看著光球投射出來的影像,越明明臉色幾變,旁邊修士竊竊私語,一些年輕的修士大罵出聲來:「怎可對凡人行如此邪術?越長老論罪當誅!」
有人開口,周邊便立刻激憤起來,所有人叫嚷著出聲:「論罪當誅!論罪當誅!」
各大掌門的臉色都十分難看,秦衍站在高處,目光落在越明明身上,冷聲道:「越長老,你可認罪?」
越明明不說話,她環顧周遭一圈,她目光觸到的人,都將臉轉了過去,不肯看她。
她點著頭,咬牙道:「好,好得很,都不說話是吧?凡事就讓我一個人頂罪?行,那今日我就把事情給你們明明白白說清楚!」
「越長老!」
道宗夢陽宗主直起身來,急道:「慎言!」
「你們現在要要我的命!」越明明大喝出聲,怒道,「還要我閉嘴?要我慎言?!對,我違反了雲澤仙律,我以人煉脈,可做這件事的是我一個人嗎?為什麼做這些,難道……」
話沒說完,幾道華光從人群中朝著越明明直射而出,瞬間貫穿了越明明的身軀,傅鳴嵐坐在高處,頗有幾分惋惜道:「既然越長老認罪了,那便依照雲澤仙律,處置了吧。」
說著,傅鳴嵐看向旁邊的越琴:「越家主以為呢?」
越琴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點了點頭,低聲道:「應當的,越家沒有異議。」
越明明盯著越琴,鮮血從她口中小口小口湧出,片刻後,她顫抖著聲:「你們……你們當真……」
「越長老,」越琴聲音很平靜,「既然做錯了事,就認罰吧。」
越明明沒有說話,片刻後,她面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來,越琴皺起眉頭,隨後就聽越明明低聲道:「當真,太讓本座失望了。」
話音剛落,那身體上的傷口瞬間癒合,越明明仿佛什麼事都沒有一般,抽身拔劍,就朝著秦衍揮砍而去,大聲道:「既然你們棄了我,我也就不得不棄了雲澤了!」
秦衍沉默不言,側身躲過越明明一劍,抬手便朝著越明明劈了過去。所有人看著這個本該死了的越明明,片刻後,越琴驚駭出聲:「她是傀儡!她本體已經換到傀儡之上逃出去了,這個身體是傀儡!」
聽到這話,一直沉聲不言的傅玉殊轉過頭去,頗有幾分好奇道:「傀儡?」
「這是越家一門法術,修士的傀儡其實相當於修士的另一具身體,關鍵時刻她可以選擇將神魂依附在任意一具身體上,越明明她的傀儡從一開始就不在。」
「她一開始,」坐在高座上看著和秦衍交戰的越明明,含笑道,「就打算動手了。」
話音剛落,君子台外就有弟子尖叫起來,隨後整個護山大陣猛地一顫,眾人瞬間抬頭,就看見護山大陣竟然在撞擊之下,顯出了平日難見的實體模樣。
它像是一層水藍色的薄膜,籠罩在鴻蒙天宮上方,緊接著,一個巨大的錘子再一次砸在了護山大陣之上,轟的一下,地動山搖,隨後就有弟子連滾帶爬進來,急道:「不好了!有一群長相詭異的魔修……他們……他們……」
聽到這話,秦衍神色一動,他手上長劍蓄力,似如長虹貫日,朝著越明明劈頭而下,猛地將這具身體砍成了兩半。
「你竟敢傷了本座的傀儡!」
高空之中傳來一聲厲喝,隨後便聽越明明大聲道:「砸!」
話音剛落,錘子轟擊在護山大陣上,給了護山大陣最後一擊。護山大陣轟然碎開,越明明大笑起來:「早知你們會害我,好在本座早有準備。既然雲澤覺得我是魔修禍害眾生,那我便真當個魔修就好。今日你們皆為我主之貢品,早些投降,面得白費了力氣!」
說著,上方便靜默下來,只聽遠處隱約有「咻咻」之聲,秦衍面色大變驚喝出聲:「道修結陣!」
大多數弟子尚還在茫然之中,天上便有火光直直墜落而下,好在傅鳴嵐傅玉殊夢陽宗主等人反映得快,瞬間聯手,面前結出一個大陣在空中,攔住了落下來的火光。秦衍提劍直衝上前去,接著命令道:「金丹以上劍修隨行!」
事情發展得太快,其他人也來不及多想,得了秦衍一聲命令,隨後就看雲羽和上官明彥毫不猶豫跟上,緊接著整個主峰和明桑峰弟子隨行,所有劍宗反應過來,慌忙上前,聽秦衍命令:「明河劍陣,開聚靈陣反陣!」
這是當年仙盟用了無數人性命嘗試出來和魔修的打法,秦衍在那巨錘落下的一瞬,便已經知道來人。
明明已經封下三個封印,可業獄的人,終究還是來了。
明河劍陣是當年葉瀾留下的基礎劍陣,幾乎是所有劍修入門的基礎,秦衍命令落下,所有劍修便都御劍而立,懸在半空。而下方道修雖然不理解為何要在此刻開聚靈陣的反陣,但傅玉殊直接開口道:「秦仙師如今代行鴻蒙天宮宮主之權,各位還是聽他的吧,不然群龍無首,怕被人打個措手不及。」
「傅家主說得是。」蘇知言笑著道,「天道有言,今日大劫,唯有守月者得破。」
秦衍住的是攬月宮,攬月宮的位置守的是問月宮,這個守月者如今相關聯的,也就是秦衍。
蘇知言開了口,其他人便也不再多想,畢竟蘇家乃預言一族,這種時候,只能聽從一個人的指引。
聚靈陣的反陣開在劍修腳下,鴻蒙天宮之上,秦衍領著上前劍修御劍列陣在前,廣袖獵獵,神色冷然。
而鴻蒙天宮下不遠處,塵煙滾滾,老遠就聽到有巨獸嚎叫之聲,雲羽不由得皺起眉頭,有些不安道:「那是什麼?」
「是噬魂獸。」
秦衍冷靜開口,上官明彥不由得看了秦衍一眼,就聽秦衍道:「那凶獸專門吃人魂魄,今日若戰死,連輪迴都沒有了。」
「這種東西是哪裡來的?」雲羽有些震驚,「以往不曾見過啊?」
秦衍不說話,眼見著一群人從塵煙中駕著各種凶獸躍出,秦衍大聲道:「與他們交戰之時,他們會從兵刃上的靈力,自行引聚靈陣上術法入劍,與他們吸食你們靈力的功法相抗衡。若是不敵,迅速退開找低修為者交戰,切勿越級交戰!」
眾人心中大驚,隨後就見秦衍持劍往前:「殺!」
話音剛落,鴻蒙天宮弟子便跟著秦衍一路俯衝而下,秦衍劍氣在地上一路橫掃而過,瞬間掀翻了領頭的一干魔修。
魔修沒想到一來就迎上這麼一個硬茬子,一時被打了個人仰馬翻,領頭的魔修在隊伍後方,見得秦衍抬手一劍掀翻了十幾個修士,隨後直刺在越明明胸口,他冷笑一聲:「沒想到雲澤還有如此人物。」
說著,他站起身來,解開了身上的袍子,露出他一身骷髏,取了一節白骨,笑道:「就讓本座來會會他!」
那具骷髏說完,便提著白骨朝著秦衍一白骨敲了下去,秦衍聽後方來勢極快,他就地一滾,急急越開,隨後便看地上砸出一個巨坑,一具骷髏骨站在坑邊,抬眼看他,咧嘴露出一抹看上去頗為滲人的笑容來:「小友莫走啊,」他張口,他的音調似乎是很多年前雲澤的古語,雖然怪異,卻也能大致聽得明白,說著,他便朝著秦衍追了過去,笑道,「讓老道來看看,如今的雲澤年輕人,是什麼模樣。」
秦衍見得來人,神色一凜。
他知道這個人,白骨郎君宋子昭,當年無垢宮的左使,化神後期修為,算是無垢宮中數一數二的高手。
上一世人人都以為他是無垢宮的魔君,但實際上無垢宮背後,有著另一位真正的魔尊。
那位魔尊無人見過,便是他,到最後都不曾見過那位魔尊真實面容。
有時候他懷疑過,那位魔尊可能並不存在,也許他只是業獄之人的某種信仰,直到業獄之門大開那一日,他才真正見到了那位魔尊的本體。
他才終於確定,魔尊是真實存在。
而他當上魔君之前,無垢宮的執掌者,就是這位宋子昭。
他既然來了,那麼業獄的高手,今日怕就來了大半。
秦衍心中默默將業獄的戰力與現下君子台上雲澤的人對比了一遍,他一面接著宋子昭一棒一棒砸過來的白骨錘,一面暗中傳音給上方的傅玉殊道:「傅家主,最多能撐一刻,讓普通弟子趕緊扯到後山。」
傅玉殊聽了秦衍的傳音,面色不動,他笑著轉過身去,吩咐身後人道:「傅家築基期以下弟子,立刻隨我撤往後山。」
傅玉殊說了這話,蘇清輝便立馬道:「蘇家弟子也去。」
兩人帶了頭,根本無需多言,各宗各派立刻將自己的核心弟子和普通弟子,跟著傅玉殊撤往後山。
傅玉殊領著這些弟子飛到半空,垂眸下望,便看見整個鴻蒙天宮已經被一片黑霧包圍,他們甚至連出去的可能都沒有了。
傅玉殊沉默著沒說話,猶豫了片刻後,他給秦衍傳音道:「兒媳保重。」
秦衍的劍微微一抖,宋子昭笑起來:「小友的劍不穩,打架時候還分神,不好,不好。」
「舌頭都沒有人,」秦衍猛地挑開宋子昭的白骨,冷聲道,「哪裡這麼多話。」
宋子昭聽到這話,身上瞬間升騰起綠色的火焰來:「不要和本座提舌頭二字。」
秦衍沒有說話,只是抬劍道:「來。」
「找死!!」
宋子昭見秦衍毫不畏懼於他,頓時大怒,高喝出聲來,瞬間加快了手上動作,一骨一骨敲砸向秦衍,同時大聲道:「吃了他們!上去吃了他們!!」
聽到這話,旁邊修士一時再無估計,朝著周邊修士就撲了過去。
他們明明都是人的模樣,卻仿佛是野獸一般,一口撕咬上修士的血肉,修士只要稍稍露出一點破綻,瞬間就會被另一個人撲倒按在地上,淪為周邊魔修的食物。
這樣野蠻血腥的爭鬥場面,普通修士何時見過,不過片刻,一堆人便有了怯意,秦衍掃了一眼周邊,便知道弟子撐不住了,提聲道:「退守君子台!」
此刻的秦衍早已是普通修士的主心骨,他一聲令下,所有修士都跟著他,且戰且退,逃向君子台。
宋子昭看出他們的意圖,冷喝出聲:「想跑?」
說完,宋子昭便朝著人群逃亡君子台的方向衝去,抬手一個結界,想攔住這些逃跑的修士。
秦衍緊跟在宋子昭身後,宋子昭抬手立出結界的一瞬,秦衍一劍斬了過去,劍氣轟然擊碎宋子昭的結界,秦衍大喝出聲:「跑!」
弟子倉皇逃回君子台,傅鳴嵐皺起眉頭,首先提步起身,只道:「大家也看出這些魔修的道道了,總不能讓秦師侄一個晚輩,和桑乾君兩人奮戰在前吧?」
蘇知言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傅道友說得是。諸位,」蘇知言掃向旁邊各大掌門,「如今來的可是魔修,仙宗上下向來一體,想必諸位也不會坐視不管。」
所有人不說話,方才那些魔修兇殘的模樣,大家都已經見到了,蘇知言笑了笑:「諸位不幫忙也沒有關係,鴻蒙天宮未必能應付這一戰,以這些魔修的口吻來說,他們似乎也並不打算讓諸位出去,我等先行,還望各位道友保重。」
說著,蘇知言便同傅鳴嵐一起出了君子台。
蘇清輝轉頭看向越琴,其他宗門掌門都看著他們,蘇清輝笑了笑:「越家主?」
越琴抿了抿唇,終於道:「這是不是你們蘇家算過的?」
「越家主,」蘇清輝面上笑容淡了幾分,「那個預言,十八年前,蘇家已經給過了。」
越琴面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其他掌門沉默了許久,終於看越琴站了起來,咬牙道:「走!」
有了人領頭,其他人也連忙跟上,畢竟蘇知言說得也沒錯。
這些魔修早已放言,今日他們都是要死的,以如今觀戰情況來看,他們功法詭異,可以吸收他人修為,如今氣勢洶洶而來,看來的確是打算把鴻蒙天宮這些修士,都當做自己的養料了。
如果沒有人領頭,他們這些小宗門上必然是要死的,如今有秦衍和這些大宗門帶著,要他們幫忙,他們也不是找死的人,無論出於自己還是所謂的大義,都必須跟上。
傅鳴嵐等人加了進來,立刻護住了受傷的弟子,將他們護送著趕往後山,有了他們做後勤,秦衍瞬間鬆了口氣。
宋子昭的修為高於秦衍,但是秦衍對戰業獄之人極有經驗,甚至於宋子昭這個人,他都極為熟悉,宋子昭被他黏了片刻後,他眯了眯眼,便笑起來:「這位小友對於我的功法,好似十分了解?」
秦衍不說話,只是提劍步步逼近,他幾乎是壓著宋子昭打,宋子昭冷笑一聲:「既然小友不想和老道說話,那老道也不叨擾,恕不奉陪!」
說完,宋子昭一躍而起,喊了一聲:「上!」之後,便朝著傅鳴嵐等人沖了過去。
秦衍大驚,慌忙想要衝向宋子昭的方向,然而也就是這一刻,周邊無數修士和靈獸沖了上來,他們並不是高階修士,但是人數卻極多,幾乎是用著血肉之軀,阻止著秦衍的前行。
宋子昭抬手一白骨敲打向傅鳴嵐,傅鳴嵐金扇在身前一橫,冷聲道:「天地入法,破!」
金扇和宋子昭的白骨一接觸,傅鳴嵐明顯就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從那白骨上傳來,傅鳴嵐驚愣片刻,蘇清輝翻手就是一把箜篌握在手中,琴弦一撥沖向宋子昭,宋子昭反手一轉,琴弦送過去的靈力便全都湧入了宋子昭體內,而傅鳴嵐也就是接著這片刻光景,立刻開始運行聚靈陣,聚靈陣將靈力從宋子昭身體拽過來,宋子昭冷笑了一聲:「你們倒是聰明的很,可惜了,」宋子昭手上白骨大亮,「看誰撐得久!」
鴻蒙天宮一番大戰時,傅長陵在不遠處的山洞裡慢慢醒了過來,他醒來時周邊一片漆黑,只有地面微微顫動,傅長陵緩緩睜眼,便察覺自己身上的傷好了一些。
外傷好了許多,但是他拔出劍骨這件事還是給他筋脈造成極大的創傷,而元嬰在體內也隱隱作痛,應當是他過度使用聚靈塔所導致。
他在山洞中緩了緩,用靈力在周身過了一圈,確認了身體的情況後,才起身走了出去。走出門外,他便看見手中的清骨扇下方墜了一張紙條,傅長陵拿紙條看了看,那字跡他不認識,只見上面寫著:
第四,輪迴橋。
第四?
什麼第四?
傅長陵稍稍一想,突然想起了輪迴橋的位置。
位於金光寺的璇璣密境,萬骨崖,太平鎮,輪迴橋!
無垢宮,剛好是這四個位置的交點。
無垢宮到這四個位置任意一個地方,便是差不多的距離,如果作為一個陣法來說,當年無垢宮的建址,正是這個陣法的陣眼。
這個人是在提醒他,第四個封印在輪迴橋!
這個人到底是誰?
上一世是他讓秦衍去當了仙界的臥底,而如今他又指引著傅長陵去封封印,兩世這個人都在同業獄做著鬥爭,為什麼上一世他似乎從未出現過?整個仙魔對戰之中,似乎完全沒有過這樣類似的人物。
傅長陵捏著那張紙條,片刻後,便見那張紙條上的字緩緩消失,然後整張紙條瞬間自焚,化作黑色的灰燼,輕飄飄落在地上。
傅長陵吸了一口氣,他提步往下走去,不管那個人是誰,既然已經知道了地四個封印在哪裡,他就得趕著過去了。
然而走了沒有幾步,傅長陵突然就意識到了不對,他腳下的土地一直在顫抖,周邊靈力翻湧得也極為混亂,傅長陵站在原地體會了片刻,隨後便察覺秦衍的靈力從鴻蒙天宮方向一路炸裂開來。
傅長陵面上大驚,慌忙趕了過去。
他身上還有傷,一路跑得跌跌撞撞,等他趕到鴻蒙天宮門口時,便看著滿地的屍首,秦衍領著傅鳴嵐等人被宋子昭帶著的魔修包圍著,傅鳴嵐等人明顯都已經是強弩之末,一干人里,似乎也就一個秦衍,還手提血劍,面色平穩。
「一群廢物啊,」宋子昭笑著嘆息,「本來看見這位小友,還想著幾千年未見,雲澤已經精進至此,沒想到,原來強的不是雲澤,只是之位小友。小友,」宋子昭笑眯眯道,「敢問尊姓大名?」
「秦衍。」秦衍冷著聲,宋子昭抬手,「可有道號?」
秦衍沉默良久,他似乎是在猶豫,又似乎是在回想。許久後,他緩慢出聲:「歲晏。」
宋子昭笑了笑:「秦道友年紀輕輕就有如此修為,前途不可限量。不如投奔我魔尊麾下,成為我業獄軍中一員,謀求大好前程,如何?」
傅鳴嵐聽到這話笑,冷笑出聲來:「魔尊?哪裡來的魔尊?」
宋子昭看傅鳴嵐,輕輕一笑:「晚輩不知天高地厚。老道也可以見諒,畢竟這世界有多大,你們也從來不知道。」
說著宋子昭轉頭看向秦衍:「秦道友以為如何?」
秦衍沉默無言,宋子昭疑惑道:「秦道友?」
秦衍似乎是想起誰來,他握緊了劍,緩緩抬頭,盯緊了宋子昭:「這一輩子,我絕不可能再與你們為伍。」
傅長陵在暗處偷偷聽著他們的對話,他一面聽,一面打量著宋子昭和他周邊的魔修。
他找出好幾副熟悉的面孔,這些人在上一世他都交過手,極為清楚他們的厲害,他掂量了一下自己,便知此刻衝出去不過是送死而已。
他想了想,便用玉佩同秦衍傳聲,低聲道:「師兄,再堅持片刻,我請師姐過來。」
秦衍得了這聲音,豁然抬頭,立刻掃向周遭。
然而周遭空蕩蕩一片,不見半個人影,秦衍一時有些失落,張了張口,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只聽宋子昭笑起來:「好好好,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吃罰酒了。」
傅長陵和秦衍說完這話,便立刻轉身朝著後山一路奔去。
如今鴻蒙天宮之中,還有一戰之力的人,就只剩下還在閉關的謝玉清。
他在君子台已經提前布下了陣法,那些陣法還有當初江夜白的加持,如今只要謝玉清能讓秦衍脫困回到君子台,那麼他們便有九成的把握,誅殺今日來鴻蒙天宮的修士。
傅長陵一路狂奔來到謝玉清道場前,然後抬頭看向謝玉清道場的小屋。
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這裡,謝玉清道場之外雜草叢生,雜草之下掩蓋著的,是桑乾君替她設下的重重陣法。
閉關著不能輕易驚擾,就是怕不小心打擾了閉關著的修行,如果要強行喚醒閉關之人且不傷害對方,就只能是喚醒者的神識遠勝於被喚醒之人。
傅長陵此刻雖然身受重傷,靈力不濟,神識卻還十分強大。他看了周邊一眼,取了聚靈塔來,將聚靈塔放在邊上,盤腿坐下,抬手以指為筆,便手繪了一個陣法。
他的陣法緩緩落到謝玉清門口的守護她的陣法之上,沒了片刻,謝玉清的陣法便消失了去。傅長陵閉上眼睛,用神識探入謝玉清的神識之中。
謝玉清感覺自己還在荒雪之地練劍,風雪拍打著她。而後她就聽見輕聲的呼喚聲:「師姐。」
謝玉清沒有應答,傅長陵便加大了聲音:「師姐,鴻蒙天宮有難,您得快些出去了。」
謝玉清的動作微微一頓,片刻後,她長劍挑雪橫掃向傅長陵說話的方向,傅長陵沒想到謝玉清發現他發現得這樣快,慌忙提劍,「叮」的一聲接住謝玉清的劍勢。
謝玉清盯緊了他,冷聲道:「藺家人。」
傅長陵愣了愣,隨後他急忙提醒道:「師姐,是我,沈修凡,傅長陵。」
謝玉清愣了愣,她似乎是在回想。
她在識海中練劍已經太久,她自己都忘卻了外面的事情,她想了許久後,露出驚訝神色來:「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師姐,」傅長陵有些著急,「鴻蒙天宮出事了,你快醒來吧。」
謝玉清得了這話,忙道:「你且稍等。」
傅長陵見謝玉清已經反應過來,他便抽回神識,而後直接步入小屋,推開門站在門口。
光落到謝玉清身上,她緩慢睜開眼睛,她盤腿坐在地面上,緩了許久之後,她站起身來。
身上堆積了許久的飛灰紛飛而落,謝玉清看向站在門口的傅長陵,她走向前去,也沒有多問,提著劍就朝著山下走去,冷聲道:「帶路。」
傅長陵應聲上前,謝玉清跟在他身後,她見他手上,不由得道:「知道發生了什麼?」
「一批魔修正在攻打鴻蒙天宮,如今師兄被他們困住。」
「宮主呢?」
謝玉清有些疑惑,傅長陵沉聲道:「宮主仙去了。」
謝玉清少有露出錯愕表情來,不由得重複了一邊:「仙去?」
說著,她極快道:「那我師父呢?」
「也被困在山門外。」
眼看著就要到達戰場,傅長陵壓低了聲音:「師姐,我們在君子台設了特殊的陣法,您只要把師兄解救之後君子台。剩下的交給我。」
謝玉清得了這話,毫不猶豫點頭,只道:「好。」
說完,兩人便到了戰場上空,這時宋子昭抬著白骨棒就朝著桑乾君砸去,謝玉清抬手一劍甩出去,劍光直直朝著宋子昭頭頂劈下,落到地面之後,劍光瞬間炸開,逼得宋子昭疾退回去,塵煙瀰漫而起,緩緩落下時,一個青衣女子手持長劍,立在眾人身前。
秦衍單膝跪在地上,喘息著抬頭,而後便見公子一聲黑衣,手指白骨長劍,擋在他面前。
「回君子台。」
謝玉清冷聲開口,傅鳴嵐得了話,立刻朝著君子台折了回去,其他人也逐步起身,朝著君子台越去。
在他們沖向君子台那一刻,旁邊魔修緊隨而上,謝玉清提劍揮砍而去,傅長陵正要追著謝玉清去幫忙,卻被一隻手猛地抓住了袖子。
「別走。」
秦衍喘息著抬眼看他,傅長陵僵了僵身子,就聽秦衍咬牙道:「你敢走,我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