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是你爹,親手殺了你娘,而……

  全場靜默。

  一瞬之間,傅長陵覺得,打他都有損自己的格調。

  他扭過頭去,看向越思華道:「夫人,您是怎麼把自己兒子教成這樣的憨憨還瞞了這麼久的?」

  「長言,」越思華沙啞出聲,「這位是傅家你一位……堂兄,你叫他大哥就行。」

  聽到這話,傅長言頓時有些尷尬,他跪在地上,站也不是,不站也不是,傅長陵瞟了他一眼,提醒道:「起吧,還跪著,真想認乾爹啊?」

  傅長言面紅耳赤,慢慢站起來,越思華疲憊看了他一眼,隨後道:「你出去吧,這位堂兄是傅家人的事,暫且不要透漏,是機密。至於那個木牌,你出去,就我已經和兩位仙師達成協議,兩位仙師法力高深,我們三人對敵,可保大家無憂,讓所有人不要躁動。」

  「就待在各自的住所,」傅長陵加了一句,「別出後院。」

  傅長言應了一聲,低聲走了出去。他剛出門,就看見上官明彥披了件外衣站在門口,皺起眉頭道:「事情可處理完了?我方才睡熟了……」

  「完了。」傅長言點頭,疲憊道,「你接著睡吧,我還要忙。」

  說完,傅長言便離開了。

  房間裡就剩下越思華和傅長陵、秦衍二人,越思華神色難得清明,她似乎在逐一的死亡中,慢慢冷靜下來。

  傅長陵敲著小扇,和秦衍一起,頗有耐心等著越思華,許久後,越思華才再次開口:「你們想知道什麼?」

  「越思南是越家人。」

  傅長陵肯定道:「她是怎麼變成越夫人的?」

  越思華聽了這個問題,笑了起來:「這個問題,我回答你,我是要死的,你能保證我活嗎?」

  「為何要死呢?」

  傅長陵靠在椅子上,笑著道:「夫人,會讓你死的東西,我們已經知道了。」

  「十八……哦不,」傅長陵笑了笑,「跨過年後,就是十九了,十九年前,仙界高層商議,在樂國以人煉脈。」

  聽到這話,越思華震驚抬頭,盯著傅長陵,顫抖出聲道:「你知道……」

  「以人煉脈的陣法,需要陣眼,而越思南,就是這個陣眼,所以她被犧牲了,是麼?」

  越思華聽著這話,她面色幾變,許久之後,她似是泄了氣一般,靠到牆上,神色木然:「既然你都知道了,問我又做什麼?」

  「我想知道更多。」

  傅長陵平靜道:「我想知道,她是什麼人,她是怎麼變成陣眼,又是怎麼逃出陣法,最後怎麼成為的越夫人,你知道什麼,就告訴我什麼。」

  越思華沒說話,她看著天花板,傅長陵見她還不出省,不免有些急了,起身開口正要說話,就被秦衍按住,秦衍平靜道:「耐心些。」

  「她是我胞妹,一母同胎。」

  越思華開口,聲音裡帶著嘆息:「我們一起生下來,都是陰年陰月陰日生的水靈根,而且她比我天資更好,是天靈根,我就要次很多了,是地靈根。很早之前家裡人就說了,以後,她是要繼承越家的。都是越家嫡小姐,可我們待遇從來不一樣,她走哪兒,都前呼後擁,我呢?」

  越思華輕笑:「誰都不搭理我。」

  「沒人關注我有沒有好好修煉,沒人關注我有沒有好好讀書,也沒人關注我是否精進,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誰也不會管我。其實她對我也不錯,可那又怎樣呢?」

  越思華撐著自己坐起來,似是恢復了些力氣,抬手將頭髮捋到身後,緩慢道:「她搶走我的父親,我的母親,所有愛我的人,我一直活在她的陰影里。每次出去,所有人都看著她,大家都知道她是天靈根,都知道她優秀,都覺得她很好。」

  「我真的很討厭她,可是,其實我也不恨她。」

  越思華有些矛盾笑起來:「我被人欺負時候她會幫我打人家,和我說我是她姐姐,容不得外人欺負的。爹偏心她,什麼都先給她的時候,她會一本正經和爹說,這樣不對,我和她都是父母的子女,不應該有任何區別,讓他們好好對我。」

  「你說她做錯什麼了呢?」

  越思華聲音裡帶了鼻音:「她什麼也沒做錯啊。她就是太好了,好得你連恨都恨不起來。只能一面嫉妒,一面又希望,希望她過的好些。」

  「她越來越好,十五歲,就已經接近元嬰了,家裡都以她為傲,她及笄禮那天,父親還給她專門舉辦了宴席。當然,」越思華抬手擦了眼淚,沙啞道,「我沒有。」

  「我和她同一天生日,但沒有任何人記得我的生日,除了她。」

  「但她自個兒也不知道我們的父母會忘了我的生日,及笄禮那天,只有她一個人出席的時候,她是慌了的,她就一直看我,我那時候煩透了。」

  「你說她看我做什麼?彰顯她多善良,多無辜?她什麼都不知道,她最完美,最乾淨無暇是不是?」

  「大家都只在意她,只愛她,多一個越思華,少一個越思華,沒有任何區別。」

  「然後呢?」

  秦衍打斷她,平靜的聲音讓越思華的情緒稍微鎮定了一些,越思華將額頭靠在手上,她緩了緩,接著道:「然後我很生氣,我提前離席,在院子裡亂竄,接著我遇到了一個人。」

  「他是傅家一位公子,傅家公子序列很多,他排在很後面,和我的地位天差地別。」

  「可有什麼關係呢?」越思華苦笑,「他記得我和越思南是雙生子,記得那天是我的生日,那天他給我編了一個小螞蚱,送我當生日禮物。我很喜歡他,那是我第一次覺得,這個世界上,是有人愛我的。我回去的時候,越思南站在我房屋門口,她給我端了碗面,她一直和我道歉,我以往肯定會罵她,和她吵架,可那天我沒有。」

  「因為我發現,其實我要的,就是有人真心實意的,在乎我一點點,對我好一點點,就夠了。只要我覺得自己被在乎了,哪怕一刻,我也滿足了。」

  「那天晚上,我們姐妹一起吃了那晚長壽麵,我們睡在一張床上,我悄悄和她說那個人。」

  「我不敢和別人說,因為如果告訴他們,他們告訴我父母,那我和他就完了。」

  「可是小姑娘啊,有事總是想分享的,於是我就告訴思南,那是我們關係最好的時候,她每天聽我說我的事,我也不想和她爭什麼越家家主,我和她約好了,她當越家家主,然後主持越家大局,等那時候,她就讓我光明正大,嫁給我喜歡那個人。」

  「我們每天,都在等待著那一刻的來臨。她努力學習越家傀儡秘技,然後幫我用傀儡打掩護,讓我悄悄去見我喜歡的人。」

  越思華說著,面上忍不住有了笑容。

  而遠處屋頂,一個女子坐在高處,她一襲紫衣,手握酒瓶,面上帶了一張白玉繪金菊紋路的面具,靜靜看著遠處的客棧。

  月光落在她身上,她身邊坐了一個像人偶,人偶正有模有樣,學著越思華的話。

  「每一天,我們都在盼著長大,又害怕長大。」

  「我和那個人在一起半年,半年後,藺家來提親,兩家聯姻,藺家提親的,是藺家的二公子藺崖。我年紀比思南長,又對越家沒什麼用,要是聯姻,自然是要我去的。我特別害怕,可我不知道怎麼辦,思南知道了這件事,就在藺家來提親那天,思南去了正堂。」

  「她當著所有人的面說,要娶我的人,至少要贏了她。於是她和藺二公子打了一場,那一場把我們家院子砸了個稀巴爛,打了半天也出不了個勝負,最後藺二公子說了,他不娶我,他要娶她,回家收拾她。」

  「我得知這件事兒,哭著去找家裡,我不可能讓她替我嫁了藺崖的,可那天她自個兒坐在角落裡,好久後,她和我說,她覺得藺崖挺好的,嫁這個人,她可以接受。於是她和藺崖定親,藺家有少家主,以後由藺崖過來。」

  「這也答應?」

  傅長陵有些詫異:「我還以為,以藺家的性格,會讓越思南去藺家?」

  「家裡怎麼肯讓思南去藺家?」

  越思華笑起來:「她是越家最有前途的人,如果藺崖不肯來,那就只能我嫁了。可藺家的脾氣,也不是當真這麼傲的,藺崖說娶思南的時候,我爹就同他說了,得他來越家,他當時就應下了,說反正藺家有少家主,不缺他一個。」

  「既然越思南對越家這麼重要,為什麼還是她去當陣眼?」

  越思華不說話了,好久後,她沙啞著聲,慢慢開口:「她和藺崖定親後三個月吧,和我在一起的人被派去了樂國,回來之後,他帶來了一個消息,他說鴻蒙天宮會在樂國修一個以人煉脈的陣法,五種不同屬性的天靈根,其中核心陣眼,需要一個陰年陰月陰日生的水靈根。越家已經答應好了,會從兩個雙生子中,選一個。」

  聽到這話,傅長陵和秦衍就明了了,但兩人都沒有表態,傅長陵用扇子敲打著手心,只道:「你做了什麼?」

  「我本來不想的,」越思華痛苦出聲,「我本來想,反正都死一個,死我沒什麼關係,她還有大好未來,不是麼?」

  「可是?」

  「我懷了孩子。」越思華抬起頭來,看著面露震驚的兩個人,她眼裡蓄滿眼淚,沙啞道:「我懷了那個人的孩子。」

  「我可以死,可孩子呢?」

  「當時我很害怕,很矛盾,我不知道怎麼辦,也不知道怎麼選。然後那個人告訴我,作為陣眼不會死,只是一直在陣眼裡,一直放血,直到煉化完樂國所有人。」

  「如果是我去,」越思華哽咽出聲,「我有身孕,我活不下來,孩子也活不下來。可是,如果是思南,就不一樣了。」

  「你以為,」秦衍冷靜開口,「她活得下來。」

  「不是以為!」越思華大吼出聲,「她能活!」

  越思華說著,眼淚急涌而出:「這是兩全其美的辦法,不是嗎?這樣下來,我們兩個人都能活,我的孩子也能活,她去樂國,去當陣眼,煉脈成功之後,她就是雲澤的大功臣!到時候,她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鴻蒙天宮長老席乃至宮主,都可能是她的位置!」

  「她已經被供養這麼多年了,」越思華痛哭出聲來,「父母的愛都是她的,所有的目光都是她的,就因為她是天靈根,我是地靈根,這世上所有美好的東西,都是她的。她拿著最好的資源,如今雲澤有難,她只要犧牲一點點,而我得犧牲所有,無論情理,都該她去,不是嗎?」

  「可是,她回來了嗎?」

  傅長陵冷靜開口,銳利的眼抬眼看她:「如果當真如你所說,只是放一點血而已,她為什麼,會成為越夫人?」

  「她不願意,」越思華哽咽開口,她平復了情緒,繼續道,「我把所有的情況,所有的可能,都告訴了她,可她不願意。她告訴我說,她也想活。」

  「她也想有自己的人生,她什麼都可以讓我,這個不可以。如果是命運的事,就讓上天來選擇。」

  「可這是什麼選擇?」越思華笑起來,「她是天靈根,她是越家希望,她從小,勤學苦練,最好的師父,最好的丹藥,我有什麼?她十六歲元嬰,我十六歲,金丹都結的是下品金丹。我們之間,雲泥之隔,上天怎麼選?」越思華說著,驟然暴喝出聲來,「上天在我和她出生那一刻,就做了選擇!」

  「所以呢?」傅長陵輕笑,「你要改變你的命運,你要改變上天的決定?」

  「對。」越思華輕輕揚起下巴,仿佛是在戰場的戰士一般,沒有絲毫示弱,她盯著傅長陵,接著道,「如果別人不給我活路,那就別怪我不給別人活路。」

  天邊兀鷲盤旋而過,高處紫衣女子聽到自己身邊的人偶說出這話,輕笑出聲來。她面具下半部分被拉了上來,揚起頭來,在月光下倒酒灌入喉中。

  酒在月光下露出清亮之色,而她身邊的人偶,繼續模仿著女子的聲線,開口道:「她拒絕了我,我也不再求她。我找到了我的愛人,問他怎麼辦。我們想到了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秦衍皺起眉頭,哪怕克制著情緒,聽到這種事情,他仍舊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融丹。」

  越思華說得輕而易舉。

  秦衍和傅長陵呆滯了片刻,旋即反應過來,傅長陵大喝出聲:「你把她金丹給融了?!」

  越思華面色平靜,她沒有受傅長陵這一聲大吼影響,語調仍舊保持著冷靜道:「她是天靈根,只要她一日保持著對家族的用處,那家族就一日不會放棄她,除非,我和她之間,我更有用,我只能選擇,融了她的金丹。」

  「沒了金丹,她無法修行,她又是陰年陰月陰日生的水系天靈根,那就是絕好的陣眼材料。除了當鼎爐或者陣眼,她也沒有其他的作用。」

  「所以我特意邀請了她,一起下山去吃飯,說是給她賠禮道歉,我讓清萊在酒菜中下藥,假裝和她一起中毒,她修為比我高,見我也中毒,她就把我藏了起來,仔細吸引人離開。」

  「然後,」越思華咽下了哭腔,梗著脖子,保持冷靜,「我讓我的情人,和越鳴,帶著人將中毒的她截獲下來,用毒藥融了她的金丹。接著,我們把她扔在了一個邪宗門口,這個宗門不大,都沒人知道,但他們流傳著一個用陰年陰月陰日生的水靈根女子做引的陣法,這個陣法,可以讓靈根受損的人,也繼續修煉,極為邪門,聽說這個陣法脫胎於百樂宗的練人陣法,也聽說,百樂宗的陣法,脫胎於這個陣法。到底誰先誰後,也說不清楚。」

  「這個邪宗叫什麼?」

  「記不太清了。」

  越思華想了想,隨後道:「不過,聽聞上官家的家族上官鴻,當年就是這個宗門的弟子,只是離開得早,他在的時候,這個宗門還不是邪宗,所以也鮮少有人知道此事。」

  聽到這話,秦衍看向傅長陵,傅長陵敲打著手心,只道:「後來呢?」

  「她邪宗被關押了三天,我假作逃脫,回到家族之中報信,一個小小宗門,越家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她救了回來。」

  「只是,回來之後,她的金丹沒了。我本以為她不知道,可回來當天,她見我的一件事,就給了我一個耳光。」

  「她問我,為什麼。」

  「這需要問嗎?為什麼?我想要活下來而已,這就是為什麼!」

  「當時我很怕,她知道了一切,她說她不是在邪宗被人融的金丹,她和所有人說,要求徹查我周邊所有人,我害怕啊。從小,她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她要求徹查我身邊的人,一旦開始徹查,什麼都瞞不住。我當時怕得幾乎就要招供了,可那天,我爹說,不要胡說。」

  說著,越思華笑起來,她一面笑,眼淚一面流出來:「我爹說,我是姐姐,姐姐怎麼會謀害妹妹呢?讓她不要胡說八道,說她的金丹,就是邪宗融了的。然後他們讓人把她關起來,不讓任何人見她。然後,在她被拖走的那一瞬間,我娘狠狠給了我一耳光。」

  「你看,他們多清楚啊。」越思華低下頭,用手捂住臉,「他們什麼都知道,他們知道我害了我的親妹妹,可因為他們知道越思南沒用了,所以,放在掌心疼愛了十幾年的人,一瞬之間,就可棄如敝履。」

  「我以為我夠狠啊,那時候我才知道,他們才是真的狠。」

  「那天晚上,我就站在她關押的門口,我聽她一直拍門,一直喊,一開始她哭,後來她罵,隨後她聲音啞了,她什麼話,都不說了。」

  「不久之後,她的聲音沒了。對外宣稱她病逝離開。那時候我就知道,她去了樂國。」

  「而我和我情郎的事情,也被父母發現,我的孩子沒了。」

  「他們問我是誰,我始終沒說,接著他們告訴我,我不可能嫁給一個身份低賤的人,哪怕我死了,也不可能。」

  「後來呢?」

  傅長陵敲打著手心,發問道:「越思南怎麼跑的?」

  「後來,我的情郎一直在樂國,沒有回來,然後藺家少主藺塵和傅家少主傅玉殊大婚,大婚當天,傅家突然就退了婚,不久後,傅玉殊也消失了。」

  「這時候,我的情郎終於回來,他告訴我,說越思南被藺塵救了。」

  聽到這話,傅長陵豁然抬頭。

  他捏緊了手中金扇,努力克制著情緒,低啞出聲道:「你說,是藺塵救了她?」

  「對,」越思華輕笑,「外界都說是藺塵以人煉脈,可你也知道了,真正決定以人煉脈的,是雲澤仙界高層中的人。而藺塵當年雖然是鴻蒙天宮長老,但藺家人少,又鮮少與俗世交流,他們長老之位,本也只是鴻蒙天宮紀念劍尊葉瀾出身藺家所設置。藺塵又年輕,哪裡有什麼實權?以人煉脈這事,我知道,她都不知道。」

  「她是無意發現的,發現之後,她無法容忍仙界用這樣的邪術,於是一直在和仙界抗爭。傅家之所以退婚,也是這個原因。我的情郎告訴我,藺塵把樂國百姓的魂魄都收集起來,全部催化成了陰魂,然後設置了一個陣法,開闢出了一個萬骨崖。誰都不敢進去,她也不敢出來。」

  「然後呢?」

  傅長陵發問得有些極了,越思華不免奇怪,看了他一眼後,接著道:「然後,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又出現了,而傅玉殊這次也出現了。聽聞她被藺塵劫持,然後被救了下來。救下來之後,大家發現,他失去了玄靈根。」

  聽到這話,傅長陵不由得有些詫異。

  玄靈根是傅家特有的一種靈根,是指本身靈根之外,還有一根靈根,這靈根最大的作用,就是擁有靈根的人,天生就能領悟陣法。

  一般的道修,無論是陣法還是符咒,對於他們而言,都是重新學一門語言。可對於有玄靈根的人來說,這些與天地溝通的語言才是他們的母語,故而無論他們修為如何,他們繪製的陣法,天生就近乎完美。

  天生有玄靈根,那傅玉殊生下來,便該是傅家內定繼承序列第一人。

  說著,越思華嘲諷出聲來:「傅家家主之爭,他本來就排在第十一位序列,全是因為玄靈根,才成為少家主。如今失去了玄靈根,他拿什麼和人爭?不過,他聰明啊。」

  越思華冷笑道:「他來找我,讓我助他一臂之力,幫他拿到少家主的位置。我本來是不願意的,可是他答應我,如果我嫁給他,他可以,讓我和喜歡那個人,一直在一起。」

  「他不會碰我。」越思華平靜下來,「甚至不會管我生育,我的孩子,一樣有家族繼承權。只要我幫他成為傅家家主。」

  「再好的買賣不過了,」越思華低聲道,「不是麼?」

  傅長陵聽著,有些震驚:「所以……」

  他不可思議道:「傅長言……」

  「他不是你爹的兒子。」越思華笑起來,「而你,你又知道,你是誰的孩子麼?」

  「你呀,」越思華走到傅長陵面前,彎下腰來,她帶著笑容,柔聲道,「就是那個,傻到明明保護了百姓,卻被當成魔頭,在審命台被你爹親手斬了的藺塵的兒子!」

  「知道了嗎?」越思華盯著他,大聲道:「是你爹,親手殺了你娘!而你,以前最討厭、最恨、提起來就要罵的那個女魔頭藺塵——」

  「她就是你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