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皺起眉頭,靜靜看著傅長陵,傅長陵從那眼中看出了拒絕。
他正要開口,就聽秦衍提醒道:「明彥比師姐矮。」
傅長陵聽到這話,就知道秦衍的顧慮了。他是比秦衍要高的,那他只能偽裝比上官明彥高的謝玉清。但這也是傅長陵考慮過的,他忙給秦衍解釋道:「我知道,只是你的身高恰巧和師姐差不多,而我的身形是可以變化的,若是我來穿師姐的嫁衣,咱們兩的身形都得變一下,畢竟你明顯也比明彥高些。」
秦衍得了這話,他猶豫了片刻,傅長陵看出他對嫁衣的掙扎,小心翼翼開口:「那……要不我想想辦法,兩個人一起變一變?」
秦衍搖了搖頭,他慣來是為大局考慮的,便應了下來:「按你說的就是。」
傅長陵舒了口氣,他從靈囊里將一套嫁衣翻了出來,放在桌上:「這是師姐嫁衣的預留的一套,本來是用來防止明天嫁衣出問題的,如今留在你這裡。她這衣服難穿,明日酒宴,我和明彥想辦法先把你安排在後院,然後你把衣服穿上,等我和明彥在外面宴客的時候,你找個機會進師姐房間,和師姐把這套行頭換了。」
「好。」
「我和明彥已經安排好了侍衛巡邏的順序,在交班最薄弱的時候,我會用玉佩傳音給你,你到時候在門口用布穀鳥的聲音做暗號,師姐會想辦法遣開侍女,你就和她換過來,明彥會在地道入口的地方等師姐。」
「明白。」
兩人商量好後,傅長陵放下嫁衣,便告別離開。等出了屋中後,傅長陵深深吐出一口氣來,才肯去聽自己狂亂的心跳聲。
他抿了抿唇,頗有些高興,轉身便回了屋中。
到了屋裡之後,雲羽正躺在床上看話本子,而後便看見傅長陵從旁邊拿出一張巨大的紙來,在上面勾勾畫畫。雲羽有些奇怪,從床上探出頭來看:「這是什麼?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畫畫?」
「這不是畫,」傅長陵將這紙提起來,輕輕一抖,往自己身上蓋了一半,而後雲羽就看見那紙輕巧的貼合在傅長陵身上,貼上的那一半,露出的就是上官明彥清秀的面容。傅長陵用他慣有的表情笑眯眯開口,「這是皮。」
雲羽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道:「我的天,你在萬骨崖待這些年,真越來越像鬼物了。」
「別瞎說話,」傅長陵放下手中的皮,又重新勾抹起來,慢悠悠道,「我這是技多不壓身。」
傅長陵畫了一夜的皮,終於把這皮囊畫得和上官明彥一模一樣,這時已經到了卯時,上官明彥的侍從到了門口,恭敬道:「傅公子、雲公子,儀式快開始了,奴才進來幫二位梳洗。」
傅長陵聽了這話,將手裡的皮慢慢捲起來,應了一聲道:「請。」
說完之後,侍從輕巧推開了門,而後一干人魚貫而入,他們依次手捧杏色華服、玉冠、配飾、繡了金色捲雲紋路的黑靴。
這些人和傅長陵雲羽行禮,而後便起身來,開始幫著兩人梳洗。
傅長陵坦然接受著這些人的侍奉,雲羽卻處處覺得尷尬,不斷推脫著道:「我來就行。」
「小姐姐別碰我腰啊。」
「可以了可以了,謝謝。」
「小姐姐別碰我腰啊。」
「可以了可以了,謝謝。」
傅長陵聽著雲羽在一旁嘰嘰喳喳,忍不住笑起來,他安撫著雲羽道:「行了,別掙扎了,安安穩穩坐著,別添亂了。」
被傅長陵這麼一說,雲羽也有些不好意思,這才安靜下來,讓侍女束髮穿衣,而後用香球熨過周身,這才走出門去。
出門之後,兩人便看見秦衍已經等在門口,他同他們一樣,杏色華服,捲雲紋路金線壓在邊角之處,玉冠高束,穿過發冠的簪子兩頭墜著兩顆色澤雲潤的珍珠,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
可秦衍的動作是極穩極微的,他抬頭看過來時,那兩顆珍珠似乎也只是被風吹動,根本沒有被他的動作影響。
他慣來是白衣若仙,今個兒這一身華裝,終於墮了幾分凡塵,看上去像是哪家清俊公子,帶了些溫雅的書卷氣息。鳳眼平平看過來,便似是落了晨光。
傅長陵笑起來,高興跑了過去,招呼道:「師兄早。」
秦衍點了點頭,看向跟著走來的雲羽,上下一打量,溫和道:「雲羽今日看上去不錯。」
雲羽有些不好意思笑起來,傅長陵趕緊將頭探過去,追問道:「師兄,我呢?你不能光夸雲羽啊。」
秦衍瞟了一眼傅長陵,只道:「你日日都如此。」
說著,禮官上前來,恭敬道:「三位,時辰差不多到了,還請三位宮門前等候。」
秦衍點了點頭,便領著兩位師弟跟著禮官一起往宮門走去,傅長陵跟在秦衍身後,猶還不忘打鬧:「日日如此是什麼意思?是日日都這麼平凡,還是日日都這麼英俊?」
「師兄你別不說話啊,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誇我了?」
「師兄,唉,你走慢點兒啊,你別嫌我煩啊。」
傅長陵嘰里呱啦說了一路,天微微亮起來時,三人剛好到了宮門,迎親隊伍已經在宮門前站定,上官明彥身著喜袍,頭頂金冠,駕馬立在最前方。這迎親隊伍人數極多,看上去熱熱鬧鬧,但是因為是都是鬼組成的隊伍,哪怕到處是「喜」字,也沖不散整個隊伍的陰森森的鬼氣。就連上官明彥騎的那匹馬,都隱約只是一團馬形的黑霧,雙眼泛著綠光,像是黑霧憑空托起了馬鞍,看上去十分詭異。
上官明彥似乎倒是十分習慣這樣的場景,見秦衍領著兩人走來,他忙翻身下馬,走上前去,恭敬行禮道:「師兄,」說著,他看向雲羽和傅長陵,「雲師兄,沈兄。」
雲羽上下打量了他的打扮一下,嘆了口氣道:「唉,這一身裝扮,真令我嫉妒。」
上官明彥被他說得不太好意思,只道:「讓雲師兄笑話了。」
雲羽唉聲嘆氣,傅長陵輕輕踹了他一腳,低聲道:「別攪事,辦正事兒。」
雲羽瞪了傅長陵一眼,低聲怒喝:「師兄也敢踹,等回去看我不收拾你!」
「上官公子,」禮官小跑過來,在他耳邊小聲道,「該準備了。」
上官明彥點點頭,安排秦衍三人站定在他後面,而後小聲同三人道歉道:「如今事不得已,委屈三位,還望三位……」
「你趕緊回去吧。」雲羽打斷他,催促道,「宮門就快開了。」
上官明彥耳朵紅了起來,趕緊道歉,轉身面向正門,雙手交疊在身前,站定看向城門。
眾人站好之後,便聽城牆上方傳來鼓聲,而後便見禮官面向太陽升起的方向,恭敬行了個禮,接著拖長了聲音,大喝出聲:「日出大吉,宜嫁宜娶,開——」
話音剛落,城門發出「嘎吱」的開門聲,古老的城門打開時,帶著悶悶的轟隆之聲,因開城門所產生的風輕卷著塵土,在晨光下似如輕紗舞動,跟隨著開城門的聲音,跳出一支喜悅的舞曲。
隨著城門打開,紅色慢慢映入眼帘,當城門打開那一瞬間,禮樂奏響,而後便見漫天飛花而下,城門後兩行女子水袖隨花而出,在空中短暫交接之後,兩排舞女朝著兩側側腰將水袖拋開,露出人群後華貴的車攆,那車攆是純金色,雕龍刻鳳,鑲珠嵌玉,在晨光下熠熠生輝。
落錯著金粉的輕紗在空中飄舞,隱約露出跪坐在裡面的女子鮮紅的嫁衣,周邊樂聲歡慶喜悅,上官明彥照著規矩上前去,他先單膝跪下朝著謝玉清跪拜公主的禮節,而後便站起身來,走到轎攆面前,從旁邊侍女手中接過一個玉如意,挑起帘子後,朝著謝玉清伸出手去,低聲道:「公主,煩請握住我的手。」
謝玉清頭上頂著蓋頭,聽見上官明彥的聲音,便伸出手去,上官明彥握住她的手,心跳無形中重了起來,他怕謝玉清發現自己的心跳聲,垂了眼眸,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後,扶著謝玉清起身走出轎攆。
而後兩人肩並肩一路朝著紅毯外走去,禮樂聲音大振,鮮花灑在兩人身上,傅長陵神色動了動,忽地側過頭,貼近了秦衍,小聲道:「師兄,你想過成親嗎?」
秦衍沒有看他,淡道:「靜聲。」
傅長陵見他不喜,便直起身來,他用餘光看著秦衍,目光落在秦衍面上,秦衍一貫清冷的面容,在這樣歡慶的日子裡,也染了幾分喜色。他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很想拉一拉秦衍。然而他知道這個動作必然會冒犯的秦衍,於是他便就抿了抿唇,伸手去悄悄握住了秦衍的袖子。
秦衍察覺他的動作,淡淡瞟了他一眼,傅長陵討好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這時候謝玉清和上官明彥已經走了出來,眾人在禮官的唱喝下跪了一片,禮官又說了一些吉祥話,上官明彥扶著謝玉清一起走進了轎攆,跪坐在轎攆之中,傅長陵、秦衍、雲羽三人駕馬向前,領著整個迎親隊伍往祭壇走去。
後面的流程里,上官明彥要帶著謝玉清繞城一周,一直走到祭壇,開始舉行祭祀,向天地宣告成婚,等這個祭祀大禮走完,他們便會回到宮中開始晚宴。
謝玉清和上官明彥跪坐在轎子裡,周邊百姓紛紛擠過來看熱鬧,謝玉清蓋著蓋頭,什麼都看不到,卻沒有說一句話,安靜異常。上官明彥覺得有些緊張,終於忍不住道:「那個,師姐,你不緊張嗎?」
「有何緊張?」
謝玉清沉默了片刻,想了想,似乎是了解上官明彥緊張的來源,她斟酌著道:「你別擔心,就算舉行了婚禮,回去之後,我們再解契約即可。」
上官明彥聽到這話,神色黯了黯,卻還是道:「都聽師姐的,只要師姐不介意,如何都使得。」
馬車緩緩往前,傅長陵看著周邊百姓歡慶的模樣,他回頭看了一眼秦衍,見秦衍看著周遭,在那一片彩帶花瓣紛飛之間,秦衍仰起頭來,便見那美好的場景盡落在眼裡。他一貫清冷的面容帶了幾分柔軟,傅長陵看著這樣的秦衍,忍不住揚起了嘴角。
他覺得心裡像化開一樣,他喜歡此時此刻的秦衍,也因此而感到開心,那一刻他覺得,如果老天爺能讓秦衍一輩子這樣,他死了也值得。
迎親隊伍一路走到祭壇,傅長陵三人按著禮官吩咐站在了祭壇邊上,而後就看謝玉清和上官明彥攜手走上祭壇,他們在禮官唱和聲中拜了天地,上官明彥的手一直在顫,而謝玉清卻是一派漠然。兩人拜過天地,由上官明彥上前掀起謝玉清的蓋頭,而後在眾人歡呼聲中,禮官捧上一張婚書,只要兩個人簽了兩個人的名字,將這婚書燒掉,他們的名字就會出現在雲澤仙侶冊上。
謝玉清先提筆落下自己的名字,而後便到上官明彥,上官明彥提著筆,卻是遲疑沒動。所有人都看著他,上官明彥拿著筆,慢慢抬頭,他看著謝玉清,少年一貫平和清明的眼裡,少有帶了幾分鄭重炙熱:「謝玉清。」
他突然連名帶姓叫謝玉清的名字,謝玉清愣了愣,隨後就聽他道:「如果真的是我,你願意嗎?」
謝玉清眼裡有些茫然,上官明彥說完,忽地笑了笑,他扭過頭,低頭在名冊上迅速落下自己的名字。
禮官將名帖取走,放入前方大鼎之中燒掉。
當名帖燒掉那一瞬間,天空突然出現了一行金字,上方謝玉清和上官明彥的名字並列在一起,下方寫著:共結連理。
全場歡呼起來,全都念著他們的名字,雲羽嘆了口氣:「師姐犧牲也忒大了。」
聽了這話,傅長陵看著台上攜手走下來的人,笑眯眯道:「我倒覺得,這或許,也沒什麼不好。」
旁邊兩人都看過來,雲羽瞪大了眼:「你什麼意思?」
「唔,」傅長陵小扇抵在唇邊,眉眼中帶了幾分笑意,「你猜。」
正說著,隊伍就開始往皇宮回程,傅長陵三人又回到隊伍最前端,三個人翻身上馬,帶著隊伍折回皇宮,等到了宮門口,他們三個人下馬來,傅長陵從禮官旁邊接過一個瓶子,拿了裡面的竹枝往外撒著水,一面撒一面念著祝詞。
秦衍和雲羽站在邊上,秦衍看了一眼雲羽,雲羽便知道自己要按著計劃離開了。今晚上他負責在城內到處攪事,不能跟著他們一起入宮。
於是他突然露出痛苦之色,同旁邊秦衍道:「師兄,我去方便一下。」
說完,他便從人群中悄悄擠了出去,旁邊禮官愣了愣,正想要拉住雲羽,便聽秦衍冷淡道:「大人,別驚到了傅鬼主。」
雲羽悄悄跑去如廁是小,要是驚動了傅長陵,讓他在儀式上除了什麼岔子,那就麻煩了。
被秦衍一攔,那禮官又見兩個小鬼跟著雲羽跑了開去,終於沒有說話,回頭看著整個儀式。
等傅長陵按著樂國風俗作為朋友說完祝詞,隊伍再一次往宮裡進去,傅長陵回到位置,與秦衍並肩而立:「人呢?」
「已走了。」
得了這話,傅長陵點點頭,笑盈盈領著秦衍帶著眾人入了大殿。
進入大殿之後,謝玉清被人帶往了她的寢宮,就留上官明彥在大殿裡陪同謝慎飲宴。期初還是宮宴的模樣,歌舞翩飛,等飯飽之後,那些朝臣一個個上來敬酒,也就和普通的婚宴差不多了。
上官明彥酒量不行,秦衍和傅長陵便是專門來給他擋酒的,謝慎在高處斜臥,看著臣子上前給上官明彥倒酒,一團黑霧的臉上,竟然也讓人感覺有了幾分笑意,他看著三個年輕人被灌酒,高喝了一聲:「明彥,你還有個小兄弟呢?」
上官明彥聽到謝慎叫他,提到雲羽,他回過身去,恭敬道:「回稟陛下,雲師兄今日身體不適,提前歇下了。」
「歇下了?」
謝慎語氣里有了幾分不悅:「不仗義。」
上官明彥笑了笑:「雲師兄前些時日受傷,又替兒臣操辦婚宴諸多,勞心勞力,今日實在撐不住了,還望父皇見諒。」
上官明彥句子之間,已經直接將謝慎稱為「父皇」,謝慎聽到這話,似乎頓時就高興起來,只是他面上不顯,淡道:「罷了,讓他好好養傷吧。」
上官明彥恭敬行禮,而後又折回人群中去。
那些官員都是酒場上的老油條,上來一句又一句套話,勸人勸得極有技巧,傅長陵是個嘴滑的,讓他喝一杯,他就一定得灌對方兩杯,秦衍老實,來一杯下一杯。
傅長陵見情況不對,靠近了秦衍,袖子摩擦著袖子,傅長陵暗中捏了捏秦衍的手,秦衍抬眼看他,傅長陵轉頭看他。
兩相對視,秦衍便明白傅長陵的意思了,他點了點頭,露出一個放心的表情,而後在傅長陵猝不及防之間,閉上眼就直直往後倒去。
傅長陵大驚失色,趕忙一把抱住秦衍,讓他倒在了自己懷裡,所有人看了過來,就見秦衍睜開眼,眼神清明說了句:「我似是醉了。」
說完,秦衍雙眼一閉,就扭過頭去。
傅長陵:「……」
那一刻,哪怕這是秦衍,他也想說——
兄弟,你這不是醉了,是死了。
傅長陵覺得有些尷尬,而眾人都被這一出驚呆了,傅長陵深吸一口氣,他抬起頭來,朝著眾人笑道:「不好意思,我這位師兄一醉就是這樣……」
這話若是放在旁人身上,眾人大約就覺得有些不對,可是在秦衍身上,眾人都露出瞭然的神色,仿佛秦衍醉酒就該是這麼樣,眾人上前來,七嘴八舌招呼著道:「醉了就去偏殿休息吧。」
「剛才秦仙君喝得太急,哪兒有這麼實誠喝酒的啊?」
眾人說著,侍從便從傅長陵身上接過秦衍,然後扶著秦衍往外走去。
傅長陵目送著秦衍離開大殿,同上官明彥對視一眼,便繼續招呼著眾人喝起來。
上官明彥和傅長陵都是個圓滑的,秦衍不在,勸他們酒就不容易了。眼見著天色漸晚,上官明彥和傅長陵勸著群臣給謝慎勸酒,謝慎多喝了幾杯,似是也覺得力乏,終於是揮了揮手,起身離開了大殿。
謝慎一走,大殿更是活絡起來,秦衍看了一眼上官明彥,上官明彥點點頭,隨後便捂住嘴,扭頭做出嘔吐的姿態來。
傅長陵忙上前輕拍著他的背,同時在他身前潑了一杯酒道:「駙馬,你衣服髒了,我帶你去清理一下。」
說著,他便扶著上官明彥,同眾人說明了情況,到了偏殿去。
一進偏殿,兩人就開始換衣服,傅長陵從靈囊里拿出了那張皮披到身上,整個人頓時便化作同上官明彥一般的身形長相。上官明彥倒吸一口涼氣,不由得道:「這是什麼法術?」
「一隻老貴的老手藝,生前畫畫,死後畫皮。」傅長陵一面穿上上官明彥的衣服,一面道:「你在這裡躺著,我出去說你休息了。」
說著,傅長陵便盯著上官明彥的臉走了出去,他學上官明彥學得微妙微翹,連走路都頗為相似。
其他人見他一個人回來,不免奇怪:「傅鬼主呢?」
傅長陵笑了笑,舉杯道:「他說扶我進去,自己一進去就吐了,現在剛吐完躺下,怕是要稍後一會兒才能回來陪伴大伙兒了。」
「無妨,」眾人笑起來,「有駙馬在就行了。」
傅長陵沒有說話,他撫摸著玉佩,一面喝酒,一面觀察著外面。沒了一會兒,他便看見長廊上侍衛開始交班,他立刻給秦衍傳音道:「謝慎離開大殿,明彥已經動作,你也準備吧。」
秦衍剛剛換好了嫁衣,正在偏殿閉目養神,聽到這話,他立刻睜開了眼。
他從靈囊里翻出傅長陵之前給他的聚陰袍披上,收斂了自己所有靈氣,趕緊起身到了門口,他感知了片刻,察覺外面應該是兩個人,於是他瞬間開門,在對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一個一手刀,就將兩隻鬼打暈在地上,他將人拖進屋中,關好大門,便立刻往謝玉清的寢宮趕了過去。
此時此處換榜,秦衍便輕鬆跨過了防守,直接來到了謝玉清門口,他在樹上學了兩聲布穀鳥叫,殿內的侍女皺起眉頭,忍不住道:「你們聽到了嗎?」
「什麼?」
「有一隻好奇怪的鳥啊,像布穀,可那聲音也太硬了。」
侍女商量起來,說著這是一隻奇怪的布穀鳥。謝玉清在紅帕下聽著,突然開口道:「你們先在外面候著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公主?」
侍女有些疑惑,謝玉清聲音冷下來:「你們想讓我動手?」
「公主息怒。」侍女鬼城一片,但也趕緊退了。
等那些侍女前腳出了門,後腳秦衍就趁著侍衛換防,從樹上落到長廊,單手撐著窗戶一躍而入。
謝玉清掀起喜帕,疾步走過去,一面走一面拆頭上沉甸甸的鳳冠,她走到秦衍面前,將剛拆下來的風光往秦衍手上一送,直接道:「帶上,不然喜帕樣子差別太大,我先走了。」
說完,竟是連給秦衍開口的機會都沒有,提劍就從窗戶跳了出去。
秦衍端著手裡的鳳冠,皺起眉頭。
這東西……
怎麼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