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廁所里根本就沒有鬼!那裡只有一個分身,是假鬼。」
沈無漾十分著急地跟劉樹根解釋著,但眼睛卻一直盯著那抹殘影逃跑的方向。
「假鬼?!」
劉樹根驀地怔了,短促地呼了一口氣,像生根似地站住,「這鬼.還有假的?」
沈無漾偏頭,眼睜睜地看著那個鬼影分身進了溫泉大樓里,他將劉樹根往旁邊一推,朝圓頂建築物內跑去。
***
溫泉山莊的員工住宿樓里。
小張慌忙的跑回自己的宿舍,將門鎖死,然後轉身從枕頭下邊掏出了一個白瓷泥人偶。
「含冬,你出來!事情有變,劉樹根那糟老頭不知道從哪裡找了一個大師來抓鬼,我會不會暴露啊?現在該怎麼辦?」
小張攥緊了手中的泥人偶,額間已經冒出了一顆顆巨大的汗珠。
這白瓷泥人偶長得奇特,通體瓷白,披著一襲鮮紅色的衣衫,頭髮盤成了一個雙環望仙髻,髮髻兩邊還簪著許多的金色的寶石簪子。
長得就跟古畫裡的美人一樣。
小張焦急地等待著含冬給出答覆,可泥人偶卻一點兒響動都沒有。
他便有些坐不住了,他握住泥人偶的手開始發力,手上青筋暴起,「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當初答應過我的,我幫你塑造泥身像,你就幫我復仇!
現在一聲不吭又是什麼意思?你信不信我一把將你的泥身像摔碎!」
小張氣得身體直發顫,聲音變得異常刺耳,好像聲帶被斧子劈了一樣。
這時,屋內才響起了一個慵慵懶懶的女聲,「你急什麼?現在那些所謂的大師,都是些什麼都不會的半吊子,還指望他們能抓鬼?
哈哈哈哈,真是可笑。」
一陣白煙從泥人偶里飄了出來,落到地上幻化出了一個身材豐腴而又曼妙的古裝女子。
女子手握著圓扇,一扭一扭的朝小張走去,她右手輕輕抬起撐住了下巴,嬌柔笑道:「你別怕,肯定沒人能發現你所做的這些事情的。
等那個假大師走了,我們按照原計劃行事就行,你幫我塑了泥身像,我肯定幫你這個忙。」
「你說的是真的嗎?真的不會被發現?」,小張瞪圓了眼睛,定定兒地看著含冬。
他其實並不害怕事情敗露被發現,然後被抓走蹲大牢。
他怕的是,仇還沒報就被抓進大牢,他才不願看到殺死他養母的惡人從此過上美好生活。
在他的認知里,殺了人就必須得償命。
含冬理了理裙擺,坐到了小張的身邊,安慰道:「放心吧,肯定不會被發現。」
話音剛落。
一個黑影兒就從門縫兒里擠了進來。
小張一抬頭就瞥見了那個十分熟悉的大花襖。
「這不是我們製造的我養母的鬼魂分身嗎?怎麼回來了?」
那個分身鬼影兒一進屋就直接飄進了屋子左側的那個小隔間裡。
小隔間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張桌子,桌子正中間擺著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大概三十四五的樣子,咧嘴笑的開心,嘴角還有兩個小酒窩,看起來十分的治癒。
但誰也沒想到,有著如此治癒笑容的女人,她的生命居然永遠停留在了她三十五歲的時候。
鬼影兒飄進小隔間之後,一下子就鑽進了照片旁邊擺著的一個小木盒子裡。
小張也趕緊跟了進去。
他看到鬼影飄進了木盒子以後,趕緊拿起盒子,打開查看了一下。
盒子一打開,裡面擺著的是一縷頭髮。
頭髮上還沾染著些許的糞便,這是他留下他養母身上的唯一遺物。
頭髮沾染著人的精氣,含冬雖然不能直接操縱他養母的鬼魂回來復仇,卻能夠設法利用頭髮上剩餘的精氣,製造一個幻形鬼魂。
小張看到頭髮沒有受到任何損壞之後,才放心的合上了匣子。
他的眼神又看向了照片上笑靨如花的女人,他拿起照片,將照片捂在自己的心口。
眼眶裡的淚開始打轉。
他的養母是一個非常獨立自強而又漂亮的女人。
他本來只是孤兒院的一個孤兒,如果不是養母收留他,他怎麼可能會體會到被愛的感覺?又怎麼可能會考上榕城最好的大學?
如果,當初養母沒有回村里跟她丈夫辦理離婚手續,恐怕他們如今也不會陰陽相隔了吧。
含冬這時也一邊扇著扇子,一邊走進了供著小張養母的小房間裡。
她看著那個裝著頭髮的小木盒子,心裡暗暗地想著:
看來這個大師還真是有兩把刷子,居然能將她親手幻化的鬼形給嚇得躲了回來。
剛想到這裡,她就聽到樓下傳來了一陣響動。
有人朝小張的宿舍里跑來了。
她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妙,又立刻化成了一團白煙躲進了泥人偶里。
小張只是一具凡人之身,自然不似含冬一樣,能在四樓聽到一樓的腳步聲。
他依然抱著照片,閉著眼睛,細細地回味著他和他養母過往所經歷的一切美好。
咚————
小張宿舍門轟然被撞開,沈無漾直接殺了進來。
他衝進小隔間,大喊道:「原來是你在搞鬼,說,你是如何讓死者留下的最後一絲精氣變幻成一個鬼影兒的!」
就連他這個千年老鬼都不曾掌握這個技能,但這個才二三十歲的小屁孩卻能做到,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緊接著,劉樹根也衝進了屋子。
他一進來,就看到了桌子上供奉著的女人黑白遺照。
劉樹根感到一股無形的恐懼在空氣中凝結,讓他的皮膚起了雞皮疙瘩,他的呼吸急促而又淺薄,仿佛有一隻手扼住了他的喉嚨。
他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指著遺照上的女人,「小張,你.你怎麼會供著白慧?」
劉樹根害怕極了,因為白慧的屍體是他親手跟衛民局的人一起從公廁的糞池裡打撈上來的。
當時的場面十分的噁心,白慧的身體被分割成了五六十塊兒,警方當時抽乾了糞池裡的糞,挑揀了整整十天,才將屍塊徹底從那些污穢物里分揀出來。
那副場景,他至今難忘,成了他這一輩子的噩夢,每每想起,連飯都吃不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