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也不是。
不拒絕也不是。
這可怎麼是好。
國公夫人一臉難色。
見她如此這般,姜舒綰更加懷疑她病情有問題。
之前她就奇怪,這國公夫人是上京城出了名的身體好,這些年裡里外外管著國公府這一家子人,從不假他人之手。
裴景嫁到國公府五年,也沒叫裴景幫著管家,如此把持中饋,可見是個精力旺盛的。
然而這樣的人,突然之間生病了。
生病的時間也奇怪的很,前腳裴景哭著回了侯府,後腳她就病倒了。
如此微妙的時間點,容不得她不多想。
現在看來,果然有問題。
心裡有了計較,姜舒綰便更加淡定,她只笑看著國公夫人,也不說話,也不逼她做決定。
然而,她這默不作聲的做派,何嘗不是一種無聲的逼迫。
國公夫人只覺得一股駭然的壓迫感壓了過來,額頭硬生生出了一頭冷汗,一時間她竟然不敢與姜舒綰對視。
一個小輩,竟能逼我至此!
手指絞著深藍色福字刺繡手帕。
這一瞬間,她對金嬌娘竟生出一股厭惡。
沒體統的東西,壞了府里的規矩,倒叫我幫你擦屁股。
心裡厭惡透了,表面上她還是不得不揚起笑臉。
「其實我病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不過老太太好意,我也不好推辭了。」
「世子媳婦你替我多謝老太太。」
見國公夫人把手擱到桌面上,這下輪到裴姝姝傻眼了。
「……」
救命啊!
她真的不會瞧病啊!
裴姝姝求救一樣的看向姜舒綰,姜舒綰卻是淡淡的笑。
「應該的,都是一家子親戚,姝姝妹妹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給夫人枕脈。」
裂開了啊!
世子嫂嫂竟然真的要她給國公夫人看病?
天可見憐,她只是跟著藥棚那個大夫給病人熬了幾副藥罷了。
她懂個屁的看病啊……
裴姝姝緊張的吞咽口水,她偷偷瞄著姜舒綰,見姜舒綰雲淡風輕的樣子就知道這脈必須得摸。
既如此,她必須鎮定下來,不能給世子嫂嫂丟臉。
反正國公夫人也不知道她不會治病。
到時候她就說國公夫人身體疲累,氣血不好,多多將養之類說了等於沒說的話。
這些都是萬金油話術,肯定不會穿幫的。
想到這裡,裴姝姝心裡也沒有那麼慌了。
但她畢竟是第一次撒謊,而且騙的還是國公夫人,她心裡不免慌亂,戰戰兢兢上前,學著藥棚醫師的樣子把手指搭在國公夫人手腕上。
裝模作樣摸脈的每一秒鐘對裴姝姝來說都是煎熬。
還非常刺激……
誰懂啊家人們,前一秒裴景姐姐還說她這輩子只能嫁個普通人過一輩子。
現在她直接騙起國公夫人來了……
這他媽也太刺激了吧!
而裴景,此刻她一臉專注的看著她摸脈,還好奇的問道,「你什麼時候學治病了,我都不知道……」
「……」
巧了不是!
我也是剛剛知道的。
裴姝姝嘴裡苦澀無比,她一時間都不知道該用什麼神情對裴景了。
而國公夫人卻從她們的對話里聽出別的意思。
都是一家子姐妹,學醫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裴姝姝卻瞞著裴景,可見裴姝姝心機多深……
怪不得裴老夫人會派她來。
不愧是經歷兩朝的女人!
果然好算計!
國公夫人心裡佩服的緊,眼角掃到姜舒綰,瞬間鄙視。
此刻,姜舒綰正乖乖坐在椅子上吃點心,國公府的點心很多都是宮裡的款式,她沒吃過,吃了覺得好,分了一塊給青杏。
「小姐,國公府的點心真好吃。」
「那當然,這可是國公府,你再吃一塊,畢竟這是宮裡的點心,這次吃過以後不一定還有機會。」
說罷,姜舒綰又給了青杏一塊。
老天爺!
太蠢了!
文遠世子怎麼娶了這樣一個蠢婦?
誇她兩句就會臉紅不說,現在竟然和丫頭分享起點心來了。
世界上怎麼能有這麼蠢的人?
無語了。
這是哪來的傻白甜啊,真不知道她是怎麼嫁進侯府的……
再看看給自己摸脈的裴姝姝,和姜舒綰完全是兩個極端,進門不顯山露水不說,低調的一比,沒想到心機深沉,還身懷絕技。
想到這裡,國公夫人越發忐忑,尤其看見裴姝姝臉上變化莫定神色的時候,心裡更是暗暗叫糟。
糟了!
她怕不是已經瞧出她在裝病了……
一時間,國公夫人心情墜到谷底。
另一邊,察覺到國公夫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裴姝姝腿都軟了。
天可見憐,她膽子真的沒大到當著國公夫人面前撒謊,還能面不改色啊……
於是,她臉色更加難看,國公夫人見她如此,心中更加忐忑。
兩個同樣忐忑的人,背上都出了一層細汗。
等摸了脈,國公夫人更是連問病情都不敢問了,張嘴就想岔開話題,裴景卻是一把抓住裴姝姝的手。
「四妹妹,我婆婆身子還好吧?」
國公夫人:「……」
不會說話就跟我閉嘴啊!
裴姝姝:「……」
「還行,夫人沒什麼大礙,就是身子虛弱。」
緊張的吞著口水,裴姝姝照著之前想的那樣,說了一些氣血不好,多多將養之類的屁話。
說完她就深深的低下頭,不敢瞧任何一個人。
救命啊!
她感覺她說話的語氣都是顫抖的。
嗚嗚嗚嗚嗚……
暴露了!
她肯定暴露了!
淚水在她眼睛裡打轉,小姑娘又是氣餒又是委屈。
對不起。
世子嫂嫂。
姝姝拖你後腿了。
小姑娘委屈的都快哭了。
「那就好那就好。」
沒察覺到裴姝姝的情緒,裴景聽她說國公夫人沒事立刻鬆了一口氣。
國公夫人心口卻提了起來。
在她心中,裴姝姝是個醫術高手。
裴姝姝剛剛臉色變來變去,肯定瞧出她裝病。
現下這麼說,肯定是給她面子,不想讓她太難堪。
醫術高明,又會做人,怪不得裴老夫人會派她來。
真是好算計。
先派一個傻白甜姜舒綰讓她放鬆警惕,然後再弄一個裴姝姝……
這一局。
是她輸了!
「好孩子,辛苦你了!」
國公夫人慈祥的看著裴姝姝,還從手腕上脫了一個玉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