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嬌若是不問,沈清懷也會主動提及此事,因為他也覺得有些古怪。
"阿兄?"沈雲嬌忐忑地問了句,卻見他一臉嚴肅。
沈清懷鄭重其事地問她:「說來也奇怪,今日在戶部碰到了太子,他好像故意跟我透露你被關在裴家祠堂的事情。」
「沈雲嬌你老實跟我說清楚,你之前認識太子嗎?人家為什麼要幫你?」沈清懷直接問道。
沈雲嬌目光閃了閃,心跳快了一兩下。
她趕緊解釋道:「阿兄說話真可笑,我能上哪兒去認識太子呀?就是那日皇家宴會碰巧遇到了,況且我都不記得太子長什麼樣了。很可能他就是看見你隨口說一嘴罷了。」
"阿兄別多想,我有點累了,讓我休息下。"
沈清懷見沈雲嬌神情疲憊地靠著車窗旁,緩緩嘆口氣後,也就不打算繼續問下去了。
左右他將沈雲嬌從裴府帶了出來,以後也不會再讓妹妹重回火坑了。
沈雲嬌心虛極了,只能將目光放到窗外一晃而過的街景。
她向來不太會撒謊,還好沈清懷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習慣。
但蕭懷謹居然有心幫了她,讓她哥哥順利找到自己,避免與裴之玄再起衝突,也算是好人一個。
要是以後遇到蕭懷謹,自己再好好與他道個謝吧。
沈雲嬌一行人約莫半個時辰就回到了沈府。
她發現自己才離開沒多久呢,就開始想念沈府這一花一樹了,可能因為在這裡,她才有種呆在自己家的感覺。
這次回府,柳姨娘並沒有如同上次般在門口招搖站著等候,而是跟著沈知章在沈府正院裡頭等著他們。
沈雲嬌因為腳底有傷,先是被下人們用轎子抬進正院院落,再讓沈清懷將她背進了花廳里。
她一見到沈知章還想老老實實地下來行個禮,沒想到沈知章神色緊張地吩咐道:「快將你妹妹放在椅子上。」
柳姨娘猶豫了一下,突然開口問道:「這怎麼沒幾天,大姑娘就被姑爺罰了呢?」
「那裴之玄一家子就不算什麼好人,輪流欺負著妹妹。」沈清懷氣急敗壞說道。
沈知章看了可憐兮兮的女兒一眼,揚聲道:「你們先退下吧,我同雲嬌有話講。」
沈雲嬌點點頭,又對柳姨娘說道:「姨娘,這次走得匆忙,你上次給我帶過來的兩個個婢女還在裴府里,我沒將她們帶上。左右是她們都是沈府的人,裴家想來也不會太為難她們。」
柳姨娘心裡念頭微轉,留在裴府就留著吧,說不定沈雲嬌哪日會再回去呢。
於是她忙寬慰道:「不要緊的,她們是沈府家生子,頂著老爺的名頭是沒人敢發落她們的。這樣,我先去廚房為姑娘準備些吃的。」
說罷柳姨娘行了個禮,轉身便離開了花廳。
沈清懷卻不肯走,「父親妹妹有什麼話非要避著我講?」
「混帳,男子漢大丈夫聽什麼牆角話?還不快走?」沈知章臉色不好答道。
沈雲嬌趕緊對他使了使眼色,沈清懷無奈之下只得邁步離開。
「父親。」沈雲嬌乖巧垂首,「女兒還以為父親還在生上次的氣。」
沈知章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也尋著椅子坐了下來,「你那些胡話乍一聽沒什麼道理,其實為父也知道,你應當是憂思過重,才會有所夢。」
沈雲嬌點點頭:「我的確擔心父親,位高權重,怕陛下會生猜疑之心,也怕太子會忌憚父親。」
她當然不能隨便透露小說的情節,可這麼幾句簡單的提醒,作為沈知章這種歷練官場許久的人來說,他肯定會懂的。
果然沈知章嘆口氣說道:「為父知道了,但云嬌,你和裴世子到底現在是個什麼說法?」
沈知章看著女兒那受傷的腳和憂鬱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那裴之玄看起來儀表堂堂,沒想到寵妾滅妻到如此地步!」沈知章氣得拳頭攥得老緊,「你放心,為父會替你討回公道。」
「父親,這傷跟裴之玄沒任何關係。」沈雲嬌垂眸道。
或許有一點吧?但反正也無所謂。
「父親可知我身體有缺陷?我可能以後無法養育子嗣,為著這個裴之玄他娘才罰了我。」
「這是什麼胡話?你從小是體弱多病,但從未聽大夫說過你不能生孩子的事情,是哪位大夫胡說?」沈知章沉聲道。
「有可能我不是天生就有這病的呢?」沈雲嬌抬眸,深吸一口氣後答道。
「你是說——」沈知章頓了頓,「有人下毒?」
「你可有什麼頭緒?」沈知章沉吟片刻後問道,見她微微點了點頭,臉色頓時難看了許多。
「父親容我好好查查,當下不便打草驚蛇。」沈雲嬌淡然答道。
是魚兒總會抵擋不住誘惑上鉤的,耐心等著就行。
—
窗外月色朦朧,屋內燭火搖曳。
「扶夏,慢點。」沈雲嬌手搭在小案上,單腳擱在木凳上,看著扶夏小心翼翼地將她腳上的綢布揭開。
「姑娘,很疼嗎?」扶夏心疼地問道。
沈雲嬌正想張嘴回答,窗外傳來一陣熟悉的布穀鳥叫聲。
她眼波微動,「扶夏,你先去外頭看看我要的榆木粉混麻油熬好了沒。」
等扶夏一出門,沈雲嬌便略微咳嗽一聲。
那半敞的窗台突然一個黑影極速掠過,只留下一個青色的小瓶子和一封信。
沈雲嬌單腳跳到窗台旁,將信展開。
「皇宮秘藥,對你傷口有用。」
沈雲嬌不禁莞爾一笑。
她打開那小瓶子嗅了嗅,一股若有似無的奇香瞬間撲鼻而來。
太子殿下對她還怪好的。
沈雲嬌一顛一顛地回到床上,她整個人躺在拔步床上,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