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這是？」程雲朔道。
李碧娢垂著頭，「奴婢是覺著如今太忙了，都顧不上您和蘭英。」
她今兒摸不准陸令筠在試探她什麼，許是開始打她兒女的主意。
這可不行。
掌家權力她可以暫時不要，孩子們和男人她得守住。
這活她不做了。
程雲朔聽到這裡，「都隨你吧，不想做就不做了，我明兒同令筠說一聲，以後就不要你去幫忙了。」
「謝世子爺。」李碧娢微笑的應著聲。
她起身去給程雲朔脫外衫，吩咐下人上菜，同程雲朔一起用了晚飯，待得吃完飯後，小菊端了一杯茶水上來。
程雲朔看著那一杯每日熟悉的茶，「你這幾日這麼忙還給我曬茶？」
「這又不妨事，世子喝得好就好。」李碧娢笑道。
燭火映照下，李碧娢連日夜巡帶上的疲態盡顯無疑，她已年逾三十，晚上皺紋格外明顯，眼紋浮現，眼袋浮腫，兩頰的皮膚更是下垂，嘴角出現兩道極為明顯的人字紋。
程雲朔冷不丁看到她的老態，心頭一跳。
他這個時候才意識到李碧娢原本年紀就比他大許多，男人比女人在衰老上要遲緩一些。
尤其是二三十歲這個時候。
程雲朔依舊年輕，可李碧娢竟然已經老了。
他一時間怔愣，顯然是沒辦法接受李碧娢變老這件事。
因為她一老，臉上完全不復他記憶里那個女人的模樣。
「世子爺，怎麼了？」李碧娢見程雲朔端著茶盞遲遲不飲，她眉頭稍稍一挑，心裡想著他莫不是察覺到了什麼？
程雲朔聽到她開口，回過神來，他連忙別開眼睛，不敢再看徐娘半老的李碧娢，握著手上的茶盞一飲而盡。
見他把茶水喝完，李碧娢這才鬆了口氣。
她起身欲伺候著程雲朔更衣，「世子爺，奴婢前些日子忙，一直沒好好伺候您，今兒晚上一定叫您舒心。」
李碧娢兩眼生媚，她平日裡附小作乖，在程雲朔面前也頗為嬌媚，這可是她在皇宮裡學到的。
女人在床上萬不可端莊，那樣只會叫男人冷淡。
她在這方面甚是主動。
可她如今這樣子落在程雲朔只叫他一陣皺眉，他看著搭上他肩膀鬆弛的手，和身邊李碧娢那張老態畢現的臉，他倏的起身，「我回我自己院裡休息。」
「世子爺......」
李碧娢連忙開口喊。
這一次，程雲朔連聽她再說幾句都沒有，徑直往外走。
李碧娢看他這個態度，眉頭緊鎖。
程雲朔這是怎麼了？
好好的怎麼就嫌棄於她？
「世子近來在外頭可遇著什麼新歡了？」李碧娢第一時間趕緊去問丫鬟小菊。
小菊搖著頭，「沒聽說呀？」
「那他怎麼今晚就走了。」李碧娢緊鎖著眉，眉心處的皺紋皺得更深了。
小菊看著她這個樣子，開口道，「李姨娘，您要不休息一下？」
「你什麼意思？」李碧娢冷眼掃著她。
小菊指了指銅鏡，「您近來操勞得厲害，臉上氣色很不好。」
李碧娢這才轉過頭去，她對著銅鏡一看，心裡咯噔了一下，頓時找到了原因。
她伸出手撫上自己衰老的臉，「怎麼就老得這麼厲害了。」
一連兩三日，李碧娢都發現程雲朔只是每天例行來她院子一趟，第一天還吃一頓飯，後頭兩天乾脆飯也不吃了，就把茶飲了然後同蘭英玩會兒，便藉口有事，回自己院子裡去。
他更是沒怎麼看她的臉。
感受到程雲朔躲閃的目光和偶爾目光相接下，看到的嫌棄，李碧娢是確信了。
就是因為她老了，程雲朔不喜她了。
以至於她都聽說了，程雲朔這幾日從她院裡離開，都去了秋香院過夜。
秋菱她生了孩子後，再不能侍寢。
程雲朔寧可去秋菱那裡都不在她這裡，這簡直叫她難以接受！
程雲朔嫌棄她嫌棄到了這個地步，寧肯去一個沒能力伺候他的女人那兒過夜也不留她院裡。
李碧娢越想越凝重。
她不能這樣下去。
程蘭英和程秉志還沒長大，她必須要在她們長大之前，把程雲朔緊緊掌握在手心。
當天夜裡，程雲朔照舊來她院裡坐坐。
他今兒要走，程蘭英立馬攔住他，「爹，你又要去哪裡呀！」
「近來爹爹公務繁忙，要早些回去休息。」程雲朔寵溺的刮刮她鼻子，「明日再來看你。」
「不行！」程蘭英立馬攔住他，不許他走。
「你這是怎麼了？」
「爹，你都好久沒在姨娘這裡過夜了，今夜你就留下來吧。」程蘭英撒著嬌。
程雲朔聽到這裡，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程蘭英繼續撒著嬌，「爹，蘭英今兒還想聽你講床頭故事，你就留下來吧，別走了。」
程雲朔架不住她撒嬌，最後道，「行吧。」
成功把人留下來的程蘭英向她娘投去了一個眼神，她拉著程雲朔往屋裡頭走，「就知道爹爹最疼蘭英了。」
他當天晚上留在了碧水苑。
當天晚上，程雲朔給程蘭英講完故事，李碧娢再一次上前給他脫衣侍寢。
今兒晚上她盛妝打扮了一番，厚厚的脂粉蓋著自己臉上的皺紋，叫她看起來年輕許多。
程雲朔看到濃妝的她，不知為什麼就想到了那天見到徐娘半老的李碧娢。
到底是青春不在，即便是施著厚厚的脂粉，也不似年輕模樣。
反倒因為厚重的脂粉叫程雲朔更加重了那種年老感覺。
他頓時皺起了眉，「你這又是做什麼？」
「奴婢伺候您休息。」李碧娢笑著開口道。
不知道為什麼，程雲朔看到她笑，似乎能看到她嘴角和眼尾往下掉的指紋。
一時間，他更是心裡頭牴觸得不得了。
「夜深了，別折騰了。」
他衣服也不脫，直接去了床榻上，背對著李碧娢閉目開始休息。
李碧娢看到和衣而眠的程雲朔，心裡頭徹底涼了下來，燭火搖曳中，她暗暗攥緊了拳頭。
次日，程雲朔一大早當差去了。
程蘭英邀功似的在她面前道，「娘，還是我有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