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聽瀾心中悲戚,不由感慨上位者的陰狠。
而如同蕭鳴嶼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又何曾會在意過這些無辜百姓們的性命。
這時,一個嬰兒的啼哭在宋聽瀾的耳邊響起。
她猛地抬頭,就看見一個婦人抱著孩子正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這位夫人,求求你,救救我家孩子吧,他年紀太小了,若是……」
沒有任何的猶豫,宋聽瀾一把將孩子接過,抱在懷中。
「梅香,讓這些百姓都過來吧,將他們全部都聚在這裡,我們五個護著他們。」
梅蘭竹菊畢竟是戰場出來的,本就不忍百姓受苦,聽到這話立刻同意,紛紛起身,讓百姓們悉數進去。
宋聽瀾將那孩子交給那婦人,自己則和梅蘭竹菊他們一起站在了最外面保護他們。
但是,他們人太多了,宋聽瀾和梅蘭竹菊四個香很快便站在了門口處。
抬頭就可以看見外面廝殺的禁衛軍。
但是,宋聽瀾發現,這群混在百姓中的歹人竟然是兩撥人。
其中一撥人明顯在保護百姓,顯然是和禁衛軍是一路人。
而他們的手臂上全部都繫著一條暗紅色的紅布。
這……難道是蕭庭嶼的人?
除了他,誰又知道這些提前安排。
宋聽瀾不由鬆了一口氣。
想必蕭鳴嶼已經做了安排,只要他們在這兒安安穩穩地呆著,定然是不會有危險的。
可是……
宋聽瀾又聞到了一股濃重的火藥味。
難道……
宋聽瀾大叫不好,連忙大呼一聲,「快趴下——」
緊接著,又是一個巨大的爆炸聲響起。
地面更為劇烈地震動著。
眾人身上都已經被塵土覆蓋。
宋聽瀾爬起來時,耳邊的轟鳴聲讓她聽不到任何的聲音,只看到地上鮮紅的身體和殘肢。
她幾欲作嘔,但被竹香扶住。
「小姐,你有沒有事?」
宋聽瀾看著她的口型,猜測著她說的話,遲鈍地搖了搖頭。
她回頭,見身後的百姓們都也紛紛站了起來,頓時鬆了一口氣。
但是,他們所在的酒樓卻發出了一陣陣的咯吱聲。
難道這酒樓要塌了……
宋聽瀾迅速地環顧四周,目光不由放在對面幾乎空著的店面上。
那裡地方很大,而且百姓不多,足以容納他們這麼多人。
可是,此時又有一波叛軍沖了進來,迅速地打鬥在一起。
房頂上,還有不斷射來的飛箭,要想安全的過去,何其容易。
可是……
如果他們不過去,想必也會被砸死。
宋聽瀾打定主意,跟眾人解釋緣由後,便準備跟梅蘭竹菊四個香一起護送百姓過去。
她們四人從地上撿起一把長劍,迅速地跑到路上,分別站在兩側,打落偶爾射過來的箭支和叛軍。
「小姐,快!」
竹香一聲令下,眾人連忙迅速地從他們中間穿過。
宋聽瀾和張清歌則護著他們,讓他們快行。
但是,人太多了。
眼看著又有一波人沖了過來,梅香幾個艱難地攔住幾個叛軍,連忙大喊:「小姐,快走。」
宋聽瀾和張清歌連忙沖了過去,一邊走還一邊護著那個抱著孩子的婦人。
而那個婦人顯然是受了傷,走的很慢。
這時,譚清儀抱著白詩媛快步跑了過去,因為動作太快,撞到了那個婦人。
婦人摔倒在地,將扶著她的張清歌一起帶倒。
宋聽瀾見狀,抱過孩子,拉起張清歌那婦人就走,但已經來不及了。
大批的叛軍已經沖了進來,朝著他們就砍了過來。
梅蘭竹菊他們根本就應接不暇,那個婦人嚇得再次摔倒在地,宋聽瀾因為攙扶著她,不由被她拉倒在地上。
叛軍的刀也朝著她砍了過來。
宋聽瀾閉上眼睛,下意識的將懷中的嬰孩護住,但是,想像中的疼痛並沒有來。
一支箭破空而來,刺入面前叛軍的心臟,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宋聽瀾定睛看向飛箭射來的方向。
那一瞬間,時間仿佛定格。
在承天門的高處,蕭鳴嶼擋在聖上的身前,手持長弓,目光如鋸。
她們明明隔著很遠的距離,明明看不見彼此的眼神。
宋聽瀾卻仿佛看到他那雙清冷又深不見底的眸子,一如前世的初次見面。
那時候的場景一如現在。
爆炸發生,張清歌因救譚清儀而從一樓掉下。
她急匆匆的跑了下去,從一片廢墟中找到了宋清歌,確定人還活著之後,她鬆了一口氣。
但是,當時現場混亂,她又獨身一人,好不容易將人從廢墟中救出來已經耗費了所有的力氣,但是要想將張清歌帶走簡直是難如登天。
而且還有叛軍發現了她獨自一人起了歹心,竟向她舉起了長刀。
關鍵時候,一陣馬蹄聲響起,蕭鳴嶼身穿一身暗紅色魚紋官袍帶著一行人打馬經過。
宋聽瀾出聲求救,蕭鳴嶼抬眸看到她後,銳利的眸子在那歹人身上掃過。
長弓拉起,一支長箭迅速的射入了歹人的胸口。
宋聽瀾嚇了一跳,待睜開眼睛想要跟蕭鳴嶼道謝的時候,混亂的街道上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
她記得,前世的他蕭鳴嶼受了傷,但卻被扣上了護駕來遲,擅離職守的帽子,而被聖上處罰。
而現在,依舊是他射出的一箭救了她。
而蕭鳴嶼許是因為這一箭的關係,他一時不備,沒有擋住對方的長劍,手臂上受了傷。
宋聽瀾目光一緊,心下擔憂,但也知現在情況緊急,連忙起身,和張清歌快速的跑到了對面。
好在,這邊的門都是好的。
確定所有的人都進來後,宋聽瀾和張清歌,連同梅蘭竹菊四個香,以及百姓們一起將門全部關上,又用柜子將門牢牢地堵住,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一切落定,宋聽瀾已經累極,梅香找了一個相對乾淨的地方,讓她們兩人坐下,她們四個人則守著她。
她畢竟是世子夫人,這般行事本就出格,但是特殊時候誰也不會說什麼。
白詩媛受傷了,譚清儀此時正小心的照顧她,那緊張細心的模樣,跟他平時大相逕庭。
張清歌看著譚清儀的心疼的眼神,眼中的淚再也忍不住的滑落。
她從第一次見到譚清儀就喜歡他,為了嫁給他,她努力改變自己,即使被父親母親「管教」,即使被上京的貴女們嘲笑,哪怕是因此丟掉了自己。
她也未曾後悔過。
沒有人知道,她在一次次繡出一塊完整的帕子,他拿在手心的時候,她的心裡有多麼甜蜜。
也沒有知道,她又找到一本孤本的時候,自己有多麼的開心。
整整五年,她的喜怒哀樂,全部都是因為譚清儀。
她活在自己編織的夢裡,兵荒馬亂卻也甘之如飴。
而現在,一個白詩媛,將她的夢徹底的打碎。
她才知自己以前是有多麼的可笑。
她想到剛剛因為譚清儀,宋聽瀾險些丟了性命,猛地站起身,想要去質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