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司空明德面前緩緩倒下,露出了蕭鳴嶼那張清俊的臉,和一雙幽深又有些熟悉的眼睛。
那是一雙丹鳳眼,定睛看向你的時候,如同含著一汪春水,讓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司空明德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夜晚,她的髮妻為他收拾好行囊,就是這樣看著他,告訴他,讓他早些回來,她等他。
可是……
溫熱的液體噴在了司空明德的臉上,讓他神志清醒片刻,那一雙秋水眸也在瞬間變成了蕭鳴嶼那陰冷的眸子。
而此時,他正站在司空明德面前,以身擋住了原本應該刺在他身上的長劍。
「聖上……」
只吐出兩個字,蕭鳴嶼一口鮮血吐出,身體緩緩地倒下,但又緩緩地站起來,轉過身,高大的身體將司空明德完完全全的擋住。
而此時,混亂的局勢已經改變。
驚慌的百姓們已經全部都縮在角落裡,人群中,一群身穿暗紅色官服的人正在奮勇殺敵。
德喜驚喜的驚叫一聲。
「那是……南鎮撫司的人,聖上,我們有救了。」
德喜話音剛落,地面傳來一陣陣的輕微的震動。
緊接著,一聲聲高昂的「殺」清晰的傳入眾人的耳朵。
整齊劃一的隊伍迅速的沖了進來,將所有的人團團圍住,迅速的扭轉了局面。
「是宣恩侯,聖上,是宣恩侯……」
德喜驚喜的大喊,司空明德鬆了一口氣,整個人緩緩地倒在了德喜的身上。
————
爆炸發生的那一瞬間,宋聽瀾是蒙的。
她本來要離開的。
她找了一圈沒有找到張清歌,本打斷離開,但是卻被譚清儀攔住了。
「張清歌又在搞什麼把戲?」
宋聽瀾皺眉。
「張清歌的事和你沒有什麼關係,你還是在這兒好好的照顧你的好表妹吧!」
「你怎麼知道她是我的表妹!」
白詩媛身份特殊,是舅父白家的真千金,可惜自小就被掉包,流落民間十幾年,近日是剛剛接回來,除了白家和他家,根本就沒有人知道。
譚清儀疑慮叢生,抬手就要拽住宋聽瀾的手臂,但被菊香一把抓住。
「你要對我家小姐做什麼?」
菊香說完,蘭香,竹香,菊香迅速的都站在宋聽瀾面前,將她嚴絲合縫的保護了起來。
「宋聽瀾,我告訴你,我不管張清歌要做什麼,但是她要是敢傷害白詩媛一點,我絕對不會輕饒她。」
「不輕饒她?」宋聽瀾來了火氣,她將梅蘭竹菊四人從中間分開,露出自己憤怒的臉。
「你算是什麼東西!竟敢大言不慚的說不輕饒我!」
忽地,張清歌清脆的聲音傳來。
宋聽瀾回頭,就見張清歌正站在她身後,臉上帶著怒氣。
她大步走到宋聽瀾身邊,怒道:
「譚清儀,我張清歌是喜歡你,但我的喜歡並不是你可以拿來作踐的。」
她說著頓了一下,強忍住不斷洶湧的淚意。
「我因為喜歡你,所以學著你喜歡的樣子穿衣打扮,你想要的東西,我費勁力氣尋便整個上京都要給你找到,你喜歡的孤本,我花重金買下……
但是,我問你,我張清歌是否做過一件傷害你的事情?」
「可你憑什麼對我的好友無禮?
憑什麼這般揣測我?」
譚清儀冰冷的臉上有一絲的動容,他剛剛是護白詩媛深切。
這會兒聽到張清歌這話也明白是自己誤會了張清歌,他想要解釋,卻又拉不下面子。
側著臉彆扭的說了一句。
「誰讓她來的時機不對。
再說了,詩媛跟你不一樣。
她自小鄉野長大,吃足了苦頭,哪裡是你這種世家大族的小姐的對手。」
張清歌不由苦笑了一聲。
就因為她出身好了,他的好妹妹出身不好,所以她就會傷害他的好妹妹?
張清歌心底發冷,似是第一次認識譚清儀一般,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而宋聽瀾早在張清歌來的時候就發現了她臉上的淚痕。
通紅的眼睛足以說明她已經看到了兩人而偷偷地躲了起來。
宋聽瀾清楚這會兒張清歌心裡難受。
但是現在時間不等人,她們必須快些離開。
她拉住張清歌道:「譚清儀,我以前還敬你是個讀書人,沒想到你讀了一輩子書,竟然讀成一個是非不分的偽君子。」
宋聽瀾說著看向譚清儀身後的白詩媛,正好對上她一雙勢在必得的眸子。
宋聽瀾心下冷然,眸中儘是狠厲。
「你這表妹,看似飄零,惹人憐惜,你願意把她當做寶,沒人攔著你。
但是,你要是因為她,讓張清歌受委屈,不用說她,我第一個就不會放過你!」
宋聽瀾盯著他,「你大可以試試!」
宋聽瀾說完拉著張清歌就走。
但是,兩人剛剛走下樓梯,巨大的爆炸聲就在這時響起。
巨大的爆炸讓整個酒樓的地面都跟著顫抖,火光沖天,譚清儀和白詩媛原本坐的地方瞬間被坍塌的廢墟掩埋。
兩人驚魂未定,連忙跟著驚慌的眾人往下走。
宋聽瀾在爆炸發生的那一瞬間就將張清歌護住。
而梅蘭竹菊四個香則緊緊地護著她。
「這是怎麼了?」張清歌抬起頭來,驚恐說道。
此時,一樓是一片殘檐斷壁。
但是,街道上的百姓們還是爭先恐後地往裡擠。
因為此時的外面的已經是屍橫遍野。
百姓中還有一部分人竟然還從腰間抽出了武器,開始刺殺維持秩序並保護百姓的禁衛軍和護衛。
禁衛軍們也殺紅了眼,生怕漏掉一個賊人,看到上前的百姓就殺。
一瞬間,屍橫遍野,人間慘狀。
濃烈的血腥氣讓宋聽瀾瞳孔放大,幾欲窒息。
儘管她早有準備,知道現場會很慘,可她沒有想到會如此的慘。
她拉著張清歌,被梅蘭竹菊四個護在角落裡。
另一邊,譚清儀正將白詩媛護在身後。
張清歌看了他們一眼,只覺得眼睛刺痛,很快收回視線。
漸漸地,有人發現梅蘭竹菊身手好,都紛紛跑過來尋求庇護。
宋聽瀾看著跪了一地人,不由垂下眼眸。
那日,她明明跟蕭鳴嶼說了會爆炸,更是聽從他的安排給父親去了信。
她當時還怕父親不信,拿上了一支髮簪給父親,作為信物。
只想要他相信她的話,這日可以提前部署,及時救駕。
這是蕭鳴嶼的機會,但也同樣是父親的機會。
宋聽瀾清楚,這場爆炸不能避免,不能阻止,不然根本無法跟聖上解釋,為何會提前知道這一切。
現在朝局錯綜複雜,稍有不慎就會被扣上跟平南王勾結的罪名。
可是,這麼多百姓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