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心死自戕

  她不由想起前世,張清歌為了給譚清儀送他最喜歡的孤品,奔波了許久。

  可當她拿著孤本奔向天景酒樓的時候,卻看見平時對她不苟言笑的男子正溫柔的看著面前的女子。

  她知道,那是他最愛的女子,白詩媛。

  張清歌看著他修長好看的手指,正小心翼翼地剝出一個蝦仁,試探的放在對方的碗碟中。

  那對著她清冷的眸中滿是緊張,生怕對方不喜歡。

  直到白詩媛微微地笑了笑,將蝦仁放入嘴中,並示意他也吃飯。

  譚清儀才淡淡的鬆了一口氣,隨手從袖中拿出一塊帕子仔細地擦了擦手,又隨手將帕子扔掉,這才拿起筷子暗自得意的吃了起來。

  而張清歌就那麼站在那裡愣愣的看著那條髒了的帕子飛到了她的腳下。

  而那條帕子,她認識。

  這是她用了一個月的時間,累花了眼睛,扎破了無數次手指,繡壞了無數塊帕子,才繡出來的一塊。

  她記得她當初滿含羞意將帕子送給對方的時候,對方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但還是隨手接過收了起來。

  她那時高興了許久,現在看來儘是諷刺。

  她手中的孤本掉在了地上。

  但是,她並不想撿,只想轉身離開。

  可就在她轉身的那一瞬間,變故發生了。

  酒樓外面響起了劇烈的爆炸聲,整個酒樓都晃動了起來。

  酒樓被炸開了一個口子,岌岌可危,所有的人都慌亂地往外跑。

  而張清歌卻不受控制的看向譚清儀的方向。

  因為他們的位置靠窗,所以最受影響。

  窗子上面的木頭已經掉落了下來,正好砸在了白詩媛的腿上。

  譚清儀正在用盡全身的力氣的抬著那塊木頭。

  可是,太重了。

  他一個讀書人,瘦弱的身板看著還行,但是力氣實在是小的可憐。

  白詩媛正在低聲的啜泣,不停的說著:「清儀,你救救我,救救我,我只有你了。」

  眼看著外面又響起爆炸聲,他們所在的地方,隨時都有可能坍塌,張清歌不受控制的沖了過去。

  「譚清儀,你快走,這裡快要塌了。」

  「清歌,快來幫我。」

  張清歌拉著他欲走,但是他卻攔著他,求她救她。

  那是,他第一次用那樣祈求的眼神看她。

  所以,她留了下來,幫著譚清儀抬起那塊木頭。

  其實,她的力氣比一般人要大。

  她知道,譚清儀喜歡柔弱的女孩子,所以她一直隱瞞著自己力氣大的事實。

  生死關頭,此時她也顧不上什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木頭抬起,那女子也得以抽出腳。

  而譚清儀見那女子出來,立刻鬆開手將她抱在懷中,大步的衝下樓去。

  而張清歌卻因為譚清儀的突然鬆手,全部的力量都壓在她的手上,支撐不住,直直的砸向地面。

  巨大的衝擊力讓本就岌岌可危的地面迅速的裂開了一條大縫,張清歌的身體也隨著這條縫迅速地掉了下去。

  宋聽瀾就是在那個時候趕到的。

  她不顧一切的抓住了她的手,但是張清歌看著不斷裂開的地面的,生怕宋聽瀾也會掉下來,所以直接掙開了她的手,整個人直直的掉了下去。

  那次的事故,並沒有要了張清歌的命,卻讓她如同死了一般。

  因為,她的臉毀了。

  半邊臉燒傷,讓她幾欲崩潰。

  而張尚書不忍心見她這般痛苦,以她救了譚清儀為由逼著譚清儀娶了她。

  而她嫁給譚清儀後,也並未開心。

  因為在一個個太醫宣布,對她的臉無能為力的時候,譚清儀風風光光的將白詩媛抬進了府。

  對方雖說只是一個妾室的身份,卻比她過得要體面的多。

  譚清儀給了白詩媛所有的尊榮,卻不願多看她一眼,也並未踏入她的院中一步。

  而她也將自己困在了這一座小小的院子裡。

  她不能面對譚清儀看著白詩媛的眼神。

  更不能直視自己的臉。

  可儘管如此,她的耳邊也處處都能聽到他們恩愛的聲音。

  無論是灑掃的丫頭,還是跑腿的小廝,總是說起兩人的故事。

  她知道白詩媛懷有了身孕,也親眼看見譚清儀背著她,溫柔的商量著他們未來孩子的名字。

  而那時,新帝登基,父親因為站錯隊,又不願認新主而被處死,母親也在悲痛中離世。

  就連宋聽瀾也徹底失蹤,沒有了消息。

  她了無生機,就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裡,沐浴著溫暖的陽光,悄然的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宋聽瀾想起張清歌現在的模樣,她眼中的明媚還未消散,骨子裡還是那個恣意張揚的她。

  那麼她一定要阻止這一切,一定不要再讓她走上前世的路。

  而此時的城門處,平南王一行人已經到了城門口,蕭庭嶼連同其他幾位官員站在城門口一一拜見平南王。

  平南王齊天禮作為前朝僅存的一個皇子,只因當初攻城之時,平南王親手打開城門迎接當今的聖上進城稱帝,所以備受聖上尊寵。

  但他這些年以來一直都遠居封地,從不結交外臣。

  聽見聲音,馬車裡的平南王探出一個頭,臉上的肉隨著他的動作輕輕地晃動。

  他環視一圈,淡淡的應了聲,肥胖的身軀又坐回馬車中,吩咐著進城。

  蕭庭嶼與同行的官員相視一眼,微微皺眉,儘管不滿平南王的無禮,但也只能隨著他一起進城。

  而此時的皇宮中,聖上的轎攆已經出了乾清宮,很快便會到承天門,親自迎接平南王。

  這對平南王來說,是天大的尊榮,也是聖上給平南王的體面。

  聖上坐於轎攆之中。

  蕭鳴嶼和姚慶澤分別走在轎攆的兩側。

  他們分別是南、北鎮撫司的指揮使。

  兩個鎮撫司相互制衡,卻也摩擦不斷。

  姚慶澤比蕭鳴嶼年長十幾歲,一直都看不慣蕭鳴嶼。

  他覺得他一個大男人,長得如此俊秀,能坐在現在的位置,靠的就是投機取巧和國公府的在朝中的關係。

  而他的位置卻是他這些年出生入死得來的。

  而且,聖上也明顯更信任北鎮撫司,凡是重要的事全部都是交給姚慶澤去辦。

  而蕭鳴嶼處理的一直都是些得罪人的或者是微不足道的一些小事。

  但因他行事粗暴,手段又太過狠厲,所以才會被稱作閻羅王。

  今日,聖上出門前,蕭鳴嶼因承天門魚龍混雜,歹人可以混進百姓中暗害他為由,極力阻止聖上,但被姚慶澤所打斷,更是諷刺他沒什麼本事,不能盡心保護聖上。

  聖上看著兩人,最終還是坐上了轎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