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佺輕輕推門進了書房,並沒有點燈。姚存慧聽到一個男子的聲音低低的說了聲「你來了!」,沈佺「嗯」了一聲,隨後二人的嗓門壓得極低,姚存慧將耳朵貼在門上,幾乎都不可聞。如果這時候有人自廊上走過,是絕對不可能聽得到裡頭有人說話的。
越是聽不到姚存慧越是不甘,情不自禁的越斂神屏息貼近去聽,冷不防一隻貓兒從腳邊走過,軟軟的尾巴掃在她的腳上,姚存慧嚇了一跳「啊!」的驚呼出聲。
「什麼人!」一聲低喝未落,只是眨眼的功夫門突然而開,姚存慧還來不及說話,隨著一陣勁風襲來,她的咽喉被一隻手緊緊的扼住幾乎喘不過氣來。
對上那雙銳利冰冷、暗藏殺機的眼睛,以及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死亡氣息,姚存慧有一剎那的眩暈,這是平日裡對她溫柔體貼的丈夫嗎?這一刻她才明白,他活閻王的稱號並非名不副實。
「慧兒!怎麼是你!」沈佺一呆,有些氣急敗壞的一把將她拉了進去,隨後關上了門。
「怎麼回事?還留著活口乾什麼?」黑影中,一個青年男子冷清清的語氣說道。
「請殿下恕罪,是我的夫人!」沈佺有些尷尬,又有些無奈。
殿下?
姚存慧揉了揉脖子,朝那暗影中的人看去,借著透進來的淡淡的光線,她臉色驀地一變,低聲道:「太、太子殿下!臣妾見過太子殿下!」
姚存慧暗暗叫苦連忙跪了下去。好奇心太重果然要命啊!沈佺是什麼人,她怎麼能懷疑他對她的感情呢?原來他竟是太子黨啊!這下子好了,被她給撞見,太子還不得惱羞成怒!
「請殿下恕罪。」沈佺也跪了下去拱手謝罪。費了多少工夫兩人才得以暗地裡見一面,沒有想到正經事還沒說幾句就讓姚存慧給闖進來了。🌷♡ ➅❾Şђย𝕏.匚o𝓂 🍔👌
「寧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太子的聲音平和了下來,忙上前親自扶起沈佺,向姚存慧也微笑頷首道:「弟妹也快起來吧!或者孤該稱呼你一聲表妹?」
「臣妾不敢!謝殿下!」姚存慧暗自鬆了口氣,見沈佺起了也連忙起來。太子這麼說就表示他已經認同了沈佺的話,相信姚存慧是自己人。
「方才孤情急之下口不擇言,弟妹莫往心裡去!」太子又向姚存慧笑著輕聲說道,語氣十分溫和。
「是臣妾唐突,是臣妾的不是!」姚存慧除了連聲道歉還真不知該說什麼。
「弟妹乃女中豪傑,巾幗不讓鬚眉,孤向來佩服的!」太子微微笑道。
姚存慧心頭一緊,忙恭聲道:「殿下謬讚,臣妾只是個以夫為天的小婦人,一切都聽夫君的!」
太子目光微閃,與她飛快交接而過,微微頷首點了點頭不再言語。姚存慧卻差點嚇出了一身冷汗。但願他會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絕對不會做出違背沈佺的事情。
沈佺微微蹙眉,望著姚存慧苦笑道:「你怎麼會來這裡?」
「我——」姚存慧垂眸有些彆扭的小聲說道:「我看見你鬼鬼祟祟的起身,一時好奇想看你究竟去做什麼,所以就跟著來了,誰知道——」
太子聞言微微勾唇,臉上閃過一絲笑意。他瞥了一眼哭笑不得的沈佺暗自搖頭,他從來就知沈佺非池中之物,而沈佺一鳴驚人也沒有叫他失望,只是,沒想到卻被妻子吃得死死的。好在,他的妻子是他側妃的嫡親表妹,而且她們表姐們之間的關係十分要好,而他這位側妃也越來越合他的心意,比之當初不知好了多少倍!
「慧兒!」沈佺哭笑不得,知道她定是想左了,只是時間有限,此時卻不是兩人算帳的時候,他轉向周靖羽:「殿下——」
周靖羽擺擺手,低聲道:「坐下繼續說吧!弟妹也不是外人。」
周靖羽話是如此,可姚存慧哪裡敢在一旁聽著,便說道:「請太子和王爺在裡間詳談,臣妾在外間坐一會兒。」既然來了,這時候她卻不便自個回去了,說不得等沈佺一道。
沈佺聞言朝周靖羽瞧了一眼,見周靖羽默認便點點頭道:「也好,你在外邊坐一會。」說畢與周靖羽一前一後進去了。
姚存慧的魂這時候才漸漸回來,無聲的透了口氣,輕輕撫了撫胸口。先前不覺,此時方感覺喉嚨處熱辣辣的疼痛,該死的沈佺,是想要擰斷她的脖子嗎!
沈佺和周靖羽談了大概有一個時辰,從裡間出來的時候,就只有他一個人了,周靖羽想必是已經悄悄離開。
「寧遠!」姚存慧站了起來,有些訕訕。
「疼嗎?」
「啊?剛才有點,現在好多了!」姚存慧一愣反應過來他問的是自己的脖子。
沈佺聽她的聲音有些沙啞,想來還是傷到了,他心中一軟,抬手用指腹輕輕摸了摸,「我隨身帶了藥膏,回房給你擦擦。走罷!」
「嗯!」姚存慧與他一同悄然回房,心裡微微有些詫異:他就這麼輕易放過自己了?
事實證明姚存慧想得太美好了,回了臥房,沈佺立刻翻臉,一言不發抱著她上床壓在身下,伸手便去扯她的衣裳,狠狠的吻住她的唇。
「寧遠!」姚存慧驚慌失措,手忙腳亂的掙扎,被他吻得差點兒喘不過氣來。
「閉嘴!」沈佺沉聲低喝道:「半夜睡不著看來你精神好得很,既然如此咱們便做些別的事!」
「寧遠我——」
「你什麼?你竟敢裝睡騙我,還敢跟蹤我?」
「我不是故意的!」
「是麼?那你說說你跟蹤我的時候心裡是怎麼想的?嗯?」沈佺抬起頭,黑暗中一雙眸子卻格外明亮,如夜空中的星辰。「你說來聽聽!」
沈佺最惱的是這個,她當時肯定沒想好事,想到她竟然懷疑自己對她的感情,沈佺就氣不打一處來!而且,他和太子之間的事有多危險,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有他一個人承受就夠了,他不想讓她時時刻刻為他提心弔膽。沈佺越想越怒,怒氣中隱隱有一絲無能為力與挫敗,身軀一挺刺了進去,再次霸道的吻住了她。
「寧遠——啊!」姚存慧一聲驚呼未完被他盡數吞沒,再無反抗的餘地,只得任由他為所欲為,直至宣洩完畢。
姚存慧無力癱軟在床榻上,氣喘吁吁的閉著眼睛。
「慧兒!」沈佺輕嘆,拿過床頭的干毛巾胡亂擦拭幾下,輕輕的撫著她的背不做聲。
「對不起!」姚存慧往他懷中靠了靠,低低說道。
沈佺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她和所有人一樣,都以為他是孤臣,從未想過他竟然是太子的人。而且看今晚這架勢,他應該算得上太子的心腹。太子面上溫文爾雅,恭謙得近乎無用,在太后和呂氏一族的光芒下如同透明,想不到暗中所圖卻也不小!至少,絕不是表面上別人看到的那樣!
可這也怪不得太子,他是儲君,江山本就是大周的江山,他只不過是在努力想要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名正言順!況且,他處在這個位置上,縱然他不爭,呂氏一族將來又怎麼容得下他!
回想今晚的事,姚存慧心中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如果沈佺不是那麼一跪替她求情,如果不是她與尋常女子多少有兩分不同太子應也知曉,如果她不是雲芷表姐最親近信任的嫡親表妹,如果她和沈佺之間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夫妻關係,別說太子不會放過她,為了保守秘密沈佺也不會容她活著!
畢竟,一個婦道人家掌握著太子這麼大的秘密把柄,對太子來說太危險了!
先不說告密不告密的話,一個內宅婦人心裡壓著這麼一個大秘密也難以做到如常起居生活,萬一行動言語中漏了陷不留神帶了點行跡出來,太子的性命就要交代了!
「不怪你,是我疏忽了!」沈佺心中苦笑。太子今晚雖然沒有說要姚存慧性命的話,但並不表示他就徹底放心了。畢竟這件事情太大、太危險,誰也冒不起那千分之一的險!
沈佺心中後悔懊惱得無以復加,早知這女人好奇心這麼重、膽子這麼大,他還心軟個什麼勁?起來的時候就該點了她的昏睡穴,一了百了!現在後悔也無濟於事了!
「你,你什麼時候跟隨的太子?」姚存慧緩過神來,卻是如此相問。
沈佺眼睛驟然睜大,即便是暗夜中,姚存慧也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他黝黑髮亮的瞳仁。他的眼中滿是詫異。
姚存慧暗自自嘲,想必他也沒有想到自己的膽子竟這麼大吧?這個時候不說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反而還敢主動盤問他心底的秘密!簡直豈有此理!
姚存慧寸步不讓,亦睜大了眼睛直視著沈佺,目光坦然,就像她這麼問出來十分理所當然一樣。
沈佺目光驀的一收,淡淡道:「很早以前。那時候我爹和大哥都還在世。對我來說這個世上有兩個人對我來說是特別的,一個是你,另一個就是太子!」
人人都忽略他的時候,唯有這兩個人眼裡看到他。
姚存慧的心更沉了些,原來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