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香草

  人人都認為,香草那副模樣從沈佺書房中跑出來,鐵定了便是沈佺的人了。 謁演她身為王妃,即便再不情願,也只能將香草為沈佺收了房!而且,香草不同於一般的丫頭,她和萱草多年前就跟在沈佺身邊伺候,照大家的規矩,這種在爺們身邊貼身伺候的大丫頭通常在爺們成親後都是要收房的,如今順勢將香草正了名分,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出了這麼噁心的事,她姚存慧非但不能懲罰香草,反而得主動替她收尾、全了她的心愿,這叫什麼事?

  姚存慧心中一股怒氣生出,胸膈間隱隱作痛。她和沈佺琴瑟和鳴,她知曉他對她的心意,什么姨娘、通房的事她從來沒有想過,她知道他一定也沒有想過,可冷不丁的,仍然冒出了這麼個烏龍!

  紅蓼還在一旁嚶嚶低泣,喃喃反覆的自責自怨,姚存慧心裡亂糟糟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是她自己太自信了,若她多提醒兩句,紅蓼也不至於毫無防範,讓香草那賤婢鑽了空子去!

  只是,這丫頭到底沒經過事、實心眼,出了事之後竟是半點兒也控不住場!

  「出了這事,你怎麼不叫人看住她,還讓她跑去了燕順居哭訴!這滿府里都嚷嚷了開來,豈不成了熙和堂的笑話!讓旁人怎麼看我這個王妃?」姚存慧柳眉挑了挑,越說心裡越添了兩分怒氣。

  「奴婢沒用!」紅蓼哽咽著道:「出事之後,奴婢已經叫人將她鎖在房間裡緊閉了窗戶不許她出去,本想等王妃您回來再做打算!可是,可是今兒一早才發現,不知她使了什麼法子,竟然打開了窗戶偷偷的逃掉了!還是夫人那邊遣了金英姐姐過來說,奴婢才知道她去了夫人那裡!」

  姚存慧暗暗心驚,「咯噔」一下冷冷道:「她逃了?」

  「是……」

  「門窗緊閉,她一個小丫頭怎麼可能逃得掉!」

  「是奴婢大意了,許是窗戶沒關嚴實,奴婢應該親自檢查一遍的!」

  姚存慧冷笑,「這話你算是說著了,若非你大意,她怎麼逃得掉!你應該綁了她的手腳才是!不然縱不逃,若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到時候你讓我怎麼收場!」

  紅蓼大驚,背後冷汗涔涔,白著臉色一時說不出話來。

  不錯,萬一香草畏懼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鬧出了人命來,王妃該如何面對這闔府上下?縱是王爺,心中也不能沒有芥蒂!若果那樣,自己的罪過就大了!

  「王妃!」紅蓼愈加悔恨得恨不能死去,伏地叩首飲泣不已。

  「我要罰你,你可心服?」姚存慧冷冷睨向她。

  「服!服!奴婢心服,無論什麼責罰,奴婢心甘情願!奴婢心甘情願!」紅蓼聽姚存慧這麼說心裡反而好受了些,當即連連點頭。

  容媽眼中閃過一抹不忍,垂了垂眼眸,終究什麼也沒說。這孩子太實誠,是該受點兒教訓,不然,下次叫人算計了都不知道!

  姚存慧揚聲叫「萱草」。姚存慧在問紅蓼話的時候,萱草一直侯在門帘外,裡頭的談話清清楚楚的都入了她的耳朵,聽見姚存慧叫她,忙斂聲屏息規規矩矩的進去,逼著手垂首行禮。

  「取戒尺來!」

  萱草身子微僵,點頭應了聲「是!」,轉身出去取戒尺。

  「王妃!」萱草一時回來,雙手捧著戒尺奉給姚存慧。

  姚存慧冷冷瞟了她一眼沒有伸手去接,只是朝紅蓼努了努嘴:「你來打!打到我叫停為止!」

  「王妃!」萱草吃了一驚。

  「怎麼?我使喚不動你了?」姚存慧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冰冷,萱草下意識顫了顫,忙垂首道:「奴婢不敢!」

  「那就去!」

  「萱草,你快動手吧,這樣我心裡也好受些!」紅蓼早已將手伸了出來,淚眼朦朧的看向萱草。(-_-) (-_-)

  萱草無法,只得挪上前去,瞧著紅蓼纖細白皙的手掌,舉起的手臂有千斤重,愣是打不下去。

  姚存慧也不催她,端起一旁的茶碗氣定神閒的飲茶,間而冷冰冰的瞅她一眼。

  萱草知道怎樣都挨不過去的,咬咬牙,「啪」的打了下去。她一下子沒控制住力道,清脆的皮肉撞擊之聲響起,紅蓼咬牙悶哼一聲,除了姚存慧,眾人臉色都變了一變,容媽大為不忍,瞟了姚存慧一眼不敢吭聲。

  萱草也被自己的力道嚇了一跳,下意識朝姚存慧望去,姚存慧面無表情目光直直恰好也朝她望過來,萱草一驚,只得回過頭來,咬咬牙,舉起戒尺又朝紅蓼手掌上打去。

  「啪!啪!啪!」的脆響一連響了十幾下,白皙的手掌漸漸滲出血印,漲得通紅,紅蓼死死的咬著唇,間或漏出一聲低低的呻吟,她的五官扭曲,額上、臉頰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胸口微微的起伏著,身子也有些微微的晃動。顯見,她是在極力隱忍著痛。

  萱草自己也不好受,眼眶早已紅了,濕濕的,差點兒掉下淚來。她終於再受不住,身子晃了晃,握著戒尺的手不停的顫抖著,愣愣的站在那裡。

  姚存慧將手中茶碗擱下,瞅著她冷聲道:「打啊,怎麼停下了?我這才離府幾日,說的話竟這麼不管用了嗎!你們一個個,都想造反是不是!」

  「王妃,求求您饒了紅蓼吧!奴婢下不去手,奴婢下不去手了!」萱草雙膝一軟也跪了下來,朝姚存慧磕頭泣道:「王妃,奴婢沒有看好香草,奴婢也有錯,請王妃降罪!請王妃責罰奴婢吧!」

  「王妃——」容媽見了忍不住也開口。

  姚存慧抬手止住了容媽,盯著萱草冷笑道:「我並沒有饒了你去,你如今不正是在受罰嗎?繼續打,我沒叫停,不許停!」

  萱草怔了怔,一剎那的迷茫後猛的打了個冷顫,抬起頭愣愣的看向姚存慧,身子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姚存慧接著她的目光,冷冷清清。

  萱草慘然一笑,朝姚存慧重重磕了個頭,哽咽道:「是,是奴婢,是奴婢昨晚偷偷放香草走的!也是奴婢叫她去燕順居求夫人做主!王妃,一切錯皆在奴婢,要打要殺奴婢認了!」

  容媽、紅蓼皆吃了一驚,不敢置信的瞪向萱草。紅蓼整個懵住了,容媽則是又驚又怒——這賤蹄子,竟又是個奴大欺主的!

  「承認了?」姚存慧挑眉冷冷道:「你比那賤蹄子強些,還算有點兒良心!看到紅蓼受罰會不忍!哼,你以為你放她走便是為她好嗎?你以為這事鬧大了我便不能拿她怎樣了是麼?你有沒有想過,這事鬧得大了,丟的是整個熙和堂的臉,是王妃我和你們王爺的臉!我和王爺素來待你們不薄,沒想到養了一群白眼狼!」

  萱草低泣起來,俯首求到:「王妃,求求您饒了香草吧!奴婢與她情同姐妹,實在不忍心看到她受罰!王妃,香草一直心儀王爺,她只想留在王爺身邊伺候而已!她在府中無父無母,她威脅不到您的!」

  「住口!」容媽聽不得這話,冷聲呵斥道:「那賤蹄子是個什麼東西,也敢拿來同王妃相提並論!」

  萱草哭著,只是求情。

  姚存慧胸中縈繞著一大股怒氣,簡直要讓她給氣笑了,半響說不出話來!好一個姐妹情深,她都要叫她給感動了!只可惜,她這姐妹是個什麼貨色,她似乎還沒有看清楚!

  「你倒是好心,好義氣嘛!」姚存慧冷笑道:「為了你的好姐妹,連主子都可以不顧了!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求情?我為何要賣你的面子,你算個什麼東西!嗯?」

  萱草哭求聲戛然而止,一下子僵住了,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是啊,她有什麼資格求情?她憑什麼求情!

  萱草慘然一笑,面色灰敗如土。

  「如果王爺喜歡她,我即便阻攔也阻攔不住;可王爺若不喜她,即使她設計了王爺做了通房,你以為她今後的日子就好過嗎?你們既然都是王爺身邊伺候多年的大丫頭,難道還不了解王爺的性子?王爺是那等受了個下人設計便不得不從、心甘情願咽下這口氣的?萱草啊萱草,你看似對她一片姐妹情深,不知早早勸她懸崖勒馬、回頭是岸,反而推波助瀾,令她一錯再錯!你這是害了她、白白斷送了你們和王爺這些年的情分你知不知道!」

  萱草心頭一片冰涼,整個人都僵住了。

  姚存慧心裡又憐又怒,冷笑兩聲,不再說話。見紅蓼依然跪在地上,便命容媽扶她起來上藥,紅蓼磕頭謝了恩,方含淚起身。

  這兒正鬧著還沒理出個頭緒,燕順居黎媽媽卻來了。

  出了這事,黎媽媽見了姚存慧也有些不自然,不敢以往昔神情言語相待,恭恭敬敬上前請了安,問了好,陪笑說夫人請王妃過去一趟。

  這事總得有個解決之道!姚存慧這時候心思反定了下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那麼將香草收房便收房吧,回來便將她關在西跨院後邊的小偏院中,她既然想要這個名分,那就給她!將來有的她哭的時候!

  想及此姚存慧心情舒緩了些,和顏悅色的笑著應了黎媽媽,請她回去稟了簫夫人,自己換了衣裳馬上便過去。

  黎媽媽見她神色舒緩,心中一松,暗暗嘆了口氣,陪笑著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