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院用過晚飯,略坐了一會兒,姚老爺便起身欲回書房。♡👽 ➅➈𝐒Ħ𝔲Ⓧ.ᑕ𝓸ᗰ 🍬🍬臨走前再次提醒馬氏,別忘記他先前的吩咐。馬氏一愣,才明白他指的是他吩咐她照顧姚存慧的那些話。馬氏忍了又忍,在喬媽媽提心弔膽的注意下,勉強陪著笑臉應承著。
姚老爺滿意的點點頭「嗯」了一聲,抬腳離去。
他是姚府最大的主子,是姚府的天,任何人都不能違抗他的話,即便懷著他看重的嫡子的馬氏,也照樣不能挑戰他的權威!
「一回來便不叫我省心!」姚老爺一走,馬氏的臉立刻垮了下來,胸脯一起一伏的微微喘氣。
「夫人,您消消氣,這又是何必呢!」喬媽媽大感頭疼,又開始苦口婆心的勸解馬氏。
喬媽媽其實覺得有些納悶,這姚府是二小姐的家,二小姐不回來上哪兒去?夫人怎麼偏生鑽進了牛角尖,跟二小姐計較起這個勁來了呢!把自己氣成這樣,傻不傻——這話她只敢在心裡偷偷的略想一二。
而且,人家二小姐也沒有怎麼她啊,回來了便過來請安,禮物收拾出來也送了厚厚的一份過來,連正院上上下下的奴才們都沒有漏下,身為女兒該做的,她一樣也沒有漏下。
喬媽媽實在搞不懂,夫人這是怎麼了!
喬媽媽哪兒知道,馬氏過了一段舒坦日子,哪裡肯一山容二虎?這牛角尖不就是這樣越鑽越往裡去了!
姚老爺回到外院書房,老洪忙迎上來斟茶遞水的伺候,順便將姚存慧來過的事情說了,轉達了姚存慧問好的話,又將她帶來堆放在桌案上的禮物指給姚老爺看,將自己列下的禮物單子雙手奉給姚老爺。
姚老爺接過單子掃了一眼,又瞧了瞧桌上堆著的東西,輕嘆一聲揮揮手,命老洪將東西收起來。
單子上所列,除了有皮子、絨毯、地毯、花瓶擺件,還有好些名貴中草藥以及葡萄乾、大紅棗干、杏干、無花果乾、核桃仁等各種乾果。
想著在正院那邊馬氏的話,姚老爺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
這孩子,這心思也不知是怎樣長的,小心翼翼的有點兒過了頭了。凡是跟吃食掛上邊的,她是半點兒也不敢往馬氏那兒送,這表示什麼姚老爺哪有不知道的?而自己的妻子前些年對不是親生的兩個女兒究竟是個怎樣的光景,他不敢說清清楚楚,大概上也是知曉的。只不過覺得繼母對前妻的孩子不都是這樣嗎?有飯吃,有衣裳穿就行了,還指望怎樣?是以也沒過問。可見那孩子心裡,是存了多大的警戒之心!
姚老爺突然覺得有點兒心疼,忍不住又想起四姨娘來。
身為嫡女的慧丫頭尚且如此小心翼翼,也難怪四姨娘心裡會著急,前些日子會失了體統,在他面前說了些不該說的話。說到底,她也是個母親,即便不為她自己,為她的孩子,一時慌亂失了分寸也在所難免,自己的態度是不是有點兒過了。
她跟了自己這一二年來,可從來沒有做過什麼失了分寸之事,一直溫溫柔柔,唯有在知曉馬氏有孕之後——
難道,馬氏真做了什麼——
姚老爺眸光閃了閃,斷斷的時間內心思轉了無數道彎彎繞繞,眉頭也高高的挑了起來。
嫡母容不下庶出的兒子,擱哪家後院都不是稀罕事情。
若是姚存慧知道了,就因為自己沒有給馬氏那邊送吃食便引得姚老爺這邊心思變幻不定,思維發散開來想了這麼多,一定會驚訝得嘴巴都合不攏!
人的想像力,果然是無窮大的。
晚上,夜深人靜時,落梅院來了位不速之客,正是榴花山房的四姨娘。¤ (¯´☆✭.¸_)¤ ❻❾𝕤Ħᵘא.ⒸⓄ𝐦 ¤(_¸.✭☆´¯) ¤
幾個月不見,四姨娘容貌沒有什麼改變,精神氣卻比從前差了不止三個檔。穿著一襲素色衫子,隨意挽著的髻上簡單插戴著兩根銀釵,越發顯得可憐,可憐得有點兒落魄。
與之前那份溫柔似水的從容淡定相比,眼前的女子更多了幾分抑鬱,清秀的眉間籠著淡淡的輕愁。
「二小姐,您可算平安回來了!婢妾見過二小姐!」四姨娘歡喜上前,規規矩矩向姚存慧屈膝行禮。在這府中,對老爺她是不得不攀附,對馬氏是面上恭敬,唯獨對姚存慧,她是打心眼裡畏懼敬服。
也許是因為她曾經見過她最絕望、最無助的情形,也許是她改變了她的命運,也許,只是因為本能的畏懼。
她對她說的那些冷酷無比又現實無比的話,她那雙仿佛能夠洞悉人心的眸子,都令她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快起來!」姚存慧微笑著抬了抬手,笑道:「姨娘怎麼來了!」今日回來,四姨娘那邊她也叫人送了禮物過去的,四姨娘也派了丫鬟過來道謝,她沒想到夜裡她會悄悄的過來,按容媽所言細想想,又覺亦在情理之中。
「二小姐,」四姨娘欲言又止,咬咬牙終是苦笑道:「老爺惱了婢妾,求二小姐幫幫婢妾吧!」
四姨娘滿臉羞愧惶然的垂下頭去,若只是她一個人,失寵了便失寵了,有一襲容身之地度過餘生足矣,可她不能,她還有兒子啊,孩子越大她越看越喜歡,越看越疼惜,她不能不顧他!
「你是個聰明的,我爹的脾氣你會不知?怎麼會做出那種事來!」姚存慧從容媽那裡已知曉了大概,聞言眉眼不由得冷了兩分。
為母則強是不錯,可更重要的認清自己有幾斤幾兩。如果這份強,在別人眼裡根本不堪一擊、不屑一顧,那還是示弱的好。否則,只能是自取滅亡。老天爺不是救世主,不會說看你可憐便讓好運永遠伴隨著你。人的命運,還得看自己的選擇。
在什麼時候,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得自己認得清、把得住。
「是婢妾糊塗了!婢妾看到夫人有孕,心裡就亂了,所以才——」
「住口!」姚存慧低低斷喝一聲截了四姨娘的話,淡淡道:「這種話非但不能說,就是這種念頭你最好也莫要想。」
「是,是婢妾糊塗了!」四姨娘苦澀一笑,輕輕道:「如今二小姐回來了,婢妾心裡也安定了下來,婢妾再不會做那樣糊塗事。」
馬氏有孕之後,姚老爺不惑之年先得一庶子,眼看又可能得一嫡子,心裡哪兒能不高興?馬氏本身慣是個會哄人的——不然也不會獨霸後院這麼多年,這回終於盼星星盼月亮盼來了身孕,整個人神清氣爽、豁然開朗,精神大振之下腦子也恢復了從前的機靈勁,借著腹中孩兒,耍盡百般手段,將姚老爺籠絡得千依百順的。府中下人們慣會踩高拜低,她的春天來了,四姨娘的冬天還會遠嗎?
偏生姚存慧又不在府中,四姨娘失去靠山,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姨娘,在當家主母的手下帶著個未滿一歲的孩兒過活,能不擔驚受怕?心神大亂之際,什麼昏招不昏招的也顧不上了,竟想仗著姚老爺的寵愛在他面前挑撥。姚老爺若是這麼輕易就叫姨娘挑撥了去,那這生意也不用做了,當時就發作起來,氣沖沖的離了榴花山房。
之後馬氏又連消帶打,派人暗地裡使了手腳,弄得姚老爺連帶著庶子也不怎麼待見了。四姨娘暗暗後悔,卻已經無計可施。
「我早就跟你說過,做好你的本分,爹就一定不會虧待你。」姚存慧淡淡說道,瞟了一眼眼前的女子,雪膚花貌,溫柔可人,她的年紀比馬氏要小上一圈還不止,只要用心籠絡,姚老爺斷斷不會厭了她。自己這個爹是個什麼性子,姚存慧若是再不了解也可以不用活了。
四姨娘垂下頭不語。
「爹不是那等絕情之人,好歹詩哲是他的親生兒子,他總有想起來的一天,你好好照顧好詩哲便是。夫人腹中的孩子,」姚存慧微微一笑,「誰知道是兒子還是女兒呢!」
四姨娘眼睛一亮,儘管這種可能她也想過,可聽到這話從別人嘴裡說出來,頓時覺得更安了幾分。
「婢妾懂了,婢妾自會在榴花山房好好過日子,等著老爺。」姚府的規矩,老爺不過去,姨娘們不許叫人去請。
「等下次老爺去了,婢妾便請老爺往夫人那裡去——」
「糊塗!」姚存慧哭笑不得,不由得好笑瞅著四姨娘道:「我爹是個七竅玲瓏的人,你該怎樣便怎樣,別在他面前耍這種花樣。你有空,還不如教詩哲講話,教他叫『爹』!」
四姨娘本意是想向姚老爺表明自己對馬氏的態度,可哪家的婢妾能說這樣的話的?正妻將老爺往姨娘們那兒趕,那是大度,是賢惠;姨娘們反過來做大度、做賢惠,想幹什麼?想當正妻嗎?
四姨娘猛然回過神來,臊得臉上通紅髮熱,結結巴巴道:「婢妾糊塗,婢妾糊塗,謝二小姐提醒!」
不錯,她該教哲兒講話的,哲兒馬上就十個月了,小嘴整天咿咿呀呀的,別提有多惹人疼愛,若是他叫了一聲「爹」,老爺還有什麼氣不消的?
「謝二小姐!婢妾這就回去好好教導哲兒!」四姨娘臉上終於露出了兩分喜色。
「這種低級錯誤下次莫要再犯了,若有下次,恐怕我也幫不了你了。」
「婢妾明白。」四姨娘行了禮,悄然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