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到了帝都,先是住的酒店,接著找房子,傅予寒還要額外去醫院陪秦曉璐,過了兵荒馬亂的一周。
傅予寒到了醫院才知道,最近何燕不見女兒,秦叔叔醫院和出租房兩頭跑,有些分身乏術,他便順勢接過了照顧秦曉璐的活,答應幫他看幾天。
秦曉璐恢復得還行,過些日子就能出院了。
她近來心情不錯,醫生說情況穩定可能也有情緒因素,建議家裡人多帶她玩玩,定期回來複查即可。
其實傅予寒挺忙的,好在秦曉璐不挑——她從小待在家的時間短,沒怎麼見過世面,看什麼都新鮮——於是找房子的時候,他們的身後就多了個「小尾巴」,東摸摸西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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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予寒洗完手回來,就看見秦曉璐在剛剛組裝好的「ins北歐風出租屋小戶型可摺疊布藝沙發床」上來回蹦跳了幾下,頭頂軟綿綿的絨毛隨著她動作一甩,圓溜溜的鮮活眼睛便看了過來:「哥哥,你以後就要在這裡住了嗎?」
Maybe。
傅予寒想了想,走過去按住她的肩膀,讓她從沙發上下來:「不要劇烈運動。」
秦曉璐吐了下舌頭,灰溜溜地下地穿鞋。
方婉靜臨時接到了律師電話,今天就得走,早晨秦曉璐睡著了沒起床,只好讓傅予寒留在家裡打掃衛生,聞煜跟著她去了機場送行。房子是他們前天定下的,兩室一廳簡裝,小家具要自己添置,好處是新房小戶型可以簽長約,離學校也近。原本方婉靜還打算再留兩天,等置辦的東西都到貨以後替他們打掃乾淨再回家,誰知道計劃趕不上變化。
不過人生,原本就是由很多場「計劃趕不上變化」組成的,也沒什麼不好。
所有人都會在意外里成長起來。
「哥哥可能會在這裡住幾年,也可能住學校,還沒決定。」傅予寒坐了下來,讓她坐到沙發上,想了想問,「你是不是不想回家?」
出院了,就意味著可能要回去。
秦曉璐緊張地看著他,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
見她沒回答,傅予寒便當她默認,又問:「有想去的地方嗎?」
秦曉璐搖搖頭,又點點頭,小聲說:「都行。」
其實她也不知道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在未知的地方等著她。
傅予寒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我知道了,我會跟秦叔叔溝通的。」
「哥哥,」秦曉璐一把抓住他的手,「你以後還會回家嗎?」
傅予寒一愣。
「那我現在能抱你一下嗎?」
傅予寒眸光輕動,表情有些怔忡:「可以。」
得到了允許,秦曉璐便從沙發上滑了下去,走到傅予寒面前,伸手抱住他。
小女孩身體不好,發育不良,站在地上和傅予寒坐著差不多高;她身體很軟,擁抱是溫熱的,心跳雖然微弱,但一直存在著。
「你現在看上去比以前要開心,哥哥。」小女孩小小聲,「但是我覺得我好像要失去你了。」
傅予寒微怔,接著目光柔和下來,單手繞到她背後,揉了揉後腦上的頭髮。
「怎麼會,」他輕笑著說,「這是長大,小鹿,長大以後,我們可能會離得很遠,可能不能經常見面,我有我的事,你也有自己想去的地方,但哥哥永遠是你的哥哥。」
「真的嗎?」
「嗯。」
「你不許食言哦。」
「不會。」
「那……」秦曉璐鬆開他,瞪圓了眼睛,忐忑又期待地問,「可以給我買一顆糖嗎?」
「……」傅予寒哭笑不得,「你看中什麼糖了?」
「就昨天去的那家超市,有個這麼大……」她伸手比劃著名,「彩色的糖,有一堆看不懂的字在上面。」
「可是我們馬上要吃午飯了。」傅予寒說。
秦曉璐頓時委屈上了,眼巴巴地望著他。
傅予寒:「……」
請問小姑娘賣萌他要怎麼辦?
他又不能打人。
傅予寒眸光下垂,無聲地嘆了口氣:「但是我們得等聞煜哥哥回來,而且哥哥要先把昨天晾出去的床單被罩收進來……還有,你得先吃飯,不許不吃飯就吃糖。」
秦曉璐還是眼巴巴的。
傅予寒揉了下她的腦袋,站起來:「等吃完午飯帶你去。」
那雙眼睛便一下亮了。
這會兒是十一點半剛過十二點不到,算算時間聞煜應該快回來了,他走向房間找手機,打算給聞煜發個消息問問到了哪裡,那一瞬間好像突然意識到聞煜為什麼喜歡揉他頭髮。
看我可愛?
這個想法出現在大腦中的一瞬間,傅予寒便是一聲嗤笑。
開什麼玩笑,九天玄雷都沒這個想法雷。
聞煜發回消息,說自己已經在路上了。傅予寒把收進來的床單被套換上,把昨晚臨時當床單用的毯子丟進洗衣機,走回來給聞煜打電話,說小鹿要去超市買糖。
「那你們先出來?我們直接賣場見吧。」聞煜在電話里說,「去那附近吃午飯好了……小鹿能吃海鮮嗎?」
「最好不要。」
「那找點別的吃。總之你們先出來?」
「嗯。」傅予寒視線掃到臥室,又看向在客廳里玩起了遊戲機的秦曉璐,朝陽台方向走了幾步,壓低聲音,「你要是先到的話……」
聞煜:「嗯?」
「家裡沒有套。」傅予寒垂下眼,抿著唇,「我不想當著小鹿的面買,你要是先到那邊,就買兩盒放著。」
「……」
電話那頭靜默了三秒,然後聞煜大笑出聲:「操。」
「笑什麼,」傅予寒倒是很冷靜,「有本事別買別用。」
「不行的,」聞煜很嚴肅地說,「這樣你容易拉肚子。」
他倆的「別用」根本不是一個意思,傅予寒的臉上紅紅白白了一陣,感覺自己的耳朵即將燒起來,低聲罵道:「……還是你比較不要臉,我輸了。」
扯淡歸扯淡,聞煜倒是記下了這事。掛斷電話後傅予寒掃了眼仍然有些凌亂的客廳,找出抹布把桌子收拾了一遍,這才去換衣服。
「別玩了小鹿,」他換完衣服開始喊妹妹,「去換衣服,我們準備出門了。」
「來了!」秦曉璐迅速拋棄了遊戲機。
傅予寒先到門口換上鞋,杆子似的杵在門口等他們家的「小公主」,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在玄關的門框上敲打著。冷不丁兜里的手機再次震動,他以為是聞煜,便摸了出來。
來電顯示讓他一愣——
傅學成。
「餵?」他把電話接起來,「爸。」
「爸才想起來,過幾天要開學了。」電話那頭響起熟悉又陌生的男聲,「你下半年是不是大一了?在哪兒上學?高考考了幾分?是不是該交學費了?錢夠不夠?」
傅予寒一下笑了。
以前會很介意的問題,現在聽來也不過是可以一笑置之的閒談。這半年來傅學成沒怎麼聯繫過他,可惜他爸那邊有個二五仔——周向言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三天兩頭過來跟傅予寒匯報他爸媽的動向,忠誠得像個小狗腿。
什麼公司那邊有問題,傅學成焦頭爛額,好久沒回家;什麼周若煙孕期反應大,心煩意亂,一看見他就數落他,比以前嘮叨多了云云。
傅學成對親生兒子的狀態一無所知,反而是傅予寒對他爹的行蹤還挺了解的。
雖然其實,他無意了解。
「在帝都,T大建築系。」傅予寒簡短地說,「學費已經交了,錢夠用。」
國內一本大學都有國家補貼,越好的學校學費越低,傅予寒雖然屬於藝術類,學費比聞煜的要高几千塊,但也沒多少錢,加上住宿費還不夠他們兩個月房租的。
這些錢,暑假在四哥那邊拼命工作的時候早就攢下來了,真不夠還有獎學金——傅予寒的文化課成績考得高,綜合算下來竟然是以全系第一的分數考進來的。
「T大!」傅學成很高興,「看來你還是把爸爸的話聽進去了啊……我就說,你初中的時候成績那麼好,沒道理高三補不回來……」
「爸。」傅予寒打斷他,「我是考藝術類考進T大的。」
傅學成沒說完的話噎在嗓子裡。
對面靜默下來,傅予寒便聽見那頭的背景音里傳來某些他耳熟能詳的動靜,他眸子一轉,輕聲道:「你在醫院?」
傅學成沒出聲。
「周阿姨早該生了吧?」傅予寒算了算時間,「你怎麼還在醫院。」
那頭沉默了幾秒鐘,傅學成才道:「你知道了?」
「我不能知道嗎?」傅予寒輕輕笑起來,「恭喜你做爸爸。」
傅學成:「……」
有一瞬間,傅予寒其實想跟他說,「小孩子比起物質需要更多的陪伴,希望這次你能做好一點」,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沒意思,只撂了句「我能賺錢了現在,也有在好好上學,不用擔心我,忙你的吧」便掛斷了電話。
秦曉璐跑出來低頭換鞋的工夫,傅予寒反手給周向言發了條信息過去。
傅予寒:傅學成為什麼在醫院?
周向言:芒芒發燒遼,好像挺嚴重的。
傅予寒:……芒芒?
周向言:大名還沒取,他芒種那天出生的,所以小名叫芒芒。怎麼樣,是不是覺得這個名字很沒品。
傅予寒:還行,但我比較喜歡夏至。
周向言:??
傅予寒沒再回。
新生兒發燒確實是件大事。
但是傅予寒理解不了傅學成在這個當口想起來要給他打電話的行為,就像他長到十八歲也理解不了當年傅學成為什麼一心撲在他的事業上不回家。
「哥哥,我換好了。」秦曉璐仰起腦袋,「我們可以走了嗎?」
「嗯。」傅予寒把手機放進兜里,牽住她的手,「走吧,我們去找『夏至』。」
秦曉璐:「啊?」
「沒什麼。」傅予寒推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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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末,日頭正烈。
暑氣像是熟透的櫻桃,窖藏的佳釀,漸漸帶上了些許發酵出來的醇香。
傅予寒去學校報導的前一天,把帶了近兩周的秦曉璐送回了秦叔叔的出租屋,跟他談了兩小時。
離開前,秦叔叔問他要不要看一看何燕,傅予寒想了想,說算了,便離開了。
報導的流程倒是簡單,到了學校找到對應學院擺的攤,領校牌、手機卡,查到自己的宿舍號,接著去指定地點領課本即可。
聞煜說得沒錯,他倆學院不一樣,宿舍果然隔著十萬八千里——不僅不是同一幢樓,甚至隔著步行五分鐘的路程。
楊帆和褚磊倒是運氣好,他倆填報了不同的學院,沒想到一個是按首字母排序前一專業的最後一個學生,一個是另一個專業的開頭,湊在了同一間宿舍。
幾個人在群里交換坐標的時候,傅予寒終於見到了他的新室友:1O0組合。
「數字1」是個瘦高個,東北人,說話帶著一股特有的碴子味,沒到一小時已經成功帶跑了宿舍一半的口音;
「字母O」是個胖子,到床位邊打開行李箱時最先掏出來的不是床墊也不是蚊帳,而是零食;
至於那個「數字0」——他就普通多了,身高比傅予寒矮一點點,目測178上下,中等身材,戴一副眼鏡,進門的時候還在看高考單詞本,一問說是高考詞彙和四級詞彙詞庫差不多,他先背著,準備12月就把四級過掉。
新室友見面,交換過姓名籍貫班級,宿舍便一時冷場。因為尷尬,三人都開始手忙腳亂地收拾自己的東西,傅予寒東西帶得最少收拾也最快,很快就在凳子上坐下,旁觀著他們的行動。
「既然以後要一起住,」傅予寒突然說,「都說說自己的怪癖吧?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正在艱難地給棉被套被套的「數字1」停下了動作,面上有微妙的表情一閃而過:「很對不住,我睡覺打呼。」
「字母O」也停下了,露出了同病相憐的感同身受:「我也打呼。」
「數字0」說:「我也。」
三人一起看了過來。
「……」傅予寒頓了頓,「別看我,我不打呼。」
「那苦了你了。」他們說。
「沒事,」傅予寒順其自然地扯出自己想說的話,「我其實提前來了帝都,在校外租了房子,有時候可能不回來。」
「數字1」揶揄道:「跟女朋友同居啊?」
「不是。」傅予寒掀了下眼皮,很淺地笑了下,「跟男朋友。」
三人:「……」
「我是Gay,天生的,不過不用擔心,Gay不會隨地發情,不是什麼奇怪的人。」傅予寒說,「當然,如果你們有誰歧視的話可以現在就說,我會儘量不招人嫌的。」
三人傻了半天,可能是沒想到會有人第一天見面就當面出櫃,也或許是直男的生活里沒見過活的Gay,總之半晌沒說出話。
傅予寒看了眼手機,楊帆和褚磊已經整理完了,在群里問要不要出去「踩點」,看看新學校周圍有什麼好吃的。
好半天,「字母O」才呆呆地問了一句:「那我們在你面前換衣服或者開黃腔會不會很奇怪啊?」
「……」傅予寒樂了,搖搖頭說,「不會——但是你只想問這個?」
「我也沒見過Gay是什麼樣的,沒什麼感覺。」「字母O」撓了撓頭,「看你的樣子也不像奇怪的人……他倆我就不知道了。」
「我不歧視。」「數字0」舉了下手。
「我……還好?」「數字1」愣了愣,「我也沒什麼實感。」
「那下次介紹我男朋友給你們認識。」傅予寒說。
「他也T大啊?」
「嗯,數學系。」
「操,牛逼。」「數字1」吃驚道,「數學系那是一般人能考的專業嗎?」
即使同樣考進了T大,這屋裡同屬建築學院的其他三人也只會給出「不是」的答案,還沒見面,就對新室友的男朋友有了個「學霸恐怖如斯」的初印象。
不過話就算是說開了,下面的對話進行起來順利得多,一個說自己要通宵打遊戲,另一個就迅速握手跟上,四人聊著聊著,發現幾人的生活規律都差不多。
有熬夜打遊戲的,也有要熬夜看書的,總之沒人早睡。
「數字0」和傅予寒一個潔癖一個熟練,宣布承包宿舍衛生;另外兩人一個自稱動作靈敏,可代為搶課、搶座、搶菜,另一個說自己插科打諢厚臉皮,擬聲擬調一把好手,代人點名是絕活。
四人迅速達成共識,建立了非常和諧的宿舍友誼。
新生之間初來乍到,一切都新鮮,也熱衷於社交。男生之間的友誼非常簡單,一局球賽、一盤遊戲,或是一杯酒,都能很快讓人熟絡起來——中午,傅予寒的宿舍、聞煜的宿舍以及楊帆他們宿舍,三個宿舍十二個人在校外大快朵頤了一頓。
原本跟室友公開出櫃了的傅予寒說要請客的,結果聞煜聽說這事以後笑了半晌,在餐桌上當著另外十個人的面又出櫃了一遍,然後趁上廁所的時候去把帳結了。
他倆在一起也有近半年,錢雖然是各花各的,但也沒算得那麼清楚,傅予寒沒跟他計較。
吃完飯,兩人私底下商量在哪裡過夜,因為第二天就要新生軍訓,傅予寒就說這兩天還是住在學校比較好。
聞煜沒什麼意見——他雖然黏人,十天的軍訓自認還能忍。
下午,各班班主任要給大家開小會,吃完飯他們便各自回了宿舍;晚飯倒是一起吃的,只有他倆。飯後,無所事事的兩人去了網吧上網。
學校附近的網咖環境一般,聞煜看傅予寒在濃重的二手菸氣味里咳嗽,又心疼又生氣,說回頭就在出租屋裡把電腦弄上。
「下午我把錄取通知書寄回去了。」他恨恨地說,「一張通知書值得聞自明給我打幾萬塊錢的。」
傅予寒又想咳又想笑,捏了捏他的手:「沒事,我就是不太適應。下次換一家唄。」
「不,我要買電腦。」聞煜說,「給聞自明添堵的事情我為什麼不做。」
好像也有道理。
傅予寒沒再跟他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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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在一起之後,他倆已經很久沒有在晚上分開睡過,回到宿舍躺上床,傅予寒竟然發現自己有點不適應。
還說怕聞煜忍不住呢……他倒是先開始難受了。
思念就想一顆種子,悄無聲息地在不知名的時節種下,遇到合適的機會便迎風生長。
宿舍熄了燈,黑暗裡,每個人的手機屏幕都亮著。
這年頭沒人那麼早睡,傅予寒翻了個身,跟聞煜發起了信息。
情侶之間的私聊通常沒什麼營養,但能讓置身其中的人忘記時間,等聞煜發來晚安的時候,傅予寒忽然意識到三位室友不知何時睡著了。
寂靜的夏夜校園內,有時不時傳來的暫時偃旗息鼓的蟬鳴,以及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傅予寒:「……」
先別說聞煜受不受得了分開十天了,他懷疑自己沒法在這首「呼嚕協奏曲」里撐過十天。
第一天,傅予寒在凌晨三點睡了過去,並在清晨5:50被學校里統一的廣播吵醒,起床換上前一天發的軍裝。
他頂著缺睡的低血壓撐到了中午,午休時間一回到宿舍就迅速倒在了床上。
戰勝呼嚕的唯一方法,就是比打呼嚕的人睡得早,並且不要被呼嚕吵醒。
傅予寒和三位室友老哥鬥智鬥勇了好幾天。
現代年輕人缺乏鍛鍊,體力不行,原本傅予寒也是一樣,然而他暑假的時候被聞煜強行抓去了健身房,體力已經比高考的時候好太多了。
明明是一件好事,卻在呼嚕聲中變成了壞事——每天軍訓結束,三位老哥總是比他要更疲憊一些。
這幾天,不是傅予寒比他們晚睡著,就是傅予寒提前睡下半夜卻被呼嚕聲吵醒,感覺自己即將回到當年長期淺眠的神經衰弱狀態。
軍訓第七天的時候,傅予寒終於受不了了。
他給聞煜發去了求救。
聞煜聽說後哭笑不得。
聞煜:你為什麼早不說?
傅予寒:不想打擾你睡覺。
聞煜:你是傻瓜嗎。
傅予寒:我承認我是了。
聞煜:我室友有耳塞,我給你帶一副過來?
傅予寒:你們學院查不查進出記錄啊?
他們那個宿舍樓底下有刷卡設備,深夜鎖門後可以通過校園卡進出。和所有學校一樣,T大也有校園傳說,比如——「雖然可以刷卡進出但半夜進出次數多了會被輔導員叫去談話所以錯過門禁最好早上再回宿舍」云云。
聞煜:查就查咯,輔導員現在要供著我,我覺得不會為了這種事來找我談話的。
傅予寒:學神nb[作揖]
傅予寒:那你帶過來?我等你。
聞煜:好。
「好」完,聞煜那邊就暫時沒了下文。傅予寒橫豎睡不著,乾脆起床,坐到了自己的書桌前。
他們的宿舍一邊是上下鋪四張床,另一邊是連在一起帶書架的桌子,傅予寒睡下鋪,坐到桌前非常方便。
他側頭看著陽台,直到手機再次震動。
聞煜:我快到你樓下了,下來開門。
傅予寒:來了。
走廊上開著通宵燈,他悄無聲息地摸出去,匆匆下樓。
校園卡刷開門禁,聞煜就站在門外,給了他一個笑。
這地方有監控,傅予寒不好意思直接抱上去,他抿了下唇,從聞煜手中接過耳塞,輕聲道:「你要不要上去聽聽音效?」
聞煜樂了,手插進口袋:「我就在想你什麼時候說這句話呢。」
分開過夜的第七天,思念對方的人不止一個。
聞煜溜了上去,在傅予寒打開宿舍門的瞬間微微張嘴。
「厲害吧?」傅予寒壓了壓聲音。
聞煜借著走廊上的光給他豎了下拇指:「太強了,你這幾天怎麼熬過來的……把耳塞戴上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