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有嘈雜的聲音傳來。
當然，聲音都不是很高，說話的人，全部都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就好似是自己的聲音大一點，馬上會被沿著街道兩邊的禁衛軍給抓走了。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陳洛注意到，沿街戒嚴的禁衛軍，頭盔上，本是鮮艷的紅色絲巾，全部換成了白色，看起來莊嚴肅穆。
胳膊上也是纏了一條白色紗布，胸口處則是一朵小白花。
除了禁衛軍之外，還有一些來送行的百姓，胳膊上綁了一條黑紗。
甚至，有人披麻戴孝。
這些人，大部分是年齡比較大的老人家了。
陳洛倒是不奇怪，拋掉老皇帝想要續命的荒唐事之外，老皇帝在位期間，可是真真切切的為大離皇朝做了許多事情，把整個大離皇朝的過勢都帶起來了。
甚至，近三十年來，天妖皇朝再難在邊境線上，製造類似屠成的慘案。
這一切，的確算得上是老皇帝的巨大功績。
因此，一些在剛成年之後的百姓，正是活在老皇帝最春秋鼎盛的時間點，心中感激老皇帝，為他披麻戴孝，倒是也不難理解了。
陳洛也不知道，這其中是否是暗中有人指使的，怕老皇帝出殯的時候，場面太難看，因此才讓一些百姓披麻戴孝。
想來是沒有那個必要。
唐燕婧倒是顯得興致勃勃，除了跟陳洛說話之外，時不時的跟身邊的老阿嫲說著什麼。
老阿嫲臉上也是帶著感慨的神情，她年輕的時候，也是生活在皇城，之後才跟隨著雲府，去到了天都城。
陳洛在旁邊安靜的聽著。
自家丈母娘，從嫁給雲飛揚之後，就十幾年未曾回過皇城了。
年前回到皇城之後，也是千頭萬緒，其實沒什麼機會出門。
又被唐方仙給傷了心。
因此，唐燕婧大部分時候，都是待在王府裡面，沒有出門。
說起來，跟雲曦也是有些類似。
所不同之處，雲曦是待在自己的小院三樓閨房裡面，而唐燕婧也就是在雲府瞎轉悠。
後續接了老夫人過來之後，大部分時間，更是陪伴在老夫人的身邊。
今日倒是難得的出門來了。
蝶舞和桃夭兩個小丫頭，一個雙手抱刀，一個一隻手提著亢龍鐧，一隻手握著重岳符，警惕的跟隨在兩邊。
號角聲蒼涼悠遠。
周圍本是嘈雜的聲音，也是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龍馬拉棺！
氣象巍峨！
有禁衛軍開路。
隊伍綿長。
唐方仙就走在老皇帝的棺材之前。
至於其他的兩位宰相，並未出面。
攝政王陸離凰也是並未出現。
小皇帝陸玄更不適合出面了。
陸離凰和陸玄姐弟兩個人，也只是送行到皇宮大門而已，之後就折返回去了。
陸離凰不願意送行，也是可以理解，畢竟老皇帝殺了她老師，甚至是還打算拿她的命，去為自己續命。
雖是父女，其實已經是仇寇了。
這一點，倒是跟陳洛如今和陳雲逸之間的關係，有些類似。
只不過，陳雲逸是利益薰心，根本不在意陳洛的死活。
只怕，陸離凰的心思，也是跟陳洛類似。
陸離凰自然是不想打死老皇帝，但是也不會偉大到犧牲自己，成全老皇帝。
因此，如果找到躲藏起來的老皇帝，大概率是給他找個地方，軟禁起來，安享晚年，就別去瞎折騰了。
「娘，要不我們先回去？」
陳洛注意到身邊的唐燕婧，在看到唐方仙的瞬間，也是面容僵硬了起來，心中也是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唐燕婧出身在唐家這樣的豪門之中，卻是因為家族的血脈延續，從小見多了骯髒事兒，之後才在雲松河老夫人的幫助下，才算是逃脫了唐家的那骯髒之地了。
如今再見面，父女之間，要說有多少的感情，還真的是說不清楚了。
「我沒事，難得出來一趟。」
唐燕婧勉強一笑，不再去看唐方仙，只是低下頭，勉強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陳洛心中也是有些無奈，雲飛揚把唐燕婧照顧的太好了。
這個時候，他自己也不好多做什麼去安慰唐燕婧了，只能是陪伴在邊上。
陳洛給蝶舞使了個眼色，本是想讓蝶舞到唐燕婧身邊，安慰她一下。
結果，蝶舞興奮的朝著陳洛用力的眨眼，她還以為自家姑爺是在給自己拋媚眼呢。
陳洛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算了，自己這眼色，算是使給瞎子去看了。
眼角的餘光，已經是看到了桃夭那幸災樂禍的神情了。
這小丫頭，傲嬌歸傲嬌，實則是聰明的很，只是不愛動腦子，更喜歡動刀子。
陳洛一時間也是無言，但是何況就心神凜然。
唐方仙的目光，如刀鋒一般，向著他們砍了過來。
顯然，唐燕婧那一瞬間的情緒激盪，迅速的被唐方仙捕捉到了，然後就砍了過來很容易的就發現了唐燕婧他們一行人。
陳洛心中也是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三宰理論上，地位平等，實則左右兩位宰相，要差太宰半籌，但是差距也不會太大。
如今，左宰和太宰都沒有出現。
偏偏是唐方仙，為老皇帝送殯。
這看似是一個很重要的位置，實則只是一個名頭罷了。
唐府淪落到如今的地步，可以縮，唐方仙要負最主要的責任。
唐方仙之前，唐府之內，家族之中，近親結婚的確是比較頻繁，但是其他的大家族，其實都有類似的問題。
老夫人能夠嫁給唐方仙，已經是可以知曉，那時候的唐府，還算是比較正常的。
但是自唐方仙開始，家族勢力衰弱，他就把這原因，歸結為了是因為血脈的關係。
為了能夠重現先祖的某些強大的血脈，不止是提倡近親結婚，甚至是亂倫。
到得現在，唐府也只剩下了架子不倒罷了，裡面早就已經是完全被蛀空了。
這樣的一個人，也只是在對待自己家人的時候，，才會如此的耀武揚威了。
唐方仙默默的收回目光，沒有多做什麼，只是在心中，殺機凌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