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鏡片中間磨,風間美姬的上身傾斜的幅度就越大,李子安也得跟著過去。
他太難了。
這個情況要是放武俠里,那就是一個招式。
隔山打牛。
可是老是運內力,拳頭都跟岩石一般堅硬了,卻始終不得出拳,那真的是一種愁死人的狀況。偏偏那和牛卻始終躲在山谷里,時不時露一下臉,探出一隻牛蹄子招惹他。
你來打我啊,你來打我啊!
哈哈!你打不著,你打不著!
就是這麼一個情況。
他真的想向那隻和牛吐一口口水。
呵tui!
濃痰吐那和牛臉上。
可是再難也要堅持。
為了先進的光刻機。
「大師,你、你冷靜一點呀。」一個時間裡,風間美姬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聲音有點顫顫的感覺。
「我很冷靜,你也冷靜一點。」李子安說。
「嗯,我……我還行。」風間美姬輕輕咬了一下櫻唇。
繼續磨。
顯示器上的數據不斷變化,之前是一對亂七八糟的數據,可是現在那些數據正逐漸變得工整。
風間美姬之前不相信李子安能和她創造出什麼奇蹟,可是現在奇蹟正在發生,而且是從她的手下發生。她的心裡除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感受之外,還有激動、興奮和期待。她有一個預感,那就是即便是用這種落後的工具和機器,她也能磨出這個世界上精度最高的光刻機鏡片!
如果不是這個原因,她恐怕早就轉過身去,將身後那個不要臉的男人推到在地,然後唾棄他,毆打他!
因為她受夠了!
她長這麼大,她什麼時候遇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裡忽然又想起了一個人,盧卡斯。
「盧卡斯,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盧卡斯和這心靈的懺悔轉瞬間就消失了。
接著磨。
同一時間,那個門窗緊閉的房間裡。
劉軍和丘猛看著監控畫面,兩人的臉上都是一個奇怪的表情,奇怪之中還透露著鬱悶。
這監控畫面並不完整,有幾塊分屏視窗處於黑屏狀態。
那幾塊分屏視窗對應的監控範圍正是那個車間。
「董隊,於公於私我都認為應該打開激活那幾個監控攝像頭。」劉軍語氣深重,「董隊你想啊,如果老李和個東瀛女人在裡面干出什麼不應該的事,那豈不是給你……」
他想給她一個直觀的暗示,可是這屋子裡又沒有綠蘿什麼的。
董曦看了劉軍一眼。
劉軍閉上了嘴巴,因為他從董曦的眼睛裡看到了殺氣。
丘猛咳了一聲:「我也說一句,董隊,如果你心裡接受不了,我建議你去外面吹吹風,這裡交給我和老劉就行了。不管我們看到什麼,我們都會如實向你報告,並且將硬碟交給你處理,你看怎麼樣?」
董曦看著丘猛,眼睛裡也有殺氣。
丘猛比劉軍硬氣,沒聳,直視著董曦的眼睛,但心裡虛不虛卻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董曦說話了:「你們兩個無聊的傢伙,你們的思想怎麼這麼齷齪?」
劉軍:「……」
丘猛:「……」
董曦語氣訩訩:「我們家老李在幹什麼?」
劉軍和丘猛忍不住對視了一眼,兩個糙漢子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董曦接著說道:「我們家老李是為了光刻機啊,光刻機對我們意味著什麼?那是鎖在我們脖子上的枷鎖,西方列強用來打斷我們偉大復興的武器!」
劉軍和丘猛又忍不住對視了一眼。
說實在的,他們都不知道董曦在說什麼。
「我們家老李是光榮的鬥士,不是為了他自己,那是為了我們所有人在戰鬥!」
兩個糙漢子不約而同的認為戰鬥這個詞用的很好。
「我們家老李付出了那麼多,甚至不惜犧牲他自己的……」董曦嘆了一口氣,「算了,我越說越生氣,你們的思想和我們家老李的思想真的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劉軍說道:「不是,董隊……」
「你閉嘴。」董曦的眼睛裡有殺氣。
劉軍的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憋屈的閉上了。
官大一級壓死人。
董曦接著說道:「就算我們家老李跟那個東瀛女人發生點什麼不正當的關係,那也是為了大局著想,不是在占便宜,而是在做奉獻。你們兩個應該向我們家老李學習,而不是在這裡胡思亂想,胡說八道。」
丘猛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奇怪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正向他滔滔不絕噴唾沫星子的不是董曦,而是高老總。
劉軍還是忍不住又開口了:「不是,董隊……」
「你閉嘴。」
這一次劉軍不但沒有閉嘴,還抬手指了一下顯示器:「那個東瀛女人的媽媽和郭教授正往車間走去,我們在這裡看不見沒關係,但是那個東瀛女人的媽媽和郭教授進車間,萬一你們家老李正在和那個東瀛女人……嗯。」
這個嗯字也用得恰到好處,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
「你怎麼不早說?」董曦瞪著劉軍。
劉軍一臉無辜的表情:「你一直讓我閉嘴,你讓我怎麼說?」
董曦著急了,慌忙站了起來,大步往門口走去。
劉軍和丘猛交換了一下眼神。
兩個糙漢子此刻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等董曦一走他們就激活車間裡的監控攝像頭看直播。
董曦走了兩步忽然停下了腳步,轉身過來:「老劉你去攔人。」
劉軍頓時傻眼了:「我……我去怎麼攔?」
董曦說道:「我不管你怎麼攔,但是你必須把人給我攔下來,這是命令!」
劉軍鬱悶的嘆了一口氣,轉身出門去攔人去了。
通往車間的路上,陳晴與郭登並肩而行。
「微電子公司的工人說美姬和大師在車間裡,他們已經裝好了機器。」陳晴說。
「美姬小姐一定已經開始在打磨鏡片了,鏡片的精度提高之後,一定能加工出14納米的晶片,真是期待啊。」郭登有點激動的樣子。
「老郭,還差一個條件。」
「你是說作業系統嗎?」
「對,美姬打磨出鏡片,就差余女士的作業系統了,她的作業系統就位之後,我想我們會成功的。」陳晴也很高興。
郭登說道:「待會兒見到大師,我請他打個電話聯繫一下余女士,讓余女士那邊抓緊一點。」
「是得抓緊一點了,我迫不及待想看到第一台光刻機究竟能提升到什麼樣的程度。」
郭登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我有一個預感,14納米只是一個起點。」
「呵,老郭你何以這麼自信?」
「因為我們有大師啊,直到現在我也不敢相信,一個從來沒有裝配過光刻機的人居然能裝出世界領先水平的成績。還有,最不可思議的是大師用肉眼就能看出一顆螺絲微米級的偏差,我甚至懷疑他有什麼超能力。」
陳晴也有這樣的感覺。
車間的門就在前面,兩扇大鐵門掩著,但沒有掩完,留了一條縫。
有燈光從那條縫裡照射出來,還有機器運作的聲音,以及打磨鏡片所特有的聲音從那條窄窄的門縫之中傳出來。
「那個不要臉的一定在盯著我閨女看。」陳晴的心裡忽然冒出了這樣一個奇怪的念頭,腦子裡也浮現出了一個想像出來的畫面。
明亮的燈光下,她的閨女正專心致志的打磨鏡片,旁邊一個男人正用貪婪的目光盯著她的閨女的某個部位看,嘴角掛著一絲口涎……
這樣的畫面,她想想都感到惱火,恨不得去戳那個不要臉的眼睛。
可是,讓她自己都感到無語的是,即便是這樣一個情況下,她的心裡居然也不討厭那個不要臉的。事實上,別說是討厭了,就連一絲反感都沒有。
這真的是很奇怪的事情。
「兩位請留步。」一個聲音傳來。
陳晴和郭登停下了腳步,回頭來看,然後就看見了一個一身正義感的國字臉。
劉軍來了。
可是陳晴和郭登並不認識他。
劉軍走來,開門見山地道:「兩位不能進去。」
郭登儼然道:「為什麼不能進去?」
陳晴心中起疑,遞眼往門縫裡瞅了一眼,可惜什麼都沒有看見。
劉軍一臉嚴肅的表情:「大師在裡面施法。」
郭登訝然失效:「同志,你在開什麼玩笑?我們不是來拍電影的,我們是來改造光刻機的。」
劉軍說道:「我知道你們是來幹什麼的,但是大師正在施法,你們進去了就破壞了,會功虧一簣。」
「不行,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也不相信你,我要進去看看。」陳晴說著就要往門口走。
劉軍搶前一步,伸手擋住了陳晴:「陳女士,這是命令,請你們不要讓我為難。」
「命令,誰的命令?」陳晴生氣了。
劉軍說道:「這是……高首長的命令,如果你們進去破壞了大師施法,導致整個計劃失敗,你們誰來承擔這個責任?」
這句話把陳晴和郭登唬住了。
董曦他們不知道,眼前這個國字臉他們也不認識,但是高首長他們卻是聽說過的,是一個神秘的大人物。
「我知道你們很難相信,我這麼跟你們說吧,大師正在裡面點七星燈施法,七星燈你們知道吧,諸葛亮火燒五丈原就動用過七星燈施法續命,可是被人闖進去了,然後諸葛亮就死了,你們要是闖進去,大師也有可能會死。」劉軍的表情和語氣都很嚴肅。
「那……我們還是回去吧。」郭登打退堂鼓了。
「看一眼都不行?」陳晴還是不死心,她總感覺那個不要臉的或許正在跟她的女兒幹什麼不要臉的事情。
劉軍搖了搖頭:「不行,為了光刻機計劃,為了大師的安全,除非你們從我的屍體上邁過去。」
陳晴又偏頭看了一眼門縫,還是什麼都看不見。
郭登拉了一下陳晴的胳膊:「走吧,昨天晚上熬了一個通宵,你也需要休息,後面還有九台光刻機等著我們呢。」
陳晴這才點了一下頭,跟著郭登離開。
劉軍暗暗鬆了一口氣,等到陳晴和郭登走遠他才走到車間門口,探頭進去看了一眼,然後就啐了一口,呵tui!
然後,他伸手將門拉上了。
呵——tui!
再啐那個不要臉的一口。
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