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到陸母瞥見他眼底的懊悔,以為他聽進去了自己的話,正準備離開。然而,耳邊卻傳來他清冽而堅定的嗓音:「伯母,我不會放棄的,她和瑾一缺一不可。」
陸母無奈地搖搖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冥頑不靈。」
在她眼中,眼前之人就如同頑固不化的石猴一般,難以說動。
她本以為將設計他的事情真相盤托出,為的就是讓他感到愧疚從而知難而退,可沒想到他依舊如此執著。
她該說的話都已說了,也不想再多費唇舌,畢竟他的選擇不是她所能干預的。
那是他的自由,不是嗎?
陸母回到店裡,本想帶瑾一回去,可陸瑾一卻說要等媽媽一起回家。
陸洛晚在整理畫的時候,陸瑾一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後。
突然,陸瑾一開口道:「媽媽,爸爸什麼時候回來?今天徐寶藝說我沒有爸爸。我是有爸爸的對吧?」
陸瑾一的語氣里透著幾分渴望。聽到這話,陸洛晚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隨後蹲下身子,眼眸注視著陸瑾一,溫柔地開口道:「瑾一記住你是有爸爸的。」
「那他什麼時候能接送我上下學,告訴徐寶藝我不是沒有爸爸,他只是沒有回來。」陸瑾一的杏眼裡透著幾分期待。
「嗯。」
陸洛晚清楚,在她送瑾一入園時,幼兒園就會將父母的情況了解得一清二楚。她當時跟老師說的是,自己離異,孩子跟她。之前老師也有跟她溝通過,陸瑾一因為爸爸的事情跟小朋友爭論過。
現在的她很矛盾,一邊是不想讓他認孩子,因為一旦相認,沈家知道後大概會來搶孩子;一邊是瑾一渴望爸爸,孩子漸漸長大,需要父愛,而現在的小朋友懂得又多,她怕對瑾一的心理造成影響。
「哦。」陸瑾一語氣有些失落。
陸洛晚將她抱在懷中,坐在椅子上,看著嘟著小嘴的瑾一,開口道:「瑾一,想要爸爸是嗎?」
「嗯,班裡很多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接送他們,而且他們周末還有爸爸陪他們一起做遊戲……」陸瑾一的嘴巴巴巴地說著,清澈的眼眸里渴望更多了幾分。
「媽媽,爸爸是不是因為我不聽話不要我了?」陸瑾一頭輕蹭著陸洛晚的下巴,再次開口問道。
「沒有,他只是在忙。」
孩子的心性本就單純,她不會刻意地去詆毀他,沒有必要。
沈以謙也不知道在咖啡店坐了多久,久到咖啡店的燈光逐漸暗去,店員輕聲提醒他們要打烊了。他緩緩起身,腳步沉重地走出咖啡店,仿佛身上背負著千斤重擔。
回到溪安觀邸後,他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黑暗中,只有那忽明忽暗的菸頭閃爍著微弱的光。他的心中滿是懊悔,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過往的種種。
第二天上午十點,
京行會議室內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沈以謙臉色陰沉地坐在主位上,那冷峻的面龐仿佛覆蓋著一層寒霜。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煩躁與不耐,仿佛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一旁的趙景更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喘一個,身體微微緊繃著,眼睛時不時地偷瞄一下沈以謙,心中暗自擔憂。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沈以謙身上散發出來的低氣壓,那股壓迫感讓他如坐針氈。
會議室里其他人也都噤若寒蟬,連翻文件的聲音都輕得幾乎聽不見。每個人都小心翼翼地坐著,生怕發出一點聲響惹惱了這位情緒不佳的行長。
沈以謙冷眼看著面前的文件,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那有節奏的敲擊聲在寂靜的會議室里顯得格外突兀,仿佛是倒計時的鐘聲,讓人心驚膽戰。
當有人開始匯報工作時,聲音都不自覺地顫抖起來。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沈以謙的反應。
然而,沈以謙只是面無表情地聽著,偶爾微微皺一下眉頭,就讓匯報的人心中一緊,趕忙加快語速或者調整內容,試圖讓他滿意。
整個會議過程中,沈以謙幾乎沒有說幾句話,但他的存在就像一座隨時可能爆發的火山,讓所有人都提心弔膽,不敢有絲毫懈怠。
這時,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震動了,是沈夫人打來的。
因為她今天上午跟幾位玩得好的太太喝茶,有一位太太說昨天在農場看到陸洛晚身邊帶著一個小版的沈以謙。
沈以謙沒有接的打算,剛掛斷,手機再次震動起來。於是沈以謙開口說道:「十分鐘後再繼續,先休息。」
拿著手機走出了會議室,點了接聽,沈夫人開口道:「昨天秦太太看到陸洛晚身邊帶著一個小女孩,跟你簡直是一模一樣。你在冀城有見過嗎?」
「剛知道了,那是我女兒。」沈以謙站在落地窗前,平靜地說著。
「什麼?你知道?你不回京城也是因為她們嗎?你忘記了她和她父親怎麼設計威脅你的嗎?我不管,如果孩子是你的,這個孩子必須要搶回來,免得在她身邊被教壞了。」沈夫人語氣中帶著些許憤怒,竟然背著沈家偷偷生下孩子,孩子留在她身邊就是個隱患。
沈以謙沉聲道:「媽,她沒有參與設計、威脅我。孩子的事你也不要管,也不要來打擾她們。孩子被她教育得很好。」
「之前的事就算錯怪她了,她偷偷生下孩子,不就是別有用心嘛?」沈夫人心中擔憂,她覺得有朝一日說不定陸洛晚就會用孩子來做文章,那就是個不定時的炸彈。
沈以謙煩躁地摸出一根香菸夾在指尖把玩著,「不偷偷生能怎麼辦?你覺得當時那種情況下我能讓她生下孩子嗎?你不要管了,孩子和她我都要。」
他的語氣堅定,不容置疑。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錯過她們,無論如何,他都要守護好她們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