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以後有你哭的時候

  林初靜從小到大,這還是她第一次被老師叫到辦公室。

  她耷拉著腦袋,一副做錯事的模樣,站在江暨白的辦公桌前。

  兜里的手機一直在震動,正在查閱學生檔案的江暨白抬眸,往林初靜這邊看了一眼。

  林初靜尷尬地笑了笑,趕緊將手機調成靜音模式。

  片刻後,江暨白突然開口:「你休學了三年?」

  林初靜注意到江暨白正在翻閱她的檔案,對於他的問題,她也沒有感到驚訝,「嗯,大三那個時候發生了一場車禍。」

  江暨白那捏住紙頁上的指尖微微顫動,漫不經心地合上檔案,又問了一句,「在床上躺了三年?」

  「……?」

  林初靜抬頭,毫無預兆就撞進江暨白的清俊眉目里。

  這人怎麼這麼說話的?

  「怎麼不說話?」

  「沒有。」

  「休學三年,知識點也基本都忘了吧,課上我問了你最基礎的問題,你都沒有答上來。」

  被人這樣當面說這些話,說不難堪肯定是假的。

  「打算考研嗎?」

  「沒有。」

  「就想混個畢業證?」

  林初靜怔住,她沒有想到,他說話那麼直白。

  「你這樣,可能連畢業證都很難拿到。」

  「江老師,您怎麼可以這樣打擊學生……」林初靜下意識地反駁。

  「這麼經不起批評?」

  「我不是……」

  「……」江暨白凝視她片刻,頓了頓,也沒再說什麼。

  沉默在辦公室里瀰漫。

  江暨白微微前傾身子,打開辦公桌的抽屜,拿出一本足有兩塊磚頭那麼厚的筆記本,遞給了她,「這筆記你拿去看看,你要知道,你是復學生,你需要付出的努力,是要比別人多出一倍或者幾倍的……」

  林初靜接過筆記本,指尖在書角頁隨意地翻了幾頁,紙張還保持很嶄新的狀態,感覺是剛整理沒有多久的。

  她發現裡面的知識點正是她所學的專業內容,仿佛這本筆記本是專門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她抬起頭,與江暨白的目光相遇,猶豫了一會兒,林初靜最後還是把藏在心底的話說出來了,「江老師,您是不是,認識我?」

  江暨白微微地點了點頭,「嗯。」

  「那您為什麼要裝作不認識我的樣子?」

  「不是你先裝作不認識我的嗎?」江暨白反問道。

  「我哪有……」突然想到昨天,江暨白好像想上前跟她打招呼來著,但是她卻下意識往後躲了。

  怕他誤會,林初靜連忙解釋,「昨天是我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有些措手不及,畢竟我們那麼多年沒有見面,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您?」

  「我知道。」江暨白似乎在沉思,眼神飄忽不定,似乎在追憶往昔。

  「加個聯繫方式吧,以後學業上有什麼問題,隨時可以來找我。」

  「好。」林初靜拿起手機,加了江暨白的微信,並記下了他的手機號碼。

  「江老師,您是…專業的嗎?」

  能成為南城的任課老師,不僅僅是教授,還有可能是聲名顯赫的名人,官員,或者企業家等。

  而江暨白作為一位成功的企業家,管理江氏也是有很多管理的成功案例,他來擔任這南城的管理學老師,也是綽綽有餘的。

  看著她滿臉的不信任,江暨白笑了笑,也沒有多加解釋,「以後我的課,你都要上,不准缺席。」

  林初靜愣了一下,「除了必修課,選修課也要上嗎?」

  「要。」

  「學分修夠了呢,也要上?」

  「你說呢?」

  他的課那麼無聊,這次放PPT,下次說不定會是放視頻吧?

  但是林初靜不敢開口嗆他,只能開口應下,「哦。」

  江暨白還親自給林初靜安排了學習計劃,要求她嚴格照著執行,她也不敢多說一句『不』字。

  她是萬萬沒有想到,多年沒見,她的江暨白哥哥就給她送了個那麼大的禮。

  按照他這個學習計劃,是奔著考研去的嗎?

  林初靜好不容易從江暨白辦公室逃了出來,紀雲禾奪命call又打了過來。

  「我說你是有多天大的事,這個電話一個接著一個,就沒有停過?」

  「你還敢說呢,你的電話怎麼那麼難打,現在才接我電話?」

  「上課玩手機,被老師逮到了。」

  「被老師訓話了?」紀雲禾驚訝地提高了音量,「不是吧,你又不是初高中生,現在大學生上課玩手機,老師都要管?」

  「這事,說來話長。」

  「那你就長話短說。」

  林初靜將手機換到另一隻耳朵,把事情從頭到尾跟紀雲禾娓娓道來。

  ……

  林初靜把傅硯辭給氣到了,這一氣,可氣得不輕。

  傅硯辭今天早上開始,就一直咳嗽不止,秘書見狀,趕緊為他端來了一杯熱水和感冒藥,「傅總,您咳得那麼厲害,最近流感很嚴重,您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傅硯辭倚靠在椅背上,輕輕搖了搖頭,「不用了,就一小小的感冒,也不是什麼大事。」

  說來也是奇怪,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冒了。

  在過去,林初靜一直貼心照顧他的衣食住行,他的事,她都安排得妥妥噹噹的,從來都不用他擔心。

  這怎麼和林初靜一離婚,他就感冒了呢?

  人啊,一生病就會把情感無限的放大。

  他現在好想她啊。

  要是她在的話,她一定會著急地在他耳邊念叨讓他多喝熱水,盯著他吃藥,那冰涼的小手會貼在他的額頭,撫平他焦躁的心緒。

  人真的他媽的犯賤啊!

  晚上,金閣VIP包廂里,桌上東倒西歪地散落著十幾個空掉的酒瓶。

  傅硯辭的好友季宴禮聽到他說已經跟林初靜在辦離婚,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我沒有聽錯吧?你說林初靜跟你離婚了?」

  傅硯辭打開另一瓶紅酒,將酒倒入杯中,輕輕搖晃,看著杯中琥珀色的液體,聲音淡淡地回應,「嗯。」

  季宴禮端著酒杯,在沙發上猛地站了起來,震驚地問道:「不是吧,林初靜那戀愛腦,不是愛你愛到無法自拔嗎?你們離婚,這不是要了她的命嗎?你記得她當初什麼反應嗎?你確定她不是在玩欲擒故縱的手段?」

  傅硯辭回想起林初靜當初走進民政局那堅決的背影,搖搖頭,「不是,她是真的要跟我離婚。」

  季宴禮以過來人的經驗認真地勸他,「真搞不懂你是怎麼想的……我早就勸過你了,這世上,除了你爸媽,最愛你的人就是她了……你看她哪裡不好了,不僅人美身材好,還心善、性格又那麼乖巧,你冷落了人家十年……你就跟她服服軟,跟她道個歉,她那麼愛你,肯定會原諒你的……你啊,不要到時候落得跟我一樣的下場,到時候追悔莫及。」

  傅硯辭壓住心中的酸楚,淡淡地笑了,臉上一副不以為然,「走了就走了唄,冷她幾天,到時候她哭著回來求我,這次我可不會那麼容易原諒她的。」

  季宴禮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盯著他,「你就等著吧,現在是人家不要你了,以後有你哭的時候……」

  傅硯辭面對季宴禮的忠告,只是淡淡一笑,並未放在心上,「這次誰來勸都不好使,我就不信了,我還倔不過她了?」

  "來,喝酒。"

  「唉。」季宴禮嘆了一口氣。

  算了,尊重他人命運,放下助人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