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一片靜謐。
江暨白洗完澡,修長的雙腿一邁,掀開被子,上了床。
他在床上輾轉反側,心裡有事,睡不著。
不知過了多久,他睜開雙眼,伸手,從床頭柜上拿過手機,輕觸屏幕,解鎖了界面。
林初靜這段時間一直都以學習繁忙的藉口,刻意迴避著江暨白。
她在怕,但是她又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
她一整天賴在圖書館裡,等她一個人走回宿舍的時候,時間已過了晚上十一點。
她躺在床上閉上雙眼,卻絲毫沒有困意。
恍若鬼使神差般,她情不自禁地拿起枕頭下的手機,信息拉了一圈,沒什麼特別的。
手指輕輕一滑,最終停留在了與江暨白的聊天框上。
這幾天江暨白一直在找她聊天。
相對於江暨白的長篇大論,但她除了『嗯』『哦』『真好笑』幾句敷衍的話,也沒再說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江暨白的聊天窗口,毫無預兆地彈出了一條新消息。
江暨白:【睡了麼?】
林初靜頓時坐直了身子,目光凝聚在屏幕上,那一刻,她幾乎要懷疑是自己產生了錯覺。
他是在宿舍安了監控了嗎?
怎麼會那麼巧合?
她剛才還在遲疑要不要主動給他發信息。
可她眨眨眼,屏幕上的文字依舊清晰可見,她指尖輕觸鍵盤,敲下一行回覆:【還沒。】
與此同時,屏幕上,江暨白那端瞬間顯現出「對方正在輸入……」的字樣。
林初靜的心跳,仿佛也隨之那串省略號一同在加速搏動著。
緊接著,屏幕上出現了江暨白髮來的一連串貓咪照片。
【我今天去把這隻小傢伙接回來了。】
【那真是太好了,謝謝你!】
語氣好像過於客氣了。
林初靜的指尖按下刪除鍵,一一刪除。
【這段時間,小貓咪麻煩你了。】
糟糕,更正式了。
林初靜心中小鹿亂撞,思量片刻,簡明扼要地又編輯了一條新消息發送過去。
【小貓咪還好嗎?】
幾乎與此同時,江暨白的回覆出現在對話框中。
【能吃,能睡,還很調皮……你看,它今天還把我撓了,你說該怎麼辦?】
話落,江暨白就發來了一張他的手臂被貓咪抓到的照片。
那只是幾條細微的劃痕,連傷口都看不到。
林初靜覺得他這時倒有些矯情,太小題大做,但她不敢直說。
原本話題應該就此打住,但林初靜卻捨不得結束。
她心中有太多話想對江暨白說。
她很想問問他……
林初靜輕咬唇瓣,將原本紅潤的唇瓣壓得更顯嬌艷,宛如初綻的玫瑰,充滿了無盡的誘惑。
但是,輸入框內的話被她刪了刪,又重新輸,又減減,又重新輸……
字斟句酌,最終,卻一個字也沒有發送出去。
江暨白久久沒收到她的回覆,又發了一條過來:
【你不是說要跟我一起幫它取名字的嗎?有想好的名字?】
林初靜想了想,回道:
【額,那你呢?有了心儀的名字嗎?這段時間一直都是你照顧它的,它的名字理應由你決定才對。】
江暨白堅持:【你才是這小傢伙的主人,名字應該你來取。】
【……好吧……這個小傢伙白嫩嫩圓滾滾的,不如就叫它棉花糖吧。】
江暨白特別捧場:【棉花糖啊,這個名字很好聽……那就叫棉花糖吧。】
兩人一來一回,聊到很晚,意猶未盡,樂此不疲。
人性真是奇怪,在網絡上可以毫無保留地傾訴內心的所思所想,暢所欲言。
而在現實生活中,卻悶聲不吭。
……
林初靜買了水果去醫院看望外婆。
她小心翼翼地扶起外婆,讓她舒適地半躺在病床上。
然後翻好病床上的小型餐桌,這才將洗好的車厘子擺到桌上面。
她拿起碗裡的一顆車厘子,遞到外婆的面前,聲音溫婉,「外婆,嘗嘗新鮮的車厘子。」
外婆接過車厘子,打量的目光看向她:
「靜靜啊,為什麼最近這段時間,你怎麼和硯辭總是分開來看我呢?你們是不是鬧矛盾了?」
外婆的話讓林初靜有些心虛,她勾了勾耳邊的髮絲,回答得恰到好處:
「沒有,我們的時間只是沒有遇上而已,外婆,您就別再為我們瞎操心了……
還有啊,醫生說您只需再住些時日,就可以出院了,這次您能留在南城住嗎?」
如果她能說服外婆留在南城,她也要趁早買一套房子,讓外婆有落腳處。
至於她已經和傅硯辭離婚的事,再找個合適的時機,試探性地跟外婆先談談。
在不打擊她的情況下,向她坦白。
「住不住南城到時候再說……我上次跟你們談起孩子的事,你們不會沒把這事放心裡吧?」
「外婆……」
外婆的手指沾了車厘子的汁液,林初靜取過紙巾,輕柔地拭去指尖的痕跡。
「這件事不急於一時,孩子哪能是我們說要就能要的,更何況,硯辭他工作忙,他也……」
外婆深深地嘆了口氣,打斷了林初靜的話語。
「可是我等不了了啊。你說我還能活多少個年頭,三年,五年,還是十年……
你們啊,不僅僅是為了我,更是為了你們自己的幸福。
一個屬於你們的孩子,會給這個家帶來更多的歡樂。你啊,一定要跟硯辭好好商量商量……」
林初靜緊握著外婆的手,沉默,不敢接下話茬。
窗外,天色陰沉,烏雲滾滾,像是要下大雨了。
等林初靜滿懷心事地出了醫院的時候,外面正下著雨,很大。
林初靜撐了一把雨傘,這邊不好打車,她打算過個馬路去打計程車。
靠近人行道,那有一大片積水。
一輛黑色的奔馳車駛了過來,司機刻意將油門輕放,試圖緩緩通過。
這時,車內傳來一道聲音,「不要減速,直接衝過去。」
「可是,前面有行人,衝過去會潑人家一身的。」
「按我說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