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追野吻下來的時候, 不著痕跡地皺了下臉。
烏蔓的嘴角惡劣地上揚一個弧度。
這條過完,他睜大眼睛說:「你故意的?」
「怪我急著拍, 忘記吃糖潤一潤。」
烏蔓心情終於好了一點, 佯裝愧疚道,「苦到你了嗎?」
追野嘴角一抽,跑到一邊狂喝水。
烏蔓彎起眼, 心情大好。
這場並沒有完全拍完, 緊接著還有一個吻。
汪城原本猶豫要不要刪掉,但上一條他們拍得很順利, 還有餘裕, 他決定把劇本後面的那個吻也拍完。
短暫地休息了片刻, 追野中途出去了一趟才回到片場。
接著的戲是鄧荔枝推開陳南, 陳南笑著問她說, 阿姐, 禮尚往來,你要不要也畫下我?
說完,自顧自地在舊椅上坐下。
「別再開我玩笑了。」
鄧荔枝說不清道不明的萬般情緒雜糅到了一塊兒, 瞬間沖頂, 她上前兩步, 把他塞到自己懷裡的畫板重新推回他懷裡。
他卻順勢抓住她的手腕, 往前一抻。
她猛一紮子跨坐上他的腰身, 剛抓住肩頭,身體還要在搖晃著, 追野一把撈住她的腰, 仰起頭, 下巴追了上去。
昂起的下頜線兇猛。
原本該是一個簡單、飄忽、輕柔的吻,卻在追野的手扣上她後頸的電光石火變了味道。
明明只需要貼著嘴唇, 他卻撬開了牙關,渡進了一顆糖。
久違的話梅糖,半甜,微酸。
他卷著那顆糖,推到她的嘴裡。
捏著肩頭的五指收緊發白,帶起襯衫的褶皺。
烏蔓的呼吸加快,半張裸露的背脊線繃直,遠遠地看著像是深陷下去,肌膚上折斷的羽毛撲扇著要飛出這塊陰影盆地。
在鏡頭下平靜相貼的嘴唇,誰都沒有想到正在暗度陳倉地推拒。
只有錄音戴著耳機,極細微地聽到絲綢摩擦著襯衫的沙響,還有老舊的椅腿嘎吱嘎吱地輕晃,以及,非常不易察覺的吞咽的水聲。
等汪城說了停,那顆糖已經各自融化一半在對方的嘴裡。
追野將烏蔓滑下去的那根肩帶提上去,惡劣地輕笑:「阿姐忘記吃的糖,我幫你補上。
共苦同甘,有始有終。」
烏蔓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身體還有些發軟,氣聲道:「劇本上可沒有這些!」
「加一些無傷大雅的小動作而已。」
他眨眼,「還是你嫌棄我的吻技不好?」
「確實不怎麼樣。」
追野的笑容卡在臉上。
他向後靠去,懶聲問:「那郁家澤就比我好嗎?」
「……這是發生在鄧荔枝和陳南之間的吻,你要比較也應該比較徐龍。」
烏蔓還維持著跨坐在他身上的姿勢,居高臨下,語氣刻意地冷淡。
「下次不要再犯規了。」
*
又斷斷續續拍了一陣子,烏蔓向汪城請了一天假。
在趙博語提醒下她才想起來還有個綜藝的通告,就是那個《女團101》的決賽夜現場,平台邀請了她當嘉賓,給最後成團的女愛豆們加冕。
烏蔓覺得很可笑,自己是演員又不是愛豆,去了當花瓶被人笑話嗎?
但趙博語非綁著讓她去露露臉,說她這陣子拍戲已經神癮很久,熱搜多久沒她名字,指數榜下降多少位,這個節目目前大火,流量多少吧啦吧啦說了一大堆。
烏蔓甩出我去兩個字,完美堵住了他的嘴。
造型師給烏蔓做造型時,為了貼合愛豆這個主題,費了不少心思。
既不能穿老氣橫秋的晚禮服,也不適合艷光四射的小短裙,最後定了一套復古的白色西裝,內搭了一個露臍的背心,配上闊腿褲,將暗紅的長髮全束紮起,露出別致的鳥籠耳環。
烏蔓想起自己挺久沒營業了,立刻掏出手機重拾自拍業務,對著試衣鏡拍了一下全身的造型。
@烏蔓v:今晚你們pick誰~[圖片]
不出十幾秒,粉絲們嗷嗷待哺著撲了上來。
「老婆我好想你嗚嗚嗚我想你想得眼淚都要流幹了!」
「姐姐太颯了吧!天晴了雨停了我又行了!」
「寶貝在劇組要好好注意身體啊,吃飽穿暖不要太累哦。」
甚至還有粉絲特意p了一張烏蔓穿著練習生制服c位出道要求大家投一票的海報。
烏蔓心底里湧上一股溫暖,對於她而言,他人是地獄,也是天堂。
自己這麼多年還沒有對娛樂圈厭倦,還能在那麼多惡意和中傷下顫顫巍巍地站立,是因為有更巨大的愛意和支持包圍著她。
雖然這愛意很遙遠,也很容易轉瞬即逝。
她有時候也會很悲哀地想,今天這一批說愛她的人,和昨天,前天那一批,有幾個重合的呢?
她時常覺得自己和粉絲一起被困在奔馳的地下鐵。
她被關在車頭駕駛,他們散落在無數的一截截車廂,不得不隔著緊閉的車窗注視著她。
有些人厭倦了注視,不知道在哪一站下了車。
有些人看不到百分百的她,便在幻想中用完美補充完全,一旦發現她不過是個普通人,也就下了車。
不知情的人再度上車,循環往復。
似乎沒有人會永遠陪在她身邊。
而她能做的,只能是不斷地燃燒自己,發動引擎,不讓這輛地下鐵停下。
烏蔓從後台走到鎂光燈前,嘴角揚起無懈可擊的笑。
*
烏蔓之前因為拍戲太忙沒空關注這檔節目,為了參加還是惡補了兩期,了解到這個是從百人里挑出九個人出道的逃殺選秀模式,是時下最火的綜藝。
而節目裡最火的人,就是目前投票排行榜上的第一位,唐映雪。
烏蔓坐在高台上往下看,公演舞台的舞蹈c位就是她,這一組不是平常熱烈的舞風,歌曲舒緩夢幻,她從月亮燈上一躍而下,像落入凡間的精靈。
坐在她後面端著一杯中藥的薇薇聽著滿場狂叫唐映雪的名字,暗翻了個白眼說:「蔓姐,她就是蹭你熱度那個。」
烏蔓漫不經心地問:「你覺得她和我像嗎?」
「哪兒都不像。」
薇薇義憤填膺,「不是誰染頭紅髮就能和您像的!」
烏蔓笑著揉了揉她的頭。
她支著下巴繼續看向舞台,唐映雪腳尖繃起,舒展上臂,在原地大開大合地旋轉。
能看出有很深厚的芭蕾功底,和其他人的女團舞風格並不是很合襯。
她站在那群俗艷的人當中也是最扎眼的,其他的小姑娘已經很漂亮,但她的漂亮帶著本質的不同。
區別就像街邊的玻璃彈珠和貨真價實的圓潤珍珠。
難怪整個觀眾區都像瘋了一樣喊唐映雪的名字,無論男女。
烏蔓無所謂地笑著說:「她那麼受歡迎還要打著我的名號,說不定還讓我反向蹭了一波熱度。」
薇薇嘀咕道:「您未免脾氣太好。」
演出完畢,上台主持的男流量還和烏蔓有點淵源,是那個小鮮肉紀舟。
他開始一個個宣布出道名單。
底下開始有哭有笑,粉絲們撕心裂肺地喊著他們心目中支持的練習生,到了最後一名c位時,大屏幕打出唐映雪和另一個女孩,她們手拉手,共同等待命運降臨。
相比另一個眼眶已經紅了的女孩,唐映雪顯得很堅強,她上手直接將她抱住,在她背後輕拍,絲毫不關心自己的名次。
底下的呼聲更大了,似乎在磕這兩個人的cp……
最終,紀舟報出了c位的名字,毫無疑問是唐映雪,票數斷層。
接下來就輪到烏蔓上場了。
她負責宣布這個新女團的組合名,再和這些女孩們一一擁抱,慶祝她們出道。
烏蔓拿著信封走上台,遊刃有餘地發表今晚感言。
「首先,在宣布組合名單之前,我簡單地說幾句吧。」
「雖然我是演員出身,但我認為演員和偶像有個共通的地方,那就是給觀眾造夢。」
「演員通過戲劇,偶像通過舞台。
我們奉獻自己,讓觀眾感受到另一個世界。
我想,這就是我們存在的意義。」
她拆開信封:「那麼,恭喜我們今晚出道的九人女團——numerous。
希望你們能從這個夢開始的舞台收穫到愛和勇氣,繼續努力!」
烏蔓張開懷抱,輪流和每一個哭紅了眼睛的女孩擁抱。
輪到最後一個唐映雪,她似乎相當百感交集,但只是紅著眼眶死死咬著牙不讓眼淚落下。
烏蔓拍了拍她的背,溫柔道:「你做得很棒。
恭喜你。」
唐映雪緊緊地回抱住烏蔓。
「我等著這一天等了好久。」
她突兀地揚起唇角,「終於見到你了。」
烏蔓一愣,疑惑地看向唐映雪。
唐映雪笑了笑:「網上一直說我們有點像,就很想見見你本人。」
烏蔓挑眉:「那你看了後感覺如何?」
她不假思索:「發現是有那麼點像我。」
說完分開擁抱退後一步,一臉感激地看著烏蔓。
烏蔓像是沒聽清楚她說了什麼似的,臉上笑容未變,款款地和大家揮揮手下了舞台。
走下舞台,攝像機不再追著她,燈光漸暗,烏蔓臉上的笑才跟著淡去。
有點意思。
*
鬧騰而無聊的一晚終於結束,烏蔓卻還不能功成身退,節目組舉辦了慶功聚會,她得去露露臉給個面子再閃。
車子開到了某火鍋店,烏蔓進了二樓包廂,已經吃得熱火朝天。
「蔓姐!」
最先和她打招呼的是紀舟,那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樣子,好像中間兩人蹭熱度掉資源粉絲撕逼的爛攤子都不存在。
在這個圈子,大家講究的就是把爛到發臭的東西埋下去,再插上一朵塑料花,一片繁榮盛景。
你好我好大家好。
紀舟幫她拉開椅子,笑意盈盈:「感覺好久沒看到蔓姐了,已經回北京了嗎?」
「嗯,現在在北京拍。」
「呀,那我必須得抽時間去探班蔓姐!」
烏蔓暗自翻白眼,這小子之前就想找藉口去廣州探班,被她太遠別折騰回絕掉了,現在依舊賊心不死,不過就是想認識汪城。
她很想直截了當地告訴他,就算你在汪城面前把衣服脫光了,他也瞧不上你。
如果追野也在這個局上,可能就真的這麼說出口了吧。
烏蔓驀然一怔,怎麼就忽然想到他了。
「蔓姐?」
「哦,那你可得抓緊。」
烏蔓回過神,「快拍完了。」
她起筷撈鍋里的菜,三兩撥千金地把這事推過去。
筷子在肉片和青菜中間游移,最後心痛地夾起青菜。
剛出道的女團坐在另一桌,此時九個人端著酒杯,到了烏蔓這一桌輪流敬酒。
敬到了烏蔓這兒,為首的唐映雪很有禮貌道:「烏蔓老師,感覺您今晚來見證我們出道,以後有麻煩到您的地方要多多包涵我們呀。」
一點也看不出在舞台上兩人擁抱時脫口而出的猖狂。
烏蔓回敬:「後生可畏。」
接著剩下的八個人一個個都說了類似的話,辛苦云云。
這才放過她走向旁邊的紀舟。
烏蔓點開微信讓薇薇把車子開過來,這邊結束了。
她和平台的負責人打了聲招呼就要撤,九個人也敬酒回來了,狹路相逢。
電光石火,唐映雪在離她很近時高跟鞋一崴,杯子裡還剩餘的酒潑濺到了烏蔓的白色西裝上。
「天吶——對不起對不起!」
她神色驚慌,烏蔓忍不住咋舌,三番兩次挑釁她,出的招數還都是這麼不入流的。
也未免太蠢了。
「沒事。」
她揉揉眉心,想越過直接走,唐映雪卻快一步掏出手帕幫她擦掉污漬。
烏蔓的腳步頓住。
她低頭看著唐映雪拿著的那塊手帕,黑底金紋。
郁家澤慣用的那一塊。
她收回視線,視若無睹地扔下一句不用擦了,大步離開。
*
烏蔓想起了自己的二十二歲,她那時候跟了郁家澤整一年。
已經超過歷來所有人跟著他日子的總和。
但郁家澤已經漸漸不帶她出席一些聚會,在當時的烏蔓看來,這是一種信號。
因此在朋友圈刷到他帶著別的小明星一起聚餐的照片時,烏蔓覺得這大概就是他提再見的方式。
她把別墅里的東西清空,給郁家澤留了張紙條,好聚好散。
這中間他們幾個月都沒有再聯繫,她從外地拍完戲回來,忽然發現自己重新租的公寓被搬空了,只留下一張沙發。
郁家澤坐在空落落的房間裡正在看書,抽空看了眼她,說:「你這班飛機晚點了四十五分鐘,搬家公司已經把你的東西搬回去了。」
烏蔓的視線落在他拿著的書上,是一本《聖經》。
他指節修長,單手就能將整本厚重的古典精裝本拿在手心。
她愣愣地放下行李:「您怎麼會在這裡?」
「我的小鳥逃走了。」
郁家澤將書攤在一邊,語氣溫柔:「我讓她飛了幾個月,是時候該回籠了吧?」
烏蔓侷促地垂下眼:「您不是帶了新的人去飯局嗎?」
他踱步到她跟前,扣住下巴,迫使她抬頭看他。
「那個人叫什麼名字我都忘了。」
郁家澤呢喃,「這世界上可以有很多女人,但我只養了一隻獨一無二的小鳥。」
「您這個意思是說我不是人嗎?」
郁家澤怔了一下,爾後悶悶地笑起來,胸膛震動地將她壓向懷裡。
「你總是這麼可愛。」
他越抱越緊,「是不是不喜歡我還有別人?」
烏蔓沒有回答。
她輕咬住嘴唇:「沒有。
我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我沒有資格要求什麼。」
「小鳥真聰明。」
郁家澤抱著她輕晃,像哄孩子似的,「那你誠實地告訴我,你看到那張照片是不是心理不舒服。」
烏蔓把頭埋在郁家澤的胸膛間,很長很長的沉默後,郁家澤聽到一聲很低的嗯。
他彎起眼睛,更大幅度地彎下腰,蹭了蹭她的腦袋。
「我不說結束,我們之間就沒有結束,懂嗎?」
沙發上的聖經被風反吹過去一頁,有句話被黑色水筆劃了一道下線——
[耶路撒冷的眾女子啊,我指著羚羊或田野的母鹿,囑咐你們,不要驚動我親愛的,等她自己情願。
]
*
從那之後,烏蔓沒再聽聞或者目睹郁家澤和別的女人糾纏。
或許他真沒再找別人,又或許他藏得更不動聲色不讓她知道。
總之很多年,她沒在郁家澤身邊發現有別的女人的痕跡。
直到唐映雪出現。
但那又怎樣呢?
這一天早晚會來的。
也許不用等電影上映,她和郁家澤不清不楚的關係就會結束。
她反倒不用頭疼該怎麼向郁家澤解釋那些真槍實彈的吻戲。
挺好的。
烏蔓從回憶里抽身,拍了拍臉,專注於下一場的拍攝。
這場是她和鍾岳清的對手戲,在劇本的結尾段落,兩個人終於攤開天窗說亮話,鄧荔枝向徐龍爆發。
她端著菜走向餐桌,鍾岳清吊兒郎當地坐著,在擦魚竿。
他斜眼望了望魚缸:「這條黑魚怎麼還在呢?」
烏蔓坐下:「也沒別的魚,光禿禿的不好看,乾脆就一直放著了。」
「那我明天去市場給你買幾條金魚吧。」
烏蔓低頭笑了笑:「都多久了,你才想起來魚缸是空的嗎?」
鍾岳清擦魚竿的手一頓。
「你不要就算了。」
「是我不想要嗎?」
「你怎麼回事?
更年期提前了?」
「我是人,我有正常的七情六慾。
生氣就是更年期吵架,想做/愛就是如狼似虎不要臉?」
「……我們剛開始在一起的時候你不是這樣的。」
烏蔓在桌子底下用力摁住自己,顫聲問:「那我剛開始是怎麼樣的?」
鍾岳清懵了有一會兒,支吾說:「你很乖、很溫順、很可愛……」
烏蔓打斷他:「你不要再說了,那根本就不是我。」
兩個人四目相對,一片沉默。
她起身喃喃:「我去餵魚。」
烏蔓走到魚缸邊,撒飼料的手不穩,倒出了好多。
「荔枝……」
她沒有轉過身,背對著攝像機,只能聽見她緩慢的敘述和波動的肩頭。
「阿龍,其實我很容易嫉妒,我也很沒有安全感,我很愛你,但我從來都不敢跟你當面說這些,哪怕我們結婚這麼多年了。
或者說,正是因為結婚這麼多年了,再提這些你會覺得我更矯情。
而當初我不說,是因為我只能偽裝這些表象去吸引你。」
鍾岳清驚愕過後,一聲嘆息:「你很久沒說過愛我了。」
「阿龍,我愛過你。」
鍾岳清捏著魚竿的手猛地收緊。
烏蔓放下飼料,轉過身,平靜地看著他。
「所以我們就走到這裡吧。」
他把魚竿暴躁地擲到一邊,摔成兩截,痛叫道:「我不同意!」
「那你去洗浴會所的時候,有想過我會不同意嗎?」
鍾岳清整個人肉眼可見地發頹,剛才的氣勢蕩然無存。
好半天才找回語句。
「那只是找找刺激,男人不都是這樣。
我愛的人是你,你早上醒過來的眼屎,吃飯時打的嗝,夏天的汗臭,感冒時流的鼻涕,睡沉時流的口水,你的這些我都愛。
但愛這些的前提,就是消磨我對你的欲望。」
烏蔓笑了一下,接著笑出了眼淚。
「你直說噁心不就得了嗎?
那為什麼當我愛上你的時候,我都覺得這些是可愛的。
徐龍,我還以為你是愛著我的,是我錯了。」
她掏出口袋裡的一張離婚協議書,皺巴巴的,顯然是被揉捏成一團丟掉又撿回來過。
「我已經簽好了。」
她放到桌上,「到你了。」
烏蔓挺直背脊,轉身離去,沒有回一次頭。
「卡——」
汪城喊了停,烏蔓卻還恍惚地向走前,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最後她撞在了一個人的懷裡。
她沒看清是誰,只是覺得這個懷抱的氣息讓人感覺很安心。
她一動不動地窩著,任由眼淚擦在對方身上。
「好了,阿姐,你要再哭。
我幫你去揍一頓鍾岳清。」
鍾岳清跟上來叫冤:「蔓蔓你別再哭了,這樣搞得我真良心不安。」
追野伸出指腹擦掉她的眼淚,烏蔓回過神,拂掉他的手站直。
「沒你的戲你來做什麼。」
她可是還記得這小孩兒在上次拍攝里的逾矩。
「出戲了就這麼凶,剛才還那麼軟。」
追野嘟囔,「當然是來看我的阿姐和她男人分手,這麼爽的場面怎麼能錯過。」
鍾岳清玩笑道:「臭小鬼挖我牆角,美得你!」
烏蔓低著頭擦眼淚,聽見追野在她頭頂上方說:「你惹我阿姐哭,我可不就得搶過來。」
「……你們夠了。」
她無奈地打斷他們吵嘴,重新抬起頭,越過追野,看見了攝影棚門口的郁家澤。
他手上拎著一個Lady M盒子的蛋糕,微笑地注視著棚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