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第 19 章

  烏蔓掛掉語音, 給追野發去自己的車牌號,隱在酒吧有段距離的位置等。

  過了一會兒, 聲色犬馬的酒吧門口出現了追野的身影。

  這傢伙口罩都不帶一個, 挎著單肩包,穿著黑色的兜帽衛衣,帽子隨意扯上來就算是偽裝了。

  他在門口插著兜環視一圈, 終於發現了烏蔓的車。

  正抬步走過來時, 身後有一個女人追了出來,扯住了追野的手臂。

  那個女人帶著口罩, 烏蔓看不清是誰。

  兩人聊了一陣子, 居然一齊朝她車子這邊走過來。

  追野敲了敲車窗, 對著烏蔓道:「阿姐, 你介不介意再接一個?」

  「……?」

  烏蔓視線移動到追野後面的人身上, 對上女人唯一露出來的眼睛。

  「何慧語?」

  「是你?」

  兩個人異口同聲。

  何慧語的視線在烏蔓和追野之間游移, 不可置信對著追野說:「你說你等了很久的人,是烏蔓?」

  追野點頭,滿嘴跑火車:「阿姐牌面很大的, 我好不容易請來一回, 你快上車。

  不然下一秒她就發動車子從我們身上碾過去了。」

  說完自己麻溜地打開后座坐了進去。

  何慧語尷尬地站在原地, 走也不是, 留也不是。

  烏蔓揚了揚下巴, 乾脆道:「上車吧,多你一個不多。」

  何慧語一愣, 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表態, 猶豫了一下也拉開後坐。

  追野卻指了指副駕:「何老師, 你坐那兒吧。」

  何慧語眼睛一瞪:「有沒有搞錯?

  !」

  「如果我們都坐後面,那阿姐不就成滴滴司機了?」

  「那你坐前面。」

  「讓你一個人坐後面也不好啊。」

  烏蔓無語道:「你們別掰扯了, 都坐後面吧。

  別在我後排亂搞就行。」

  「……亂搞?」

  追野聞言,一手支在車窗,睨眼盯著車內鏡中的烏蔓:「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烏蔓挑眉:「孤男寡女兩個人從酒吧出來要一起回去,我有搞錯什麼嗎?」

  追野有些無奈地看向何慧語:「何老師,我清白又被你給毀了。」

  「既然如此我們還分開坐幹嘛?」

  何慧語翻著白眼坐進了副駕駛,「我回家,謝謝。」

  說完報了個地址。

  烏蔓狀似抱歉地聳了聳肩,在心裡偷偷地去掉了炮友這個選項。

  不是戀人,也不是炮友。

  她扭開電台,正好在播她喜歡的歌,她的手指在方向盤上雀躍地跟著打節拍。

  車內沉默了些許,何慧語清了清嗓子問:「你們……關係現在這麼好了?」

  追野似乎沒聽清何慧語的話,特意從副駕駛的後排換到駕駛座的後排,從靠姿里直起身,身體往前傾,近到快貼上烏蔓的駕駛椅背,將她從身後攏住。

  他這樣可以斜著面對面和何慧語說話,但是這個姿勢不由得會挨烏蔓很近。

  他說話的時候,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氣息。

  追野趁機轉臉,不經意地看她一眼,很不正經地:「用某人的話說,同事愛而已。」

  烏蔓被他看得不自在,不驚動何慧語的前提下側過臉,不著痕跡地瞪了一眼追野。

  他接收到她的眼神,嘴角輕輕勾起,鼓起蘋果肌移開了目光。

  車子在寂靜的夜中前行,路過一家便利店時,何慧語要求停一停。

  她下車進去買東西的空檔,烏蔓冷著臉朝追野開炮:「你真行,讓我給你的紅顏知己當司機。」

  「……又從亂搞關係變成紅顏知己了?」

  「是你花名在外。」

  烏蔓意有所指。

  「噢,你還記著那個營銷號的內容啊。」

  追野挑眉,「那推比同類項,阿姐也是酒後接我回家,我就是你的藍顏知己了?」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滾下車?

  你和她一起打包滾。」

  他嘟囔:「開個玩笑,這麼凶……」

  「我難得的休息日,被你從家裡叫出來,給你當司機。」

  烏蔓翻著白眼,「你還想我給你好臉色?」

  追野想了想,從單肩包里掏出一根藍色的蠟燭,又湊上她的椅背。

  「那這個當作賠罪,給你。」

  烏蔓沒伸手接,皺起眉:「什麼東西?」

  「今天我們認識的有個人生日,他沒許願,分了三個願望給我們。

  我運氣比較好,分到了其中一個。」

  他把蠟燭塞到烏蔓手心,「就是這個,點燃就可以許願。」

  烏蔓剛想吐槽,何慧語從外頭敲敲車窗,亮出剛買的煙:「要不要下來抽一根?」

  追野看向她:「阿姐抽嗎?」

  烏蔓搖頭:「我只停三分鐘。」

  追野朝她作了個敬禮的手勢,迅速地下車,接過何慧語遞過來的煙。

  何慧語伸出打火機,用手掌攏著給他點菸,他躬下背湊近,不避諱地就著她的打火機點燃。

  烏蔓沒什麼表情地看著這一幕,搖上車窗。

  她的手心裡還握著那根藍色蠟燭,索然無味地拉開車抽屜想隨便扔進去,車窗被敲了兩下。

  烏蔓動作一頓,搖下車窗,追野一個人走過來,嘴上還咬著煙,含糊不清地對著她道:「阿姐,你想好願望了沒?」

  「……又幹嘛?」

  「願望得在12點前許完。」

  追野指著手機上的時間,「再不許就過期了。」

  烏蔓看小孩兒那副執著勁兒,看來這茬是過不去了。

  「嗯,想好了。」

  她隨口敷衍道,「你叫何慧語上來,該走了。」

  她在搖上車窗前,被追野一把按住窗門。

  他順勢握住她拿著藍色蠟燭那隻手,拽著她的手腕貼向他。

  追野的身量斜斜搭在車窗邊,彎下頭,唇邊的煙碰上燭芯。

  他的眼睛卻一直上挑地看著她。

  車裡輪播到了一首電台情歌,略微有點嘶啞的女聲唱著:

  「你和我/看著霓虹/穿過了愛情的街道

  有種不真實味道……」

  空曠的路面一輛車急速駛過,昏黃的車前燈在追野的側臉上明滅而過,他的煙同時點燃了黃色的焰火。

  「許願吧,阿姐。」

  追野指尖夾下煙,吐出裊裊的煙圈。

  見烏蔓有些發怔,他的手掌覆上她的眼瞼,笑著說:「許願得閉上眼啊。」

  眼前驀然一片漆黑,鼻端還能聞到他手上菸草的餘味,什麼願望都沒有許上。

  她的腦海是一片空白。

  *

  兩日的休息結束,又恢復到正常的拍攝。

  烏蔓昨晚分別送完何慧語和追野到家,那根藍色蠟燭被她帶回來放在了床頭,她盯著它一晚上都沒睡好覺。

  次日驅車拍攝的路上她連連犯困,薇薇卻精神奕奕地日常吃瓜。

  見烏蔓在休息,她還是壓抑不住地抱怨說:「姐,又有人在蹭你熱度了。」

  烏蔓輕哼了一聲以表疑問。

  「《女團101》最近很火的那個c位選手,各個營銷號都在碰瓷說她是「小烏蔓」,臉真大!」

  薇薇邊刷手機邊呸,「節目組真賤啊,決賽請了咱們去當頒獎嘉賓,估計就為了炒這一波。」

  「是嗎。」

  她不怎麼在意,這些綜藝的通告都是趙博語在幫她排,她自己並不關心。

  薇薇安靜了一會兒,發出了更大聲的驚呼:「我靠……!」

  烏蔓蹙起眉:「薇薇,你今天特別吵。」

  「對不起啦蔓姐。」

  她吐了吐舌頭,「主要是剛剛熱搜爆了,追影帝的料誒!」

  追蔓聽到這個名字心頭一緊,困意消了大半,假裝波瀾不驚地問:「他怎麼了?」

  「他最多的就是花邊新聞啦,除了這個還能有啥。」

  薇薇把手機遞過來給她看。

  烏蔓心驚肉跳地點開來,看見營銷號發的偷拍動圖——追野和何慧語兩個人在便利店門口抽菸的照片。

  何慧語當時摘下了口罩,看得特別明顯。

  追野就不說了,根本沒戴過口罩。

  烏蔓接連划過所有照片,提起的心終於放回原處。

  沒有她的。

  她全程都謹慎地帶著口罩,沒有下車,估計蹲守的狗仔只把她當成了普通的司機。

  但她心裡還沒完全放下心,怕有沒有其他路人或者照片拍到她,趕緊熱搜看了一圈,又點進八組查看。

  八組首頁已經完全被何慧語和追野的深夜抽菸照刷滿屏。

  「抽菸夫婦szd!」

  「影帝拍戲那麼辛苦,還是要擠出時間來見姐姐。

  所以姐妹們,不要聽信男人說太忙就不聯繫你的鬼話,不找你就是不愛你!」

  「我能問下他們抽的什麼煙嗎?」

  各種各樣奇葩的話題點,無人在意其實還有她這個司機的存在。

  這讓烏蔓完全地放下心,把手機一扔,睡了過去。

  薇薇還在一旁碎念:「不過這次的對象居然重複了誒,難道他真的和何慧語在談?

  那他的眼光也太爛了吧。

  挑她?」

  睡迷糊當中,她有些可笑地想,如果追野所謂的和大小花都有一腿皆是因為這種類似緋聞,那他真是夠冤的。

  有一種人就像AI,哪怕脫光了露出白花花的肉都讓人覺得冰冷,沒有故事。

  而有一種人,像追野這樣,哪怕他開誠布公說我只是個機器人,看客也會止不住浮想聯翩,腦補一出編號89757。

  連看客都是如此,更別說和他面對面。

  深夜的煙點燃蠟燭的火光在腦海里再次倏忽划過,烏蔓在車的躺椅上輾轉,微微蹙起眉頭。

  *

  該日的拍攝結束後,烏蔓精疲力竭地返回別墅,想趕緊補個眠。

  她一進門,就看到玄關放置著一雙擦得鋥亮的黑色皮鞋,衣架上掛著一件黑色的西裝外套。

  大廳沒有人,她走上二樓,在書房找到了郁家澤。

  他正埋首在電腦屏幕前,注意到她推門而入,頭也不抬地拍了拍大腿。

  「小鳥,到這兒來。」

  她乖順地坐到他的腿上,他單只手從腰間摟上去,將她窩在懷間操作電腦。

  烏蔓安靜地看了一會兒屏幕上那堆報表,累了一整天的頭隱隱發疼。

  她無聲地打個哈欠,問:「您吃過飯沒有?」

  郁家澤鼻音輕嗯了聲:「我怕你再給我做頓飼料。」

  「……我也有進步的。」

  他沒支聲,繼續操作數字,過了半晌輕描淡寫道:「最近有誰過生日嗎?」

  「嗯?」

  「你床頭有根蛋糕上的蠟燭。」

  烏蔓胸口跳快半拍,含糊地說:「沒人過生日,休息的時候突然想吃蛋糕,店家送的。」

  「什麼牌子?」

  「……Lady M。」

  腦海中第一個蹦出來,她脫口而出。

  她不愛吃甜食,知道的牌子甚少,一時間只想得起這個。

  「真難得見你吃蛋糕。」

  郁家澤掐了掐她胳膊上的肉,「不怕發胖了?」

  「最近拍戲,壓力大嘛……我偶爾破一次戒。」

  郁家澤拉長語調,不太滿道:「偶爾破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知道了,我下次不吃了。」

  烏蔓乾巴巴地笑著,不知為何莫名緊張起來,總覺得他話裡有話。

  「好了,總算把這部分搞定了。」

  郁家澤關掉報表頁面,揉了揉脖子。

  烏蔓很識趣地站起來走到他身後,替他舒緩頸椎。

  他閉著眼享受了一會兒,哼唧:「小鳥的手法可以去當技師了。」

  烏蔓皮笑肉不笑,這個誇獎並不動聽。

  他重新睜開眼,點著滑鼠打開了微博,用一種八卦的語氣對她說:「你們劇組那位挺不安生,又有熱搜了。」

  又來?

  烏蔓湊近了看,發現還是和何慧語的那則。

  「哦,這個早上就有了。」

  她語氣平靜,「他和何慧語不是第一次傳了,估計就是真的吧。」

  郁家澤笑道:「你知道得很清楚啊,好像就在現場似的。」

  烏蔓的手指一顫。

  「剛剛那下力道重了哦。」

  郁家澤盯著她看了一眼,「剛夸完你就飄了?」

  她垂下眼躲過視線:「那我輕一點。」

  「其實我對他的艷史沒什麼興趣。」

  郁家澤點開了抽菸組圖中的其中一張照片,「但我對這張圖裡的車還蠻感興趣的,你也來看看,是不是很眼熟?」

  烏蔓的手完全僵住了。

  郁家澤放大的那張照片,在最角落裡帶到了她的車。

  車的半張牌號被照了一半進去。

  吃瓜群眾和媒體根本認不出來那是誰的車。

  但送她這輛車的郁家澤不會認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