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白雲辰聽言,微微一詫。
「你確定?!」
「她所言不假。」
「琪姐……」
沒等白雲辰再說話,道袍女子也在莫鈞離攙扶下勉強立起了身子。
而她的眼中,驚懼更甚。
「方,方才……在我與環雙和沙玫麗扎那群婊子激戰時候,朱厭突然插了一手。」
「我和環雙倒還好,那三人就在眼前硬……硬生生被……」
話還未說完,女子顫抖著捂住了嘴,而她的臉上則是寫滿了驚惶之色。
顯然,那三人的下場也已無需再猜。
「。」
白雲辰自然也不會覺得她們二人說的是假話。
但倘若是朱厭真身顯現,她們又怎會如此輕易逃脫出來?
除非——
!!!
且見周圍氣流一陣亂絞翻騰,將四周的血霾盡數滌盪開來。
說時遲那時快,在白雲辰愕然抬起頭的剎那間,那熟悉而威凜的拳風已然呼嘯而至。
「砰——」
伴著沉悶的撞擊聲,白雲辰踉蹌連撤十數步方才再穩下身子。
哪怕是有著仇怨甲冑相互,他那迎擊的雙臂也被砸得生疼。
而當看到面前的身影,白雲辰頓時緊皺起了眉頭。
不因其他,眼前之人的軀殼正是眼鏡男。
「白氏的後裔呦,好久不見了,還是這般盛氣凌人。」
眼鏡男一臉淡然看著白雲辰,輕聲說道。
其原本那一頭棕發已然被染成了紅白間色,眼前之人明顯已是被奪了舍。
「你怎會在這裡?」
「奉吾主之命,鎮守決賽。」
「你這個理由上次已經說過了。」
「上次?汝說那個玩具?」
「。」
「汝的侍從都快被折磨死了,汝還能這般悠哉,著實令吾佩服。」
「還是說,她壓根就是一個工具?」
「還有時間逗留此處,看來是想要犧牲——」
啪啪!!
還沒等朱厭把話說完,一記強有力的斜劈如晴空霹靂般應聲甩砸在了朱厭後方的冰川上。
磅礴的仇怨簇擁著冰川那脆弱的軀幹,頓時發出了陣陣嘶啞譏笑。
霎時間,萬千絲線訇然破壁而出。
「——」
只見得鎖鏈如撕紙般貫穿了眼鏡男的雙臂,伴著鏈條再度急劇收縮,硬生生將他釘回了川壁上。
而眼鏡男見狀卻也是巋然不動,就仿佛這不過是無足輕重的小事而已。
但此時另一邊的某人明顯已是急了眼。
「朱厭!」
那攥住鎖鏈源頭的手指已深深刺入了掌心之中,而附帶有倒刺的鎖鏈,早已將白雲辰的手掌颳得鮮血橫流。
這般以傷換傷的招式,即便是他也不曾多用。
「念姐……在哪?!!」
白雲辰憤恨地瞪凝著眼鏡男,頓挫問道。
「她現在在哪!!!」
「等汝死了,汝等自然能相會。」
「……」
白雲辰聞言,心神驟然一顫。
須臾間他的眸子已然陰沉到了極點。
【確認執行命令:絞殺】
噗!!
意念一動,眼前的身影瞬間爆散成了無數血霧飄散開來。
既是暉麾下的十一傑之一,又怎會如此好對付?
只見那血霧間一陣血肉蛄蛹,破碎的肢體就好似那布偶般重新一塊塊被縫合了起來。
白雲辰見狀,頓時咂了咂舌。
【正在透析敵方數據】
【靈獸介紹:朱厭,上古異獸之一,戰爭之信引
靈能屬性:???
境界:約為久戈境中階
特殊能力:???
成年體約兩丈,生性不定,具有強大的格鬥能力】
久戈境……
果然,之前碰到的那隻元嬰境界的不過是其分化出去的一個嘍囉。
相比眼前這位,那只不過是豢養的小寵物而已。
「汝當真要與吾交鋒麼?」
「吾不像白雲寂,不懂得如何留手。」
!!!
言罷,白雲辰驟乎感到四周氣流一凝。
如今的他能殷切感受到那深邃的注視,殺意如不息泉流般涓涓湧現而出,令得他血管都仿佛隨時會被凍凝住似的。
白雲辰看著眼前微妙的血色渦旋,臉上頓時冒出了冷汗。
他明明能觀察到朱厭的蓄力動作,但強烈的直覺正瘋狂地告訴他這一擊根本抵擋不了。
躲不掉的話……會死?!
思忖間,眼前的人影瞬間閃出道道殘影,那令人窒息的血色渦旋正以瞬雷不及掩耳之勢飛速逼近而來。
白雲辰見狀旋即一驚,但此刻也已再來不及糾結——
「——」
在渦旋面前,那殘念化生的漆黑鎖鏈好似紙糊一般寸寸破碎開來。
原本哀慟的嬰啼在這絕對的氣勁面前竟顯得毫無威脅可言。
堅如鐵壁般的仇怨高牆一觸即破,頃刻間,無數血色氣流訇然鳴響著掃清了漆黑的塵霾,將一切守勢湮滅殆盡。
而緊隨其後的,則是一聲亢奮的猿鳴。
「——」
咔嚓!
鋒利的猿手一把捏碎了白雲辰的肩胛骨,引得他表情渾然一猙。
他只覺嘴中一甜,哇地吐出了一口血霧。
而此時的眼鏡男看著白雲辰,臉上卻沒有一絲的表情可言:
「吾方才說過了吾不會留手,汝現在能撐住完全是因為自身的守勢。」
「吾攻破那詭道確實有幾分吃力,汝可以稍微自豪一點,若是再閃快點的話應該不至於是這般慘象。」
「是……嗎?」
白雲辰僵硬地緩緩抬起頭來。
慘白的臉頰上,忽然露出了一抹詭笑。
「那……你又是否能料到,我是故意接這招的呢?」
「唔?」
眼鏡男聞言,微微一怔。
下一瞬——
「啊嗚!!」
只見白雲辰如瘋犬般撕裂了手臂,掙脫束縛一口狠狠咬在了眼鏡男胳膊上。
眼鏡男渾然一怔,連忙倒退了兩三步,與此同時一條詭秘的鎖鏈圖案在他那猿臂上顯現了出來。
【吞怨印記效果觸發,扼刃效果觸發】
【仇怨回流中……】
「。」
感受著自身靈能的流逝,朱厭臉上頓時多了幾縷訝異之色。
沒想到這廝居然在這般險要關頭捨身咬自己一口。
該說是膽大呢還是命大呢……
「呵~所謂的血裔十一傑也不過如此,即便是境界遠超還能被狗咬一口~」
淵淵仇怨從眼鏡男身上奔流而出,飛快匯向了白雲辰軀幹。
肩膀那猙獰的撕裂傷勢肉眼可見恢復如初。
白雲辰不羈地看著眼鏡男,搖搖晃晃再度站起了身來。
「狗被逼急了,也是會咬傷人的啊!」
「那要看狗有沒有那般鋒利的牙齒了。」
「嗯?你說什——」
?!
話語間,朱厭忽然掏出了一隻瑩綠的小鼎。
白雲辰看到小鼎的一瞬,猛然張大了嘴巴。
那……那是?!
在眼鏡男靈能注入下,那小鼎頓時爆發出了血紅色的光芒,直接籠罩住了全場。
【叮——】
【指令狂化、汲取無效】
【扼刃效果無效】
【檢測到訊號干擾,正在查詢原因中】
!!!
聽到突兀的系統提示,白雲辰又是一怔。
不知為何,他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一個熟悉而又心痛的靈技名稱。
【檢測到靈器能力:反制】
【當前訊……訊號受阻阻,請——】
呆愕之際,一道湛藍的詭影已然從半空顯出身形來。
在看到那人面容的一瞬,白雲辰大腦更是當場宕了機。
白……白雲寂?
「嚯~原來白念的靈器有這麼大影響範圍啊。」
「呵。看來白念考慮我親愛的弟弟,從未將自己的靈器發揮到極致啊。」
「放著這麼厲害的效果不用還真是暴殄天物。」
「……」
白雲辰呆愣愣地看著半空的詭影,不知是狻猊鼎影響還是其他,膝蓋竟一時感到有些發軟。
「怎麼,見到我很意外嗎?」
「以前見我還活蹦亂跳的,這次怎麼連對視都不敢了?」
「……」
在這股強大的壓迫,將他的骨骼都震得一陣咯咯作響。
白雲辰死死咬著牙,強忍著威壓顫顫巍巍站起身來。
哪怕渾身肌膚已在威壓下產生皸裂,他卻也像熟視無睹般,只是惡狠狠瞪著半空的詭影。
「你把念姐……怎麼了?!!」
「嗯?哦~沒怎麼,因為不聽話給了她點懲罰而已。」
白雲寂笑眯眯地回應道。
「上次雲默答應你給你送禮來著對吧。」
「正好,這次來我也帶了伴手禮。」
!!
聽聞此言,白雲辰莫名感到心臟一搐。
還沒等他回過神,一個染血的麻袋啪嗒從半空落了下來。
而在摔在地上的剎那,那白皙而修長的指節嘩啦從中零散掉落了出來。
殷紅的血液瞬間將地面的冰川暈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緋紅。
「念……姐姐?」
看著那失去血色的指節,白雲辰瞳孔猛地一縮。
「啊。」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白雲寂!!我要殺了你!!!」
不知哪裡來的氣力,白雲辰砰地站起了身來。
伴著渾身骨骼噼啪作響,萬千縷漆黑仇怨驟然凝作一股,他腳下猛地一蹬,瞬間如炮彈般沖了出去。
周遭的仇怨紛紛襲涌而上,應召湧入了白雲辰的拳頭之中。
可還沒等他真正揮出拳頭,一枚瑩綠的巨鼎倏忽擋至了跟前。
?!
白雲辰看著熟悉的巨鼎,愕然一呆。
不知怎的,在巨鼎出現的瞬間竟感受到了一股渾身無力。
而伴著那輝芒籠罩住他的身軀,周身的仇怨也又莫名散失殆盡。
【確認執行命令:息怨】
「咯呃?!!」
失去仇怨的白雲辰就這麼誤打誤撞被扼住了喉嚨。
而他眼前的某人,則儘是一副譏諷的表情:
「白念的靈器專門是為了約束你的,真是好用呢~」
「白……雲……寂!!」
白雲辰撕心裂肺地怒吼著,躁動的心緒正源源不斷湧上腦海瘋狂摧殘著他的神智。
但此時的他,哪裡管得了這麼多?
「有種現在就……殺了我!!」
「不然,我們之間……不死不休!!!」
「別讓我找到機會……不然我定將你碎屍萬段!!」
「嚯~真有氣概呢~」
白雲寂聽言,戲謔一哼。
他看著眼前殺意騰騰的詭影,漸漸又咧開了嘴角。
「那可不行~把你殺了,我樂趣從誰身上找呢?」
「哦對了,你下次希望收到什麼禮物?」
「白念的眼睛似乎也很好看吧?」
?!
白雲辰聞言,瞳孔猛地一震。
「你敢!!!」
「有何不敢?」
「放心,我一時半會還不會讓你那私房陪侍死掉,畢竟還要考慮司司感受。」
「不過~你再不親自來見我,她怕是也活不長了~」
「白雲寂!!」
「那麼~時間似乎也差不——」
還沒等白雲寂把話說完,一道赤影悄然沖至了跟前。
數以萬計的赤色飛刀倏然雲集,將白雲寂周遭圍了個水泄不通。
而當看到眼前的飛刀時,他卻是詭然一笑。
——
砰!!
一道湛藍的流星轟然從空中隕落了下來。
伴著那沉悶的嗡鳴,強大的衝擊力瞬間衝破了冰層墜入寒流之中。
林輕齊與林漩齊等人見狀,也紛紛抬起手來。
一道密集的靈紋陣法巧妙地將那偌大的冰窟窿涵蓋在內,無數條黑白間色的藤蔓從陣法中蔓生了出來,一股腦地鑽入了寒流下方。
冰川孤嶼墜夜夢,森羅萬象縛蛟龍。
且見洶湧的靈力潮飛快朝竄涌轟砸而去,在藤蔓囚籠於冰河下生成的瞬間,整個囚籠也轟鳴著盡全墜入了刺骨的寒流之中……
「。」
白雲辰呆呆注視著被拉入冰川之下的黑影,一時也再未顯露出任何表情。
「白雲辰,沒事吧?」
「。」
「……」
眼看白雲辰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謝環雙一時也再難啟齒。
待二人落地的瞬間,莫鈞離等人也已擁了上來。
「現在已是白日時間,不必擔心被規則束縛。往前三里便是另一個地形邊界,直走即可。」
「你們先走,白氏和血裔的目標不在我們身上我們能拖一刻是一刻。」
莫鈞離看著白雲辰憔悴的模樣,也微微皺了皺眉,但眼前這般境況已沒時間再噓寒問暖。
畢竟此時可是還有一個麻煩的傢伙沒有解決呢。
「。」
眼見莫鈞離和道袍女子如此仗義,謝環雙等人也不禁微微一愣。
他們也顧不上再多遲疑,連忙快步朝著莫鈞離所言的方向沖了出去。
「——」
眼見幾人離去,女子也微微嘆了一聲。
「喂,鈞離,你不覺得有點奇怪嗎?」
「沒時間覺得奇怪了,靈技快不能用了,儘快解決。」
「我自然知道……可——」
還沒等女子把話說完,腳下地面忽然一沉。
!!!
二人見狀,愕然相覷了一眼。
驚恐之色已然溢於言表。
「撲通。」
伴著落水聲,二人瞬間沒入了冰河。
——
而與此同時,那湛藍的詭影也再度從冰川底層沖了出來。
「噗哈~有點冷啊,浪費了點時間。」
白雲寂擰了一把浸透的衣袖,臉上也不禁浮出了一抹苦澀的笑容。
他移眸早已在旁等後許久的某人,笑眯眯地打了打招呼。
「等候多時了~」
「以汝的能力,明明能全殺了吧。」
朱厭再度從血霧中顯出身形來。
眼見白雲寂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氣自是不打一處來。
「為什麼放過他們?」
「噗嗤~那樣多沒意思啊~」
「你可能不清楚,相比直接殺掉獵物,先玩弄一番讓其主動放棄求生想法,才是最有意思的。」
「那丫頭也一樣?」
「。」
聽著朱厭的話語,白雲寂笑容僵滯了一瞬。
他緩緩又扭過頭來,而神色之中竟是多添了一抹殺意。
「怎麼,你心軟了?」
「若是她一不小心出~逃~了的話,我就立馬掐斷那根偶線哦。」
「汝怎麼做隨意,反正是白氏氏族的事情,但現在若是再不追可就晚了。」,
「哎~窮寇莫追~」
「汝早就算到了這一步?」朱厭訝異地挑了挑眉。
看著一副悠閒模樣的白雲寂,臉上也是浮出了一抹不解。
「那幾人也是你刻意安排的吧?」
「朱厭兄覺得呢?」
「……」
「卑鄙的行徑。」
「哎~朱厭兄此言差矣。」
白雲寂咂了咂舌,抬手輕輕握住了朱厭的肩膀。
細長的眸子觀望著朱厭厭惡的表情,笑著眯起了眼睛。
「我等皆是高尚的復仇者~」
「都是為了氏族復興,又有何狡詐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