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間,白雲辰一個閃身倏然又跟至煙霾中。
看著安然無恙的白霓裳,目光幡然一冷。
砰!
兩枚生硬的拳頭蠻橫地撞在了一起。
白雲辰死死盯著眼前的清冷女子,絲毫沒有再留情的意思。
「白念在哪?!」
「告訴我,白霓裳!!」
「。」
眼見他一副激動的模樣,白霓裳反倒是抿嘴一笑。
「你很快就可以去陪她了。」
?!
聽言,白雲辰渾然一驚。
說時遲那時快,一朵淡紫的花兒赫然顯現在了眼前。
只見花朵抖了抖它那嬌弱的腰肢,慢慢挺直腰杆,徹底舒展開了身子。
它注視著白雲辰,霎時猶如女子嫣笑般盛放開來。
!!!
當看到那幽紫小花之時,他也是傻了眼。
「——」
而就在這生死一線的剎那,一隻毛茸茸的尾巴忽地勾拽住了他的腰際。
伴著視野飛速倒退,那小花的花瓣悠然飄落掉回了地面。
而在掉落地面的瞬間,地面直接被蝕出了數個焦黑的大洞。
眼看那諸多焦痕,白雲辰心中不禁一陣後怕。
「沒事吧?」
正值思忖之時,流瑩也恰好穩穩接住了白雲辰的身子。
而白雲辰扭頭望去,看到那咻地鑽回流瑩身後的毛茸茸的尾巴,頓時眉頭一皺。
「流師妹,你這是?」
「啊,這……這個是突破境界後特有的啦。」
流瑩羞澀地慌忙解釋道。
「師,師兄不必介懷。」
「。」
白雲辰皺眉將流瑩再度打量了一番。
她方才的那種方式,簡直與月氏一模一樣……
那之前月氏讓自己小心她,到底是何意呢?
「留風宗的狗,就只有這點本事?」
白霓裳從塵灰中走了出來,望著白雲辰諷然笑言道。
「這般小打小鬧就嚇得如此驚惶,留風宗若真是只有這等人在,倒還不如消失才好。」
白雲辰聽言,臉色自然也是好不到哪裡去。
可受類靈境限制,他又如何使得饕餮鎖?
『哼,她身上有你那好哥哥施展的天罡術法,根本不畏懼類靈境。』
術法?
白雲辰聽言微微一詫。
可白天根本就禁止用術法啊?!她怎麼能……
『【天罡術法:顛倒陰陽】使得術法目標陰陽顛倒,無視任何秩序。』
『與你那第四個術法比,也是不遑多讓啊。』
……
聽著饕餮神魂的話語,白雲辰目光又是冰冷了幾分。
又是白雲寂!
「喂,這是你與那個死鬼之間的恩怨糾葛,與留風宗何干?」
流瑩忿然站出身來,叉腰質問道。
「我們又沒賒欠你什麼!」
「嗯,你說的不錯。」
「但你覺得,白雲辰現如今已經『死了』,沒有他護著,下一個又會輪到誰——」
「說夠了?」
?!
白霓裳忽然嬌軀一僵。
她那白皙的玉手瞬間變得乾癟不堪,好似一根乾枯的樹枝般,再不見任何生機。
而緊接著便是整個手臂,胸膛,乃至上半身。
伴著瑩瑩綠光閃爍,白霓裳此刻就像是一個乾枯的樹人一樣,直直地佇立在了那裡。
她看著眼前的柳冥冬,眼中已儘是驚惶之色。
「柳冥冬!你怎敢?!!」
「我可是……我可是三小姐的陪侍,你怎敢——」
一語未畢,只見得柳冥冬手掌緩緩一握。
磅礴的靈力流霎時衝上了天際,在雲霄中發出了一聲刺耳的爆鳴。
而那驚怒的俏臉就這樣永遠被定格在了畫面上。
「——」
瞬息間,激戰的浪潮就這樣被徹底平息了下來。
眾人看著駐足未動的柳冥冬,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甚至根本不需要使出全力,就輕鬆殺了一個白氏的大將。
可見柳冥冬的實力究竟有多麼深不可測。
「區區一縷分魂,若是動彈一分,倒顯得我弱勢了些。」
分魂?
白雲辰聽言心中一詫。
自己都無法區分,他怎麼能看出白霓裳是否為真身?
——
而思忖之際,柳冥冬已是又恢復了以往的沉著態度。
他扇面一合,再度轉過身來笑望向了二人:
「二位,這場鬧劇可還盡興?」
「。」
此刻的流瑩就像是丟了魂似的,看著地面沉默不語。
而垂在裙側的粉拳卻是攥得不住地發著顫。
「我有些不適,先失陪了。」
還不等眾人首肯,流瑩直接陰著臉快步走出了鳴心亭。
只留下了旁觀的眾人面面相覷。
白雲辰看著某人離去的方向,不由得微微皺起了眉頭。
——
未來地形,雙棲巷。
日漸西沉,陰雨蔽目。
綿綿細雨淅淅瀝瀝地垂落而下,灰暗的高樓再一次被陰霾所籠罩。
任由綿雨澆濯,流瑩卻像是感受不到般,垂著腦袋自顧自地走在巷中。
如今的她,已是思緒萬千。
自日靈境之後,幾乎再沒見過白雲寂和血裔的勢力,原想著是白雲寂在已放棄了抓捕自己,可……可白霓裳那番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說……一直以來是白雲辰在暗中阻攔?
他之所以極力想要與自己撇清關係,就是為了這種事情?!
包括……包括在棘靈國時,也只是他清楚自己快被追殺至死,所以才……所以才?!!
「是我……誤會他了?」
想到這裡,流瑩臉色頓時陰晴不定地變幻起來。
那自己又是在做什麼?!
為什麼沒有早點察覺到?!
如果早點察覺到的話,如果能幫到他的話……他也不至於……
「。」
流瑩看著自己那顫抖不止的雙手,霎時間已是淚眼潸然。
如果還有機會的話……哪怕有一絲絲的機會。
讓自己來彌補這一切好不好?!
哪怕一絲——
「啊啊啊啊啊啊!!!」
內心爭鬥之際。
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霎時響徹了整個巷子。
?!
流瑩聞聲一詫,看著巷子深處的昏暗身影,眉頭頓時緊蹙起來。
那是?
——
昏黃的路燈之下,依稀可見兩隻嬌小的身影。
一血痕累累的少年哆哆嗦嗦地蜷在巷子角落之中,他那羸弱的肢體拼盡全力擁著懷裡的女孩。
儘管那女孩已被剜去了雙目,呼吸微弱到幾乎已再感受不到,他也沒有絲毫放手之意。
「嬋兒別怕,哥哥會保護好你的。」
「哥哥一定會……帶你走出這裡。」
少年用力攥緊了女孩那戰慄著的玉手,輕聲安慰道。
「到時候……只要找到新月氏,我,我們就有救了……我們——」
「呵~出去?」
「怕是~沒那麼容易吧~」
!!!
聽著突如其來的女聲,少年猛地抬頭望了過去。
他看著面前圍擁而來的諸多靈修,惶然瞪大了眼睛。
「你,你們要做什麼……」
「放……放過我妹妹好不好,我,我任由你們處理!!我……」
「走開!!」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一股巨力猛然裹住了他的身子。
緊接著,整個人瞬間飛跌而出,砰然撞在了拐角稜柱上。
少年體內一陣氣血翻湧,噗地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哥……哥!」
聽著少年的嘔血聲,女孩驚惶地朝聲音尋了過去。
只可惜,還沒等她動身,那猶如鋼鉗般的惡爪猛然鉗住了她的雙手。
「唔?!」
「逮到你了~小傢伙~」
看著躺倒在地的女孩,為首的女靈修不禁露出了一抹陰柔的笑容。
而與此同時,周圍的靈修也紛紛一涌而上,抓住女孩的手猛然一扭。
「啊啊啊啊!!!」
「放開我!!放開我!!」
「你們這群壞蛋!!」
「放開我啊!!!」
女孩頓時一陣嘶聲痛嚎,臉上已是完全沒有了血色。
她瘋狂扭擺著身子,可任憑如何掙扎,又如何拗得過十數人仗勢的靈修一眾?
噗
伴著一聲悶響,一根血紅的長杵瞬間刺入了她的脖頸。
「咿!」
女孩渾身劇烈一抽。
她那慘白的面容瞬間變得萬分猙獰。
猶如
滴滴血淚霎時沿著面容淌了下來。
?!
而少年看到這一幕,瞳孔驟然一縮。
他頭腦霎時變得一片空白。
冰結的雨珠落在腦袋上,恍若石頭一般,砸得他生疼。
一股怒焰瞬間從心中咆哮而出。
「嬋兒!!!!」
他怒然一瞪,剛欲起身。
可靈修們卻忽然大步流星趕上前來,一腳將他腦袋再度踩在了地上。
「唔噗。」
少年噗嗤一聲,整張臉頓時邁入了泥窪里。
「嬋兒……嬋——咕」
「嬋兒,別怕,哥哥在……哥——」
他極力一次又一次抬起頭來,可靈修們卻像是看樂子般,饒有耐心地一次次將之再度按入泥窪中。
而伴著頭上鞋子一陣碾壓踩按,被雨澆灌後的堅硬泥塊已然劃破了他的臉頰,絲絲鮮血也從泥窪中溢了出來。
再抬起頭來,臉上已是血痕累累。
「呵~這做哥哥的確實是盡到責任了呢~」
「不過~你妹妹可是塊上好的璞玉,我們這般,也是為了救她不是?」
為首女子倩然一笑,戲說道。
「你——」
「丫——」
「放——」
「屁!」
「你們流氏,利用月氏,幹了些什麼,難道,我們,不清楚嗎?!」少年斷斷續續地言語道。
「你們終究會受到懲戒,等到那時……等到那時——咕呃?!」
同樣的長杵像是一根鋒銳的釘子般瞬間釘入了少年的脖頸。
少年一陣面色猙獰,渾身抽搐著頓時又倒在了泥窪之中。
「哈哈哈哈~懲戒?」
看著少年這般模樣,女子又尖聲笑了起來。
「誰敢懲戒我們?」
「你,還是你妹妹?」
「你不會指著你們那所謂的救世主吧?」
「現在啊~估計還在因為個人的事情忙的手足無措吧~」
「至於新月氏~不過是個笑話罷了!」
「不,不可能……」
「我們,全都,相信他。」
「我們……相信……」
「相信?」
女子聽言,冷冷一笑。
「那你現在傳話,讓她救救你妹妹如何?」
說著,女子又一把將嬋兒從地上提拎了起來。
而如今的她,面色上已重新浮出了一抹紅暈。
只不過,絲絲血紅的筋絡從脖頸一路向上,近乎已布滿了她的整張臉蛋。
嬋兒弱聲嗚咽著再說不出話來,但那痛苦的表情卻已是溢於言表。
而與此同時,女子臉上的興奮之色也到達了頂峰。
「哈哈哈哈~就是這副表情~就是這副表情!」
「為我族的高等進化而獻上一份心意吧~」
「這樣,你們這兩個賤種才能有其用武之——」
話音未落,女子嬌軀忽然一頓。
而緊接著,她的手掌也突然不受控制地緩緩抬了起來。
只見其化掌為爪,一把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
眼見手爪加大力度,女子頓時慌了神。
她看著自己那下死手的爪子,猛然瞪大了粉眸。
「怎,怎麼會?!」
「血祖大人……血祖大人的力量明明是那般的……」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我不信……我不信啊啊啊啊啊啊!!!!」
「——」
只聽得咔嚓的一聲脆響,女子嬌軀一震,瞬間倒在地上沒了生氣。
而與此同時,一抹淡粉的倩影也從巷外走了進來。
「是你們……殺了白雲辰對吧?」
「販殺同伴的模樣,真是讓我感覺噁心。」
百萬鎮妖冊在身畔幽幽旋轉著。
而看著眼前的諸多靈修,流瑩的臉上也再無同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