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完宗派資源,白雲辰便一路走向了房區。
「貳壹肆……」
白雲辰望著房間牌上的刻字,不禁怔了怔。
這宗派說小倒也不小,光是駐紮在此休憩之人便多達上百者,更不用提時常在外修煉的弟子。
宗派基礎層確實是十分充沛,只是境界能排的上號的卻沒幾個。
光是流瑩和尹輕宸,便已經是整個宗門的兩位前十了。
而宗門的修煉條件也勉強算是得天獨厚,倚靠半邊山,有著不少僻靜適合修煉的去處。
不過望見一路上鎩羽而歸的諸多靈修,他也沒心情再去探查一番了。
估計修煉處早就擠滿了人吧。
若是無意撞見,又免不了一陣閒雜的風聲。
「咦?月大哥?」
思忖間,一個身高體闊的壯漢忽然擋在了身前。
只見他橫身完全攔住了白雲辰去路,雙眼如炬地炯炯注視著他,眼中自是激動不已。
「月大哥你還記得我嗎?!」
白雲辰察覺到眼前之人也是一怔。
這個稱呼……難不成……
當他抬起頭來,望見這壯漢一時也是面熟。
此人正是日靈境中與流瑩同伍的留風宗弟子之一——劉壯
「劉壯?」
「嘿嘿~我還尋思今日怎麼宗外如此熱鬧,如果是月大哥倒也難怪。」
劉壯憨憨笑著撓了撓頭。
「流師姐前幾個月還說蠻想月大哥的呢,沒想到今日就……」
「我們在棘靈國已經見過一面了。」
「誒?流師姐一個月前外出居然是去了棘靈國啊。」
「啊?!等……等等!」
劉壯突然想到了什麼,看著白雲辰頓時猛地瞪大了眼睛。
難不成……月大哥就是那個把棘靈國攪得天翻地覆的……魔修?」
「……」
白雲辰苦笑著點了點頭。
他一時竟也不知該如何回應。
留風宗與外部的信息差,未免太大了些。而且流瑩外出行蹤……留風宗內部居然不知道?!
「月大哥有所不知,流瑩本身就被留風宗照顧,因為流氏因以前前輩的恩德願保護留風宗,這才把流師姐也放進宗里,好歹充當個人脈。」
望見白雲辰這副表情,劉壯笑著解釋道。
「就當流師姐是個掛名弟子就行,與外界來往根本不需要經過宗主許可的。」
白雲辰聽言,心裡又是一詫。
聽說過掛名長老,居然還有掛名弟子啊?!
「那……進展如何了?」
「嗯?」
望著面前某人一副嬉笑的表情,白雲辰不解地皺了皺眉。
「什麼進展?」
「當然是你們之間的進展啊。」
「不會……還沒開始吧?」
劉壯眼見白雲辰呆呆的模樣,笑容戛然而止。
要知道之前流瑩自從日靈境回來後,便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本就是為散心才外出修煉,回到宗門後臉色反而更加難看了幾分。
聽遇見師姐的人講,她那面色就像是吃了黃連似的。
「……」
思索間。
劉壯的表情也由驚愕到了不敢置信,隨即又轉變為了一副惶恐的面容。
「難不成……師姐回來就閉關跟這個有關係?」
「啊,說到流瑩,確實有事相求。如果遇見她的話,順便幫我帶個話。」
白雲辰忽而又扭過頭來,笑望著劉壯說道。
「我覺得還是真正的切斷瓜葛比較方便。」
「或者以後見面還是裝作不認識為好,不然的話被其他靈修看見比較麻煩。」
「。」
一語既罷,劉壯的臉色也是一黑。
龐大的信息量以十分卑鄙的方式竄入了腦海中。
「月大哥,你若是孤獨終老我都不見怪了。」
「啊?」
——
器靈空間。
『噗嗤~』
『哈哈哈哈~』
聽見白雲辰的解釋,饕餮虛像一時笑得是前仰後合。
「怎,怎麼了?」
『沒什麼沒什麼~』
『你小子在男女方面倒也算是一大奇才。』
饕餮神魂滿是欽佩地望著白雲辰,笑著讚譽道。
『我活了上百年,還從未見哪一任宿主有如此誇張的經歷的……哈哈哈哈哈哈~』
白雲辰聽言,微微一怔。
方才的劉壯也是。
聽完一席話,陰著臉強行討要了一些通用銀幣,接著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一個個的行為舉止怎麼都那麼讓人摸不著頭腦呢。
「。」
白雲辰坐在石床上,一時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如此也好。
偷得一時清閒,用來修煉再適合不過。
想罷,雄渾的靈能剎然湧現而出。
而此時的經絡就好似那久未進食的孩童般,察覺到靈能後徐徐發出了低沉的嗡鳴。
根據嗡鳴,靈能也像是有了靈智似的主動撲涌了上去,一點點灌溉著全身的經絡。
靈能與經絡如今更像是一朵朵海浪拍擊著堅岩。
在靈能灌滿的一剎便又再度退回靈脈中,準備下一次的填充,並以此循環往復。
海浪迭起,岩石彌堅。
而在修煉的同時,那詭秘的聲音也再度響徹了腦海。
『白雲辰,何不以留風宗弟子作脅,讓宗主就犯呢?』『你這樣做,也太窩囊了吧~』『居人籬下,這種滋味好受嗎?』『難不成~是為了我?』『你真以為我會喜歡這種人嗎?白~雲~辰~』
……
萬千黑線頃刻間如同一隻只猙獰的暗爪,不斷地撕扯著白雲辰的身體。
沿著他的每一寸肌膚,一點點剖拆啃食著他的血肉。
白雲辰聽著腦海中浮響出的奸佞而熟悉的聲音,緩緩攥緊了雙拳。
自從升入崇鬼境後,心底的仇怨也有了變化。
如今不僅能主觀影響宿主情緒,甚至能根據他目前的心境模仿身邊之人的聲音。
稍不留神,便會被其反噬操縱。
怪不得魔修很少有通過崇鬼境之人……估計多半都栽在其手裡了吧。
『少主~你真是狠心吶。』『明明只要待在這裡我們就能夠一直在一起,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意嗎?為何要拋下我一人?』『月氏的復仇還有何意義?值得你如此……』
住口!
白雲辰怒喝一聲,猛然瞪向了饕餮鎖。
我作何抉擇,還由不得你來插嘴!
我是你的宿主,不是你的奴隸!
『呵~嘴上這麼說,其實還是動心了吧?』
?!
白雲辰聽著【白念】的話語,心中一驚。
我……動心?!
而聲音浮響間,一股炙熱的靈能也緩緩湧入了身下。
白雲辰身體微微一顫。
感受著近在咫尺的吐息,心神在這一剎好似沉入了深淵一般。
泥濘的絲線一根根刺入了他的皮膚,牽動著他的身體緩緩再度迎向了【白念】。
『和姐姐一起盡享魚水之歡不好嗎?』『還管月氏和白氏作何?』『現在回心轉意還來得及哦~』
「……」
白雲辰心裡一陣狂跳。
不知為何,明知腦海聲音是假,卻仍是偏執地想要去信任。
伴著靈能運轉愈發澎湃,絲線不知不覺間竟控制著他緩緩伸出手去。
觸摸著那並不真切的虛像,白雲辰的目光漸漸變得渙……
不對!
這不是修煉產生的幻象!!
白雲辰精神一震,倏然回過了神來。
他臉色一沉,猛然崩住了身體。
「啪。」
「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
無數根絲線應聲炸裂開來。
白雲辰猛然睜開了眼睛,察覺到周遭的血氣,臉色頓時一沉。
緊接著。
兩道黑光恍若驚雷一般,奔射而出。
「啊啊!!」
伴隨屋外兩聲悽厲的慘叫,那血紅的靈陣砰然消散殆盡。
望著腳下的光點,白雲辰眉眸頓時一冷。
血裔!!!
——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男子看著自己那突然被切斷的手臂,渾然瞪大了眼眸。
本就是為一時懸賞才冒險來此,若不是已經沒了錢財存貨,他又怎會帶著妻子來這般危險之地?!
可明明已經運轉起了靈陣,為何沒有奏效!!
難道……情報是假的?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男子不敢置信地望著房門方向,眼睛已經瞪得如銅鈴一般。
「明明,明明是小姐親手交給我們的啊。」
「明明是小姐親口託付的任務!!!」
「怎麼會失敗啊啊!!!!!」
「初……你快……走!!」
女子驚忙轉而看向了已陷入癲狂的男子,顫聲說道。
而此時的她,已被那鋒銳的絲線切斷了雙足。
女子雙腳源源不斷噴出血絲來,而其臉上的生機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逝著。
「倩兒?!」
「快走啊!!!」女子咬牙切齒地焦急說道。
「我們的孩子還需要有人養……決不能……決不能死在這裡!!」
「不……不。」男子怔怔地搖了搖頭。
見自己妻子這副模樣,男子又怎肯離去?
他咬了咬牙,此時也顧不得那麼多。
只見他怒喝一聲,直接強行抱起了女子的嬌軀。
伴著血氣迅速在腳下凝集,他轉身便欲朝外逃去。
「——」
可就在這瞬息間。
恍若鋼針般的絲線已然壓制而來。
?!
那數以萬計的絲線猶如排山倒海一般,傾盡壓了下來。
眼見這摧枯拉朽般的攻勢,男子猛地一震。
可如今再作防已然為時過晚。
「相公!!」
女子看到這一幕,心中一驚。
她即刻扭過了身去,傾盡全力一把推開了男子。
而伴著她推出的一剎,無數血紅的蠱蟲迅速從她身體中涌了出來。
一時間紛紛蜂擁而上,將男子團團包裹,霎時凝作了一枚血繭。
?!
男子望著愈發遙遠的女子,目光一滯。
這一剎,恍若聲音已全然消失不見。
他驚惶地張大了嘴巴,可卻已發不出任何聲音。
「。」
而那女子看著他的臉,卻是泯然一笑。
「——」
交織的絲線瞬間貫穿了女子的嬌軀。
一朵朵血花在半空中盛然綻放開來。
而伴著萬千黑絲重重包裹,一柄千鈞重的偌大黑錘應聲砸落而下。
「啪」
乾脆利落的一聲落下。
頃刻間,血光飛濺。
在男子的視野之中,破碎的肉團霎時四散紛飛。
繽紛的血絲霎時化作了漫天血雨,簌簌蒞臨而下。
「倩……倩兒?」
男血裔望著那血肉模糊的一團,瞳孔驟然一縮。
腦海中瞬間變為了一片空白。
「倩兒啊啊啊啊啊啊!!!」
伴隨撕心裂肺地一吼,眼前倏地一黑。
雙腿頓時嚇得軟了下去。
「——」
「——」
那貪婪的血氣瘋狂地吞噬著肉團。
它們在半空中肆意舞動著,毫不留情地宣洩著滔天怨氣。
不過半晌,眼前哪裡還剩下什麼殘屍。
皆是被饕餮鎖一掃而空。
「……」
寒冽的空氣瀰漫著令人窒息的仇怨之氣。
感受著心底驚懼的增疊,男血裔已然痴傻地張大了嘴巴。
「怎麼會這樣?」
「不該……這樣的。」
「不該這樣的啊!!」
「小姐你騙我!!!!」
「你騙……」
「噗——」
?!
一語未畢。
猙獰的長鐧倏地刺穿了男子的身軀。
他身子一趔趄,噗地噴出了一口血霧。
男子戰戰兢兢地抬起了頭來。
而白雲辰,早已站在了他的面前。
此刻的他恍若死神一般,戲謔望著男子,臉上露出了一抹猙獰的笑容。
「別著急~」
「接下來,就輪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