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淡金色的晨光蒙蒙點亮了天空。
儘管如此,整個街道卻兀自是寂靜一片。
凜冽的寒風呼嘯而過,沿邊街角皆已掛上了白霜。
而沿街的冰棱中,卻倒映著兩道詭邪的黑影。
它們迅速從街道中一掠而過,所掠之處,無不留下團團虛幻的殘像。
而每每踏實地面,脆弱的白霜便會吱吱作響,一連串的響聲聽得人一陣舒心快意。
「到頭來~還是要去唄。」
白念斜瞥向白雲辰,賭氣說道。
「那是自然。」
「既然來到棘靈國,自是應當登門拜訪一番才是。」
「哼~區區一個天途靈修有什麼好的,身材又沒我好……」
白念微微鼓起臉來,幽怨地別過了頭去。
原本打算今日就離開的,但也不知白雲辰是哪根筋搭錯了,突然心血來潮要去流瑩的宗門一趟。
且不提是何事找她,光是這舉動就無異於是自投羅網了吧。
而伴隨二人駐足停下,一塊偌大的銀色匾額頓時顯現在了二人眼前。
抬眼望著那牌匾,白念不禁微微一怔。
只見匾上寫著三個燙金大字——留風宗
只是除牌匾外,周遭那家徒四壁的枯敗場景,實在是令人不禁心生憐憫。
「——」
而就在思忖的一剎,數道璨光乍然從宗門院落中衝擊而出。
那璨光以瞬雷不及掩耳之勢,轟然朝二人砸了過來。
?!
白念見狀,心中一怔。
可還沒等她再做預備,幾道璨光已然瀕至跟前。
【確認執行命令:風行】
說時遲那時快,白雲辰一把抱起白念直接懸至了半空之中。
而與此同時,只聽得砰的一聲悶響。
二人原處頓時被轟出了一記深邃的大洞。
細密的裂紋如蛛網般漫溢開來,原本就不平整的過道頓時凹進去了一大塊。
而看著那一擊的威力,白念不禁一陣後怕。
可留風宗怎麼說也是二十六宗派之一,又怎麼可能會只有這麼點戰力?
眨眼間,又是數百道流光倏地攛掇而出。
只見眾靈修身著一襲流雲袍,舞動著靈劍忿然朝著二人沖了過來。
無數刀光劍影捲動著靈能,恍若疾風一般,引得周遭氣流一陣狂亂。
而本就滯空的二人如今簡直就是活生生的靶子。
白雲辰見狀,冷冷一笑。
【確認執行術法:翻江攪海】
伴著那抹深沉而死氣的墨色大陣浮顯而出,千萬柄刀劍倏然一頓。
突然像是不聽使喚般,自顧自地胡亂旋轉起來。
頃刻間,一股強烈的浪卷驟然凝顯而出。
白雲辰戲謔望著周遭呆愕的靈修,掐訣的手掌微微一松。
本就狂亂的刀劍瞬間漫天揮灑開來。
好似天女散花般,傾盡朝著諸多靈修飛去。
眾靈修哪曾見過這般招式?
眼看靈劍再度飛回,紛紛愕然睜大了眼睛,對此卻毫無辦法。
「止!」
「——」
千鈞一髮之際。
一令既出,千萬柄刀劍瞬間再度懸在了半空。
眾靈修望著眼前險些刺觸到自己的靈劍,頓時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而那些靈劍最近的距靈修也不過鼻尖之隔。
白雲辰望見這一幕,不禁心中一詫。
能做到如此宏大場面的,怕是只有……
「白氏的二少主不辭辛苦來訪我宗,不知所謂何事啊?」
話語間,一位老態龍鐘的長者驟然浮顯在了半空中。
只見他身著一襲流雲道袍,端莊肅穆地靜靜凝視著白雲辰。
其人雙腳浮空,卻感受不到半縷靈能運轉的氣息。
顯然,其境界最低也有元嬰期以上。
「晚輩白氏白雲辰,見過葉宗主。」
白雲辰連忙低下了頭,恭敬地拱手道。
「呵~你們魔道還講究禮儀?倒是少見。」
見白雲辰這副模樣,長者面容也是稍稍緩和了幾分。
「原本我們還在追殺你,你如今卻主動送上門來。」
「你是覺得我宗無人,還是自恃境界之高呢?」
言罷,一股磅礴的威壓倏地壓在了白雲辰和白念背脊上。
!!!
白雲辰只覺腳下一沉,意識竟不由得主動產生了一股臣服之感。
他心底也不禁駭然一驚。
這就是元嬰境以上的強度嗎?與之前相比,未免太誇張了些。
而對於白念來說,自然更是不堪重負。
「……」
白念俏臉瞬間變得煞白,突如其來的強烈威壓使得她差點直接昏了過去。
「晚輩並非有冒犯之意,來此只為尋一人!」
望見白念這副模樣,白雲辰焦急地連忙解釋道。
「若非如此,我們也絕不會如此便送上門來!」
「。」
長者聞言,眉毛微微一挑。
頃刻間,威壓又倏然消失不見。
而與此同時,周遭的靈修也紛紛圍了上來。
他們虎視眈眈地盯著二人,生怕有什麼異動。
「……」
「我知道你要找誰。」
長者眼眸微眯,淡然說道。
「可惜,前兩日小瑩去閉關了,見不了你。」
閉關?
白雲辰聽言,又是一詫。
是刻意不想見自己嗎?
「是找流師姐的?」「他找師姐幹嘛?」「還能幹嘛,聽說他們在棘靈國擂台大打出手,估計是為了報仇唄!」「不對啊,我聽說有一位魔人和流師姐關係不清不楚,說的該不會就是他吧……」
周遭的靈修也不禁開始紛紛議論起來。
他們望向白雲辰的眼光,頓時產生了千絲萬縷的變化。
「白雲辰,你既已來到這裡,那就理應清楚,我們是絕不可能再放你走的。」
長者捋了捋須髯,沉聲說道。
「這次,就算是小瑩求情也不管用了。」
白雲辰聽言,撇嘴一笑。
「那我若是說……我願代表留風宗出戰武靈伐道呢?」
?!
此言一出,在場之人無不驚愕地張大了嘴巴。
代表留風宗出戰?!
區區一個魔修?!
「你替我宗出戰?」
長者冷冷一笑。
「我葉崇風活了半輩子,還未聽到過如此大的笑話。」
「你是當真覺得我宗無人不成?!」
「可據我所知,留風宗的頂尖戰力也不過那麼幾個,而武靈伐道可是死戰。」
白雲辰雙眸直勾勾注視著葉崇風,輕笑著說道。
「據我所知,留風宗現在的地位本就是飄搖不定。」
「若是死那麼一兩個頂尖戰力,你們留風宗……還承擔得起嗎?」
「……」
葉崇風聞言,也不禁面色一凝。
被人一語點破痛處,還真是有些難堪。
他又何嘗不知曉如今的處境?
武靈伐道實際上就是二十六宗門之中修為高深弟子的亮相罷了。
其他閒雜門派且不提,若是二十六宗門有哪個宗派不參與,將會遭全天下宗派的輿論針對,怕是連其本身都很難活過比賽之後。
而這場所謂公平公正的比賽,實際上也不過是拿各宗派的頂尖人才去消耗。
對於那些排名靠前的宗門自然是不會心疼的。
但對於排名靠後的宗門,簡直就像是硬生生割下一塊心頭肉似的,可不參與,卻連整個宗門都危險了。
留風宗作為排名末位的宗門,更是無需再多說。
「。」
眼見白雲辰露出一副欠揍的模樣,他一時也是恨得牙痒痒。
但如今擺在眼前的,的確也是一個法子。
更何況……
「宗主,不能答應他!」「哪……哪怕我們死了,也決不能讓一個外人上場!更不用提他還是魔修!」「宗主!不能答應啊!!」「宗主,若是答應了,我們留風宗可就名譽掃地了!」
「都給我閉嘴!」
葉崇風瞬間怒喝一聲,威壓倏然使得下方諸人再度安靜了下來。
他望著焦急不已的眾多弟子,眼中閃過了一縷愧疚。
「如果我的弟子們都死了,這宗門的名譽又還有何用啊。」
「哪怕我們日後算不上二十六宗門,我也認了!」
「啊,這點葉宗主不用擔心。」
白雲辰笑著擺了擺手。
「我不會讓他們認出來的。」
「嗯?」
葉崇風聽言也是訝異了一瞬。
可當他扭頭看過來之時,卻不禁猛地一震。
因為如今眼前白雲辰的容貌,是那般的熟悉。
「輕……宸?」
除了葉崇風,周遭的留風宗弟子看到這一幕也渾然瞪大了雙眼,皆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看著眼前之人。
活生生的『尹輕宸』,就站在他們的面前。
這怎能不讓他們驚恐?!
「如何?」
白雲辰從『尹輕宸』身後再度跳了出來。
他笑著望向了葉崇風,輕輕拍了拍『尹輕宸』的肩膀。
「比賽時,我就是他。」
「……」
葉崇風眼神頓時變得陰狠了幾分。
白雲辰既能掏出這副傀儡來,那尹輕宸多半也是命喪於他手裡了。
待武靈伐道一結束,定要取他性命,以祭尹輕宸在天之靈!
「能不辱我宗名分最好。」
葉崇風重新斂起了殺意,故作淡然地說道。
「不論你用什麼手段。」
「那……合作愉快?」
「。」
——
在辦了入宗手續後,隨便交上兩吊銅錢,便也就順利進入了宗門內部。
只可惜……白念不能跟著自己一同進入。
如今也只好勉為其難讓她先赴往武靈伐道的比賽地了。
不過,在那之前……
『二少主,念兒也要去處理安核劑短缺的事。』
『定會有辦法的,還請相信念兒。』
回憶著白念臨走時撂下的話語,白雲辰揩了揩臉。
既然是取安核劑?她應該不會因為自己多在留風宗停留幾天而發牢騷吧?
畢竟再度相會,還要自己「親身」補償就是了。
——
白雲辰邊思索著邊觀望起了這靠山一角的宗門。
望著宗門內部貧瘠的模樣,白雲辰不禁開始大幅拉低了自己對於宗派的想像。
之前在日靈境時聽流瑩說過,留風宗宗主葉崇風平生最好錢財。
在平日的用功修煉的耗費上他可謂是真正的鐵公雞,除了每年固定交的宗門費用外,許多丹藥之類都是由留風宗外院弟子自己出錢購買。
這也就是為什麼留風宗排名末位吧……
而至於那些錢財的花銷之處,據說就連親傳弟子也對此並不清楚。
「既你已入了宗門,別忘了去練氣房找你大師兄去拿宗派屬物和資源。」
「至於其他,只要不傷及我宗弟子,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攔你。」
「等再過一周,就是武靈伐道的入場時間,到時候你與其他兩位一同前去便是。」
「只要你肯保護我宗兩名弟子,我宗站在你這邊也未嘗不可。」
……
白雲辰回想著葉崇風的話語,不禁一陣苦笑。
總感覺,自己吃了個大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