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餐廳里的其他人都被這突然而來的變故給嚇到了,小胖他們愣了有好幾秒,才慌忙把李破星從地上扶了起來。

  李破星氣了個半死,一放學就讓魚他們去際修寢室把自己的東西拿回來了,李破星抱著叼叼,拄著拐杖,從1樓蹦回了6樓自己的宿舍。

  第一天。

  「際修真他媽變態,老子眼瞎了,當時救他,這種人就他媽地該讓他自生自滅。」

  第二天。

  「氣死老子了,操,他還對老子動手!」

  第三天。

  「……靠,小屁孩這兩天連老馬的課都敢不上了。」

  第四天。

  「叼叼,你際修哥哥當時也罵我是殘疾了,是吧?是吧……我罵他變態好像也不是很過分?」

  第五天。

  「叼叼,哥哥那一拳是不是有點狠了?你際修哥哥細皮嫩肉的,會不會現在還沒好啊?」

  一個多月過去了。

  李破星腿上的石膏都拆了。

  叼叼都長大了一大圈,險些被寢管發現好幾次。

  際修硬生生沒再來上過一節課。

  李破星就當從來沒認識過他這個人,也就那麼一次睡糊塗了,在寢室喊了聲。

  「際修我好渴,給哥倒杯水。」

  沒人理。

  李破星睜開眼,被6樓格外刺眼的陽光晃花了眼,他用手背遮住眼,才反應過來現在在哪。

  李破星看了眼宿舍。

  十**歲的男學生最髒最亂,整個屋子也就陳臨安那塊勉強能看。

  李破星忽然想,際修要是看到竟然有房間能這麼亂,估計門都不想進。

  叼叼小聲哼了哼。

  它在際修宿舍的時候有個很大的狗窩,現在在這個寢室只能睡在爛紙盒裡,宿舍里有4個大男生,卻加起來也比不上一個際修,一個比一個不操心,叼叼不是餓了就是撐了。

  而且連叫都不敢叫,因為會有寢管發現。

  李破星把叼叼抱在床上,有一下沒一下的的捋它的毛。

  李破星側著身子,眼睛看著牆,手中擼著叼叼,不知道在想什麼。

  寢室門開了,小胖和大岩說今天出去打排球,估計什麼東西忘帶了,拐回來取。

  大岩不小心踢到了一個凳子,小胖看了眼李破星側著身子的背影,小聲說:「星哥還在睡覺,你小聲點。」

  李破星也懶得發聲。

  過了會兒,小胖忽然小聲對大岩說:「你說咱哥……和際修那件事算不算……有點過分了?」

  大岩:「際修當時說話是太難聽了,星哥不就也打了他一下嘛,也不是很嚴重吧。」

  「可是我聽人說宋靜染弄壞了那個試劑讓際修一個月都白幹了。際修…際修和咱們又不一樣……人家是天之驕子,估計生下來都沒挨過幾回打……」

  等小胖和大岩走了之後,李破星覺得自己煩的要爆炸。

  李破星抱著叼叼出了門,他準備把叼叼放到學校小樹林後面,然後去網吧打遊戲。

  叼叼好動,但寢室實在是小,它跑都跑不起來,這小樹林還有不少貓啊狗啊,經常在學校遊蕩。李破星便習慣有時把叼叼放在這玩,叼叼玩累了就會特別聰明的在那棵大柳樹下面等李破星。

  李破星抱著叼叼,並且在叼叼身上蓋了一層外套,他路過教學樓的時候,叼叼的小腦袋忽然從外套裡面露了出來,朝著斜前方清亮的叫了一聲。

  李破星抬頭看了眼,忽然愣住了。

  際修身上穿著白色的實驗服,後面跟著一堆穿著同樣衣服的人。

  有個藍眼睛的教授和際修並肩走著,一邊走一邊和際修商量著什麼,教授似乎是別的區來的,說的是俄語。

  這是李破星半個月來第一次看見際修。

  際修頭髮剪的短了一些,看起來眉目更顯眼好看了,他低頭看著手中的文件,臉上始終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甚至微微皺著眉頭,看起來有些冷漠。

  他越來越近了。

  「汪!」叼叼有些興奮的朝著際修又喊了一聲。

  際修目光終於從文件中移了出來,他明顯也看見了叼叼,和抱著叼叼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李破星。

  際修的目光在他們身上停留了一瞬。

  是一瞬,一秒都不到,大約是零點零一秒秒的樣子。

  這應該算不得上是停留,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然後就繼續看他的文件了。

  三秒之後。

  他們就已經擦肩而過。

  就像兩個,大馬路上遇見的,從未有過交集,也永遠不會有交集的陌生人。

  李破星從遊戲廳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他本來來想著給魚他們發消息讓他們先接叼叼,可是打了兩次電話,魚他們都不接。

  李破星正準備給大岩打個電話,結果小胖的電話忽然打了過來。

  「星哥你快回來……叼叼……叼叼出事了!」

  李破星慌忙打了個車,趕回學校。

  他跑到小樹林的時候,那裡密密麻麻圍了一堆人,舉著手電筒,燈火通明。

  李破星擠到人群中間,只看見手電筒慘白的照耀下,幾隻貓狗被開膛破肚,腸子拽了出來,整齊地擺在旁邊,腦漿流了一地,鮮紅的血液濺在落葉上,看起來血腥又恐怖。

  李佛破星忽然湧起了一種反胃,他硬生生地把反胃的感覺壓了下來,吼到:

  「叼叼呢?!」

  魚擠過來,說:「這兒呢,哥,叼叼還好,叼叼沒死……」

  叼叼沒死,但是也傷的不輕,他背上有一道傷痕,長長地劃了過去,血肉外翻著,猩紅的鮮血把它的毛髮染成了黑紅的顏色,它已經奄奄一息,眼睛微微閉著,鼻腔的呼吸慢的過分。

  李破星看著叼叼,心臟甚至都微微抽痛著,他的手伸出來,卻不敢去碰叼叼,李破星手足無措地說:「叼叼……快……快……快送寵物醫院啊!」

  小胖在一旁,手裡握著終端,他聲音都快哭出來了:「哥……我在一個一個打電話……可都已經打了十幾個了,寵物醫院全都已經下班了……」

  李破星看著叼叼不住流血的模樣,慌了,他忽然想到了什麼,急忙說:「去找際修……際修宿舍有緊急藥品,際修也會簡易包紮……」

  魚卻沒動。

  李破星吼道:「你他媽快去呀,愣什麼愣?!」

  魚:「……哥,他們說這件事情就是際修做的。」

  李破星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魚:「哥,你有沒有看到校論壇上流傳的視頻?」

  李破星:「視頻!什麼視頻我不想看,現在是看視頻嗎?現在是先要救叼叼!」

  就在這時,宋靜染忽然帶著一個男生過來了。

  這個男生認識,是宋靜染的前男友,原來也是實驗室的,是際修的同學,叫韓陽波。

  韓陽波手中拿了一個醫療箱,說:「我先來試試吧。」

  宋靜染:「韓陽波原來也是實驗室的,他應該可以先做些緊急包紮。」

  魚小心翼翼的把叼叼放到地上,幾個人給韓陽波打著手電,看韓陽波的動作似乎還比較專業,李破星終於小小的舒了一口氣。

  魚這時候把終端遞了上來:「星哥……我覺得這個視頻你還是看看比較好。」

  視頻很短。

  三分鐘。

  視頻裡面的際修戴著手套,手中拿著兩把手術刀,面前有一隻白貓。

  白貓扭動著身體不安的亂叫著,際修拿出一卷膠帶,把它的四肢粘在手術台上。

  際修手中的刀相當精緻,刀刃閃著寒光,他的刀從貓的額頭處划過,貓嚇地低低嗚咽著,漂亮的藍眼睛睜得大大的,睫毛由於恐懼而微微顫抖著。

  際修的刀子停在貓的肚皮,然後,慢條斯理地剖開。

  貓忽的喊出一道及其悽厲的慘叫,血把它白色的毛髮侵染成了猩紅。

  貓痛苦的喊叫聲一聲接著一聲響起,際修恍若聞所未聞,他把它的腸子一點一點切成相同的長度,十分整齊的擺在旁邊。

  貓的五臟也逐漸被解剖了出來。

  手術台上的貓也終於沒有了呼吸。

  際修十分優雅的摘掉了手套。

  他抬起頭,似乎輕輕地笑了一下。

  李破星又往地上看了一眼,地上那些被虐殺的貓狗的五臟,如同視頻中的一樣,整整齊齊的擺在一旁,噁心又反胃的感覺瘋狂的涌了上來,他再也忍不住了。

  李破星快速跑到一邊,抱著旁邊的垃圾桶,吐得天昏地暗。

  李破星用小胖遞過來的礦泉水瓶漱了口,可依舊是覺得腦中昏昏噩噩。

  小胖扶著李破星又回到了叼叼面前。

  魚呆呆的說。

  「哥,幸好你從際修宿舍搬出來了……」

  李破星張了張嘴,一句話也沒說出來,他剛剛吐過,胃酸似乎有些傷了喉嚨,一片艱澀。

  過了一會兒。

  李破星閉上眼,聽見周圍有無數雙嘴巴說了際修的名字。把「際修」「變態」「虐殺」「可怕」這幾個詞語放在一起。

  李破星睜開眼,說:「……那只是別的視頻……不能證明就是際修虐殺的這些動物……這個地方,有監控嗎?」

  小胖:「沒有監控,很早以前有一個壞了,都10年沒修了。」

  李破星:「那就不能證明是誰虐殺的。」

  宋靜染忽然開口:「如果我說我看到了呢。」

  四周忽然安靜了一下。

  所有人都看著宋靜染。

  宋靜染低頭看了眼那些動物,轉過了頭,似乎是萬般不忍一樣,眼淚又是掉了下來,他抹了把眼淚說:

  「我親眼看到了。今天早上我路過小樹林,天黑了的時候,我發現我的鑰匙扣好像丟了,就回來找,我親眼看到際修,拿著刀在虐殺他們,我甚至看到了際修滿手的血,我嚇的立刻跑了。」

  宋靜染抬起頭,眼中水光瑩潤,她小聲喊了一聲:「破星,你信不信我?」

  李破星沉默了一會兒。

  所有的證據似乎都指向是際修了。

  李破星又低頭看了眼一隻被虐殺的貓,它的有一隻小爪子,甚至還沾了些膠帶。

  和視頻中一模一樣的膠帶。

  宋靜染說:「……際修……際修他當時用動物血液潑我的時候,我就該知道,他心理有問題……」

  人群中又是一陣譁然。

  「際修怎麼這樣啊!他竟然這麼對待一位女性omega……」

  「他真是個變態,帝國就應該把這種人抓起來槍斃……」

  「我也聽人說過了,聽說他在實驗室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解剖動物……」

  「天……我想轉學了,好可怕啊,和這種變態住一個學校……」

  「你看那個視頻了嗎?我看的時候渾身冒冷汗……」

  宋靜染低著頭,伸手擦了擦並不存在的眼淚。

  她其實很篤定李破星會相信她。

  她是了解的李破星的,李破星向來都是頭腦簡單,不會想太複雜的事情。

  而且……在昔日追逐的女神和已經鬧翻了臉的「朋友」之間,宋靜染不相信李破星會選擇相信後者。

  「靜染啊。」李破星忽然開了口,大家都安靜下來看著他。

  李破星看著宋靜染,似乎很平靜:「你不是看見血腥的東西都忍不住尖叫哭泣,渾身虛軟嗎。」

  宋靜染臉色白了白。

  李破星頓了一下,繼續說:「我記得上次去看電影,主角只不過是小腿爛了個傷口流了血,你都已經嚇的快暈過去了,現在這場景……應該比那種傷口血腥百倍……你現在,怎麼又不害怕了?」

  「不會吧?」有個女生小聲說,「我和靜染學姐上個星期還一起去看恐怖片了呢,她看起來…」

  忽然有人悄悄撞了一下那個小女生,女生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不說話了。

  宋靜染有些慌亂了,支支吾吾的說:「我……我……對不起我我那件事上……有點誇大,可是,可是……可是虐殺動物這件事情上,真的是際修做的。」

  李破星往前走了一步,扯掉了地上那隻黑貓爪子上的膠帶。

  「據我所知,際修是有些潔癖的,視頻中際修也做的相當乾淨,他不可能在做完事情的時候把膠帶留在實驗體身上。而這個膠帶,看起來……更像是故意留在上面,以便和視頻吻合的。」

  李破星忽然頓了一下,他看著宋靜染,語調平緩:「靜染,你是真的親眼看到了際修在虐殺動物嗎?」

  宋靜染這才發現李破星眼皮上有一道淺淺的疤,他平時總是笑著的,那道疤便淺得令人忽視了,李破星此刻臉上面無表情,眼睛黑如深淵,那道疤痕平平的置在深淵上,如同一把破刃的刀,看起來讓人心裡無端升起恐懼。

  宋靜染覺得自己有點不太認識李破星了,她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

  囁嚅道:

  「我……我真的親眼看見了。」

  李破星繼續問:「靜染,你今天中午丟的宿舍鑰匙串上有幾把鑰匙?」

  「兩……兩把。」

  李破星眼神平靜:「靜染,可你剛剛說的是你丟了鑰匙扣,怎麼又變成丟了兩把鑰匙了?」

  宋靜染的臉上已經沒有一點血色了:「我……是我記錯了……我丟的,我丟的……確實是鑰匙扣……」

  李破星打斷她:「我現在沒辦法相信你說的話了。」

  李破星拿起手機,說:「既然沒有監控,那就用專業的方法進行鑑定吧,我知道帝國政府的警察一定不會管這件事情,可是際修挺有錢的,應該可以請得起付費偵察團隊。」

  宋靜染明顯慌亂了:「李破星……那你說……你說那段視頻怎麼解釋?!視頻里,際修分明是在虐殺動物!」

  「靜染,你們女生可能不了解……」李破星頓了一頓,忽然笑了:「這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叫做全息模擬遊戲。」

  李破星對那份視頻其實沒多大的把握。

  他只是想起來,當時在玩際修全息遊戲艙的時候,際修說,他的這個全息艙是用來做解剖實驗的。

  李破星雖然想不明白際修為什麼做那個實驗的時候如此殘忍,但這種事情他會親自去問際修,而不是讓際修因為一個視頻,而被全校的人攻擊為虐殺狂。

  宋靜染聲音顫了顫,終是說:「……那可能是我……我記錯了……我………………是我腦子太亂了……」

  李破星皺著眉:「你就算是腦子太亂了,也不會看成際修吧。」

  宋靜染身子輕晃了晃,似乎就要跌倒,被旁邊的女生扶住了,宋靜染看了眼韓陽波,咬了咬嘴唇,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她淚眼朦朧的抬起頭看著李破星:「是韓陽波……是韓陽波做的,我是被他威脅。」

  韓陽波震驚的抬起頭,看著宋靜染。

  宋靜染眼睛紅腫,又走這一步,差點跌道,堪堪扶住旁邊女生的胳膊,仿佛是很恐懼一樣。

  「韓陽波……他當時是在實驗室,可是被際修趕出來了……他心裡記恨際修,才傳播了視頻,殺了那些動物,被我看見了,結果他威脅我,讓我污衊際修……」宋靜染看著李破星,眼淚滾滾而下。

  「對不起,李破星……我真的不是故意撒謊的,我只是太害怕了……」

  在場的人都被這一幕驚到了,他們看著地上的韓陽波,有些不可置信。

  韓陽波原先是實驗班的,現在在重點班。他成績特別好,幾乎每次考試都是重點班的前三名,聽說家裡還有點小錢,平日裡便總是一副驕傲自滿的模樣,雖然對人還算和氣,可不管是看誰都覺得是高人一等的。

  他們都沒想到韓陽波是從實驗室里被趕出來的,更沒想到這人如此變態,竟然會特地虐殺動物,來污衊人。

  韓陽波激動的站起來,紅著眼說:「宋靜然,你竟然……」

  宋靜染害怕的瑟縮了一下。

  韓陽波一步一步朝宋靜染走過來,結果被李破星一腳踢倒在地,他剛想爬起來,就被大岩和魚死死按住。

  李破星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眼神狠厲。

  韓陽波看見李破星兇狠的表情,以及四周一堆的男生,害怕了,他眼神閃爍著,小聲說:「對不起,我只是……」

  「砰!」李破星沒等他把話說完,就一腳朝他臉上踹了過去。

  「呃——」男生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臉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並且嘴以一種過分的姿勢微張著,似乎下巴脫了臼。

  四周的女生有的尖叫了一聲,紛紛往後退。

  李破星卻又是狠狠一腳踢到韓陽波的腿上:

  「叼叼是你能打的嗎!」

  韓陽波沒來得及捂腿,肚子上又狠狠挨了一腳,力度太大,他整個人都被踹飛了半米,他甚至覺得自己的腸子都快被踢斷了,然後他看著李破星一步一步走近自己,然後站住。

  一隻鞋狠狠的踩在了他的臉上,李破星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聲音陰冷至極:

  「——際修是你能污衊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