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到自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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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真的早就瘋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從三年前親眼看到自己的所依賴的母親從樓上跳下來那一刻開始。

  瘋到整日只想酗酒、打架。

  如果不是再次遇到了她,他還會一直這樣瘋下去。

  三年,一千零九十五天,他唯有此刻是清醒的,清醒地知道他真的可以為了她命都不要。

  他也已經為了她不要命過一次了。

  再來一次,他也不會猶豫,甚至如果是現在的他穿越到七年前,他會在刀還沒落下時就衝過去。

  「許梔,我說的都是真的,你信我。」

  「啪——!」

  許梔又一次扇了他耳光。

  一滴淚從她眼角滑落下來,她一把抹掉,狠狠地瞪了陳賜一眼,憤然轉身離開。

  即便是這樣,她也還是不願意。

  這就像一場拿命相抵的賭博,她輸不起。

  如果到時候陳賜真的背叛了她,她殺了他泄憤,到時候她即便能逃過法律的制裁,也逃不脫心裡的枷鎖。

  他若不忠,她無論怎樣都是輸。

  陳賜這一次沒有再把她拉回來,他看著她走進院子,又重重摔上大門,窗簾上映出她的影子。

  他看著她的影子暗暗發誓:

  他會把她從過去的陰影里拉出來,不惜一切代價。

  而這時,另一邊漆黑的宿舍里。

  李詩琪拉上遮光簾,坐在床上打開手機相冊。

  相冊里的第一張照片裡,一個男生摟著一個女生的肩膀將她護在懷中,女生淚流滿面,表情萬分驚恐。

  這是她在半個小時之前拍的照片。

  此時她看著這張照片,眼底划過一絲狠厲神色。

  接著,她打開微信,將這張照片發給了李樂芹,並附上了一段話:

  【許梔好像是有幽閉恐懼症,陳賜應該是為了她才帶的這麼大的電筒吧,而且剛停電後差不多一兩分鐘的樣子陳賜就沖了過來,要說他們是普通親戚關係,我真不信】

  發完,她又補充了一句:

  【你別說是我告訴你的啊,你別看許梔長這樣,她心機很重的,要是她知道是我說的,絕對弄死我】

  很快李樂芹就回了個「ok」的手勢給她。

  李詩琪看著聊天記錄,臉上止不住露出得逞的笑容,像只毒蠍子。

  這張照片經過一次轉發到了宋瀟然微信里。

  宋瀟然看到這張照片後當然是立馬暴跳如雷。

  她直接給李樂芹打去了電話。

  李樂芹接通電話的時候差點被她吼聾。

  「我艹.他媽,這他媽什麼鬼?」

  李樂芹把手機稍稍拿遠才開口說,「我在1班認識的人剛剛發我的,說是許梔有幽閉恐懼症,剛停電沒兩分鐘陳賜就拿著電筒衝過去了,她跟我說她不相信陳賜跟許梔是普通親戚,我看了這張照片也覺得他倆肯定不是親戚關係,你看陳賜那一臉心疼的樣子,他倆說不定已經在談了。」

  「艹他媽的許梔這個綠茶婊,什麼狗屁幽閉症,他媽這一臉欠.操的表情,老子看她就是裝的。」

  宋瀟然氣得句句不離「媽」,恨不得現在就把許梔逮出來暴打一頓。

  「是不是裝的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李樂芹勾著唇笑道,「我還真想看看這幽閉症發病起來是個什麼樣子。」

  *

  第二天,許梔早起了四十多分鐘,因為不想碰到陳賜。

  她到學校的時候,天都還沒大亮,教室里也一個人都沒有。

  昨晚沒人關燈,來電後燈就自動打開了。

  許梔走向自己的座位坐下來,目光不經意掃向門口,這一眼令她驀地就想起昨晚陳賜帶著光出現在那裡的畫面。

  那一瞬間的他仿佛真的就像一個神祇,驅散黑暗來拯救她的神祇。

  可現實里沒有神明,也沒有人能幫她驅散真正困住她的陰霾。

  她眼神黯了黯,垂下長長的睫毛遮住眼睛。

  「梔梔。」

  門口突然傳來唐伊伊的聲音。

  許梔又抬起雙眸。

  「伊伊?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唐伊伊小跑著到許梔身邊,「我擔心你嘛,你都沒回我消息。」

  「對不起啊,我昨天……」

  許梔抿了抿唇,「昨天心情有點亂。」

  唐伊伊壓低聲音試探地問,「因為陳賜啊?」

  許梔微微一愣,還是點了點頭。

  唐伊伊嘆了口氣,她不太了解他們之間的事,也不知道怎麼開口。

  想了半晌,她寬慰許梔道,「他要是一直糾纏你,你不理他就是了,他這種人應該沒什麼耐心吧。」

  許梔點了點頭。

  「不說他了。」

  唐伊伊語峰一轉,問道,「昨晚你是怎麼啦?可把我嚇壞了。」

  許梔想了想要怎麼開口,「我……怕黑,算是幽閉恐懼症吧。」

  「我就猜你應該是有幽閉恐懼症,你看我帶了什麼。」

  唐伊伊從包里摸出一個手電筒,然後拍了拍自己胸脯說,「以後你就不用怕了,有我在!」

  「以後要是停電,我唐伊伊就為你變成一盞燈。」

  說著,唐伊伊站起來打開電筒,然後舉起兩隻手擺出像路燈一樣的姿勢,還是一盞金雞獨立的燈。

  許梔看著她搖搖晃晃的樣子,成功被她逗笑,心裡那些不開心的情緒也通通都消失不見。

  唐伊伊看她笑了,自己也笑起來,還伸手捏了捏許梔的臉說,「美女就要多笑嘛,我要是長你這張臉,做夢都能笑醒。」

  許梔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她挺討厭自己這張臉的,除了做起壞事來要方便很多,簡直沒有一點是她喜歡的。

  她想,她要是長得沒那麼像許秦晚,或者丑一點,大概也就不會招惹那麼多麻煩了。

  過了會兒,教室里漸漸來了其他人。

  很多人都跑來問許梔昨晚是怎麼了,順便八卦她跟陳賜的關係,但她還是堅持說陳賜只是她親戚。

  這天,許梔除了上廁所,一直都呆在教室里,上廁所也是在這邊的廁所上,沒有給陳賜見到她的機會。

  冬季的白天真的很短暫,不知不覺天就又黑了。

  今天的晚自習難得沒有老師占課,大概是因為馬上期末了,老師們也想把時間留給大家複習。

  第一節晚自習下課,許梔還是乖乖待在座位上看書。

  「許梔,有人找你。」

  有個女生過來拍了拍許梔的肩膀。

  許梔往門外看了一眼,沒看到人,就問,「誰找我啊。」

  女生搖了搖頭,「幾個女生,我不認識,你出去看看吧。」

  幾個女生?

  許梔微微挑了下眉,她大概已經猜到了什麼,但還是站起來朝外面走去。

  走出教室,她看到了外面站著那幾個女生,她們都沒有穿校服,其中有兩個還化著比較濃的妝,和過道里的其他人對比起來仿佛不在同一個世界。

  這種打扮的女生來找她,自然只有一個可能。

  普通女生見到這種場面可能已經害怕得汗毛豎起了,但許梔面色平靜地朝她們走去,看不出一絲膽怯。

  「你們找我?」

  「許梔是吧。」

  宋瀟然站出來,走到她面前。

  宋瀟然見過許梔幾次,但沒有這麼近距離看過,她不得不承認,許梔長了一張是個人就會心動地臉,就算是她都有些不忍心欺負她了,但不忍心歸不忍心,她宋瀟然會心軟,可從不會手軟。

  宋瀟然攪動舌尖抵了抵口腔內側,吊著眼尾看著許梔,儼然一副太妹做派。

  盯了許梔半晌,她露出不屑的表情,「聽說你很有種啊,敢跟我搶男人。」

  她既然都這麼說了,許梔猜她肯定就是宋瀟然沒錯了。

  許梔知道這種太妹最看不慣的就是裝可憐的女生,所以她收起了平日裡的偽裝,冷笑道,「你有本事就把陳賜栓好,別讓他來煩我。」

  宋瀟然一愣,沒想到她會是這個反應。

  很好,夠種。

  許梔既然這麼硬氣,她就不跟她多廢話了,她倒要看看她等會兒還硬不硬氣得起來。

  「這裡不方便說話,敢不敢跟我換個地方?」

  她問許梔。

  許梔以為她們跟以前找她麻煩的太妹一樣,把她拉到某個地方扇她幾個耳光威脅一頓,所以她很爽快的答應了。

  反正她也沒有痛覺,不在怕的。

  宋瀟然她們帶她下了樓,幾個人一前一後地把她圍著。

  許梔配合地跟著她們走,只是在樓梯上將手伸進兜里,按下了錄音快捷鍵。

  她不會故技重施把錄音放到網上,錄音只是為了讓陳賜聽一聽,他的喜歡給她帶來的是什麼,這樣也許他就會願意放棄了。

  過了大概三四分鐘,幾個人在無人的音樂教室前停下來。

  走到門口,許梔身後的人一把將她推了進去。

  許梔踉蹌了幾步差點摔倒,再轉過頭來就看到一人拿著膠布,一人拿著繩子靠近她。

  她睜大眼,「你們幹什麼?!」

  幾個人二話不說,過來將她死死鎖住,拿著膠布的那個人利落的把她嘴給封住,還貼了好幾層,以免她掙脫掉,剩下的幾個則拿繩子把她捆在講台上。

  這與許梔意料中的不一樣,她拼命掙扎,卻只能發出幾陣沉悶的嗚嗚聲。

  將她牢牢綁在講台上後,宋瀟然蹲下來看著她。

  宋瀟然在笑,笑得嗤嗤有聲,像一隻在暗夜裡露出獠牙的吸血蝙蝠。

  她捏起許梔的臉,嘴角的笑容一點一點擴大,「聽說你有幽閉恐懼症,這玩意兒我只在電視上看過,我今天想看看現場表演。」

  許梔愣住了,雙瞳止不住顫抖。

  宋瀟然似乎很滿意她這個反應,表情愉快極了,似一條慢慢直起身的毒蛇,叫人脊背發涼。

  許梔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只覺得一陣陰風鑽進了自己胸腔。

  她原本一直覺得趙雯麗就是她見過最惡毒的人,但這一刻她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惡。

  「啪」的一聲輕響,牆壁上的開關被人按下,教室陷入一片黑暗。

  許梔昨天才經歷過的恐怖窒息感再次席捲而來,她感覺自己像墜入了一潭黑漆漆的冰水之中,凍得五臟六腑都不停顫慄,頭皮陣陣發麻,伴著難以忍受的暈眩感。

  昨天教室里只黑了兩分鐘,她都感覺險些要難受得死掉,但這一次沒有人再幫她驅散黑暗,她只聽到外面傳來陣陣惡魔般的笑聲。

  在這樣的黑暗裡,她一分鐘都難以承受,仿佛陷入了時間黑洞,每一分鐘都被無限拉長。

  可一分鐘過去了。

  兩分鐘……

  十分鐘……

  許梔感覺自己仿佛被人按進水裡長達了一個世紀卻沒有死亡,只有無盡的痛苦與窒息感。

  她多希望自己能快一點死掉。

  如果此刻她手邊有刀,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拿起刀扎進自己心臟,結束這比酷刑還要殘忍一萬倍地折磨。

  不知過了多久……

  終於,她的身體仿佛到達了極限,她的意識開始模糊,整個人像是飄在空中。

  她感覺這一切就像是一場夢,夢裡她回到了那個黑漆漆的地下室。

  在夢裡,這種時候她總會尋找著,低喊著:牧野哥哥,你在哪裡,我害怕。

  但這一次,她聽到自己心裡發出的聲音低低喊著:

  陳賜,你在哪裡……

  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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