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造一支鐵水壺。
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
老布勒鼻子出氣。
他充滿了信心。
打造一支鐵水壺首先是要用剪刀切割出大小和形狀合適的金屬板，再將金屬板加熱。
然後需要鐵匠再用錘子和其他工具將鐵板仔仔細細地捶打成型。
光是這一點，一些基本功不合格的鐵匠就要失敗好幾次！
更別說接下來的組合和拋光。
既要保證無縫不漏水，又要保證把銳邊和凸角拋光。
這又是不少時間！
這一套下來，即使是像他這樣的鐵匠也需要個三四天時間來完成！
普通鐵匠更是需要六七天的時間。
布勒抱著膀子。
他倒要看看這一個個唬人的鐵疙瘩能比自己強到哪去！
簡上清笑了笑。
「現在開始？」
老布勒活動了一下手臂：
「國王大人，現在開始！」
簡上清點點頭，然後衝著鐵爐族長一揮手：
「開始！」
老布勒快速將手中的加熱過的鐵板拿上鍛造台，掄起錘子就敲打了起來！
這個鐵水壺本來是鄰居下的訂單。
他心裡竊笑，雖然有些不太光彩，但這些鐵板是自己提前在家切割好的。
這樣一來就省下了一大把的時間！
鐵錘叮噹作響，老布勒抽空瞄了一眼一旁的蒸汽軋機。
嘿！
那機器到現在還沒自己動起來呢！
多麼低下的效率！
老布勒的心中現在更是認定這些鐵疙瘩只是中看不中用罷了！
這場比試，他勝券在握！
他要告訴他的好大孫，跟著他學習，才是賺錢的硬道理！
簡上清嗤笑一聲。
人工和機器比？
痴心妄想！
他今天就要證明，就算是用還未開啟的機器。
就算是用剛剛入職的工人。
機器的生產效率照樣比人工快！
老布勒和蒸汽動力機器比試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黑鋼城。
好信的人群一下就擠滿了工廠的大門。
這裡面還摻雜著不少矜持手工鍛造的鐵匠。
這些鐵匠並沒有被簡上清僱傭過。
他們摸著下巴看了看剛剛被裝入煤炭和清水的各式機器。
又看了看將鐵錘都快掄出花來的老布勒。
他們憑藉自己的經驗得出了一個結論。
這機器一定比不過老布勒的速度！
至少在開頭階段就已經遠遠落後了！
老布勒的鐵板是經過剪裁的，但蒸汽動力軋機上的可不是，甚至厚度都不達標！
煤炭熊熊燃燒，鍋爐內的水終於被燒開。
「嗡...！」
傳動機構由緩到快地運轉了起來。
鐵爐族長大手一揮，他明白簡上清大人的意思：
「穆迪，你來操作！」
穆迪微微一愣，然後戴上手套和圍裙就來到了蒸汽動力軋機前面。
鐵爐族長看著圖紙，告訴穆迪應該將鐵板軋到什麼厚度。
穆迪深吸了一口氣。
雖然有點緊張，但他一定要全力以赴贏下這場比賽。
不為別的，就為了簡上清國王的工廠願意給他這麼一個乞丐提供工作！
他擼起袖子拍了拍胸膛：
「大人放心！」
「我一定軋出合適的鐵板來！」
穆迪先是對照著鐵爐族長給出的數據轉動旋轉手輪，將軋輥的間距調好。
再是扳動蒸汽動力軋機上的蒸汽閥門，控制蒸汽的流量來讓軋機的運轉達到一個合適的速度。
穆迪吞了吞口水，準備工作已經做完了。
現在該手底下見真章了！
加熱的鐵板終於被取出，穆迪用夾子將其放在軋機的輸入端。
老布勒手裡的活沒停，又扭過頭看了看蒸汽動力軋機。
「哼！裝神弄鬼！」
他看見工廠的負責人竟然讓一個剛進入工廠七天的乞丐來塑型鐵板。
老布勒皺起了眉頭。
簡直是胡鬧！
簡直是看不起他！
一想到這裡，老布勒心裡的怒氣更勝三分，手裡的錘子又快了不少！
眾人一陣驚呼。
老布勒竟然能在注視別處的情況下，手裡的鐵錘卻不偏分毫！
支持手工的鐵匠們也點了點頭。
估計也只有老布勒這樣的鐵匠能做到這個水平了！
那個蒸汽什麼什麼機，輸定了！
穆迪的眼睛注視著軋輥，他並沒有在意外面的驚呼聲。
現在正是緊要關頭！
「嘎吱...！」
軋輥運轉，加熱後的鐵板在軋輥的帶動下被緩緩被壓制和拉伸。
軋輥轉動的重低音、金屬被壓制時的吱吱聲和蒸汽引擎運轉的轟鳴響徹了整個工廠！
穆迪用肩膀上的毛巾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
從現在開始，他必須時刻關注著軋機的運作，確保沒有環節出了問題！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穆迪看準時機，一下就扳動了蒸汽閥門！
「嗡...」
失去了蒸汽灌輸的軋機緩緩停止了運作。
穆迪用夾子將鐵板夾出然後測量了一下。
他點了點頭。
厚度符合標準！
機器運轉的聲音停下，老布勒往穆迪那邊看了看。
他這不看不要緊，一看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這才多少時間？
鐵板竟然已經被蒸汽動力軋機加工成型了！
他粗略地估算了一下。
而且厚度好像也剛剛好！
怎麼這麼快？！
看到鐵板被取出的手工鐵匠也捂住了嘴巴。
這也太快了！
他們中也有很多人定製過鐵器。
但他們沒有見過誰的加工能者迅速！
這...這簡直不可思議！
他心裡升出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既然塑型這麼快...
那是不是說明切割也是這麼快？！
現在他的手臂已經感覺到有些酸麻了，這樣的速度他可維持不了太久了！
簡上清微微頷首，這個乞丐小子做的還算不錯，是一名合格的工人！
他指揮著穆迪：
「冷卻！」
「然後送到蒸汽動力工具機切割！」
穆迪將鐵板夾到一旁：
「是！」
「國王大人！」
經過了短暫的冷卻，鐵板又被擺放在了蒸汽動力工具機上。
穆迪看著那工具機，他發現上面有一個圓形的像鋸片一樣的東西。
難道這個就是用來切割金屬的？
很顯然，在心裡的問題並不會得到語言上的回答。
但穆迪的操作，給了他動作上的印證！
早就預熱好的蒸汽動力工具機在穆迪的操作下動了起來。
齒輪和和皮帶驅使這切割輪飛速轉動，穆迪推動者鐵板在導軌上滑動。
「吱！！」
鐵板與切割輪接觸，火花四濺！
高速旋轉的切割輪依靠著機械力加工者鐵板，沒一會，鐵板左邊多餘的部分就被去除掉了！
穆迪將導軌後滑，然後將鐵板換了個方向繼續切割著其他四個邊。
老布勒看見這一幕汗一下子就下來了。
這...這怎麼輕輕一推多餘的邊角料自己就下去了？！
自己在家用剪刀剪裁鐵板的時候那可是廢了豺狼人勁了！
怎麼一到穆迪手裡就跟剪紙一樣輕鬆！
簡上清看著穆迪的反應嗤笑一聲。
這正是工業化的最大意義！
機器對上人工，那就是效率上的絕對碾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