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準備

  烏木謙本就謙和有禮,別管是不是裝的,反正是真的和氣。

  他先見過了楊歡姐弟,又在林白陪同下,去見了見顧九重。

  反正大家都客客氣氣的,好酒好茶招待,好似橋山跟守天閣關係多好似的。

  林白估摸著,烏木謙此番借隱弅山孟山禾南下,必然是得了師命,且大概知道是難以談合的,是故來看看南邊風向,摸一摸諸元嬰的心思。

  過了一日,孟山禾跟姜行痴不知聊了些什麼,反正也看不出端倪,拜別之後,帶上守天閣諸人繼續往南。

  林白陪了一日客,終於得了閒,便趕回春暉堂。

  倆徒弟已經在等著了。

  教徒之事,迫在眉睫!

  林白坐下來,妙妙奉上茶水,姜魚扇扇子,正想要訓話,便有人來拜訪。

  程元禮帶著景思退和閔橫波一道前來。

  見了禮,四人坐下,妙妙和姜魚又殷勤的端茶倒水。

  「師弟是在教徒?」景思退見妙妙和姜魚一副老實模樣,不由笑問。

  「唉。」林白嘆了口氣,拂去茶盞,妙妙就趕緊摸出酒杯,倒上好酒,著實殷勤。

  「徒弟不成器,當眾出了丑,我心裡難受啊。」林白道。

  「師弟勿要憂慮,一時勝敗罷了,我看兩位師侄卻好的很。」景思退笑著道。

  「難成大器。她倆從小跟在我身邊,可到底疏了管教,放縱太過。要不是她二人的薦頭大,我早轟出去了。」林白嘆氣飲酒。

  「我輩不以爭鬥分高低。師弟擅丹道、陣法,又精於鬥法,兩位師侄怎能學的全?」程元禮是個厚道人,笑著為妙妙和姜魚開脫。

  景思退又看向妙妙和姜魚,問道:「此番與域外同道切磋,可有進益?」

  妙妙立即挺直腰杆,道:「回前輩,頗有進益。」

  「這不就行了,勝敗兵家常事。」景思退贊了一聲,又問:「可知自身之不足?」

  「知道。」妙妙和姜魚恭敬回。

  「善。」景思退和氣從容,引導道:「那你們又學到了什麼?」

  「學到了拳頭硬才是硬道理。」妙妙回。

  「正是如此!」閔橫波贊了一聲。

  程元禮聞言搖頭,也不知說什麼是好。

  「場上比斗不是散修拼命,一力降十會固然不錯,可大家境界相仿,拼力亦要拼智。」景思退提點一句,問道:「比斗前可做了準備?」

  「自是商討過的。」

  妙妙乖巧的很,一副老實人模樣,道:「事前我與師妹和顧無傷已看出來了,對方勢在必得,實力是要強過我們三人的。」

  「那你們又是如何做的?」景思退又問。

  「師父曾經講過,雲霞宗八卦山曲如意養了許多鼴鼠,其人最好賭鼠,無人能敵,世人頗受其害。曲如意屢屢邀師娘斗鼠,皆大勝而歸,囂張不可一世。後來師娘問計於師父,師父見兩方鼴鼠相差不甚遠,分上、中、下三等,便讓師娘以下鼠對彼之上鼠,上鼠對彼之中鼠,中鼠對彼之下鼠。師娘兩勝一負,那曲如意羞愧而走,再不敢言賭鼠之事!」

  妙妙引經據典,而後道:「此番比斗也是如此,我為上鼠對彼方中鼠,師妹為中鼠對彼方下鼠,顧無傷為下鼠對彼方上鼠。」

  這話扯完,四個金丹都有點發楞,合著就顧無傷這個下鼠贏了,你倆一個上鼠一個中鼠反而輸了?

  「師侄這個……倒是深通謀略。」景思退想了一會兒,終於找到詞來誇了。

  「師弟寓教於樂,兩位師侄又舉一反三,甚好。」程元禮也誇了出來。

  閔橫波卻有些疑惑,道:「我瞧小師妹雖冷淡,卻對曲如意好的很,她倆還能起爭執?別是編……」

  眼見徒弟得了誇讚,林白稍感欣慰,又嚴肅道:「你所行之法自然不錯,只是眼界差了點!」

  說著話,林白挨個點了點妙妙和小魚兒的額頭,「你二人是中鼠,是下鼠。顧無傷不擅鬥法還能贏,他才是上鼠!」

  訓完了人,林白又想起了什麼,道:「去找顧連珠玩吧!他最是耐打,你二人找他練練手!」

  「是!」倆徒弟見這事兒算是揭過去了,趕緊行了一禮,麻溜的跑了。

  林白給倒上酒,看向景思退,問道:「孟前輩去了九遮山,景兄怎麼看?」

  「我又做不得主,自是懶得看。」景思退笑道。

  「你們真的要打?」閔橫波看向景思退。

  「宴前輩已出了手,還能回頭麼?」景思退苦笑一聲,「只看孟前輩這一趟怎麼說吧。家師……家師料理九遮山本就艱難,如今……」他搖搖頭,不再多說。

  閔橫波一聽這個,又不屑搖頭,道:「隱弅山孟前輩是被守天閣趕出來的周回山舊人,卻還為守天閣奔走,真是……」

  她終究是顧及元嬰的臉面,沒把髒話說出口。

  「想必是有緣由的。」景思退伸手給三人倒酒,又道:「守天閣便是曲如意,無人能擋其鼠。只不知誰是上鼠,誰是下鼠。」

  「身處洪流之中,上鼠下鼠也要隨波浮沉,我輩連鼠都不是,只求干岸上的賭鼠之人能快些了結。」林白笑道。

  這話一說,都沒人言語了。

  又飲了許久,不再談守天閣之事,也不打聽林白盜寶一事,只是說些地理風情,奇聞軼事。

  待到入夜,諸人興盡,景思退起身告別。

  「姜前輩還有事需我聯絡,暫且寄下美酒,來日再飲。」景思退笑著取出一封信,道:「畢師妹在山中靜修,一時不得外出,托我轉送此信。」

  「師兄有心了。」林白接過。

  閔橫波在旁瞧著,冷笑兩聲,道:「小師妹讓你有空去道隱宗。」

  林白又趕緊謝過閔橫波的傳話之恩。

  待景思退和閔橫波離去,程元禮又拉住林白袖子。

  他知道先前回歸一事是得了林白恩情,但他是敦厚君子,還沒姜魚會說。

  諸人離去,林白這才打開畢還秋的信來看。

  也沒說什麼大事,只說被關在九遮山不讓出門,又問林白安好,並未提半點風月之事。

  略想了想,林白又去水簾洞找顧大娘。

  「老祖出門了。」顧瑤守在水簾洞外。

  「去哪了?」林白好奇問。

  「你問我,我問誰?」顧瑤攤開手,歪著頭,「還有,外面都說你是老祖的面首,你……」

  說著話,顧瑤十分嚴肅的打量林白,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

  「……」林白頭疼的很,「我視老祖為至親長輩!你身為顧氏之人,不求修行,怎當起了長舌婦?」

  「好吧好吧,你別生氣嘛,這不是看你名聲不咋好……」顧瑤趕緊安撫,「對了,你回來這麼久,怎麼沒去找飛雪?」

  剛懷疑你家老祖的清白,就又讓我去找顧飛雪?

  顧飛雪哪有你家老祖夠味?林白只覺頭疼無比,只問道:「仙子在何處?秀秀呢?」

  「仙子回家了。」顧瑤湊上前,盯著林白的眼睛瞧,道:「仙子說要養傷,誰都不能打擾!」

  說到這兒,她又補了一句,「秀秀和黃如花也跟著回去了,我瞧你身邊也沒個人,飛雪她……」

  「回眠龍山養傷了?」林白沒想到狐狸這麼絕情,都是共過生死的,也不說一聲就走。

  「沒錯。」顧瑤低聲道:「坊間傳聞,仙子在守天閣盜了渡劫秘寶,現今不知道多少人盯著呢,她根本不敢久留。」

  「必然是守天閣的人散出了消息,這是讓仙子再無寧日!」林白十分氣憤,不由得想起仙子那張國色天香,國泰民安的正妻臉。

  「那到底是真的假的?」顧瑤好奇問。

  「必然不是真的。」林白道。

  扯了幾句,林白就要走,卻又被顧瑤拉住。

  「你徒弟挨了打,你就讓她倆去欺負連珠?沒這麼教徒弟的吧?連珠小時候被她倆欺負,長大了還被她倆欺負,那不是白長了麼?」顧瑤十分氣憤。

  合著只能你打顧連珠,我徒弟就不能打了?

  「……」林白理屈,卻還是做出不知此事的模樣,怒道:「竟有此事?我去教訓她倆!」

  離了此間,林白拐了彎,去到歡歡姐的洞府。

  「歡歡姐,你真好。」

  歡歡姐自結丹之後,滋味更佳,得了一番撫慰,萬里逃亡的疲憊盡去。

  先前烏木謙等人來時,林白跟歡歡姐就已見了面,只是沒法子團聚,這會兒得了空,才過來歡喜了一番。

  許是知道林白在外冒了大險,楊歡更見柔情,未飲先醉,痴纏不休。

  兩人說了許多悄悄話,然後才談起了正事。

  「家中已檢驗了寶庫,看來已在做戰備了。」楊歡到底是元嬰之後,竟已有所察覺。

  兩人鬧騰一日,林白回到春暉堂,妙妙和姜魚已在等著了。

  正要帶倆徒弟去鳳鳴山,程霜找上了門。

  「老祖把你的北遊記交付我刊印,不過你寫的大有問題。」程霜搖頭不止。

  「什麼問題?」林白問。

  「你的北遊記寫的太繁雜,各處地理特產,人文風光也就罷了,依次點評各派優劣也沒問題,怎你還寫各派女修風情?」

  程霜一副頭疼模樣,「我瞧你既看不上周回山舊人的行徑,還看不慣守天閣的跋扈。」

  「……」林白也頭疼,想了想,拉過來妙妙和姜魚,道:「你倆去幫忙,改正之後再刊印。風月之事抹去,守天閣的囂張之舉要大書特書,周回山舊地的豐腴也要著重寫一寫。」

  「這我最會了!」妙妙一聽來了活兒,幹勁十足。「走走走!」她立即就要拍拍屁股走人。

  「師父,我姐說想跟你討教道法。」姜魚卻不走,低著頭,臉蛋微紅,顯然是不信她姐的說辭。

  「你姐求道之心甚堅,你該當好好學著才是。」林白教訓了一句,道:「我先去鳳鳴山看看,再去找你姐。」

  「我家有個妹妹其實也不錯!」程霜在旁嘀咕。

  林白瞪了她一眼,趕走三女,又去往鳳鳴山。

  朱玉樹夫婦迎了出來,閒話幾句,便來到朱見羊住處。

  朱見羊把朱玉樹趕出去,與林白對坐下來。

  「樹欲靜而風不止,又要再起戰火了。」朱見羊給林白倒上茶水。

  兩人聊了一日閒話,說起北方亂局,又論起修行之事,而後林白在鳳鳴山開壇講道,還見了見姚千園送來的幾個孩子,提點了幾句。

  從鳳鳴山離開,林白去往姜家的玉湖。

  自打姜行痴結嬰之後,便不在姜家坐鎮,搬到了橋山。

  姜小白故土難離,去姜行痴座下伺候了幾日做做樣子,就又回黑塔窩著了。

  嘗了細枝碩果美味,林白本想說些正事,卻被她索取不休。

  諸般招式試過,姜小白好奇問:「你一向會沾花惹草,此番北上,惹了誰家女修?」

  「我跟著你家老祖做事,是為橋山,你當我是去遊玩不成?」林白立即皺眉嘆氣,「其中兇險無比,差點回不來!」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在外受了苦。」姜小白竟溫柔許多,往上使勁兒湊了湊,細心伺候起來。

  一時間,林白有點不太適應。

  果然,姜小白哼哼唧唧伺候了三兩下,就挺起碩果貼到林白身上,「聽說你跟顧老祖……真的假的?」

  以前北上時就被造謠說區區散修得了元嬰老祖寵愛,乃是身負異寶之故,如今這傳言竟來到了橋山!

  「你莫要亂說,元嬰老祖豈是你我能議論的?再說了,這是往老祖身上潑髒水!」林白義正言辭。

  「看你嚇的……」姜小白嘀咕,「我信你清白,卻不信你沒這個膽子。」

  她跟林白交情最深,都是知根知底的,眼見一提顧傾水就來了勁兒,她自是猜到了林白心思。

  「顧前輩愛穿水碧宮裝,下次我試試。」姜小白道。

  鬧騰過,倆人才算是歇了下來,談起正事。

  「我家這一年來,各處商行已不太外售了。丹藥和法器一類的物事更是日夜積攢,還從外面採買,現今庫房早已堆滿。」姜小白也知道要打架了。

  北伐守天閣之事已甚囂塵上。橋山各門派家族的主事之人來往橋山,打探消息。

  有人連夜把家中的好種子送走,打算留存實力;有人廣收各類物資,打算狠賺一筆,卻發現已找不到貨了。

  貨都被姜家這種消息靈通的人提前買進了。

  得了碩果滋味,林白回到春暉堂,顧無傷已在等著了。

  「前輩,老祖讓你去一趟。」顧無傷行禮道。

  這是要安排戰事了!林白不想去干架,但到了這個地步,卻半點不由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