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回山

  第328章 回山

  碧玉墟洞窟內,守天閣三元嬰已走,剩下兩人一狐。

  「還不快說謝謝貞姐!」

  木貞俏立在李沉玉和林白身前,一手叉著腰,面上有笑。

  「若無貞姐援手,今日命喪此處了!」林白一向會伏低做小,而且也確實承了人家的情,別說低個頭了,脫個衣裳都行。

  李沉玉面上蒼白,頭髮略有凌亂,微微咬著嘴唇,胸脯起伏不定,本一副正妻臉的她好似被偏室蹬鼻子上臉。

  木貞見李沉玉敢怒不敢言,她開心的很,抱臂於前,更顯胸前豐滿,「若非看在你師父面上,我才懶得出手!」

  她這會兒早沒了哭哭啼啼賣可憐的樣子,反一副唯我獨尊的得意模樣,好似專門來氣李沉玉似的。

  「嘖嘖嘖……」木貞見李沉玉還是不吭聲,便連連搖頭,嘆息道:「先前帶某人盜寶,不知感激不說,還整日一副臭臉。不知道的,還以為誰又把她家寶貝睡了呢。」

  「你少說兩句吧。」林白眼見狐狸要氣瘋了,趕緊拉住木貞。

  「好吧好吧,賣你個面子。」木貞盤坐下來,笑著問道:「伱們又去盜了什麼?」

  林白取出石盤碎片。

  兩塊碎片已然合一,但所缺仍多。

  「這應該是孔樞等人來時新帶的。」林白遞給木貞看,小聲問道:「那上面有文字,說是玄陰道主索求之物。」

  「玄陰道主……」木貞終於不嬉皮笑臉了,反嚴肅許多。

  「這位道主是誰?坐鎮何方?與無相道主有何關聯?」林白問。

  李沉玉在旁不吭聲,只豎了豎耳朵。

  「玄陰道主道場在北荒域,但一向隱居不出,沒怎麼聽過她老人家的事跡。」

  木貞把玩了好一會兒石盤碎片,又拋給林白,道:「至於與無相道主有何聯繫,不是我這個境界能知曉的。」

  「我當你知道多少呢。」李沉玉不屑道。

  「總比你強!」木貞立即反唇相譏,「你連你師父的來歷都不知道,還有臉說我?」

  「呵,我已猜到了恩師的來歷。」李沉玉道。

  木貞哼哼兩聲,沒再多言。

  林白見氣氛不太對,便居中轉圜,問道:「貞姐,方才那位前輩是誰?被老祖救了一命,卻不明法號,難免失禮。」

  「老祖法號鏡花。」木貞瞧著林白,冷笑道:「老祖最擅鏡中神通,萬里之外顯現法相。這次為救你,我動用銅鏡,老祖很是不悅,你好好想想怎麼賠我!」

  「貞姐,我從內而外都是你的,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林白死豬不怕開水燙道。

  「……」木貞聞言愣了下,隨即道:「我早知你最會賣傻充楞,竟還找你索取回報,是我傻了。」

  「……」林白就當沒聽懂,又問道:「貞姐,你先前說的那位老祖,可就是這位鏡花老祖?」

  貞姐曾說過受其老祖指點,以某樣物事為媒,這才窺到林白的奇異之處。

  但說及那位老祖時,貞姐無比崇敬,又說從未見過。

  林白估摸著,彼時說的那位老祖,應不是今日見到的這位。

  「自然不是。」木貞諱莫如深,「鏡花老祖只不過是精擅以鏡化身之道,別的老祖法相來不了這麼遠。」

  「你家有幾個老祖?」李沉玉忽的問。

  木貞呵呵兩聲,仰首不答。

  李沉玉氣的不行,又不敢對木貞有所動作,只狠狠地瞪了眼林白。

  林白殃及池水,卻也不敢怎樣,又小聲問道:「貞姐,我們打算回橋山了,你要去哪裡?」

  「我自然也去。」木貞笑著瞥了眼李沉玉,道:「木妖老叔與向前輩有舊,我與橋山也算有緣,自然要把今日之事宣揚宣揚。」

  她看看林白,又看李沉玉,笑道:「當然,兩位盜寶之事,狼狽逃竄之事也當細細講給橋山人聽。」

  「木妖是受我指點,仿隱蟬之法,才能脫殼而成元嬰。」李沉玉道。

  木貞並不看李沉玉,反捂著肚子大笑,「她也怕丟臉!」

  「……」李沉玉趺坐在地,手握玉釵,氣的發抖。

  「貞姐,得饒人處且饒人。」林白裝好人。

  「你又裝好人。跟她狼狽為奸走一場,見了化身,起了歹念?」木貞很是不屑,「罷了罷了,往日之仇算是了結,我不跟無禮之人計較。」

  她還在記恨當初被狐狸捉姦的破事兒。

  「今日之事,我刻骨銘心,日後必有回報。」李沉玉握著拳頭道。

  木貞哼哼兩聲,「先管好你家秀秀吧!」

  「貞姐,」林白被夾在中間,頭疼死了,使勁的想法子轉圜,「先前所言的北荒域天問派又是什麼?」

  「想知道?」木貞拉住林白往外走,「跟我來。」

  林白還沒弄清狀況,跟著走了兩步,就覺後背一股寒意。

  扭過去頭一看,李沉玉雙眸漆黑幽沉,好似萬年玄冰。

  「有什麼事不能在這裡說?」林白深知貞姐是抓不住的柳絮,而狐狸卻是守在秀秀身旁的高山,該得罪誰,不該得罪誰,心裡清楚的很。

  「不想讓不相干的人聽。」木貞叉腰,一副你不跟我走,就絕不多說的樣子。

  林白狠狠心,尋思著日後再來哄狐狸也無不行,便回頭看向李沉玉,道:「仙子等我片刻。」

  李沉玉根本不理,只閉上雙目。

  木貞得意笑笑,拉住林白往出口處走。

  行不多時,她推開一石壁,便見一岔口。又行幾步,竟有一房間,中有木製桌凳。

  兩人坐下,林白取出酒具,倒上美酒。

  「我打算往北荒域走一趟。」木貞飲了一口。

  「可知路途?」林白好奇問。

  北荒域與東海域相鄰,但其中要過數萬里冰山雪原,其中凶獸無數,寒霧中有元嬰妖獸,是故難以御空而行,只能低處走。

  因著如此,尋常元嬰都不太好借道。

  而守天閣有化神護佑,才淌出了一條路,別人無人指引,怕是難行。

  「我大致知道怎麼走。」木貞取出一獸皮,上面歪歪斜斜有山川標識,「我走這一條線,來日你若也要去,就按這條走,我會在路上留下標識。」

  林白聽貞姐說了一陣,便老老實實的收起了輿圖,問道:「貞姐此去北荒域,所為何事?」

  「遊走四方,增長見識。」木貞笑笑,「我坐不住,我所修之道也坐不住。北荒域鬧得厲害,我自然要去看一看。所謂求道,觀大能鬥法,或是我日後證道之機。」

  「原來如此。」林白懂了,又問道:「天問派又是何來歷?」

  「天問派是北荒域大派,霍問非便是天問派之主,化神中期境界。」木貞笑了笑,道:「他們有四化神坐守,有一個在兩千年前隕落了。守天閣是天問派的藏寶閣,一向是玉壺在管著,此番來到東海域的也都是玉壺一系。」

  「玉壺老祖南遷,是門中起了內鬥?還是別的緣故?」林白問。

  「呵,你別看玉壺也是化神境,他可遠遠不如霍問非。」木貞面有嚴肅,低聲道:「北荒域是出了其它的亂子,天問派應是為求存續,這才南遷來一批人,乃是留種之意。」

  「出了什麼亂子?」林白好奇的很,能給化神宗門添亂,想必來者更強。

  「不清楚。」木貞笑著攤手,「可能我家鏡花老祖知道,但我真不太清楚,好似那邊幾個化神合力,已掃平了好幾個大宗門。」

  林白一聽事涉化神爭鬥,就知道水太深,自己這小蝦米是真沒資格摻和。

  不過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這天問派被人家惦記上了,於是一部分人南下,而玉壺又折返守家,卻被絆住,守天閣一行人進退不得,就抓了瞎。

  而向老祖不知何故,或是知曉其中緣由,或是大膽妄為,趁此時發動,把守天閣打懵了。

  此番守天閣死了元嬰,可化神卻不出現,大伙兒都知道守天閣外強中乾了。

  木貞知道的也不多,只大略說了說。

  「你那東西別在人前顯露。」木貞又叮囑一聲。

  她說的是石盤碎片。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林白本要回去找狐狸,可木貞不讓走,又讓林白講了講一路北上路上的事。

  扯了兩個時辰,木貞飲了許多酒,才終於起身。

  「我走了。以後若是再見,我帶你去我家瞧瞧。」木貞好似大姐姐一般的語氣,她笑笑離了此間,往北而去。

  林白目送貞姐離開,又回到洞窟內。

  李沉玉閉目趺坐,正自療傷。

  林白湊上前細看。

  這狐狸一化形,模樣當真絕色,而且不是小家碧玉之美,也無有刁蠻之意,反雍容大氣。

  即便身著軟羅青紗,也不見輕佻淫邪,反有出塵之感。

  肌膚細膩,蔥白柔荑,腰肢軟且細,胸前亦是不凡。

  此時閉目寧靜,好似出水芙蓉,尊貴不可玩褻,凜然不可侵犯。

  人都說狐狸騷,可這狐狸一點也不騷,反一副連換個姿勢都不準的正妻模樣。

  林白是個厚臉皮的,干看了一會兒後,才小聲道:「仙子,木貞走了,咱們什麼時候走?」

  李沉玉睜開眼,她面龐蒼白,一雙大眼睛瞥了眼林白,然後又閉上眼。

  「玩夠了?」李沉玉語聲不見往日慵懶,分明不開心的很。

  「仙子把我當什麼人?」林白趕緊解釋,「她要去北荒域,與我分別,飲了送行酒,並無其它。」

  「只飲酒?」

  「只飲酒。」

  「我不信。」

  「……」

  沒法子,林白見哄不動,也就乾脆不哄了,坐下來靜靜恢復。

  過了三日,林白傷勢已復,再睜開眼時,身旁只有個青皮狐狸。

  「仙子,何時歸鄉?」林白又問。

  狐狸冷哼一聲,尾巴捲住林白脖子,身化青影,消失不見。

  雖說有化神作保,狐狸還是不敢走周回山地界。

  先向西行,繞開守天閣實力,來到海邊。沿海路南下,盡數避開門派宗族之地。

  快到九陰山時,狐狸還專門停下來,「九陰山無遮大會歡樂的緊,你也去快活快活吧。」

  「都什麼時候了……」林白頭疼死了。

  「你也知道分時候?」狐狸終於把怨言說了出來。

  此後狐狸再不發一言,一路來到橋山,入了顧傾水的水簾洞福地。

  顧傾水見狐狸和林白歸來,一向冷清的面龐上竟有欣慰笑容。

  「姜行痴說你既然讓楊恕和程元禮回山,分明是明白他的意思,而你又滯留不歸,應是另有打算。」顧傾水笑了笑,「在外做了什麼大事?」

  「無非是勾引些風騷女子罷了。」狐狸代林白作答。

  「仙子莫要污人清白。」林白湊到顧大娘身前,道:「是仙子做了大事,受了些傷,我才晚走的。」

  顧傾水微微點頭,看向狐狸,問道:「你一向穩妥,少行險事,怎這次跑到守天閣去了?」

  「我沒家沒業的,不得拼命?」狐狸哼哼兩聲,反問道:「老向當真要打?」

  「向師兄行事,我怎能知曉?」顧傾水微微搖頭,「不過箭已射出,怎能回頭?」

  說到這兒,顧傾水猶看林白,略作審視,道:「在外許久,多了幾分風霜。盼你性子能有所收斂,莫貪圖女色,一心向前。」

  「老祖……」林白真情流露,委屈道:「幾難再見老祖容顏。」

  狐狸嗤笑一聲,好似十分不屑。

  「都幾經生死的人了,怎還這般?」顧傾水語氣少見的柔軟,有幾分慈母之感,「一番磨礪,正該靜下心來,好好修行。」

  「是。」林白立即應下,聲情並茂道:「只願能隨侍老祖左右。」

  「我知你孝心。」顧傾水見林白往她跟前拱,就伸手摸了摸林白髮頂。

  狐狸往外看了一眼,尾巴伸出,虛空中撈進來一人,正是秀秀。

  秀秀看到狐狸和林白俱在,面上喜悅難抑,先朝顧傾水行了禮,然後上前跪坐,把狐狸抱在懷裡。

  「你竟然還記得我。」狐狸道。

  「……」秀秀面上羞紅,低著頭道:「我與仙子一體,怎能忘得了?」

  「睡覺的時候就不記得了?」狐狸問。

  秀秀低著頭,不敢吭聲。

  顧傾水看了眼林白,也沒說什麼。

  「向師兄要見你二人,一起來吧。」顧傾水看不過狐狸欺負人,當即拂袖,碧水涌動,帶起兩人一狐,向仙橋福地而去。

  也就一個眨眼,便落在實地之上。

  此間靈氣充盈之極,左右高樹矮灌,霧氣氤氳似仙家寶地。

  有一老樹,其下有矮案,上有棋盤,兩人趺坐地上,正自對弈。

  其中一人乃是橋山之主向無回,另一人是一中年,清癯灑脫,和煦淡然。

  中年修士見到狐狸到來,當即起身一禮,笑道:「久聞仙子大名,今日有幸得仰風采,實慰平生。」

  說到這兒,男修又解釋一句,「在下周回山謝青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