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合謀劫道

  第313章 合謀劫道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林白是個老實人,眼見畢還秋還在脫,便乾脆坐下來看。

  其實先前在無盡河下的秘境中就見過畢還秋衣不遮體的模樣,只是彼時渾身血污,不及此時的曼妙動人。

  許是在外奔波許久,她略有風霜之色。只是肌膚過於白皙,似受了傷,尤其頭髮散開的那一刻,竟有驚艷之感。

  衣衫散盡,畢還秋依舊站著,一手叉著腰,盯著林白看。

  她略遜於貞姐,與歡歡姐不相上下。腿很長,讓人不由得想起九鼎山。

  眼神大膽直視,幾無嬌羞之意,反有決絕之感。

  林白是個坐懷不亂的君子,視眼前之人如紅粉骷髏。

  再說了,一見面就擺出這架勢,分明是有事相求!

  無盡河秘境之時,此女堅韌不拔,寧死不屈,這會兒卻脫了衣衫,也不知經歷了什麼。

  不過想想,九遮山的人做事是真的體面,先讓睡一覺才提要求。不像烏鵲山的人,不給睡不說,還拼命的壓榨!

  林白自思若是直接上手,那與禽獸何異?

  觸手冰涼,別有滋味。

  事後。

  「也沒什麼滋味。」畢還秋歇了好一會兒,才出了聲,「你對裴寧也這樣?別吃了!」

  畢還秋翻過來身,道:「還來麼?」

  「來。」

  到得夜深,倆人才算是止住了。

  一燈如豆,畢還秋見林白嘴被占住了,她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原來她自橋山北上之後,背著九遮山的名號,又一向與人為善,還盡力避開亂戰之地,倒也算安寧無事,只遇到了兩次散修伏擊,也被她逃了出去。

  前不久踏入周回山地界,遇到巡山弟子,說明來意之後,巡山弟子卻不讓她進去拜見。

  即便又報出了九遮山的名號,可區區金丹代表不了九遮山,又不是嫡傳,人家守天閣的人鼻孔朝天,根本不給顏面。

  畢還秋沒法子,正要離開,遇到了守天閣的商船外出。

  夏分宜瞧見了畢還秋,便邀畢還秋上船一敘。

  「一路北上,我早知道守天閣的人一向目中無人,本就不抱期望。沒曾想登上了商船後,夏分宜更為無禮,竟敢調笑與我,還讓我陪睡!」

  畢還秋十分不屑,「我此行雖不是奉師門之命而來,但既然在外,好歹也算是九遮山的一分顏面!他讓我陪睡就陪睡?我跟狗睡都不跟他睡!」

  「……」林白聽了這話立即愣住,抬頭看她。

  「我不是說你。」畢還秋笑笑,又把林白的頭按下去,接著道:「你不一樣,伱雖然想睡我,卻無有失禮之行,還誠心相救,也無挾恩圖報之舉。」

  許是得了滋潤,畢還秋語聲愈加輕柔,「你殺了嬴師兄等人,卻還是救我性命,不怕我反水,我一直承你的情。」

  「我可沒殺嬴望天。」林白老老實實的道。

  「殺沒殺你自己知道。」畢還秋笑笑,不再提九遮山往事,又繼續說起了舊事。

  那夏分宜提了無禮要求,畢還秋自然拒絕。

  畢還秋要走,夏分宜等三金丹強留,兩方談不攏,自然就動上了手。

  然則畢還秋怕牽連師門,不敢得罪太過,動手之際留了幾分,可對方人多,又是主場,竟失手被擒。

  不過交戰之時,夏分宜覺出畢還秋的異樣,問畢還秋體內殘餘刀意來自何方。

  「他當時很是驚駭,好似見過,或是知道這刀意來自何人。」

  畢還秋面上嚴肅,使勁按住林白的頭不放,接著道:「我被擒住之後,夏分宜三人再三逼問,我作勢要金丹自爆。他們便出去商議了半日,而後又帶我回到了守天閣山門。結果我被關了十幾日,只夏分宜來問過幾次,卻並未見到其他人。」

  「彼時他們只知你是九遮山出身,卻不知詳情。回返山中,應是求門中長輩搜魂追源。不過金丹之身,欲要搜魂,怕是需秘法相輔。」林白道。

  「我也是這般想的。夏分宜三人不讓我見外人,應是想要邀功!」畢還秋認可林白的猜想,而後又道:「後來夏分宜三人把我帶走,隨商船南下。待到了隱弅山時,又交給孟一葦看管。」

  「夏分宜應是想獻媚於上,只可惜那人不在家,亦或者在閉關,這才帶你出來,生怕別家截了去。」林白笑道。

  畢還秋不屑嗤笑,道:「守天閣有化神鎮守,三元嬰並治,還有一位周回山老元嬰,竟還內鬥不止,著實可笑!」

  「九遮山不也內鬥麼?你們的掌門離火道人做個事,甚至還有搬外援。」林白道。

  「……」畢還秋瞪了眼林白,道:「掌門天資極高,再過上三五百年,境界提上去,自能如你們向老祖一般一言而決門中事!」

  林白不跟她扯這些,問道:「為何又把你交給孟一葦看管?」

  「守天閣商船一向要價極高,隱弅山卻能平價採買,你以為是為何?孟一葦與夏分宜就如你我現在的關係!」畢還秋道。

  「……」林白愈發覺得要管好褲襠。

  「孟一葦不知夏分宜的謀算,只是見我不假辭色,以為夏分宜要強占我,還屢屢勸我聽從!外人看到還以為她對我多好呢,其實她不過想獻媚而已!」

  畢還秋提起孟一葦也是十分不屑,「人言守天閣的人霸道無禮,其實這些周回山舊人又好到哪裡去?夏分宜讓孟一葦將我鎖在長生坊,她卻又讓我去她家店中幫忙鑑定物事。堂堂化神之後,小氣到令人發笑!」

  說到這兒,畢還秋看向林白,笑吟吟道:「她怎麼把你帶了來?提了什麼條件?」

  「隱弅山越來越艱難,他們想投我們橋山,許是討好。或者說,你我這個樣子,豈不是真好讓她拿捏我的把柄?」林白笑道。

  「這些周回山舊人越來越沒心氣了,孟一葦拿我討好夏分宜,又來討好你們橋山,令人不齒!」畢還秋只覺得被當成了貨品,生氣的很。

  「你體內有寒氣鬱結,是誰的手段?」方才肌膚之親時,冷熱交替之感很是美妙,林白彼時就知道有異,卻只顧著吃。

  「是夏分宜的秘符神通,我重傷之時被種下的。」

  畢還秋拿住林白的手,按在她胸口,道:「我時時要忍受寒冰侵蝕臟腑血肉之苦,修為被壓制,三日便需服丹一丸,否則全身如墜冰窟,求死而不得!」

  林白嘆了口氣,人家受著苦,自己卻只知道享受!

  「我在說正經事!無盡河秘境時你何等英勇,何等的溫潤如玉,這會兒怎麼就……」

  畢還秋見林白亂動,捏了下林白,接著道:「因著體內刀意的緣故,那秘法之威緩緩消磨些許,可我還是沒法子離開。」

  林白沉吟了一會兒,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刀意之事我還未說出,但夏分宜等人知道我來自九遮山。」

  畢還秋拍開林白的手,沒好氣道:「北游之之行本是我心中有感,似有機緣才來的。可沒想到身陷囹圄不說,還牽連了師門!」

  「夏分宜三人知曉你體內刀意之事,回門稟告而不得,乃是奇貨可居之意,想必此事他們不會外傳。」林白按住她的肩,道:「你想殺了他們?」

  畢還秋握著拳頭,狠狠的點頭。

  林白不語。

  雖說早就看夏分宜不順眼了,但若是出手,牽扯太大!

  殺一區區金丹,自然算不得大事。只是夏分宜乃是守天閣夏掌門的後人,背靠化神高修。

  這些年來,守天閣以區區三元嬰而立足周回山萬里之地,無人敢於爭鋒,便是有化神坐守之故。

  死一個金丹,化神高修可能不會騰出手來管,但難保人家就真的出手了!

  若是化神高修出手,林白自覺即便不懼推演,可指不定沒跑幾步就要被化神高修擒在手裡了!

  這是其一。

  其二就是,姜行痴奉向無回之命一路北上,絕非是嘴上的那套仁義之事,應是另有目的。

  若是擅自殺了夏分宜,是否會壞了向老祖的謀算?而且姜行痴城府極深,不露半點意圖,指不定被他看出端倪。

  另就是其三,夏分宜掌商船之事,又是掌門後人,身上必有秘寶傍身,怕是難以速殺。而且還有兩位幫手,也需一併解決。

  相比較而言,第三點倒是最容易解決的,只要做好布置,以陣法為憑,誘夏分宜三人出來,殺他們不難。

  不過,夏分宜是帶著商隊南下的,要三五個月才能回返。林白就怕姜行痴要直接去守天閣,到時只能跟著,連狙殺的機會都沒!

  「莫要多想了。」畢還秋忽的貼上來,「你沉思許久,分明是存了助我的心思,我已是感激的很了。上次救我還沒報恩,這次怎能讓你深陷險境?」

  她語聲又有柔情,身上冰冰涼涼,「此事牽扯太大,我又露了跟腳。就算我死了,他們也會尋到九遮山,那我乾脆就搏一搏。只盼你回了橋山後,走一趟九遮山,跟景師兄說一聲,讓他們有個提防。」

  上次無盡河秘境時都沒這樣,這一次竟有了託孤之意!

  「你身上殘留的刀意能消磨夏分宜種下的秘符神通。既如此,若是體內刀意更多,想必能全數消磨掉。」

  林白心軟,見她溫情款款,便動了搭救的心思,畢竟也算是共過患難,又嘗了滋味。

  「自然行的通。」畢還秋見識過林白收發刀意之事,她也沒多問其中詳情,道:「只是若真這般做,夏分宜立時便知,怕是他很快就趕了來。」

  林白不語,只細細捋了捋敵我兩方的優劣。

  夏分宜等三人乘坐商船,人手極多,且每每停靠大門派,必須引蛇出洞才行。

  而且這三人身份不低,背靠守天閣,若是留下手尾,當真後患無窮,禍及師門。

  若要襲殺,需當好好合計才是。

  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出一個萬全之策。

  倒是畢還秋看得開,兩手環在林白的脖子,一個勁兒的蹭,「我今日才知有這種樂事,人生苦短……」

  剛還喊打喊殺,這會兒成了粉面嬌娃?

  林白沒法子,只能聽從。

  「你一切照舊,等我安排。」待到第二日,林白告辭。

  出了洞府,四下無人,只不遠處一洞府門前站著孟一葦。

  她中年模樣,風情卻不減,笑吟吟的打量著林白。

  林白趕緊上前,笑著行禮。

  「轉輪道友。」孟一葦盈盈回禮,把林白請進洞府,一邊倒茶,一邊笑著道:「得見故人,怎這麼快就出門了?」

  林白笑笑,道:「想跟師姐聊一聊。」

  「哦?」孟一葦笑笑,「她可堪撻伐?」

  「……」這都什麼話?林白愣住。

  「只是畢還秋畢竟是夏分宜令我看守的人。」孟一葦眨巴一下眼睛,一副過來人的樣子,「師弟如今占了去,我卻不知如何向夏分宜交代。」

  這是提條件,要好處了。

  林白端著茶杯,等孟一葦的言語。

  「她必然什麼都跟你說了吧?委身守天閣也不算什麼,別人想都沒門路。」孟一葦見林白紅光滿面,低聲道:「你們的事沒人知道,我也不會外傳,更不會跟夏分宜多說。」

  「師姐恩情厚重。」林白道。

  「厚重不厚重的也不必多說。」孟一葦幽幽嘆氣,「世道艱難,我隱弅山更見艱難。家主有意南遷,歸附橋山,想必你也看的出來。我聽聞師弟不僅得姜前輩厚愛,更是顧前輩座下愛將……」

  這是自知隱弅山沒新元嬰,前途渺茫,外面仇敵又太多,想找個靠譜的靠山了!

  林白估摸著,誰要是收留這批周回山舊人,就等著鴆占鵲巢吧!

  「我與師姐一見如故,必為隱弅山遊說!等回歸山門時,還請師姐與我同行,好為師姐引薦顧前輩。」林白大義凌然。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孟一葦鬆了口氣。

  林白卻握住孟一葦的手,道:「顧老祖一向好說話,到時師姐若南遷橋山,師姐這一脈須得以顧老祖唯命是從!」

  「這是自然!只要顧前輩願意庇護!到時我們都聽你的。」孟一葦見林白還不撒手,便嬌笑一聲,「連我也是你的。你要是嫌我老,我家中還有幾個出色的侄兒。」

  「師姐哪裡話?我平生最愛師姐這般有韻味的。」林白笑著道。

  「總少不了你的。」孟一葦聽了這話,卻拿捏了起來,抽回了手。

  「師姐,畢還秋身上受了禁制,不知……」林白也一副得勢的樣子。

  「那是夏分宜的獨門秘法,輕易解不得,你莫要多事。還有,你們的事也別往外面說。夏分宜不是好相與的。」

  孟一葦不怕林白偷人,就怕林白把人偷走。

  安撫住此人,林白便回返隱弅山。

  「你回來了?」姜行痴正跟孟山禾對弈,程元禮和一青年金丹隨侍在左右。

  姜行痴拈一枚棋子,掃了眼林白,便又去看棋盤。

  「會友事小,前輩之事才是大事,是故見了一面就回來聽令了。」林白恭敬道。

  「這孩子倒是懂事。」孟山禾笑笑,道:「不過卻不用你侍奉左右了。」

  林白不明其意。

  姜行痴撫須笑了笑,道:「得孟老兄看重,贈我一件秘寶,我參悟之後頗有所得,打算閉關。」

  「前輩要閉關多久?」林白總覺得有些巧。

  「少則三五月,多則另說。」姜行痴隨口道。

  夏分宜三五個月就回,你就正好閉關三五個月?林白總覺得姜行痴憋著壞。

  「收好。」姜行痴拋出一枚黑子,緩緩落在林白身前,「若是有事,捏破棋子。」

  林白恭敬接過,心說這算是兜底的意思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