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安排
三女規規矩矩的來到跟前,向林白行禮。
她三人年齡相差不大,築基又早,分明都是少女模樣。
尤其是妙妙,她站在中間,身著黑袍,身量比之另兩女稍矮些,一副天真無邪模樣。
左邊是姜魚,她個頭最高,青衣束腰,倒像是個小君子。
獨孤靖最像是修行之人,頭戴蓮花冠,就是不知眉間怎麼抹了一點胭紅,瞧見她,不由得想起曲成甲……
「怎來了橋山反而眉間點紅了?」林白好奇的很,「最近橋山時興這個?」
「是黃姐姐,她回眠龍山前,給我點了紅,說可保安寧。」獨孤靖老實道。
「是曲如意出的主意!」妙妙笑嘻嘻給獨孤靖抹掉,道:「雲霞宗的曲成甲就愛眉間點紅,你莫學她。」
林白臉一黑,這曲如意和黃如花真是小人之心,竟以為我對獨孤靖存了歹意?
獨孤靖也不知道林白和曲成甲的恩怨,只能乖乖聽妙妙的話。
「這幾天去做什麼了?」三女中只獨孤靖算是外人,是故林白問她。
「回先生,兩位師姐帶我去鳳鳴山遊玩,又去玉湖垂釣,認識許多朋友。」獨孤靖一板一眼的回答。
又扯了幾句,妙妙才算是說起正事。
金丹道會一事推脫不得,林白也有意走動,是故倒也沒為難妙妙。
這丫頭主意多,選的第一家不是她家,最後一家還不是她家,也不知是不是又收了錢。
該還的債無論如何也躲不掉。
反正人情也得走動,順便再把倆徒弟的屁股擦也就是了。
「先去你家和小魚兒家,之後你隨意安排。」林白瞪妙妙。
妙妙不敢反駁,乖巧的應了。
讓三女自去安排,林白繼續靜修。
如今橋山無事,內外和諧,正是勤修的時候。
修為境界是立身之本,需得勤勉。混元淬體之法是居家旅行的依仗,也不能落下。丹道與陣法等技藝也非小道,自當有所進益。
另還要煉製本命法寶,否則手段總歸少了些。
其它雜務更多,下要教徒弟,上要哄顧大娘,中要應對幾位道侶。
想了一會兒,林白自覺不能著急,還是要有條不紊才是。
修行境界自然最重要,混元淬體之法次之,至於煉丹等技藝則又次之。
當然,本命法寶之事急不來。
想了好一會兒,又有客人來,竟是蓋盈秋。
林白與蓋盈秋相識極早,關係不算差,甚至還算很不錯。
彼時蓋盈秋苦戀楊恕,楊恕痴心顧飛雪,林白看了許久熱鬧,上下其手,得了許多好處。
不過苦心人天不負,蓋盈秋到底得償所願,嫁到了楊家。
現在回頭想想,林白實在是沒覺得楊恕哪兒好。
蓋盈秋進了院子行禮,林白往院子外看了眼,便揮袖將她拂起。
「伱我相識於微末,何須多禮?」林白笑著道。
「終究是金丹前輩,禮數不能廢。」蓋盈秋一如以往那般溫和。
「我記得楊恕築基八層,卻始終難再進一步,可尋到了法子?」林白笑著問。
「唉。」蓋盈秋聞言嘆氣,無奈道:「他想出去走一走。我想跟著同去,他不允,說想一個人靜靜。」
說到這兒,蓋盈秋更見傷感,委屈巴巴,「以前他是整日出去釣魚,一兩個月不見蹤影。我不讓他去釣魚,他也不聽。現在又要出遠門……」
平時看你倆也挺恩愛的,沒想到內里還有這等破事?
林白忍住笑,道:「我輩修士,隨性即可。何必勉強?」
蓋盈秋聽了這話,道:「他釣友極多,各門各派都有。你家徒弟姜魚也是他的釣友,你不在時,他倆在姜家玉湖比試,一個月沒挪地方。姜魚比他還有癮。」
「這……」林白愣住,本以為姜魚是個老實孩子,沒想到還有這等嗜好。
不過想一想,姜魚本命便是水中魚,小時候就愛垂釣,如今長大了更好這口兒也說的過去。
林白覺得這也不錯,至少不似妙妙那般老是出去惹禍。
「前輩若是得閒,不妨幫著勸勸,讓他多做些正事。」蓋盈秋感嘆不休。
這誰能勸得住?又不是殺人放火,何必呢?不過林白還是微微頷首,先糊弄了再說。
許是說起了楊恕,蓋盈秋好似忘了正事,竟扯起了家常,一會兒說楊恕不務正業,一會兒說她持家辛苦,一會兒又說她築基之身難以有孕……
林白聽的頭暈,只覺得個人有個人的煩惱。
過了好一會兒,蓋盈秋見林白咳嗽兩聲,終於想起了正事,道:「姚千園想要見你,托到了我跟前,你見不見?」
昔日初至信義坊,裴寧拜入天池派,林白在外謀生,兩人得過姚千園和蓋盈秋不少照顧,關係也都不錯。
只是時光荏苒,往日仇怨不小的二人如今天差地別。蓋盈秋踏入築基境界,還嫁到了元嬰楊家;而姚千園卻沒多少上進心,竟還未踏入築基境。
而且天池派也生了變故,以往二女都能依靠背後金丹老祖,但後來天池派掌門劉天河死在了外面,姚家老祖姚萬山不知去向,蓋成非啥也沒做,竟混成了掌門。
姚家失了依靠,想必日子不好過。
林白念舊,本還打算去天池派講道之時再看看姚千園,沒想到人家找上了門。
故人求見,沒有不見的道理。
很快,門外等候多時的姚千園入內,恭恭敬敬的就要上前跪禮。
練氣修士面見金丹修士,跪一跪也是正常的。
只是她欲要下跪,卻覺一股清風托起自身。
「何必多禮呢?」林白笑著道。
姚千園見林白不忘舊情,當即眼眶紅了,她如今樣貌已不復往日年輕,駐顏一類的丹藥到底難抵時光流逝。又兼修為不濟,氣色也差了許多。
「轉輪前輩未改性情,也不忘舊日情誼,你不用多禮。」蓋盈秋如今不管身份還是修為都遠勝姚千園,早已不把她當對頭看了。
而且,姚家沒了姚萬山坐鎮,本就勢力大不如從前。
「是。」姚千園低著頭。
「裴寧在道隱宗靜修,我回來前,她也未叮囑別的,只說記得與你的情誼。」
林白看著姚千園,笑著道:「她說若你有難處,讓我稍稍援手。」
裴大姐確實念叨過姚千園的事,只是所謂恩情之語,也不過是幫忙走動,林白從來沒缺了丹藥上供。而且裴寧築基之時還曾差點死在姚家人手裡,但與姚千園的姐妹之情卻也是真的。
林白與裴寧一體,裴寧的事自然也是林白的事。
姚千園聽聞這話,更見感動,「她一向是外冷內熱的……」
說到這兒,姚千園躬身道:「請前輩幫幫我家。」
「你家怎麼了?」林白心知就是家族之事,姚萬山失蹤,姚家無有金丹支撐,失勢也是必然。
姚千園當即說起家中變化。
果然,與林白猜想的差不多,姚家在天池派的待遇下降許多,還多遭排擠,與姚萬山在時差距極大。
林白看向蓋盈秋,乃是問蓋成非有無刁難。
蓋盈秋微微搖頭。
林白信了,只因蓋成非是劍修又好酒,一向不愛多管庶務,還跟高元元交好。
是故林白即便沒跟蓋成非深交過,也大致明了其人性情。
當然,即便是蓋成非真背地裡使壞,林白也管不了。人家蓋成非如今是天池派掌門,林白沒法管。
「你想要如何?」林白問姚千園。
「只求恢復舊日待遇。」姚芊羽又躬身。
「你家中又無金丹坐鎮,怎還能比得上昔日?」
林白看著姚千園,言語直率,道:「門中傾軋本是常事,哪裡都免不了。唯有自強才是出路。」
姚千園聽了這話,顫了顫身子,微微抬起頭,可憐的看著林白。
林白是真的念舊,不由想起兩人舊事,心到底軟了,道:「天池派是蓋師兄主事,我與他並無交情,再說我一個外人也沒道理去管。你回去家中挑兩個資質可以的,送到鳳鳴山,我閒時會去教導。」
姚千園到底是混過生意場的,知道這是人家力所能及的提攜,已算是仁義了,也不敢奢求再多,立即躬身謝了。
「裴寧還好吧?」姚千園鬆了口氣,又開口問。
「一切都好。」林白笑笑,道:「有空了你也去道隱宗走走,她不是忘本忘舊的人,只是性子冷淡不愛交遊罷了。」
「是。」姚千園終於有了些笑容。
又扯了幾句,兩女離開。
「大道無情,既欲登臨絕頂,總有落後之人。今日是姚千園,他日又是誰呢?」
林白感嘆一句,閉目靜修。
過了兩日,妙妙等人便又來請。
林白收拾心情,先去鳳鳴山,而後又去姜家。
在橋山日久,所見之人所經之事越來越多,不單單是與林白關係最深的朱姜兩家,淳于家和田家也有過深厚來往。
其餘家族和門派也都有認識的人。以往有進階金丹的修士並不似林白這般忙碌,可見妙妙是真的把師父賣了個乾淨。
人家都是花了錢的,林白也不好太過敷衍,這家講煉丹之道,那家說陣法之妙,改日還得扯一扯丹論之辯。大些的門派家族還需說一說在外經歷,人文風情,闖關心得等等。
有人提問,還得作答,生怕人家不滿意。
忙碌月余,林白總算是有些見識的,道會也不講虛的,都是正正經經的感悟,算是把道會的事糊弄過去了。
而且因林白有問必答,言之有物,且沒金丹架子,待人和煦有禮,一時間橋山人人都夸林白是溫潤君子,是有德之人。
便連橋山各門派家族的金丹修士也都存了結交之心,明里暗裡打探林白是否還有收徒之意。
忙完道會的破事兒,林白終於閒了下來,召三女來春暉堂,打算給她們安排事做,省的煩人。
「師父,商氏的那女修又找我了!」妙妙興沖衝上前,一邊給林白捏肩膀,一邊振振有詞,「聽說她體質有異,利於雙修。」
說到這兒,她低著頭靠近林白耳朵,笑嘻嘻道:「樣貌也美極!師父,我替你睡過了,嘖嘖嘖……柔媚天成,人間尤物啊!」
商家以前是背靠程家的,後來程家老祖隕落,雖還有個庶務掌門頂著,可到底是不一樣了,是故又來結交顧老祖的新寵林白了。
「你懂什麼是尤物麼?」林白瞪她一眼,「回絕了,就說我不近女色。」
「我就是這麼說的,已代師父回絕了!」妙妙又換了言語。
林白拿妙妙沒法子,這丫頭心思太活泛,整日裡除了修行,就是瞎轉悠,各門各派竟都有熟人。
而且不似小魚兒那般純質,也不似獨孤靖那般喜愛陣法之道。反正沒個愛好,逮著什麼是什麼。
就如同道會一事,她其實不算缺靈石,就是閒的。
「小黃來信了麼?」林白又問。
自打前陣子黃如花知道狐狸不在家後,就一溜煙的回眠龍山了,妙妙三人還專門去送。
「她說沉玉仙子確實不在家,小師娘本來要來橋山的,被她勸住了。」妙妙道。
既然不在家,那指不定就是跟貞姐去了北邊胡鬧。
林白琢磨著,狐狸不在家,那秀秀……
「師父,要不我引開小黃,好讓你能跟小師娘團聚!」妙妙拍著小胸脯,自信非常,「就算是那頭大蟲,咱們想想法子,也能引了開。」
這徒弟萬般不好,可孝順師父的心卻真誠之極!
「秀秀正在閉關,你少惹事。」林白瞪了眼她一眼,心中卻意動。
許久未見秀秀了,也想跟她聊聊天。
獨孤靖一聲不吭,她早已知道了秀秀之事,此時也不覺得詫異。
「好了,諸事已了。」林白不想再跟三個小姑娘囉嗦,直接下了命令,「妙妙回鳳鳴山靜修,兼族中教習一職。另外,天池派姚家送去的那兩個,你也看管好了,不求讓他們成才,至少人品不能教壞了。」
「師父,我的人品你還信不過?保准給你調教好!」妙妙拍胸脯,大言不慚。
林白瞪了她一眼,又看姜魚,道:「你也回玉湖靜修,若是有疑,再來尋我。」
「是。」姜魚規規矩矩的行禮。
林白很喜歡姜魚的敦厚,笑著勉勵一句,再看獨孤靖,安排道:「你到底是道隱宗來交遊的,就先跟在我身邊吧。」
獨孤靖聞言,開心一笑,立即俯身應聲。
妙妙和姜魚對視一眼,意味深長。
做好安排,各回各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