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劫雲
「自己動。」
來到顧瑤洞府,林白說明來意,顧瑤讓林白自己弄。
「那我動了啊!」既然顧瑤這般說,林白便不客氣,伸手入小水池,順著輕攪三圈,逆著輕攪三圈,再輕輕拍上三下,繼而猛的往裡深探,都弄濕袖子了。
「既已圓滿,打算何時應劫?」顧瑤問。
林白手上不停,隨口回道:「十日之內。」
顧瑤點點頭,頗有羨慕,又似有追逐振奮之意,「對了,應劫前去看看飛雪,好好勉勵勉勵她才是。」
她拋出個丹藥瓶子,叮囑道:「你用得到。」
林白單手接過,嗅了嗅便知是虎狼丸。
攪了一會兒,顧大娘終於有了回應。碧綠水幕落下,將林白捲住,收緊。
一落地,已是水簾洞福地內。
往前一看,便見顧傾水趺坐,身影單薄,猶有絕色之姿。
「其實裴大姐不比她差,也就是境界稍遜。」
心裡嘀咕一聲,林白立即呼喊,「老祖!」著實是又開心又激動。
顧傾水臉上蒼白之色稍淡了些,帶有幾分血色,看來傷勢已漸漸好轉。
元嬰修士壽命悠久,養個幾年傷確實算不得大事。
「顧瑤這一代中,你資質非為最佳,然則進境卻是最快,悟性耐性亦是佼佼者。」顧傾水語聲縹緲。
林白跪坐在她側前,又往前蛄蛹兩下,「都是老祖提攜!」
顧傾水微微搖頭,「終歸是你爭氣。」
「嘿嘿嘿。」林白厚著臉皮又往前蹭了蹭,伸手就去捶肩,「老祖,沉玉仙子說我此番應劫必然千難萬難,我心裡害怕的很。」
顧傾水一向不喜旁人碰她,見這林轉輪無恥的上手,本想呵斥一句,但聽他言語中有頹喪之意,想必是雷劫在前,六神無主,便忍了下來,反安慰道:「心中要靜,莫存畏懼之心。」
「是。」林白嘆了口氣,手上也不停,「只是我怕事不成,以後再難孝敬老祖了。」
顧傾水見林白真情流露,忍不住也嘆了口氣,「伱的兩個徒弟自有我擔待。」
「……」林白愣了下,只能開口去謝。不過聽顧大娘語氣,當真沒把自己當外人!
「你去找顧九重,用他的道場做應劫之地。」顧傾水見林白越捏肩越來勁兒,身上反而不舒服起來,她少年天才,一向潛心靜修,沒跟男子親近過,便是雜務也是少管,如今不得已背上家族,雖多有同男修往來,可要麼是只顧修行的同輩,要麼是知禮守節的後輩,根本沒同人這般過,也隻眼前這人如此大膽。
顧傾水只覺肩上愈發不舒服了,「顧九重那地方承接天地之氣,亦是我昔日金丹應劫之地,你且過去好好看看。」
這是在趕人了!
「老祖厚愛!」林白感動的不行。
又強行捏了一會兒肩,林白終於被趕了出來。
「老祖有何言語?」顧瑤見林白被丟了出來,便趕緊來問。
「唉,老祖厚愛,粉身碎骨無以報之。」林白嘆息。
顧瑤見林白語聲真摯,又伸手在眼前瞧個不停,也不知在想怎麼報答。
「去瞧瞧飛雪!」顧瑤見林白要走,又是叮囑了一遍。
林白自然聽從,便立即去尋顧飛雪。
「你向來有赤子之心,必然是能行的。」
顧飛雪還是素白衣衫,輕拂一縷青絲,「妙妙說你一直同她講你我在眠龍山舊事,還說你心裡一直惦念著我的舊傷,托她給我做了斗笠,我心裡……」她面上稍有紅暈,又堅定道:「待到應劫之日,我必然前去觀禮,好能為你祈禱一番。」
「……」林白懵了懵,只能點頭應下。
辭別顧飛雪,林白先去找到倆徒弟,訓了一頓妙妙,師徒三人去找顧九重。
「大道艱難,你也該好好努力,早日築基才是!」林白拍顧連珠肩膀,「莫讓顧瑤小人得志!」
「我看他一輩子都翻不出瑤瑤姐的手掌心!要是換了我,我現在就打回去!」妙妙和姜魚曾跟顧連珠有怨,是故閒著就激激將。
三人來到山頂,跟顧九重閒扯了一會兒,說了應劫事宜,便又告辭。
下山時不曾見顧連珠,也不知是不是去挨打了。
「你二人去玉湖,便說我有事相商,明日便到。」林白趕倆徒弟。
妙妙聞言,嘀咕了兩聲,拉著姜魚離去。
林白找到歡歡姐,兩人飲酒談天。
「怎這般急切?你今日是不是去拜見那位了?」楊歡攏起碧綠衣裙,雙眸中有朦朧之態。
林白也沒敢承認,只說築基圓滿,不日便應雷劫。
楊歡聽了這話,更是溫柔細膩,只貼心伺候。
兩人聊了一晚,待到第二日過了午,這才下山,往信義坊而去。
「你竟這般快,我倒是愈發有急切之感了。」姜小白見賢思齊,「快來再試試雙修之法!」
林白只能順她心意。
鬧騰過後,林白又問起她修行之事。
「我倒是算得上順風順水,只沒你這般快罷了。」姜小白攏了攏頭髮,乖巧臉蛋愈加純潔,只是紅暈翩翩,餘韻未消,偏又衣裳半掩,更是惹人動心。
又過一日,林白告辭,帶上倆徒弟去拜訪朱見羊。
於鳳鳴山過夜,同朱玉樹夫婦,還有朱玉薔等熟人暢聊一晚,林白攜二徒回青雲山。
「靜心凝神,必能功成。」顧九重並不多加叮囑,只扯了兩句,就讓出地方,找楊少安去了。
林白靜坐山巔,沉思良久,這才閉目。
來到石盤之上,便見此處已歸於寧靜。有碧綠絲線環繞,月白之色更勝。
心念微動,身下現出厚重黑雲,外圍霧氣撕開一道裂縫,月白之色緩緩進入。
這是給秀秀提個醒,乃是說近日便要應金丹雷劫了。
而後林白也不多做什麼,只是靜坐。
也不知過了多久,霧氣湧來,化為一間院落,其間有棗樹一顆。
天氣沉悶,正是夜深,一場暴雨將至未至。
一少年在棗樹下磨好柴刀,然後出了門。
場景再變,洞窟正頂有光照下,一枯乾老者踉蹌跌落在地,一對少年少女兀自驚魂未定。
海風呼嘯,防護陣外有人正自猛攻,其中一人最是兇悍,掌風中帶有滲人綠鏽。
陰暗的黃土洞窟,瀑布下飄蕩的蛇屍,震顫不停的黑刀……
一幕幕轉過,好似跨越了時間,跨越了空間,再現了往日故事。
待全部散去,林白便見身下長河奔流,其上有無盡星空。
自身好似處在長河的任意一處,又似是任意一顆星辰。
靜坐良久,林白睜開眼。
身前有一黑白陰陽葫蘆,妙妙與姜魚跪坐在前。
兩女見師父眼眸中現出長河之影,上有星辰倒懸,而自身又有自然和諧之意,好似本就生於亘古之間。
「願師父應劫功成。」兩女跪下行禮。
林白輕輕抬手,兩女起身再拜,然後往山下走去。
山頂並未布置任何陣法,罡風強勁,獵獵作響。
又是枯坐三日,林白俯仰天地,便又閉目。
隱隱之間,便覺天地廣大,生出登臨天梯之心,繼而覺有大恐怖緩緩臨近。
妙妙與姜魚下了山,又爬上另一座山峰,略矮了一些。
這裡是顧無傷修行之處,此時已聚集了不少人,顧家、程家、楊家都有人來,便是金丹朱氏,田家,蓋家亦是來人觀禮。
「姐姐。」姜魚見姜小白也在,便趕過去行禮。
姜小白捏了捏姜魚和妙妙的臉蛋,「丹劫兇險,輕易遇不到,你二人當細細去看,感受雷劫真意。」
兩女當即應了。
諸人也沒閒心多聊,只是看著那山頂。
又等了一日,忽見南方有一道青色雲彩遁來,繼而消失不見。
沒過一會兒,顧瑤來找,「沉玉仙子來了,讓你二人去伺候。」
「師父正自渡劫,何等兇險,我焉能離開?」妙妙立即回絕。
顧瑤打量了下妙妙,笑著道:「沉玉仙子在青雲山主峰,水簾洞之上,乃是觀看雷劫的絕佳之地。」
「正該去仙子膝下盡孝!」妙妙拉上姜魚的手。
三人一道,來到青雲山主峰,遠看里許外,便是林白渡劫之處,比之此地還稍矮些。
山頂空曠,顧傾水趺坐閉目,秀秀抱著狐狸,擔心的瞧著遠處山峰。
「仙子!」顧瑤領著妙妙和姜魚上前,參拜狐狸。
狐狸在秀秀懷裡,睜開一隻眼瞧了下,便沒搭理。
妙妙樂的如此,又跟姜魚去跪顧傾水,本還想說些討好的話,卻見人家只閉目不吭聲。
過了良久,雷劫還未來,便是劫雲也沒見半片。
「林轉輪還是怕了!」
狐狸嘆了口氣,尾巴撩撥妙妙的鼻子,「不高興!」
妙妙一副茫然模樣,根本沒回應。
「仙子,你莫亂起綽號了。」秀秀抓過狐狸尾巴,一把按在懷裡,「妙妙最是愛笑,怎麼不高興了?」
「她心裡不高興。」狐狸道。
「……」秀秀一時竟不知怎麼接話。
「不高興,你師父可有遺言留下?」狐狸張嘴就噁心人。
秀秀捏了捏狐狸肚子。
妙妙則一副痴呆憨傻的表情,傻兮兮的咧嘴笑,「啊?仙子說的哪個師父?」
狐狸睜開一隻眼瞅了下妙妙,說:「女人最多的師父。」
「女人最多的師父?」妙妙撓頭想了想,說:「仙子說的是我老家的朱玉和先生吧?我幼時確實跟著他老人家學字,可他還有十幾年好活,寫遺書卻有些早呢,前些日子還張羅娶第九房,被他十幾個孫子勸下來了。」
狐狸一下子跳到妙妙頭頂,盤臥下來,看著姜魚,道:「沒頭腦,你來說。」
姜魚跟妙妙對視一眼,然後咬了咬牙,下了決心,也做出了茫然痴傻模樣。
「你看,」狐狸見兩女油鹽不進,但還是能陰陽怪氣,「人言有其師必有其徒,你心上人的兩個徒弟如此痴呆,可見他也不是什麼好貨色。」
「劫雲來了!」狐狸叨叨了一會兒,便聽秀秀指向遠處天空。
只見數十里外一片昏暗,劫雲緩緩而來,遮天蔽日,也不知有幾百里方圓。
一時間,山頂不聞風聲。諸人相距甚遠,卻猶能覺出恐怖威壓,那劫雲好似要碾碎整個天地。
其間不知蘊含了何等的天地偉力,但只稍稍感受,便覺其能毀天滅地,亦或者再造山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