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來了

  第230章 來了

  夜色清涼。

  妙妙抱著狐狸不撒手。

  林白雖有心上前伺候狐狸,但徒弟在側,還是得顧及些顏面,連討好的話都憋回去了。

  「仙子。」林白起身行禮。

  妙妙愣了下,趕緊跪坐下來。

  林白也坐下,狐狸還窩在妙妙懷裡。

  「有屁就放。」狐狸閉上眼,擺尾巴。

  徒弟兒給這兒呢!不能給我些面子?林白心裡罵了一百遍,面上卻春風拂面,好似對狐狸的話沒往心裡去。

  當然,也沒法往心裡去。

  「妙妙,來讓為師侍奉仙子。」要說緊要話,自然需把妙妙趕走。

  妙妙立即把狐狸往前送,林白恭恭敬敬的接過。

  她一向有眼力勁兒,起身行了一禮,自去外面尋姜魚了。

  「仙子,」林白抱住了狐狸,伸手去捋,輕聲道:「好仙子,我……」

  話還沒說完,狐狸尾巴就塞到嘴裡了。

  「秀秀非要來尋你,說你有事相商。」狐狸沒好氣,「我不允,她就一副分家模樣。你到底如何給她傳的信。」她說著話,把狐狸尾巴收回。

  嘿嘿,這可不能跟伱講。林白謙遜一笑,清清嗓子,道:「仙子,豈不聞心心相印,心有靈犀乎?」

  「我與秀秀才是兩心如一。」狐狸瞪著林白,語氣愈發不善,道:「我竟沒發覺你用了何種法門與她通信。」

  「仙子,我總得有點小秘密吧。」林白可憐巴巴的道。

  「林轉輪,你一身本領都用到了勾女上了。」狐狸愈發惱怒,沒好氣道:「你且等著,回頭我把曲成甲綁了來,塞到你榻上!」

  這狐狸真是缺了大德!林白嚇得一激靈,趕緊討好的捋毛,道:「仙子,我不敢了。」

  狐狸見林白認錯誠懇,也不再多說,算是揭過了此事。

  「道隱宗陳天人首徒莫應成托我給您傳個信,說陳天人想跟您見一面。」林白終於有空說正事。

  狐狸又閉上眼,擺擺尾巴,慵懶道:「知道了。」

  「仙子,陳天人求見芳駕,是為何事?」林白隨口打聽。

  「我怎麼知道?」狐狸語聲懶懶的,道:「估計是想給我家那傻孩子說親吧。」

  這狐狸怎麼這樣?林白沒脾氣,又道:「仙子,令師前番來跟我告辭,說我之機緣其實在無相冢,也就是千壑沙地。」

  他使勁兒的捋著狐狸毛,還不忘給撓痒痒,「我已同姜行痴前輩說定,要同去了。」

  「哦。」狐狸懶洋洋的應了聲。

  「還請仙子稍稍指點。」林白說出目的。

  「奔波勞碌為哪般?」狐狸竟有感慨,「向無回出外,你也出外,一個個就沒省心的。」

  「仙子,向老祖去了何處?」林白小聲打聽。

  「告訴你你還能去摻和一腳?」狐狸沒好氣,「螻蟻之身,添頭都不夠!」

  「仙子教訓的是。」林白趕緊認下,又道:「此行千壑沙地,仙子何以教我?」

  「莫太深入。」狐狸道。

  「還有麼?」林白追問。

  狐狸發了會兒呆,道:「沒了。」

  「仙子,」林白不甘心,又問道:「那無相冢與無相舊居到底是何關聯?」

  「你還沒看明白麼?」狐狸瞪大眼瞧林白,嫌棄道:「兩者以空間相連,實為一地。入無相舊居,參拜碑文者,便為無相門人。老師說你之機緣在無相冢,也不算騙你。」

  「這麼說的話,當年那三位……」林白醒悟。

  「早去過了。」狐狸搖頭,笑的開心,「只是那三人太痴傻,想必沒有得無相真傳,只撿了些破爛玩意兒。」

  「那無相冢內豈不是被扒乾淨了?」林白好奇問。

  「呵,說你傻你還不認。」狐狸輕輕搖尾巴,「無相舊居,凝固光陰之變,引動星河之勢,這等人物,豈會只有一窟?」

  林白懂了,道:「也就是說,前人經驗不足取,還是要看自身。」

  狐狸雙眸閃爍有光,道:「枯木蟬,星遁之法,或許你能成為無相真正的傳人。」

  「秀秀呢?她飲了茶水,可有不同?」林白問。

  「造化神奇,光陰之變中又有循環往復之理。」

  狐狸語氣中不復慵懶,反有嚮往,「三人對坐,乃是仿無相舊友相聚。你坐的是無相的位置。」

  能跟無相坐於一處飲茶談天,其人境界怕是與無相不差多少。或者說,至少也是同等境界!三個位置,代表了三條路?三個大道的方向?亦或者其它?

  「那秀秀和裴寧所坐的又是誰的位置?」林白趕忙問。

  「不知道啊。」狐狸嘟囔兩聲,呼嚕聲響起。

  擺明了不理人!林白沒法子,心裡罵了兩句,心說你以前還說不知道無相冢的事,結果是憋著不吭聲!壞的很!

  林白抱著狐狸,心說你既然不願說,那便利索的走人得了,怎還窩我懷裡?

  可一直磨到天亮,狐狸竟一動不動。

  林白著實沒法子,只能老老實實的抱著。面上不敢有半分不耐煩,還得裝出樂意之至的樣子。

  待到辰時中,妙妙又來。

  她走進院中,來到近前,低聲道:「顧芳送來兩個人,說是專門來拜見師父的。如今就在門外。」她對顧芳殊無尊重,朱家人其實都不太愛跟顧芳說話。

  「何人?」林白納悶。

  「是清夢家的老祖,還有一個叫羊立儉的前輩。」妙妙道。

  怪不得狐狸不走,原來是師妹的家人來了。

  「快請。」林白抱著狐狸起身,妙妙趕緊接到懷裡。

  來到門外,便見白眉和羊立儉。

  「轉輪道友。」對方行禮。

  「白眉道友,羊道友。」林白回禮。

  入了院中,三築基對坐,妙妙抱著狐狸侍立在旁。

  林白倒上茶水。

  「轉輪道友,我那孫女……」白眉還有些不放心。

  「她已被李兄接引走了。」林白笑著恭喜,「葉清夢有此良師,日後不可限量。」

  白眉鬆了口氣,連連低頭,「是啊,這就放心了。」

  「這是好事。」羊立儉模樣敦厚,笑著開口。他面上紅潤,氣息稍有不穩,看來是方突破小境界。

  白眉愈發老邁,眉間略有黑死之氣,想必壽元無多。只是面上喜悅,有豪邁之意,一副無有憂心之態。

  他孫女葉若卿雖死,可葉清夢到底是拜了高人為師,自不用憂慮。而先前又出外探險,助力羊立儉,友朋親人皆有前途,心中早已通達。

  「前番若卿之事還未謝過道友,卻又勞道友幫我帶了許多日的孫女。」白眉從袖中取出一木盒奉上。

  妙妙跟師父心連心,她只瞅了眼師父,便上前接過。

  「聽聞道友收了兩位高徒,我也備下小小禮物。」白眉說著話又摸出兩個木盒,直接遞給了妙妙。

  「姜魚師妹在別處靜修,妙妙代師妹謝過前輩。」妙妙抱著狐狸,乖巧的盈盈一拜。

  白眉人老成精,逮著妙妙誇了許多,又說姜魚是姜家子弟,又誇了一通。他瞧妙妙抱著狐狸,還誇了幾句狐狸,說與沉玉仙子相類,必然血脈不凡云云。

  聊了半天,白眉與羊立儉告辭。

  林白把人送走,又帶妙妙回了院中。

  妙妙一手抱著狐狸,一手摸來摸去,對元嬰高修的那股子生勁兒已過去了。

  「我也走了,以後別來煩我。」狐狸身影變淡,旋即無蹤。

  妙妙懷裡只剩下一條狐狸毛編織而成的鏈子。

  「恭送仙子!」師徒倆都有眼色,趕緊行禮。

  「仙子雖然嘴上不留情面,人還是不賴的。」林白把那鏈子繫到手上,如今一手是顧大娘的狗鏈,一手是狐狸的毛鏈子,也算抱到倆大腿了。

  「妙妙。」林白往屋裡走去,叮囑道:「為師要閉關靜修,你與小魚兒若有修行上的疑問,便把信放到門口。日後若無要事,不准來擾我。。」

  「是。」妙妙立即應了,道:「若是師娘來問呢?」

  「傳信。」林白嘆了口氣,「那個小魚兒的姐姐若來,也要傳。還有……」

  「我懂,我懂。」妙妙瞭然於心。

  收個好徒弟就是讓人省心。林白把她趕出去,便閉目靜修。

  此地有五行靈氣,又有僻靜之處,確是比姜家的地火洞府要好上不少。

  修行無日月,一轉眼兩年過去。

  林白睜開雙目,隱隱有星光閃動,又似光陰流轉。

  兩年靜修,無有出外尋歡作樂,連歡歡姐的酒宴都推了。心中無女人,修行進境自是快極。

  以前在姜家時,林白所思所想太多,又是修劍意,又是煉丹和陣法,符籙之道也得練,更需操心許多外事,奔波在諸女之間。

  如今全都放下,只把心思放到修行和淬體之上。

  石盤內外並無太大變化。

  霧氣外圍一縷碧綠,月白更濃。其間隱有星辰萬朵,聚而成河。

  自身對霧氣操控更為隨心,心念一動便見大河奔涌。其間細節雖還不如親見之時,但其中所藏的時光奔騰之無盡無窮之意卻已有了一分。

  此地便是自身本命,乃是識海之地。

  如今識海又強了幾分,乃是混元淬體之法又有所進。

  兩年時光,混元淬體之法已來到混元七轉。

  自身筋骨血肉,氣海識海,乃至神魂,已然在同境界中無法比擬。

  即便遇金丹一擊,也絕難致命,還有反手之能。

  若是遇了不擅攻伐之道的金丹,比一比高低也是可以的。再加上自身神通,星遁之法,甚至能跟金丹比劃比劃,只難以做到陳天人那般築基輕易戰金丹!

  再觀己身,氣海充盈,有蓬勃待發之勢,其間靈力好似用不完一般。

  修為進境突飛猛進,已到了築基六層。

  兩年時光,自築基四層到築基六層,不可謂不快。

  但林白早有所覺,進境其實比之以往更慢了,尤其是到了築基五層後,更是奇慢無比。以往一個周天便能稍進,但築基五層時,卻像是逆水行舟,只能勉力而行。

  待勉強來到築基六層後,竟再也進不得半分。

  人言築基境後,每一個小境界都是瓶頸,若要突破,要麼自身有變,要麼借丹藥之功。

  林白也時時吞服丹藥,雲霞宗的化元丹,田家的夢魚丹,乃至別家的丹藥也有服用,然則並無助益。

  「李兄曾說我修時間與空間之道,常人只攻一門,便難之又難了,何況我兩者並發。」

  「只是若要兩者相輔相成,併入己身,還需上佳功法調和。瓶頸便在與此了。」

  林白嘆了口氣,推開門。

  妙妙和姜魚守在門外,倆人見師父出關,便趕緊拜下行禮。

  短短兩年,姜魚已長成嬌俏少女了,個頭比她姐姐要高一頭。

  只她一向端莊,又有君子之風,林白雖覺得她太過端正,但哪個師父都愛徒弟當良善君子,是故也並未強行改她性情。

  既有師徒名分,日後好好庇護便是。或是有機會,放她出去走一走,應能有些改變。

  「恭喜師父又有所進。」姜魚規規矩矩的行禮。

  林白揮袖,把她托起,這丫頭也有所進。

  以前姜魚修為不展,入道比妙妙早的多,卻被後來者趕上。

  後入了林白門下,得傳得鹿真經,倒是突飛猛進起來。

  短短兩年,已經從練氣三層,來到練氣六層,進境不可謂不快。

  「恭喜師父出關!」妙妙也開心道。

  這丫頭已到了練氣七層,且不日便要突破。

  兩年時光,妙妙還是著黑衣。只又長了兩歲,稚嫩退去不少,已有明媚少女模樣。

  她樣貌不似朱玉茂,性情更不似。

  姜魚已經十八了,妙妙也十五歲了。

  兩個徒弟有出息,用不了多久便要天啟築基,與師父一個境界了。

  「外間可有什麼大事?」林白問。

  「師娘有信,」妙妙抓著林白袖子,笑著道:「師娘已築基三層,又有所進。」

  「我姐姐也築基五層。」姜魚道。

  「還有,」妙妙最是懂師父,她指了指楊氏之地,笑著道:「楊歡前輩前幾日突破,已到了築基八層。」妙妙兀自不停,掰著指頭,「顧飛雪前輩進境很慢,好似沒有什麼長進。還有還有,顧瑤師伯和程霜師伯,還有曲師伯……」

  「你羊爺爺呢?」林白打斷她。

  「羊爺爺已經出關。」妙妙正經許多。

  叨叨半天,林白算是知曉外界之事。其實沒啥事,安穩無虞。

  橋山之地安穩,三派都熄了爭鬥的心思。聽聞北邊越打越凶,竟已死了好幾個元嬰了,著實可怖。

  南邊有眠龍山和千壑沙地,也沒啥好打的。

  聊完之後,林白正想去找顧瑤問問顧大娘的事,便見顧芳帶著一女子前來。

  那女子穿寬大道袍,面上乖巧,一副天真模樣,跟顧芳站一起倒像是姑侄。

  「姐姐!」姜魚立即上前,先行了禮,就被姜小白抓住了手,細細打量。

  她倆站一塊兒,姜魚像是姐姐,姜小白是妹妹。

  「姜前輩。」妙妙也行禮。

  姜小白伸手摸了摸妙妙頭,又捏了捏臉,道:「越長越好看。你師父說越漂亮的女人心眼越壞,望你謹記。」

  她又看向林白,笑著道:「轉輪兄,家主有事相商,還請移步。」

  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