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青龍吟嘯,劍修白髮

  第204章 青龍吟嘯,劍修白髮

  洞窟內陰暗,諸人退開幾步,靜看秀秀施法。

  只見秀秀身後現出淵潭虛影,其中有圓月倒影,圓月之上有青色狐影。

  淡淡水蘊之氣散出,隨即有微微水波盪開。

  秀秀雙眸幽深,映出月痕。左手執銅鏡,右手並指點向鏡面。

  銅鏡上水紋蕩漾,淡淡月華中溢出,映在諸人面上。

  也就盞茶功夫,秀秀收起銅鏡,面上恢復笑容。

  「這是水鏡問路之法,又以月影相映,更見靈妙。」楊嗔道。

  「你也會?」程霜拍楊嗔肩膀。

  「我不會,只是仙子以前講過……」楊嗔語氣頗有低沉。

  「是你家養大的那個證道元嬰的沉玉仙子麼?」程霜明知故問,又道:「明明有這等問吉凶之法,仙子為何不教你們?我記得她在伱家待了幾百年了吧?養大的親閨女跟人跑了,你們是何滋味?」

  程霜就硬戳人家的心窩子。

  楊嗔張了張嘴,說不出一句話,只握著拳頭,挪開兩步,站到林白身邊,又看向別處。

  「你少說兩句吧!」程到金訓斥程霜。

  程霜本還想反駁,見林白瞪她,便低頭嘀咕兩聲,果然不再多說。

  秀秀和黃如花倆人對視一眼,也沒敢吭聲。

  「如何?」林白問秀秀。

  「前路模糊,不過未有凶兆。」秀秀微微搖頭,面上卻有笑,接著道:「我們先向北走一走吧,那邊似有玄奇。」

  「你就是太謙虛!」黃如花拉住秀秀的手,不讓秀秀抓林白的衣擺。她見林白瞪過來,便也使勁的瞪過去,好似護犢子的老黃牛。

  昔日好友,竟落到這般田地。林白也不敢說什麼,只怕她把姜丫頭的破事兒抖摟出來。

  「我等向北,你們可要同行?」林白看向程家兄妹和楊嗔。

  都是知根知底的,傻子才不同行。雖說他們三人對秀秀和黃如花不太了解,但有林白做中,又有狐狸的名聲罩著,自然不會胡思亂想。

  「願隨轉輪兄同行!」程家兄妹本就跟林白同行過一段,是故立即黏上。

  「我也願隨雲……轉輪兄同行。」楊嗔就有禮貌的多,又朝黃如花和秀秀行了一禮,「還請兩位師姐多多照拂。」

  「那你可得跟好我們了!」黃如花手指放口中,吹了口哨。「小青!」

  一陣陰風吹來,便見洞穴遠處的黑暗中亮起兩盞燈籠。

  沙沙聲音傳來,現出一青蛇。

  「這是九相青蛇,擅吞吐,能運風。不過看樣子,好似夜夜沐浴星輝,略略有些異相,想必另有神通。」楊嗔不愧出自養過狐狸的楊家,懂的就是多。

  「你是識貨的!」黃如花讚許點頭。

  諸人又看青蛇,只見青蛇緩緩游上前,吐著信子,環視諸人。蛇瞳靈動,顯然神智已開。

  待看到林白時,青蛇又低了低頭,嘶嘶兩聲,好似委屈。

  「這沒腿的孽畜說什麼?我可沒欺負它!」林白看到青蛇,就想到青狐,是以沒給好臉色。

  聞聽此言,青蛇繞到秀秀身後。

  「小青脾氣很好,你莫這般說她。」秀秀果然抱不平,「她說你身上有同伴的血氣,是故有些怕你。」

  「原來如此。」林白微微點頭,看向青蛇,道:「彩鹿非我所殺,乃是另有人作案。我只不過剝皮抽筋而已,你不必害怕。」

  青蛇又往後退了退,都不敢看林白了。

  「就這膽子?」程霜亦是不屑,「先前孟師姐還說聯結多人才讓你挪了窩,不過如此嘛!」她又拉住林白,好奇問:「那傻鹿死了?」

  林白點點頭,道:「先前你們兄妹所遇之人,名為鹿輕音,出自九陰山,正是她取了彩鹿性命。」

  說到這兒,林白也乾脆說了秦鳳羽之事,好讓諸人有個提防之心。

  扯完閒話,便既尋路而行。

  林白做下分派,程到金和楊嗔在前,然後是程霜和黃如花騎青蛇,林白與秀秀殿後。

  「楊嗔太過年少,程霜莽撞少智,秀秀不擅攻伐,若無你居中調和,此行怕是有些難了。」林白如此安撫黃如花。

  黃如花哼哼兩聲,算是應了。

  六人一獸,緩緩前行。不時停下來糾正方向,倒也沒遇到什麼危險。

  「你修了遁法?」先前秀秀曾移形換位,是故林白由此問。

  林白如今已摸到星河遁法的邊兒了,自然好奇的很。而且李沉玉精通此道,指不定有高深見解。

  「不是遁法,只是替身之法罷了。」秀秀細細解釋,「以自身為水中月影,雖具其形,卻不過是水中撈月,非是真身。這是仙子傳我的逃命之法。」

  「原來如此。李沉玉沒教你打架的能耐?」林白問。

  「沒。」秀秀笑,「仙子說我命好,自有人代我料理前方荊棘。」

  說到這兒,她拉住林白的手,眨巴眼睛,道:「海外萬里,身入修行,我並未忘記我是醫女出身。上山採藥,行醫坐診,本就是吃慣了苦的。前路坎坷,總該同舟共濟,相扶相依。」

  「好,咱們倆,還有寧姐,咱們同舟共濟!」林白抓住秀秀的手。

  正想在說點什麼,前面青蛇怕了過來。

  吐了吐信子,沒敢看林白,又一低頭行禮,轉身走了。

  「黃如花讓青蛇帶什麼話?」林白問。

  「不是好話,你別問就是。」秀秀面上有些紅。

  林白見狀,覺得日後有必要參習參習馴獸之道。

  「沉玉仙子讓你和小黃來這裡做什麼?」林白跟秀秀談正事。

  「目的有二。」秀秀還拽著林白衣角,她也不做隱瞞,道:「第一件事,自是尋大道之路。」

  「大道之路?」林白疑惑萬分,「李沉玉方結嬰不久,修行上就遇到了大問題?」

  「不知。」秀秀乖巧搖頭,「仙子沒說過。」

  「另一件事呢?」林白又問。

  「仙子欲要求問她師父的下落。」秀秀小聲道。

  「李無涯?」林白問。

  「正是。」秀秀點頭,道:「仙子幼時,曾被李前輩所救,帶在身邊養了兩年,教了些學問。沉玉之名便是李前輩所賜。後來李前輩不告而別,仙子之所以出山去楊家,就是想探聽李前輩的事。」

  當年此秘境開啟之時,三派皆有人進入,可只出來四人,乃是橋山派太上向無回,九陰山之主陰無晴和雲霞宗宗主雲無咎,另還有一人未露過面,亦不知去向,正是李無涯。

  此人頗為神秘,便連顧家元嬰也不知其來歷。怕是只有當初同行的向無回三人才略知一二。

  如今來看,狐狸進階元嬰後卻還對她師父念念不忘,甚至欲要向其求問大道之路。這李無涯到底有多高啊?

  向無回、陰無晴和雲無咎三人中,也只向無回離化神最近,卻還陷落到了秘境裡,屬實是進退不得。

  「能來此處的,皆是築基境。那李無涯至少元嬰境界,李沉玉怎會讓你們來此尋人?」林白好奇問。

  「仙子說,道至高處,大世界的規則都能不理,別說區區小世界了。」秀秀笑笑,小聲道:「仙子說李前輩念舊,可能會在此秘境開啟之時,進來轉一轉。」

  還念舊?念舊怎麼沒去找你這臭狐狸?林白心中嘲笑了一番李沉玉,卻也沒敢輕視狐狸的話。

  既證道元嬰,便與天地之間聯結更深,心中但有所感,必不是無端之念。

  那李無涯若入此間,以人家的修為境界,要麼懶得跟小蝦米們一般見識,那就不會露面了;要麼就是壓下修為,偽做他人。

  林白細思此番秘境中遇到的人,若算的上高人的,也就鹿輕音和李星河。

  不過鹿輕音雖極擅鬥法,經驗豐富,又懷有多種秘術法門,可終究花里胡哨。

  而李星河又不同,只顯露過星遁秘技和困敵之術,並未再顯神通。

  不過林白回思與李星河的言談,卻覺得此人的眼界見識、胸懷感悟是要遠勝於鹿輕音的。

  而且,李星河也姓李。先前與他談及狐狸時,他更是直呼狐狸本名。

  「幸好我向來與人為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與那李星河也無齟齬,反因相救葉若卿之事,與他相談甚歡,甚至還屢屢有啟發我的言語。」

  「多行好事總是沒錯的。」

  林白感嘆了會兒,看著秀秀,不由得又想起了救死扶傷的白先生。

  「你在想什麼?」秀秀看林白。

  林白也不跟秀秀多講,反正以秀秀的性情,是萬萬不會無端惹人生氣的。反是若知那李星河或許與狐狸有關,指不定要好好打聽打聽的。

  反正不管李星河到底是誰,一如先前那般對待即可,不諂媚阿諛,也不故作疏離。

  當然,該請教的時候,還是得老實請教。

  「這小世界只有金丹以下才能進,如今看來,狐狸其實早就有準備了。」林白扯開話題,「可她赴九陰山結嬰後,挑選命契之人,為何先從金丹挑?」

  「玩兒。仙子說閒著也是閒著。」秀秀道。

  若這話是別家元嬰說的,那就是為老不尊,毫無高修風範。可若是狐狸,那就很正常了!

  林白著實不知說什麼好。

  扯著閒話,一路沿著歪歪斜斜的通道前行。

  過了兩個時辰,前方忽有異動。待林白和秀秀湊上去,這知是幾個練氣境沙蠍,皆已被料理了,殘屍都被青蛇吞了。

  再往前行了半日,竟遇到了人。乃是淳于家的淳于幽和淳于澈兄弟。

  淳于家與楊家交好,昔日林白也跟他們喝過酒,又有楊嗔在,自然不需多加防備。

  互相通了消息,又匯集成隊,一同前行。

  一路向北,又遇到一落單的九陰山男修,被程霜一劍取了性命。

  程霜得了儲物戒,還大大方方的給諸人分潤,不管出沒出力,見者有份。

  「這個給你吧!」程霜摸出一瓶丹藥,打開聞了聞味兒,丟給了林白,「海參丹,跟虎狼丸一個效用,保你轉輪無礙。」

  林白推拒不得,只能收了。

  諸人又往前行,便見一斷崖。

  斷崖下方,不知深淺,其中塵霧騰騰,不辨究竟。

  下方隱隱有遁光,好似有人在激戰。

  程霜想下,被程到金拉住。淳于兄弟也不太敢動,楊嗔來看林白。

  黃如花和秀秀也看林白。

  「爾等止步,待我下去一探!」

  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值此之時,林白正該出手。

  能者多勞,林白自認為是一行人中的扛鼎之人,當行探危之責。

  而且心中並無凶禍之感,還隱隱有吉。

  來到斷崖邊,林白把秀秀塞給黃如花,「照看好!」說著話,輕輕跳到青蛇頭上,「青龍!走!」

  青蛇愣了下,才知道它成了青龍,看了眼黃如花,便又咬牙,張口吐風,身子飄飛而起。

  蛇身微卷,載著林白,一人一獸,極速往斷崖下方而去。

  崖高壁深,青蛇涌下之時,身上散出淡淡星痕,穿過飛揚塵霧,隱現之間,好似真的青龍一般。

  待往下飛馳五六百丈,塵霧消退,便見巍峨之象。

  前方里許,殘破山石之間,樹立一巨大巍峨的石門。

  石門高十餘丈,寬六七丈。上面斑駁殘舊,似已歷經無數風霜。

  那石門半開,其中黑暗無光,竟無法看清其中情形。

  在石門之下,亂石沙丘,三三兩兩竟有五六隊人。

  另有兩人正自纏鬥不休。

  兩人皆是女子,一人著淡綠道袍,御使許多飛劍,縱橫之間,劍意稟然,乃是極厲害的劍修。

  另一人黑衣白髮,身影靈巧,閃身在諸多飛劍之中,兩手一會兒掐訣,一會兒使符,面上笑容愈盛。

  二人俱是樣貌極美之輩,往來鬥法之間更見風姿綽約,佳人無雙。

  那劍修主攻,威勢兇猛;另一女修卻從容淡定,舉手間便能化解攻勢。

  「裴大姐怎麼跟鹿婆婆打起來了?」

  「為何不見曲如意?」

  「哦,曲大姐怎麼趴在地上?修了土遁沙遁之法麼?」

  林白乘青蛇而下,青蛇吟嘯,竟有龍吟之聲。

  觀戰之人,連同裴寧和鹿輕音盡皆看了過來。

  林白也不去打裴大姐的岔,只落在曲如意身邊。

  「李兄,葉師妹。」林白自青蛇頭上跳落地上,又看向另外一對男女。

  楊恕背靠蓋盈秋,坐在地上,面色蒼白之極,朝林白擠出笑。

  蓋盈秋卻見色忘友,只朝林白微微點頭,「去幫裴寧吧。」又轉過頭,盯著楊恕看。

  「駕青龍,穿雲霧,自九天之上而下,一如往日流光。」李星河微微一笑,道:「幾日不見,竟有所得,難得難得。」

  「讓李兄見笑。」林白笑著拍拍蛇頭,那青蛇便又騰空而起,徑直往上,去尋秀秀等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