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秀秀問卜
星河流光垂落,青石有氤氳之氣。
孟圓也不再多言,只雙目注視那鵝卵青石。
林白亦是目不轉睛,盼能究其細節。
不多時,流光緩緩消散,異象也不復存。
那青石上紋路更顯,月白斑點亦增加許多,乃是上應星象。
再細看,便見竟有許多斑點緩緩挪動,似乎按著某種規則,亦或者有人撥動一般。
林白走上前,繞著青石緩緩看,明察其細微之處。
有石盤在,自能擬一鵝卵青石。只是若細節更詳,那其意便更顯。一如當日的黑蟬。
「可有所得?」孟圓抱臂上前。
「並無所得。」林白老老實實的問:「師姐可有所得?」
「我若有所得,早進去了!」孟圓笑。
「師姐,那星河流光到底是什麼?我只能抬目而見,欲要細細感受,卻似空無一物。」林白逮著她猛問。
「我輩修士以靈氣為基,其實星河流光應也是靈氣的一種,只是需星辰一屬的本命,亦或者另有功法,才能參研。」孟圓不愧是高門子弟,懂的就是多一點。
也只有一點點。
林白就覺得,李星河可能懂的更多,可惜忘記問他了。
不過林白卻忽的想到,自己修混元淬體之法,乃是以五行靈氣入體,繼而淬鍊洗滌自身。
若是代之以星河流光,不知是否有所成效。
這會兒異象已然消退,欲試卻不可得,只能等明日了。
若是真的有用,不知能有何成效,亦不知吉凶。
閉目來到石盤之上,便見霧氣外星星點點。一絲絲的靈氣湧入,有青白兩色,乃是金木之屬。
其中間雜極少的幽幽細絲。
心神一動,那幽幽細絲匯聚在身前,確實是星河流光殘留。
「待明日異象,我需在石盤中好好觀察觀察。」
林白暗暗打下主意。
睜開眼,便見孟圓正好奇的看著自己。
「那位李星河師弟是何許人也?」孟圓好奇問。
「師姐看出他不尋常之處了?」林白笑著看向孟圓。
「我本命玉瞳,確實能看到些不一樣的。」孟圓笑笑,低聲道:「他站立流光之上,上映星河異象,好似與那星河流光糾葛極深。可惜我道行不夠,看不真切。可若他真與星河有所關聯,日後必不可限量。乃至於,此番秘境的大機緣,亦是應在他身上。」
她拉住林白袖子,低聲道:「你回頭跟他講講,看他是否有入我雲霞宗之意。我先代師父許下諾言,但有所求,無不答應。」
本命萬千,神通萬千,還是不能小覷了天下人。
「師姐,他是青蓮門的人。而青蓮門是橋山派程家附庸,你該尋程家人才對。」林白笑。
「那還是算了。」孟圓攤開手,無奈道:「程家老祖前不久才來我們島上,懷了一肚子氣離開了,能給好話才怪。」
「師姐,橋山派向老祖之事……」林白低聲詢問。
之前就跟曲如意聊過,但曲如意顯然沒孟圓這位大師姐知道的多。
「師父說,應是真的。」孟圓也不多言。
林白微微點頭,又問:「師姐,你本命玉瞳,能觀天地,可否看看我有何不同?」
「觀什麼天地,至多能循跡而行,能看到些許寶華之氣罷了。」孟圓看了林白一眼,笑道:「早看過了。伱身有混元之意,和諧之態,日見日新。又蓬勃向上,是個好人。」
「……」林白當慣了好人,也沒啥好說的,只羨慕道:「師姐這本領當真神異。」
「有得必有失。」孟圓攤手,道:「我不擅攻伐之道,還易被克制。」她扯著林白袖子下山,「走吧走吧去布陣,咱好好的尋九陰山的麻煩!」
「正該如此!」林白立即贊同。
倆人一塊兒往山下走。
只見近處蝶舞翩翩,蟲鳴陣陣;遠處星空點點,明月高懸。
極目遠眺,有一翼展兩三丈的巨鳥盤旋不停。月色之下,好似天上鯤鵬。
那鳥兒盤旋了一陣,便落入綠洲林中。
巨鳥駐足在一數人合抱的大樹上,看著粗大枝丫處的龐大鳥窩。
咯咯兩聲,鳥窩裡探出個頭。
「睡你兩天窩,看你小氣的。」黃如花頭頂著幾根鳥羽,「我還給你孵蛋了呢!」
那巨鳥比黃如花大的多,這會兒卻委屈巴巴,手臂大小的硬喙張開,掉出一株靈植。
黃如花接過一看,原來是一株風鈴草。
這草只在夜間開花,且花經風一吹,便有悅耳的風鈴聲。
沒甚效用,至多能提神醒腦,外界難見,算是個稀罕玩意兒。
「好了好了,不用討好我。」黃如花摸出一丸丹藥,丟過去,「一邊玩兒去吧。」
巨鳥伸脖子接過丹藥,喜滋滋的拍拍翅膀,然後展翅飛遠。
「還沒我家小雀兒乖巧懂事呢。」黃如花嘀咕一聲,環顧四周,便見秀秀坐在一樹杈上,正看天呢。
「有人來了?」黃如花問。
「那倒沒有,預警法陣並未有異,也未見有人闖陣。除非是你家鳥兄引了來。」秀秀笑道。
「什麼我家鳥兄?」黃如花笑。
「師姐,」秀秀也笑,「咱是不是該走了?」
「急什麼?」黃如花清理頭上羽毛,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師父教過我,遇到困難睡大覺。」
「仙子的話不能全信的。她還說要堅韌不拔,苦修證道呢。」秀秀說。
「反正等一等總沒錯。」黃如花捏了根硬羽在手裡搓,認真道:「前面都是人,九陰山那個姓鹿的臭女人能耐的很,要是遇了她,又要被她追個沒完。」
「她是想把咱倆捉了去,沒安好心。」秀秀道。
「誰說不是呢!」黃如花很是不爽,道:「秀秀,是不是你睡她沒給錢,要不然怎追個沒完了?」
「師姐,我打小兒就沒賒帳的壞毛病。」秀秀笑。
「那就是我沒給錢。」黃如花也笑。
「師姐,你以後可交點正經朋友吧。現今你說話越來越豪放,仙子都說讓你交益友良友,別跟淫邪之輩多交。」秀秀笑的開心。
「你別信我師父的話,她總愛把一分說成三分。什麼好友壞友,我還分不清?她沒個師長樣子,卻反來要求我,豈有此理?」黃如花硬氣的很。
「師姐,你可別當著仙子面說這話。」秀秀叮囑。
「我又不傻。」黃如花笑。
「那咱也該走了。」秀秀臉上凝重,道:師姐,仙子囑我們辦事,如今已耽擱好多天。若是誤了事,她又該說要把咱倆賣掉了。
「嚇唬人的話你也信?她整日睡大覺,睡醒了就尋人麻煩,我早就看透她了!」
黃如花不甚在意,「別家高修要麼冷峻寡言,要麼和藹親善,總歸是有長者之風的。就我師父整日裡沒個人樣。」
秀秀小聲道:「師姐,仙子可不是人。」
「噓。」黃如花趕緊開口,說道:「你可別當著她的面兒說這話。」
「我又不傻。」秀秀點頭。
「那咱們出發?」黃如花笑。
「仙子提前把咱倆塞進來,本就是盼著咱們能占得先機。可到了這會兒還沒到那異象跟前,怕是又讓仙子失望了。」秀秀就很有道理。
「失望什麼?」黃如花搖頭,「來之前她就提前訓過了,罵咱倆沒出息。你說,若是咱真占了先機,得了頭籌,那她不是白罵了麼?」
「也是。」秀秀點頭認可。
姐妹倆嘀咕了好一會兒廢話,愣是沒動身。
「去瞧瞧吧。」黃如花嘆了口氣,道:「師父一向會瞎指派。咱倆都不擅攻,我說帶個朋友去,她偏偏不讓。」
說到這兒,黃如花仰著頭看天,道:「我是當徒弟的,師命不可違呀。」她又看向秀秀,道,「不過我們還是需謹慎小心才是。那姓鹿的臭女人鼻子比狐狸還靈,追著人不放!」
「正是。」秀秀鄭重點頭。
「你留了那麼多記號,還沒人找過來麼?」
「我哪兒還敢留?」秀秀無奈的搖頭,「都被九陰山的那位鹿師姐抹去了。我怕她再循著追上來,也不敢再留。」
「什麼鹿師姐?你還稱她師姐?」黃如花氣憤的很,「那個臭女人叫什麼來著?她手裡拿的那青綠棒子還真有點奇妙,不像是好惹的!」
「那日交手,她自報名姓,乃是鹿輕音。」秀秀道。
「好好好,記住名字就行。」黃如花氣的很,「若是再遇了,咱倆拼出去一枚符寶,也得拿下她!」
「師姐,符寶怕是不夠。」秀秀小小眉頭皺著,很是沉穩,「那位鹿輕音絕不能小覷。先前我獨行時,我布疑陣,她破疑陣;我潛身藏形,她又破我法;我欲要伏擊,她必然提前察覺。遠遠墜著,時時騷擾。我進她進,我逃她追,我打她退,把我拿捏的死死的。」
秀秀難得的氣憤,「長這麼大,她是第二個這般欺負我的!氣壞我了!」
「第一個是你家老情人?」黃如花插嘴。
「咳咳……」秀秀不理會,只接著道:「及至咱們匯合,你也見識了。那鹿輕音神通詭譎,諸般術法信手拈來。通陣法,擅使符,會驅獸。心思更是沉穩,不冒進,不貪險。咱們若非有仙子秘寶傍身,另有遁符逃竄,必然要被她耗的心裡憔悴。」
「人家就是盯著咱們來的。」黃如花氣的捶鳥窩。
「她必然知我來歷,也知咱們得了仙子囑託,想要生擒詢問!」秀秀並不傻,知道自己被人家追並不是白睡了人家。
「反正總是要去尋那星河垂落之地的。」黃如花握緊拳頭,「咱倆拼了!」
「不太好拼。師姐,她是築基後期,手段又多的很,咱倆還不太行。再說了,你我雖然有秘寶在身,可人家不近身,謹慎的很。」
秀秀歪著腦袋,一副正經神色,接著道:「師姐,我在雲霞宗日久,師從恩師學藝,諸位師伯師叔也頗為照料,是以見識了許多佼佼之輩。師姐,依我淺見,論攻伐之道,勝鹿輕音者寡;論道法學問,勝她者更少。別人往往兩三人互相配合,她一人便能輕鬆勝三四個積年老築基。以我來看,三大派的同階道友,能勝她的寥寥。是故,咱們只能往寬里算。」
「還是我師父摳門,不說給個厲害點的秘寶。她擅逃跑,也把咱倆教的只會逃跑了!」
黃如花拉住秀秀的手,道:「師父傳了你妙法,你可看出鹿輕音有何破綻?」
秀秀想了想,道:「此人身有朽敗之氣,聞之令人作……令人不適。至於破綻,我看不出來……」秀秀頗不好意思。
黃如花細思,道:「莫非是某種神通?」
秀秀搖頭,我見她用過本命神通,乃是一青色玉笛之類的物事,能惑人本心,似是迷陣幻陣之類的神通,中之便立入幻境。」
黃如花鬆了口氣,道:「幸好你不懼迷幻。要不然……」
「師姐,就算不怕她本命神通。咱也奈何不了她,人家防備的緊,仙子的東西拿出來都沒地方使。而且,本命神通衍自本命,她很可能不止一個本命神通。」秀秀謹慎的很。
小姐妹倆叨叨半天,愣是沒拿出個可靠方案。
「你善推演,識命理,知天時,別整日算你老相好了,趕緊卜算一番前程!」黃如花終於想起秀秀的能耐了。
「早算過了,吉。」秀秀道。
「你不早說?」
「你又沒問。」
姐妹倆從樹上跳下,黃如花伸出手。
「收。」
四周飛來九朵金色花朵,聚而為一,化為一朵,被黃如花握在手中。
秀秀也去把預警陣法收了。
「放心吧,打不過就跑。」黃如花比秀秀大,竟安慰起來,「你又不是不知道師父的能耐,打架可能不太行,逃命可是一等一的強。」
說到這兒,黃如花摸了摸腰,道:「我還有九枚遁符,你呢?」
「八枚。」秀秀道。
「那我就放心了。」黃如花鬆了口氣,她摸出一枚塞到秀秀手中,「咱們還能逃很多次!不說師父的人……狐品,她至少知道不使喚餓漢的。」
「你別老背後說仙子的不是。」秀秀道。
「你不也老說?」黃如花道。
兩個慫包又扯了半天,這才一塊兒出發。
辨明方向,尋那異象而去。
「師姐,我總覺得有人在前方等我。」秀秀道。
「你修命理之道,自是敏銳。依我看,必是你如意哥哥。」黃如花陰陽愛穿男裝的曲如意。
「是咱倆的如意哥哥。」秀秀笑。
倆人趁夜往前,林中螢火點點,蝴蝶亂飛。
「這裡蝴蝶真多,也不知是什麼緣故。倒是一直沒遇到蝴蝶之類的妖獸,否則咱也尋個命契靈獸玩玩兒。」黃如花嘀咕。
「仙子不是說了麼,等你丹論成了,她讓山君跟著你。」秀秀道。
「山君一張嘴就臭烘烘的,我不喜歡。」黃如花道。
「比你師父還臭?」秀秀小聲問。
「我沒見過比我師父還嘴臭的!」黃如花嘿嘿嘿的笑。
秀秀也跟著笑。
兩女一邊談天,一邊戒備,一邊慢行。
「說起來,你上次在眠龍山,我記得你就說有驚無險,並未遇什麼危機,最後平平安安的撿了師父。」黃如花很有道理,硬拿往事給上套,「這一次會不會也是那般?別人勞累萬分,給你做了嫁衣?」
「哪還會有這種好事?」秀秀嘆氣,道:「我聽孟師姐說了,那次大概是三派斗的太狠,死傷慘重,我才有驚無險的。」
「有一就有二。」黃如花十分肯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