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了卻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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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2章 了卻舊事

  環視四周,顧瑤所居之處靈氣頗盛。

  且以水屬為主,靈地品階有四階之高。莫說區區築基,便是金丹也住得。

  按著顧瑤所言,此處曾是顧傾水昔日居處。後來顧傾水證道元嬰,便給了嫡親後輩顧瑤,令顧瑤居中傳話。

  一如昔年姜小白在姜行痴門前做道童。

  此處靈氣充盈,自上而下如瀑,均勻溫和,自不需再用聚靈陣。

  不過顧瑤既然要試,林白也不必藏拙。

  如今有顧大娘罩著,林白自知自己強一份,就多受一份重視。通修陣法之後,日後還能喝顧大娘的湯。

  顧大娘水多,又不似狐狸那般摳搜,自是能多喝些。

  盤膝坐在小水池邊,也不看顧瑤目光,林白只一探手,繼而點出,一桿杆陣旗便歸於各處。

  此間布陣不難。靈氣既無洶湧之亂流,也無外物之干擾。

  手執陣盤,靈力深入其中。一桿杆陣旗無風而動,各自關聯,相輔相成,

  此間之靈氣本自上傾瀉而下,待陣法開啟,便受陣法所依,緩緩往那水池上聚。

  待過了半刻鐘,此間靈氣大半歸於那水池之上。好似本該如此,不似有人牽引,有自然和諧之態。

  顧瑤呆呆看了片刻,起身查看陣旗位置,細究布陣之法。

  待仔細看完後,也不言語,只好奇的盯著林白看。

  聚靈陣簡易,算是初學者最易學的,可到底是入門的學問。雖說此地靈氣舒緩,布陣也不難,但能擺下如此陣法,確實稱得上天賦異稟。

  以往之時,顧瑤對林白說不上了解。只因在眠龍山上的救命之恩,是故向朱見羊打聽了些許,知曉此人重情義,精于丹道,拙於鬥法。

  後接觸的久了,深覺此人可交,確實能當朋友。

  又經蒼雲門之事,顧瑤對林白的慷慨赴義之為很是感念。雖不知詳情如何,但知曉其功勞甚大,要不然老祖也不會點名自己,專門與此人接洽事務,助其修行。

  顧瑤並不傻,看得出老祖對此人的重視。

  「原來老祖看上了他於陣法一道上的天賦。如此看來,日後怕是還有重用。」

  「此人明明只會用飛雲旗陣,只勉強懂一些,卻未知陣法之理,陣法之妙,而不到半月便能熟練應用聚靈陣!想當年,我一邊修行,一邊學陣,花了一年才明熟於心!」

  「此人精於煉丹,又通曉制符之法,如今在陣法上亦是有天賦。我看飛雪的模樣,此子勾女也有天分,只可以他不貪女色,對楊冰沒有邪念,只愛喝酒論道。」

  「不過,一切都在老祖掌握之中啊!」

  「發暗珠,察人才,老祖果然慧眼!別人暗地裡都說老祖粗疏,做事不布局,不動腦子,其實老祖一點也不粗疏,分明是謀定而後,布局長遠!」

  顧瑤腦子裡轉了大半天,這才朝林白輕輕點頭。

  「可還使得?」林白詢問。

  「還行。」顧瑤收起好奇表情,覺得應該給些鼓勵,但不能讓人驕縱了。

  「你以前沒學過陣法?」顧瑤問。

  「我散修出身,煉丹之法還是自朱家得來,又怎會習得陣法?不過因飛雲旗陣之事,略略知曉些。」林白謙虛道。

  「不錯。」顧瑤笑笑,接著道:「那你繼續精研便是。」她點點那獸皮陣書,道:「待到第七個陣法時,便需停下。若無人教導,若無相應靈器法寶,陣法難成。」

  「受教。」林白一副好學生模樣,又朝顧瑤行禮道:「能研習如此珍貴之物,多虧師姐照拂。」接著又朝那小水池行禮,「幸有老祖垂青。」

  妙妙都知道拍馬屁,當師父的自也要跟上。閒著也是閒著,巴結元嬰不丟臉。

  倆人又扯了會兒,林白出門,先去查驗了妙妙的功課,又教了姜魚制符之法,便去尋歡歡姐。

  「歡歡姐,你真好。」林白修陣法有成,徒弟也聽話,顧大娘也沒再索取,本就開心,經歡歡姐照料,便更為開心了。

  此後林白便紮根此地,靜修陣法之道。

  雖也偶露崢嶸,稍顯天賦之姿,可顧瑤卻並未有多少讚許之意,只每每說老祖英明。

  林白也不知道顧大娘到底哪兒英明,反正跟著喊英明就對了,難不成顧大娘不英明?還把妙妙拉來一起喊,師徒一塊巴結元嬰老祖。

  可惜元嬰似鐵,師徒倆舌頭都舔禿嚕皮了,也沒混到半點水喝。

  待過了兩個月,林白便開口告辭。

  那獸皮陣書上的陣法不多,且林白只學前七個陣式,雖還未全通,可到底都記在腦子裡了,只回去靜靜研習便可。日後再學別的,自能事半功倍。

  「老祖著伱上供,欲查問你制符的學問。」

  顧瑤就覺得,老祖用心良苦,且對此人當真看中,乃是奔著培養全才去的。只可惜此人有道侶,要不然就招贅了。

  再看此人模樣,面上似哭似笑,分明又感動,又惶恐,確確實實是知恩之人。

  「……」林白黑著臉,擠出笑,「老祖如此關愛,我真是愧不敢當。」

  「老祖最是關愛後輩。你不是外人,老祖對你的關愛,更勝於我與飛雪。」顧瑤也感慨起來了,她拍拍林白肩膀,一副好兄弟模樣,道:「老祖很看重你呀。」

  「是呀,老祖的恩情還不完。」林白嘆氣。

  畫了十八張障目符,交了差,林白又去跟歡歡姐道別。

  「老祖好像知道咱們的事了。」纏綿過後,歡歡姐靠著林白,臉上羞紅未退。

  「老祖怎麼說?」林白都已經皮了,反正跟歡歡姐的事已被狐狸看了去,怕是顧大娘也知道了,那楊老祖知道了也並不奇怪。

  「老祖只說讓我好好修行,莫要貪玩。」歡歡姐小聲說。

  在橋山派待了兩個月,林白不思修行,只顧陣法之事,煩悶疲累時便尋歡歡姐論道,倆人愈發如膠似水,歡欣之極。

  「我明日就走,你且好好修行。」林白張張嘴,又自貪吃。

  鬧騰了一晚,林白帶上妙妙和姜魚,一道往信義坊回。

  到了地方,先去天池閣,尋姚千園說了說話,讓她傳信。

  「你倒不像姜丫頭的妹妹。以前那丫頭一肚子邪念,找我要了許多……現今你們都出息了,她也不敢來找我玩耍了。」姚千園感慨。

  說完姜魚,姚千園又跟妙妙問話,兩人竟頗為投機,討的皆是勾女之事。

  林白深怕妙妙被教壞,便趕緊帶倆丫頭離開,去水晶宮感受元嬰宗門的德教。

  「嘖嘖嘖,你煉製的虎狼丸比別家好哇。」老修又要好處。

  送上一瓶虎狼丸,得了曲如意的信。

  也沒當場打開看,一路又去鳳鳴閣。

  如今鳳鳴閣是朱玉慧掌事,她才練氣境,人有些笨,但好在是個實誠人。

  「如今店有無難事?」林白代朱見羊詢問,妙妙和姜魚在旁靜聽。

  「倒是一切都好。」朱玉慧還有些拘謹,顯然還沒做熟掌柜。

  又略問了幾句,便回往姜家。

  把姜魚和妙妙送到玉湖,林白與姜丫頭論劍談天。

  「你所涉甚雜,俗事纏身。」歡喜過後,姜小白正經許多,「雖說修為進境不慢,但還需知曉主次。」

  說到這兒,她補了一句,道:「你該想一想丹論的事了。」

  「丹論……」林白忽的想起宋清和鐵化生。

  他兩人皆是俊傑之輩,雖有臨死悟道之舉,卻回天無路。

  「你的丹論可擬好了?」林白好奇問。

  「沒有。」姜小白搖頭笑,「丹論哪有那麼容易?不過我已在心中有所思,只待細細補足。」

  兩人扯了一會兒,林白又吃大瓜吃到撐,找個由頭訓了頓妙妙,自往洞府回。

  「我師父就這樣,高興了就是好妙妙,不高興了就說我不用功。」妙妙早皮了,看著姜魚,解釋道:「其實師父關愛我的緊。小魚兒姐姐,我師父對你也好,你要多陪陪我師父。」

  「這是自然。」姜魚點頭。

  林白開了洞府門,便見裡面背坐一人。

  著淺碧衣衫,背影略顯單薄,青絲披散。雖未見正面,卻知其氣質如九天之水,清澈恬淡,不食人間煙火。

  這顧大娘怎的又來了?非得把我榨乾才行?堂堂元嬰,親臨築基小窩,當真丟份兒。

  林白先關上洞府門,老老實實的上前行禮,也不跪,反正都皮了。

  「老祖。」林白一副憨厚模樣。

  「東西用完了,再拿些來。」顧傾水語聲淡淡,輕飄飄的,好似在極遠處說話。

  林白聽了這話,頭就止不住的疼。

  這顧大娘索取無度,簡直不把人當人看了。再壯實的人,也不能這麼作賤啊!長此下去,如何是好?

  還沒薅到顧家多少羊毛,更沒喝幾口水,反被顧大娘薅禿嚕了。

  妙妙都沒這麼不講道理!

  「還請老祖憐惜啊!」林白哭慘賣窮,「我境界低微,靈力不足,神識孱弱。制這符籙最是耗神,不能長久,還請老祖體諒啊。」

  看著顧大娘的單薄背影,林白畢恭畢敬,心裡暗罵了一百遍。

  「呵,」顧傾水冷笑,道:「你日日睡女人,也沒見你說累,怎現在推三阻四?莫不是你以為我缺不得你?不敢殺你麼?」

  林白聽了這話,也不害怕,只是看著顧傾水背影。

  這顧大娘確實索取無度,乃至於林白不堪征伐。

  但顧大娘性子冷淡,話很少,脾氣也確實不咋樣。可那般高高在上之人,絕不會說日日睡女人這種話。若是想要東西,絕不會這麼多言語。

  顧大娘若是親至,根本不會廢話。

  「沉……沉玉老祖?」林白小聲問。

  「小淫賊不好糊弄。」狐狸一點就破,卻還是顧傾水模樣,語聲不復幽遠,反有慵懶。

  「老祖,嘿嘿。」林白趕緊上前,跪坐在狐狸身後,見她不變回原形,便去捶背,像是個服侍的童子。

  「我有用,給我幾張符耍耍。」狐狸道。

  「老祖,我真沒了。」林白又賣苦,「您要不在這裡稍待兩日,等我略作恢復?」

  「那我走了。」狐狸是真不當人,淺碧衣衫化虛,便見青色。

  旋即狐狸身影轉淡,眼見要化作青光遁走,林白趕緊拉住了狐狸尾巴。

  「老祖,讓我儘儘孝心吧!」林白有求於人,又被狐狸拿捏了。

  「這還差不多。」狐狸開心笑笑,身影轉實,落到地上。

  林白大著膽子,把狐狸捧起來,道:「老祖,晚輩有一事相求。」

  「先畫符。」狐狸道。

  「先說事。」林白深知狐狸品行低劣,吃完就跑,根本不敢先餵飽她。

  狐狸尾巴轉了轉,「說吧。」

  林白趕緊取出石牌,道:「老祖,這是晚輩自千壑沙地所得。」

  兩手奉到狐狸跟前,道:「老祖可知此物來歷端倪?」

  「我是林中野狐,又不是沙狐,怎會知道沙漠的事?」狐狸看了眼石牌,便閉上雙目。

  很有道理,林白沒法反駁。

  「此物得自姜家子弟,那人為救我而死,我想還給姜形痴前輩,只是沒人做中。」林白說起請求。

  「我懂了,」狐狸睜開眼,面上有笑,道:「此物必然另有牽扯,大概也事涉大道,你想還人情,不想誤人稱道,又想貪些東西,又怕人家尋你麻煩,讓你做個不會亂說話的死人。」

  林白擦了擦額頭汗,道:「老祖洞察人心,晚輩嘆服。」

  「那你去找小水呀。」狐狸理所當然,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你如今攀上小水的高枝,讓她做中多好,為何累我?」

  「老祖,我與顧老祖不過是從屬,您卻不同。有秀秀在,我還是跟老祖你親啊!咱是一家人。」林白立即表明心意。

  「你回頭就算把顧傾水、陰無晴都睡了,我也不覺奇怪。」狐狸誇讚。

  「老祖就會取笑我。」林白嘿嘿的給她捋毛。

  這是從未有過的經歷,說明與狐狸的關係更進一步了。

  「你不是跟姜家那個大胸姑娘天天睡麼,她算你半個娘,還不能做中?」狐狸還是不應。

  這狐狸說話太好聽了,簡直不是人。

  林白臉皮厚的很,根本不在乎,反笑著道:「老祖說笑。」

  「我可沒說笑,」狐狸竟有認真之色,「你沒在山中久居過,不知野獸性情。跪乳之恩,可比什麼恩情都重。」

  林白揉了揉眉心,這狐狸伶牙俐齒,嘴臭之極,越跟她說就越被她磕磣。

  使勁的捋毛,一心討好,猶如妙妙對自己。

  「還請老祖助我。」林白不要臉皮了,一心討好。

  狐狸轉了轉尾巴,終於點頭。

  「以我來看,這石牌大概與入無相冢的密鑰有關,其間怕是不止成就元嬰之法,亦另有密辛。」狐狸睜眼看林白,頗有興趣,「此舉絕非姜行痴一人能成,亦非一家所能成,怕是跟老向還有些關聯。」

  「這……」林白皺眉細思,低聲問道:「好老祖,向老祖去了何方?他不管顧大……顧老祖之事了?」

  「能成就元嬰已是天眷,再往上一步何其艱難,萬中難成一人。」狐狸嘿嘿嘿的笑,「老向欲再進一步,別的事都能放一放,橋山派沒大道重要。」

  「原來如此。」林白趕緊順著捋毛,討好道:「向老祖不一定能成,但老祖你一定能成。」

  狐狸聽了這話,愣了半晌,道:「看你老相好了。」

  「老祖,你說的是哪個相好?」林白問。

  狐狸愣了下,道:「你以後敢哄騙欺辱秀秀,耽誤了她修行,我把你丟到九陰山,日日不缺女人!」

  「我怎麼敢?」林白嚇出一身冷汗。

  「真要把寶貝給姜行痴?」狐狸問。

  「他不曾害我傷我,我怎能阻人成道?此事人所不為。」事涉裴大姐,林白只想了卻裴大姐心事,了結姜家之事。

  「此言有理。」

  狐狸擺動尾巴,好似以天地為缸,攪動其間。

  眼前蕩漾條條紋路,林白無法靜守,竟被吸引,越陷越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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