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吃完面，姜且也不好意思趕周衍走人了。

  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他這是曲線救國。

  自己吃了他的面，肯定不好恩將仇報，這狗男人壞主意多的很。

  不過大約也知道她大著肚子，他倒是老實，躺進被窩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更驚喜的是，他不打呼。

  姜且睡眠淺，他要是電鑽似的打起呼，這一晚她都睡不著。

  轉天一不留神睡了個懶覺，醒來時，他竟然還沒走。

  姜且詫異至極，「你不去公司嗎？」

  他已經人模狗樣的穿戴整齊，正坐在房間翻著一本育兒的書，「我走了，誰來照顧你？」

  說著又用那種不屑的眼光看了她幾秒，故意嘲笑，「你會做飯？」

  「我叫外賣就是了。」姜且抻了個懶腰。

  這副慵懶似小貓一樣的模樣讓周衍目不轉睛看了她半晌，姜且正覺得渾身不自在，房門就被敲響了。

  「進來。」

  周衍撂下手中的書，看著進來的余承說，「人到了？」

  「周總，這位就是。」

  余承目不斜視的讓身後的保姆出來。

  是個五十歲左右的婦人，胖胖的，看著倒是憨厚。

  對方跟周衍打了招呼，自來熟似的撲到了姜且身邊，「這位就是太太吧，真漂亮呀。」

  「她是——」

  姜且一頭霧水看著周衍，不知道他在搞什麼。

  周衍站起身，說，「以後你的飲食起居，就由她來照顧，我白天在公司，過幾天還要出個差，等回來，差不多你的預產期也到了，家裡沒人，我不放心。」

  倒是怪貼心的。

  姜且沒有拒絕他的好意，和保姆聊了幾句，就讓周衍走了。

  對方倒是手腳麻利，人也機靈，見姜且行動不便，連下樓梯都攙扶，還說了許多姜且平時生活中沒有注意到的小細節。

  下午，保姆在樓下做菜，姜且把自己帶來的行李收拾了一下，吃了點水果後，又睡了一覺，醒來時，天已經開始擦黑了。

  周衍的車在她從二樓張望晚霞的時候，停在了庭院裡。

  他眼神倒是好，一眼就看到了她。

  高挑的身影從車上下來，偉岸又帥氣。

  拋去兩人之間的恩怨不談，但從外形來看，A市找不出來幾個對手，最起碼世家裡，像他這樣樣貌端正又有能力的富二代，比鳳毛麟角還難找。

  「不冷嗎？」

  夜風夾雜著涼氣，她穿的單薄，周衍為她不愛惜自己而感到不悅。

  但她卻像是沒聽見一樣，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繼續該怎樣就怎樣。

  也就只有她敢無視周衍了，余承憋笑，下一秒就被周衍踹走，幾大步上了樓。

  他二話不說把窗子關上，氣沖沖盯著她，「我說話你沒聽見？」

  她煞有介事的回，「屋裡太悶了，我吹吹風怎麼了？」

  「不會給自己多加件衣服？」周衍上前去拉她的手，果然冷的厲害。

  他一言不發拿起床邊保姆準備的外套給她披上，姜且不想穿，但他硬逼著她穿上了。

  「你再氣我，小心我把你推下去。」

  他黑著張臉嚇唬她。

  她一愣，噗嗤笑了。

  自從接回A市，這還是第一個笑模樣。

  雖然轉瞬即逝，只有一秒鐘，但周衍卻也心滿意足，心裡有一種冰雪消融，萬物復甦的感覺。

  「你白天在家都做了什麼？」他佯裝隨意的跟她聊起了天。

  姜且坐在床邊，臉上未施粉黛，但著實清純又好看，就是說出的話挺氣人，「保姆不是都跟你匯報了嗎？」

  周衍轉頭看她，這小丫頭腦子倒是不笨，這都被她發現了。

  「要不你在房間裡安個監控算了，我看著她一通一通的給你打電話，都替她累得慌。」

  「我那是怕她有照顧不周的地方。」周衍外強中乾的解釋。

  姜且眨眨眼，「那你怎麼不直接打給我？」

  周衍正想說一句『你不是不願意接我電話嗎』，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改口說，「怎麼，才一天不見，就想我了？」

  她果然小臉一垮，帶著肚子走了。

  周衍不怒反笑，頭一次覺得成家的感覺這樣好。

  但這份溫馨還沒持續多久，原定下周才走的出差，就提前了。

  合作方那邊出了差頭，周衍必須親自過去主持大局，他捨不得離開姜且，於是晚上跟她商量，讓她跟著一起過去。

  姜且想也沒想就給拒了。

  「我月份大了，坐不了飛機。你自己去吧。」

  「這才結婚第二天，怎麼對你丈夫這麼冷漠？」他半開玩笑半認真看著她。

  姜且不躲不閃迎上他視線，突然聽見姜且問，「周衍，你外面有女人嗎？」

  他笑不出來了，「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只是好奇，」姜且慢條斯理的氣人，「你二十五了，為什麼一直不交女朋友？」

  他沒好氣，「我倒是想交，誰讓你大了肚子，還有誰肯跟我？」

  姜且刨根問底，「那之前呢？」

  「……」在她面前提之前，只會讓周衍想起對她的暗戀。

  他苦苦的守護了四年，結果這個死丫頭渾然不知就算了，還揭他老底，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有如何？沒有又如何？這是你身為妻子該問的嗎？」

  「不然我該問什麼？我對你一無所知，萬一哪天你女人找上門來怎麼辦？」她理直氣壯的說，「我只想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給周衍直接就氣笑了。

  但也不想讓她真的誤會什麼，當即彆扭的丟出兩個字，「沒有。」

  「什麼沒有？」她不知道是真不明白還是在裝糊塗。

  周衍牙根直痒痒，「我每天忙的腳不沾地，哪有時間談情說愛，你以為我和你一樣閒啊？」

  「可你今天不到五點就回來了…」姜且弱弱的說了實話。

  周衍口不擇言的說，「我那是怕你生孩子。」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和他說幾句話，就這麼被懟的沒有欲望了。

  姜且蓋好被子，默默的轉過身去睡覺。

  離開外婆的第三天，想她想她。

  見狀，周衍也知道自己有點態度不好，深呼吸了兩下，皺著眉說，「你把心放在肚子裡好了，永遠不會有別的女人找上門那天。」

  「要是有呢？」她不肯相信他是清白的。

  周衍剛剛壓制下去的火瞬間又上來了，「你就這麼希望我有外遇？」

  「你敢說你之前沒有過女人？」反正有孩子在，他也不敢把她怎樣，姜且膽子大了起來，「那天你根本不像是第一次。」

  周衍一怔，「你這是在誇我嗎？」

  姜且成功被他的自戀打敗了，「不承認就算了。」

  話音落下，伸手關了燈。

  身後的好半天都沒有動靜，像是睡著了一樣，姜且正要嘆氣，突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來，接著，她的被窩裡就擠進來一個火熱的身軀。

  「你幹嘛？」

  沒想到他會進來，姜且又慌又怕。

  周衍咬牙切齒的說，「我來看看你這個腦袋整天都在瞎捉摸什麼？」

  他的呼吸打在她脖頸，姜且又癢又緊張，除了那一次，她還從來沒有和男人睡到同一張床上過。

  「你別亂來，我快到預產期了。」

  「我看過書了，書上說可以適當同房。」就是早上的那本。

  姜且把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一樣，「我不願意，你必須要尊重我的意思，這是法律規定的，不然我可以告你。」

  「懂得還不少，這七個月是不是沒少在家研究婚姻法？怎麼，怕我把你賣了？」他趁機想逗她多說兩句話。

  然後懷中的人卻不吭聲了，仔細一聽，呼吸勻稱，居然已經睡著了。

  「那我儘快回來，陪你一起等著孩子出生。」

  也不管她能不能聽見，他在她耳邊說完，直接吻了一口，隨後摟著娘倆睡了。

  轉天等姜且起床的時候，果然房子裡已經沒有了周衍的身影，這可太好了。

  她長長的鬆了口氣，眼角眉梢都是喜滋滋的，就是忘了問，他去幾天才回來，最好多幾天，這樣她也不用應付他了。

  「少夫人，有什麼好事？這麼高興？」

  連保姆都看出了她的不對勁。

  姜且順嘴胡扯了一句，「昨晚做了一個夢，夢見我生了個女兒，奶聲奶氣的叫我媽媽呢。」

  「女兒那敢情好，周總長的俊，女孩像爸，肯定錯不了。」保姆隨著她的話接下去。

  姜且腦補了一下周衍男扮女裝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脾氣壞成那樣的女孩子，以後還能嫁得出去嗎？

  「阿姨，我等下想出去轉轉，你陪我吧。」

  「行，那您先吃了早飯。」

  阿姨的手藝不錯，連粥都熬的格外濃稠。

  姜且填飽了肚子，就上樓去換衣服了。

  保姆在廚房收拾碗筷，剛洗到一半，突然聽見樓上的房間，傳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響聲。

  她暗叫不妙，趕緊擦乾淨了手，幾步衝上樓去找姜且。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果不其然出事了。

  就見姜且扶著肚子滿臉痛楚，手邊是被打翻的果盤，而她身下，流出了好大一攤羊水。

  「阿姨，我肚子好疼——」

  姜且有預感自己要生了，卻沒想到會提前早產這麼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