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日子正如料想的那樣，周衍沒再露面。
不曉得是留宿在了公司，還是住到了外面的酒店。
時間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引產前，吃飯睡覺都成了一個人，姜且有心理準備，所以也算不上有多失落。
事實上她也沒時間失落。
儘管嘴上說著姜萊的事不打算插手，但是她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他出事不管。
八千萬的窟窿姜家不是堵不上，只是一旦被扣上『貪污』的帽子，性質就變了。
姜且託了很多關係，終於在這天中午，約到了姜萊的頂頭上司，周氏集團的項目部經理——趙高。
「周太太？」趙高見到她，一陣錯愕，「你怎麼在這兒？」
說罷皺眉看向了約他出來吃午餐的趙太。
姜且見狀，忙接過話茬，「趙經理，您千萬不要怪趙太，是我死乞白賴非要跟來的，您要是有氣，就沖我來。」
「這是說的哪裡話，」趙高臉色變了又變，最後笑出來，和氣的說，「從前你外公在時，我與他素來交好，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不過吃頓飯而已，再正常不過了。」
姜且聽出他話裡有話，但是今天可不是光吃頓飯這麼簡單，她硬著頭皮，「我知道有些唐突，但我也是實在走投無路，此番約您，想來不用我多說，您應該也知道我的來意。」
趙高雖然快退休，但頭腦卻是一頂一的清楚，聞言沉默三秒，「是為了姜副總的事吧？」
姜且點頭，他卻立馬就堵住了她的口，「這件事我應該幫不上忙，你還是回去問周總吧。」
「要是問他有用的話，姜兒還多此一舉找你幹什麼？」身旁的趙太不滿，「她也算是我們看著長大的，頭一次有事求到你身上，你怎麼能坐視不理呢？」
趙高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公司的事，你一個婦道人家，這裡沒你插嘴的份兒。」
趙太是個實心腸，見狀當即撒潑打諢起來，「我不管，今天這個忙，你幫也得幫，不幫也得幫。當初她外公在時，我們屢次受人家恩惠，沒有他，哪有你今天的成就，難道這些你都忘了嗎？」
趙高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肉眼可見的尷尬。
姜且知道他在避諱什麼，交情是交情，前途是前途。
正所謂人走茶涼，外公不在了，在這個多事之秋的節骨眼上，誰都怕引火燒身，能答應和她吃這頓飯，已經實屬不易。
「姜萊能在您手下做事，是他的福氣，他時常跟我提起您，說您對他頗為照顧，我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我並不會強人所難，我只想從您這裡要一個真相。」
姜且態度相當誠懇，「如果他真的做了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我不會偏袒他一分一毫，但如果他是冤枉的，我想您也不忍心看著他被潑上這盆髒水吧。」
趙高良久沒說話，雙手交叉的動作證實了此刻矛盾的內心。
姜且也在賭，並不能確定這一番說辭一定會打動他。
趙太在一邊看的干著急，就在她快要按捺不住性子去催促趙高表態的時候，後者終於有了反應，
長嘆一口氣，像是妥協一般的開了口。
「好吧，我就幫你這次，但唯這一次，你想知道什麼？」
和趙太對視一眼，兩人都有些喜出望外。
姜且趕忙問道，「我爸爸說姜萊負責的項目，查出了八千萬的虧空，真的確有其事嗎？」
「是，這個項目原本是我在跟進，後來就全權交給他一個人負責，八千萬的虧空只是一個，現在財務部門還在徹查。」
趙高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片刻，還是和盤托出了，「這或許只是冰山一角，後續不排除還會出現新的情況。」
「您的意思是，不止這八千萬？」
不光趙太意外，姜且也愣住了。
趙高左右望了一眼，姜且立刻會意，「您放心，我事先跟老闆打過招呼，沒有人知道我們見面的事，不會給您添任何困擾。」
「這集團內部的事，我本不該透露，但好歹共事一場，我有必要提醒你，如果姜萊不老實交代，不僅僅是開除這麼簡單，集團內部很看重這個項目，現在出了差錯，所有的眼睛都在盯著，他很有可能，還會受到相應的法律責任。」他語重心長，「你和姜家都要做好心理準備。」
「不會的，他不是這樣的人。」
如果貪財，一開始他直接進姜氏就成了，完全沒有必要冒這麼大的風險，在周衍眼皮子底下貪污。
要知道當初為了進周氏，姜萊付出的辛苦，可是常人所不能想像的，否則他也沒有能力，年紀輕輕就坐上副總的位置。
雖然外界不信，但在這件事上，姜家的確沒給過他任何助力。
「我也知道他不是貪財的人，」趙高語出驚人，「但認證物證俱在，不是嘴上說說就能了事的。」
「人證？」
物證她知道，但哪來的人證？
趙高嘆氣，「是跟在姜萊身邊的秘書，這件事，就是她實名舉報的。」
姜且曾經和這名秘書有過一面之緣，看著很好相處的一個小姑娘，完全不像是會出賣上司的人。
更何況，無論於情還是於理，檢舉姜萊，她也會跟著一起完蛋。
依照周衍的性子，肯定會大換血才放心的，這對她根本沒有任何好處。
姜且張了張嘴，卻完全都找不到自己的聲音，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麼了？
「……您有姜萊的情況嗎？我打他電話，始終都沒有打通。」姜且開始擔憂他的安危了。
「周太太放心，現在事情還只是處在調查階段，沒有塵埃落定，姜萊有職務在身，不會有人敢把他怎樣的。」
這是趙高留下的最後一條信息，說完話，就帶著趙太離開了。
至少確保人的安全的，姜且也算沒有白來一趟。
但她從餐廳出來的時候，卻好巧不巧，老遠就看到了周衍的車。
特意打聽了他不在她才來的，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寸。
她邁出門的腳又退了回來，但下一秒，卻意外的發現，從車上下來的人，竟然是文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