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廣濤一直銷聲匿跡了將近小十天也不見人影,也不知道是得了誰的幫助。
警方各種調查,居然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這就不得不把注意力轉移,想到另外一種可能了。
此前一直懷疑他為了避免牢獄之災,偷渡出境了,但現在看來,躲在國內的概率倒是也很大。
畢竟最危險的地方,卻是最安全的。
只是這事姜且幫不上忙,只能在家整理姜廣濤這些年在公司的所有紕漏與錯處。
直到這天接到姜萊的電話。
「姐,你還好嗎?」
他的聲音像是經歷過什麼重大的變故,沉重又疲累。
聽得姜且心口有些難受,「我還好,你怎樣?」
「爸不知所蹤,把所有的爛攤子都甩給我和媽,我現在算是真正體會到什麼是焦頭爛額了。」
他連連苦笑,一夜之間,成熟了不少。
姜且咬唇猶豫片刻,到底還是沒忍不住問了出來。
「他逃跑之前,就沒有叮囑過你什麼嗎?」
「你什麼意思?」
姜萊不明所以。
姜且開門見山的說,「弟弟,不是姐狠心,這麼多年,他的確做錯了很多事,樁樁件件,沒有一件是我冤枉他,要是你有他的消息,我勸你不要替他遮掩,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也是為了他好。」
「我知道,但他的確沒有聯繫過我們母子,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迷途知返,我早就勸過他,讓他收手,可你也知道他的脾氣——」
「你都知道他什麼事?」
姜且猝不及防將他打斷。
姜萊意識到自己言語有失,這才不得不交代。
「工地的事,他在和張驍動手之前,被我聽到了風聲,我當時以為他會聽勸,誰知道他到底還是執迷不悟了,」姜萊聲音越來越小,「姐,我對不起你。」
所以這事,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姜且不由得給氣笑了。
但此刻再翻舊帳已經毫無意義可言,她問,「你打給我,是不是有別的事?」
「姐,」他有些難以啟齒,「你能不能借我點錢?」
「你要多少?」姜且知道他處境不易。
卻不料姜萊語出驚人,「兩千萬。」
「你要這麼多錢幹什麼?」
姜且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想幫他,但數額這麼大,她也是有心無力。
「爸在外面借了高利貸,利滾利,現在那邊的人不依不饒,說如果不還錢,就讓我們好看,我把手頭上的存款都拿出來,也才不到五百萬,家裡的存款都被爸帶走了,我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
姜萊聲音都染上哽咽,姜且心疼他,卻也滿腹狐疑。
「他為什麼要借錢?」
「爸在外面投資了幾家工廠,但工廠效益不好,他為了堵窟窿,所以才……不過你放心,這筆錢我將來肯定會連本帶利的還你。」
像是怕姜且不借給他,姜萊趕緊做出了保證。
但這不是還不還的事,借給他錢,她從來不計較那麼多。
只是覺得他糊塗。
「你報警沒有?這筆錢既是他欠下的,就該讓他償還。你雖然是他兒子,但那是兩千萬,不讓他吃到教訓,他就永遠學不會什麼叫安分守己。」
「姐,爸已經自身難保了,我不想再讓他雪上加霜。」
姜萊苦笑,「你是不是忘了,他今年,也已經65歲了。」
「……」姜且不知道該說什麼。
姜廣濤對於他們姐弟倆來說,意義不同。
在姜萊眼前,或許姜廣濤是個很稱職的父親,所以他永遠也不會體會到她的心情。
更不會對他產生憎噁心理。
就好比有周衍替她擋著,姜且也感受不到這會兒姜萊被逼債的艱難。
公司的錢肯定是不能動,掛了電話,姜且糾結半晌,還是去查了下自己的存款。
這事涉及到姜萊,到底血濃於水,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也要幫他一把。
姜家。
「怎麼樣,她答應給錢了嗎?」
陶禧在姜萊身邊,殷切的盯著兒子。
姜萊放下手機,無力的垂下肩膀。
「媽,我們這樣欺騙她,肯定會遭到報應的。」
「我的傻兒子,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有了這筆錢,我們就能等風波平息了,送你爸出國,你難道不盼著我們一家三口團聚的那一天嗎?」
陶禧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勸姜萊,「至於你姐姐,有周衍在,她過的只會比我們幸福。整個姜氏和周氏都是她的,這麼一點小錢,對她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
「她要是貪圖周氏,當初也不會拼死和周衍離婚了。」姜萊忍不住反駁,「這事不管怎麼說都是我們理虧。」
「好好好,算是我們對不住她,但是你還要不要你爸活命了?他現在躲在農村,吃不好睡不著的,前兩天通話的時候,我就聽他聲音不對,像是病了,也不敢在這個風口浪尖去醫院,指不定受了多少罪。」
陶禧一哭,姜萊的心腸就軟了。
張驍的死是意外,總不能真叫他一大把年紀了,還為他去償命。
人都是自私的,他現在,顧不上憐憫別人了,只盼著姜廣濤能平安。
他已經在申請辦理移民了,等處理完這邊的事,他們一家三口,就在國外再也不回來了。
想來有了今日的教訓,以後姜廣濤也不敢再胡作非為了。
至於姜且——
「媽,我們把這套房子賣掉吧。」他突然提議。
「房子當然是要賣的,」陶禧笑著擦掉原本就不算多的淚花,「我已經在尋找買家了,但著急出手的情況下,肯定會虧很多,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辦,你昨晚都沒怎麼睡好,趕快去躺會吧。」
把姜萊哄上了樓,陶禧哼著歌一番梳洗打扮之後,悄悄來到了陶勝所在的酒店。
一進門,兩人就難分難捨的擁抱在了一起。
「你怎麼知道我要來?」
靠在陶勝懷裡,陶禧臉上洋溢著幸福,一改之前在姜萊面前為姜廣濤殫精竭慮的模樣。
「我和你心有靈犀唄,」陶勝的情話也是張口就來,「如狼似虎的年紀,已經一周沒見了,而我就在你身邊,你哪裡耐得住這份寂寞。」
「你討厭…」
陶禧錘了他一下,目光卻是可以拉得出絲來。
陶勝抱著人,「怎麼樣,錢拿到了嗎?」
「你就知道要錢?也不問問我好不好?」
陶禧不樂意了,推開他賭氣的往沙發上一坐。
「我的小心肝,往後我們談情說愛的機會多著呢,」陶勝追過去哄人,「現在不是特殊時期嘛。」
陶禧看他一眼可憐巴巴的樣子,噗嗤一聲笑出來。
「姜且和姜萊感情很好,這筆錢她不可能不出,明晚再不到帳,我就告訴姜萊,那個老東西病的快要死掉了。」
「做的好,這也不枉我們幫姜廣濤虎口逃生了,算是他給我們的最後一絲回報吧。」
「那事成之後,姜廣濤怎麼辦?他可是在等著我呢。」
「怎麼,你還真想跟他雙宿雙飛不成?」
「你不離婚,我就拿著這筆錢跟他走。」
陶勝樂了,「你看看,這是什麼?」
他從旁邊的抽屜拿出一個深紅色的小本本。
陶禧一把奪過來,又驚又喜的看著他。
陶勝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說,「沒有什麼比你和兒子對我來說更重要的了。等移民手續辦下來,咱們就算苦盡甘來了。」
「可是姜萊還不知道你就是他父親的事,我怕他一時半會接受不了,」陶禧一臉難色,「畢竟這麼多年,姜廣濤是真的對他不錯,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虧待了。」
「我的種,怎可認賊作父?他已經是成年人了,找個合適的機會告訴他,他會明白我們的難處的。」
陶勝卻不管那麼多,捏著陶禧的下巴,迫不及待的吻了上去。
套房內,瞬間火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