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人還是怪物
「小心.」
反應過來的赤松令美連忙提醒那個怪物的存在，但當她一回頭卻發現那個怪物仍站在原地，接著其龐大的身軀就撞開一切阻礙衝撞了過來。
就在石坂和夫下意識的準備超出自己的負擔使用術式來阻攔住敵人時，令人驚奇的一幕就出現在了他們眼前：那個怪物奔行了兩步突然就像延遲的畫面恢復了進度一樣，瞬間切換到了之前所在的位置。
可以看到那個怪物和赤松令美三人一樣怔了一下，隨後又隨著本能的驅使再次衝過來，然後赤松令美幾人就看見了一段不斷重複的動畫。
那個怪物就像損壞的影像一般不斷重複著一截畫面，甚至其周圍被他破壞的東西也會隨著『重播』恢復成原樣。
「這就是特級嗎？」
鬆了口氣的赤松令美還有些難以置信，這個追殺他們一路即將全滅他們的怪物就這樣.成了一個無害的玩具？
神源一走到他們身旁，眼前這個怪物只有極少部分還能看見些人形的痕跡，身上有著幾處被撐破的衣物殘片，其它大部分都是被鱗片包裹住的。
手爪、肘部還有脊柱等位置都有刺破體表生出的刺刃，身後還有一根爬行類的尾巴，抽動間輕鬆的便將水泥地面打出裂紋來，周圍的建築脆的像豆腐一樣就被其撕了下來。
這還只是其身體上的力量，不知道是不是神智混亂的原因，沒有見到這個怪物使用什麼術式，但即便是目前展現出來的力量以其體型來說也十分危險了。
「說說他的情況吧。」
這個怪物和天狗、貓又是同出一源的，這種融合的感覺十分熟悉，但和貓又那次又有些不同，這個怪物似乎『人』的感覺要重一些，倒更類似於最初的天狗了。
赤松令美看著神源一的側臉，聞言緩過神來整理了一下記憶，因為術式的緣故，她的記憶力非常好，而且還一直都有著訓練，因此很快便將此次事件的首尾分毫不差的描述了出來。
在得知這個怪物相較和他們剛開始遇見的時候還變化了許多，看著被他用術式困在原地的怪物，神源一心頭冒出了一個猜想。
術式解除。
這次直直衝來的怪物沒有再回到原地了，在三人又一次神經緊繃中，神源一搶先迎向了怪物，看起來只有怪物身高一半多的他撞進了前者的懷抱中。
怪物的身體像被拉滿的弓身一樣彎曲了起來，短暫的停留了一瞬後便在一聲悶響聲中將一根石柱砸碎了大半，接著又是尖銳的摩擦聲響起，三柄不知何時出現的刀刃穿過其肩部、胸膛將其死死釘在了地上。
「時之輪·轉」
神源一合手結印食指和拇指豎起相併，其餘手指向內交錯，小心控制著術式作用在怪物身上，免得一不小心將其朝毀滅的方向加速了。
在他的控制之下，地上的怪物下一刻失去了反抗的動作，身體又神奇的跳過過程縮水了一圈，隨後原本只是發出些嘶吼的他竟然有了別的聲響。
「嘶這是哪？」
看著眼前雖然有些迷糊但明顯已經有了神智的『怪物』，赤松令美他們都是震驚之至的神情，而神源一驗證了自己的猜想之後已經停下了自己的術式。
他方才只是將這個怪物變化的過程加快了，結果他最後果然恢復了神智，雖然外表依舊是怪物的模樣，但這種情況已經非常接近總監部用那個技術製造出來的正常術師了。
不.恐怕這個未知存在的技術會更加高深一些，因為他融合的不是未覺醒術式的普通人，而是一個已經覺醒術式的咒術師。
地上的那個不知還能不能算得上是人類的存在也逐漸恢復了些正常的神智，自然也就發現了自己被三柄刀刃釘在了地上，那邊似乎還站著罪魁禍首。
「你們是誰？」
漢森的記憶還停留在他於車站試圖離開這裡結果突然感到不適的時刻，眼下四周的景象雖然被破壞了很多但也能辨認出來他還在車站裡面。
而身體上的異變第一時間也嚇了他一跳，但他隨即便想起了那個詭異的人和他說的那些話，感受著身體的力量，這種快感轉瞬便將這些不適蓋了過去。
頂著刺穿身體的痛感，漢森硬生生將身體帶著刀刃從地里拔了出來，痛的發出嘶吼聲的他隨後又將刀刃從身體中取了出來，肉眼可見的血洞便開始了蠕動、癒合。
速度說快並不快，這並不是反轉術式的作用，而是單純靠他如今身體的強大癒合的，神源一看著對面那個怪物站起身後眼中已經不是無序的混亂，而是有著複雜成分的殘忍、惡意。
隨後這個現如今只有兩米之餘的怪物胸腹鼓起，很快便從其口中噴出大片的紫色煙霧，碎石瓦礫在這紫色煙霧的籠罩下頗有一種朦朧的危險美感。
在放出這些煙霧後，那個怪物竟然選擇了轉身就跑，突出的就是一個果斷，雖然沒有失控時候的記憶，但自己那時候被釘在了地上，想必敵人也不會簡單，這時候他也沒完全熟悉自己的力量，所以只是短暫的思考過後漢森便選擇了戰術性撤退。
神源一沒有感到多麼驚訝，失控的怪物只知道廝殺沒有逃跑的概念，但是有了人的思維、神智的『怪物』，那能選擇的東西就多了。
所以在咒靈當中同等的實力下，有智慧的往往就要比那些比它蠢笨的更難纏，而至於這片紫色煙霧.想想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就是不知道是他原本的術式還是那個和他融合的咒靈的術式。
神源一就是想到了這點才沒有直接解決掉他，而是促成對方完成了變化，總監部的技術之所以要求是沒有術式但是有咒術才能的普通人也與這方面有關。
每個人覺醒的術式都是天生刻在身體之中的，而將咒物融合進普通人身體中的技術就是讓其中詛咒的術式和目標融為一體、成為後天的術式，自然也就只能有且只能使用一種術式。
而如果這個怪物能擁有兩種術式，即便很大可能他並不能同時使用，那也是非同小可了，將咒物和術師融合總監部將這種情況稱之為什麼來著，好像叫做『完美適配者』。
神源一不覺得連總監部都沒有一個所謂完美適配者，而這個人竟然會好巧不巧的就是一個完美適配者，這就意味著對方的技術已經超過了總監部。
眼見這個怪物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拐角非常殘破的樓梯上，神源一放下一句「小心這些氣體」這才消失在原地。
頭頂的天花板再次破碎，一個從中砸落下來痛嚎著的身影墜落在地，震起的煙塵抖了三抖，整齊的龜裂紋路從凹陷的坑中蔓延出來。
朝其中看去躺著的正是試圖逃走的那個怪物，此時的他胸腹間被一道恐怖的斬痕險些給徹底分離，半邊臉龐也塌陷了下去，像是被什麼東西巨力之下轟塌的。
接著神源一提著童子切從缺口處輕盈的跳下來，這怪物的生命力很強，已經不輸於那些用咒力修復身體的咒靈了，就是速度可能要慢一些。
這個角度來看的話，眼前的存在即便有著人的思維，但似乎已經不能算作人類的範疇了。
想到這裡，神源一的思緒有些飄忽，那掌握了反轉術式、以及一些非常強大的術式的咒術師，還能算是人類嗎？
人類能無視普通的斷肢等重傷輕鬆的將其修復嗎，能舉起一輛車子、輕鬆將水泥石塊碾碎嗎，還是能將控制時間、空間這種概念上的東西呢。
如果是以外表來判斷的話，那真人呢僅從外表來看他也只是一個有些奇怪的人吧，但如果是以內心、思維、立場來判斷的話，眼前這個怪物能不能算是人類呢？
胸腹處癒合了七七八八的漢森爬了起來，臉上的痕跡還沒有癒合，他沒想到在放出毒霧封鎖了自己逃跑的方向後，這個小鬼還能迅速追上自己，而對方遠遠超過自己的咒力還有那致命的刀光幾乎是照面的瞬間就重傷了他。
而漢森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逃跑的機率已經很小了，不過他也是在『影網』上混跡已久的老手了，該有的決斷和拼命的勇氣自然是不缺的，在一陣骨骼爆響中，漢森身上的咒力洶湧騰起，在空中掠過一道殘影便衝到了神源一的面前。
抬起眼的神源一伸手便接住了襲來的勁風，另一隻手上的童子切順勢便插入了對方的身體之中，但隨後背部傳來的擊打感讓他愣了一下。
而對面的漢森則無視了被刺穿的身體，獰笑著揮動左手尖利的五爪，看這勢頭恐怕要將神源一的腦袋直接切開。
鬆開了童子切，迅速從垂下的黑氣中取出了鬼切，反手一刀便將其手爪斬落了下來，但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神源一幾乎是同時將這怪物一腳踹開，落回的鬼切接著又向空無一處的左邊斬去。
刺耳的摩擦聲響起，空中有什麼東西和神源一手中的刀刃發生了碰撞，與若有所思的神源一不同，對面將刀刃從自己身體中拔出的漢森臉色已經有些難看了。
「這麼快就被看穿了嗎？」
神源一回想著右後肩被結實打中的感覺，還有剛才被自己擋下的無形攻擊，他隨後開口半確定半疑惑道：「你的術式是攻擊之後會再次於相對應的位置攻擊一次？」
漢森心中已經沒有了僥倖，他的術式的確已經被察覺到了一部分，既然如此.
頂著半人半怪物臉龐的他隨後選擇了將術式公開：「『鏡中之鬼』、這是我術式的名字，如你所想，在我攻擊到伱的時候，一個不存在的鏡像將會發動同樣的一次攻擊.」
神源一聽著對方公布了術式，至於敵人術式的信息，他也只是聽個大概，這個只能作為參考，具體的情況他永遠只相信實戰中得出的判斷和結論。
雖說『公開術式』這個束縛的前提是真實有效的信息，但術師之間的戰鬥除了許多因素之外，還有一點非常重要，那就是『欺騙』。
公開的不完全也是被允許的，即便這樣不能最大化強化術式，但這也是大部分術師的通用選擇，譬如神源一公開自己的術式，說是能加速自己的時間，那敵人的呢？非生物、有無咒力的類型、或者具體到一些概念能不能加速呢，這些對敵人來說依然是未知的。
你不能指望敵人在戰鬥中將自己術式的情報沒有任何隱藏的全都告訴你，隱瞞、欺騙才是常態，因為這是生和死的戰鬥啊。
公布了自己的術式之後，漢森突然抓起了身旁的一人多高的外面裸露著鋼筋的水泥塊，將其在空中掄出呼嘯的風聲朝著神源一拋擲過去。
隨後在雙方距離有十幾米的情況下，漢森在雙方視野被中間的水泥塊擋住之際，他僅剩的右手握住了留在他這邊的童子切朝著前方刺了過去。
「我的術式並非是在相對應的指定位置，而更重要的是其實並不用命中敵人，即便是這種無意義的『遠程攻擊』，『鏡鬼』也能在術式範圍內任意非被占據的空間發動同樣的攻擊。」
「在我剛才的迷惑之下，現在又遮蔽了你的視野，你恐怕還會以為我的術式是要命中你才會發動吧？嘿嘿這一下我要用你的武器將你的頭顱斬下來！」
漢森眨眼間便完成了攻擊的動作和術式的發動，得意的他正準備再完成接下來補刀的動作，卻突然發現術式鎖定的目標沒有了！
「哦？你的術式在距離上挺寬鬆的嘛，還能遠程發動攻擊，還不錯。」
近在咫尺的話語聲讓漢森心涼了半截，這是對方的術式嗎？是速度還是什麼空間上的改變？
「一秒鐘、只需要一秒鐘啊！」
心中吶喊著的漢森還在試圖鎖定就在身邊的敵人然後發動術式，但接下來他就失去了平衡的感覺，跌落在地的他才看見和自己稍微有段距離的幾截肢體。
將依舊光滑乾淨的鬼切還有地上的童子切收了起來，神源一又使用了『琥珀』將他封住，這個可以說是保護或者禁錮的招數，此時正好可以將他控制起來。
每每癒合了一部分身體的漢森轉瞬便又回到了四肢斷裂的狀態，他驅使的咒力、試圖發起的攻擊，全都在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陷入絕望的他只能看著神源一招呼赤松令美他們過來。
「我暫時限制住他了，你們看著他直到相關人員過來，也要不了多久，這個人要活的還有些用，我還有事需要處理得先走了。」
隨後神源一挨個將手放在他們的肩膀上，用反轉術式將他們積攢的傷勢治療好，這才在幾人眼前不見了身影。
「他好強、好帥啊！」說話的是立川廣實，他感受著已經完好的身體，隨後看向地上躺著的原本棘手無比的怪物，這才發出了感嘆。
赤松令美白了他一眼，心中也不由得同意了他的話語：「那就先在這看著目標，等人來處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