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神跡顯現
屠宰場、修羅場……無論什麼稱呼也好，此刻用來形容已經大半成了廢墟的藤原家再適合不過，作為能在如今的咒術界成為首屈一指，同時成為咒術界與凡世的無冕之王。
藤原家自然不可能只有平安京這處莊園和這些人，這裡只是為隸屬於藤原家的術師們修建的地方，而真正有著藤原這個姓氏的那些人，他們則是分布在了平安京的其他地方，這裡只是在咒術層面上比較重要的一個地方而已。
在察覺到這個莊園被敵人入侵且攻破後，縱使再難以置信，但藤原家的人也不得不為此立刻行動起來。
他們召集了本家的其他術師，緊急召回了在外執行任務的人手，甚至還向源氏、平氏也請求了幫助，幾家之間雖然素日裡你來我往，內里的齷齪與算計也不少。
可到了這種時候，他們也是派出了自己的人手前去一助，這其中也有幾分唇亡齒寒的道理，如果藤原家沒有蠢到說這種謊的話，一個未知的敵人能以一己之力攻破藤原家，殺敗了那麼多的術師，要知道日月星進隊的一大部分力量可都在其中啊。
有這麼一個敵人，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麼，這幾家都至少要派人過去看看吧，不管他是藤原家的仇人，還是從哪冒出來的怪胎有著其它目的，知己知彼才是最先需要做的，咒術之間的戰鬥，便是情報上的戰鬥。
於是由藤原家組織的第二波戰爭很快又打響了，他們以及各家隨後便見到了那令人難以置信、驚駭的一幕：本該屬於藤原家麾下的那些咒術師，他們此刻卻全都跪伏在了一個奇怪的術師腳下。
甚至在其還未示意之下，便主動動手和他們鬥了起來，這一瞬間他們還以為這些人中了什麼惑亂心神的咒術，被那人控制了才會如此，可很快所有的人便發現，那些反目成仇、昔日熟悉的術師們，他們並未受到咒術的控制，而是心甘情願如此做的。
昔日的夥伴、下屬如今調轉槍頭，毫不猶豫的痛下死手，如此模樣自然讓藤原家的人氣炸了，他們無法理解這到底是為什麼，而這個答案卻在交手之時藤原家一方憤怒的質問中，意外得到了對方的回答。
「臣服在神明的座下，這不是理所當然的麼……」
與他們交手的人立刻就懵了，原來這些人並沒有被控制，而是在被那個術師擊敗後，選擇了臣服在那個人腳下，並將其視之為神明嗎？
荒謬！狂妄！
強大的術師還有詛咒被那些愚不可及的凡人螻蟻視作鬼神，這是可以理解的，因為對他們來說那種程度的咒術和神跡也沒什麼區別。
可作為咒術師，還是當中的佼佼者，他們竟然還相信神明一說，並且還將一個具體的術師視為神明，前不久還是藤原家供奉的術師，轉頭卻能投到他人腳下，這簡直就是對藤原家的踐踏，這些傢伙……
那些跪伏獻出了一切所以才得以活下來的術師們也很無奈啊，他們新的主上已經說出了要統治這個時代，並且其表現出的力量也讓這個痴人說笑般的話語有了真實的力度。
咒術師的確不會相信鬼神一說，但那是建立在他們還未遇見過超出想像的存在之時，這在任何時代都是如此，神明只是人們對於無法理解之事的一種解釋。
可他們卻在今天見到了那個令他們無法理解的存在，往日災級的術師們強歸強，但尚還在理解範疇之內，手段齊全的人哪怕面對領域展開這種殺招也還能掙扎一番，人手足夠的情況下禍級也不是不能圍殺一些術式不夠強的災級。
但就是這樣的認知，卻全都在今日被打破了，這甚至真的令這些被迫跪伏的術師當中有的人從內心萌發了『或許這與真的神明也沒什麼不同』的想法。
而無論是開始真的將『神源一』視之為神明，還是想轉換門庭、簇擁在其座下，好在未來可以預見的顛覆變局中得到更多的權力，說不定他們還能成為新的豪門貴族呢。
抱著這樣那樣的想法，這些術師們手上可是一點都不留情，之前他們的主上逆轉生死的莫測手段也給了他們莫大的震撼，就連生死都被其玩弄於股掌之中，那他們還有什麼可畏懼的？
唯一要做的事便是在神座之下儘可能的展現出自己的價值，好得到神座之上那道目光的瞥視，昔日為藤原家效力是做狗，那如今臣服在更強者座下不也是理所應當麼。
不、他們所臣服的不是什麼凡人，而是神明！
……
藤原家這邊憤怒歸憤怒，可他們也從其中品到了一個信息：恐怕那個未知的術師很強，才能在未殺死那些術師的情況下迫使他們臣服在了其腳下，而這個差距很可能是他們現在都無法立即做出準確判斷的。
隱約中也不是沒有人有那般猜測，但他們都本能的將其打壓了下去，一個人對抗幾乎代表了大半個咒術界的咒術勢力，這種事情真的可能嗎？
廝殺還在繼續，一方已經下了死手，那另一邊自然也不會再留手，雙方的戰鬥很快便出現了第一例死亡，隨後便一發不可收拾。
那些其他勢力派來的援手也麻了，正主沒看見、卻被原本屬於藤原家麾下的術師們拖進了廝殺之中，後者可不管你是誰家的，出現在這裡難不成還是特意跑來看戲的。
而源氏、平氏、賀茂等咒術勢力，未曾看清全部局勢的他們也選擇了最利於他們的做法，那就是順勢加入戰鬥，最好能配合藤原家的人殺光那些「反叛」的術師們，這樣一來不管怎樣都能削弱藤原家的勢力。
是的、他們當中有些人還是寧願相信這些人是被某種咒術控制了心神，變成了類似傀儡的存在或者被下了死咒，迫於要挾才這般瘋狂，萬一等他們中的術被解開，豈不是還能讓藤原家回上一口元氣？
索性便趁著這時能殺一些是一些，於是在罕見的幾方合力之下，那些『反叛』的術師們傷亡比例越來越高，從實力較低的術師開始，從鬼級到禍級、最終出現了第一位災級的術師於領域對抗中輸了後，被對方的其他幫手蜂湧而上斬殺當場。
而『叛賊』一方傷亡越來越大，就連那幾個被重點照顧的頂尖災級術師也開始陷入險境中，可他們卻未曾試圖出聲過一次呼喊他們的主上。
實在是之前一人殺他們如屠狗般的陰影太過厚重了，沒瞧見眼下這幾家聯手要拿下他們都費了這般力氣，略微換算一下、這只會讓他們對那個存在更加畏懼。
更何況那幕逆轉生死的親身體驗到現在可都還深深烙在他們心中難以磨滅呢，價值、只有展現出更多的價值，那麼注視著他們的『神』自然會投下祂的榮光，死亡是他們的榮耀，而不是終點！
「還不投降嗎？那個傢伙呢，讓他出來！」
見對面那些人都被殺了七八成，卻還是負隅頑抗、悍不畏死，造成了己方這邊許多無謂的傷亡，藤原家這邊的人實在不能理解。
這些人到底怎麼回事？說他們不忠心吧，他們現在甚至在那個未知的敵人未露面的情況下，就拼死廝殺到了現在，說他們忠心吧，這些人前不久可還都是忠於藤原家的人呢，實在古怪到了極點，這才讓他們忍不住怒極斥問。
「大膽！」
可誰曾想，那一句斥問似是觸動了對方什麼逆鱗，瞬間就引得了更激烈的反擊，這些傢伙、當真是不要命了！
「不要留手了，殺了他們。」
下達命令的是當今藤原家家主的親弟弟——藤原弘一，深得前者信任的他平日裡就負責藤原家咒術方面的大部分事宜，此次處理這古怪棘手的事也是他親身到場指揮。
五虛將的確曾是藤原家手中刀劍中最鋒利的那幾把，可刀劍始終是刀劍，如果刀劍有了噬主的跡象，藤原家也不是沒有毀去這些工具的手段。
譬如今日他帶來的這些蒙臉無言的術師們，他們沒有任何名字和身份可言，他們是藤原家最深的影子，唯一的用途就是在這種極端的情況下，讓藤原家還有著能夠翻盤的底氣。
因此在有了命令後，本就是數打一的局面瞬間開始壓力暴增，大家實力相差不多的情況下，數量就是最大的優勢，種種古怪、防不勝防的術式瞅准機會就朝敵人打去，任憑其有三頭六臂恐怕都要敗亡下來。
「不、不……主上救我！」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選擇『沉默』的展現出自己的『價值』，也有人迫於近在媒介的死亡，就連那幕生死逆轉的景象也不能沖淡這股恐懼，於是他忍不住大聲呼喊起來。
「真醜陋啊……」
這是剩下幾名還未被圍殺的災級術師的念頭，他們在決定將生死乃至一切都寄托在神座的祂之後，這些人的心中就發生了某種未知的變化，他們覺得自己似乎與其他人有了一種本質上的分別。
這種有些類似優越感的情緒讓他們生出了『這個傢伙不配與自己等人為伍』的念頭，他們鄙棄這種連死亡都無法面對的人，這種傢伙何談能夠跪倒在神座之下分享神的榮光，簡直就應該這般死去！
絕望的呼喊沒能得到任何的回應，反倒是讓藤原弘一這邊更加憤怒了，這種背叛簡直是在進一步的打碎藤原家的名望，有了這一出、日後手底下不知還要出多少事，這些背叛者該死！那個幕後的傢伙也該死！
戰鬥逐漸到了尾聲，隨著反叛的最後一名五虛將被咒殺當場後，所有的叛賊、敵人於此刻全都伏誅，藤原弘一站出來目光掃過已經寂靜下來的戰場，怒聲喊道。
「何方鼠輩、到了現在也不敢露面嗎？」
嗒——
輕輕的腳步聲自一棟保存還算完好的樓閣中響起，接著藤原弘一看見了一個身影從中走出，在他的眼中對方什麼容貌、氣息都無所謂，只要確定了他是藤原家此刻最大的敵人，那便足夠了。
「殺了他、不計代價。」
後退一步，藤原家的影子術師們魚貫而上，這些最純粹的工具、能夠折斷刀劍的刀劍，將是藤原家對於膽敢挑釁它的存在最好的回擊。
今日若不能以雷霆手段重新立起威勢，恐怕以後藤原家的麻煩可就要多了起來。
然而對面那個古怪的傢伙就像未曾看見正在將其合圍起來的術師們一般，其人目光掃過地上倒下的屍骸，眸子冷的像是在看什麼花花草草一般。
藤原弘一保持著冷硬的姿態，但他的內心卻有股說不上來的不安，因為有一個疑惑始終縈繞在他的心頭，對方為什麼要任憑這些叛賊被圍殺，如果那人真的是一名非常強大的咒術師，那最好的做法難道不是聯手一起戰鬥麼。
任由自己的助力先被絞殺一空，然後自己才出來獨自面對，這到底是愚蠢還是……自信？
「絕不可能……」
似是想到了某個令他隱隱戰慄的可能性，而下一刻藤原弘一便聽見了對面那個人平靜的聲音響起。
「不錯、做狗還是很合格的，我赦免你們的死亡——」
下一瞬、天塌地陷般的驚懼塞斥了藤原弘一的所有思維，也讓場上其他所有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連那些『影子』也因為這不可能的變故而停下了腳步。
那些前一刻剛被他們殺死的叛賊們，這一個剎那、卻全都活生生的又站在了他們的面前！
幻象？幻境？操控屍體？不、這絕不可能……
說不上來到底是絕望還是驚懼的情緒險些就要完全摧毀了藤原弘一的理智，他試圖說服自己，這只不過是某種未知的咒術造就的假象，而不是……不是那些被他們真切殺死的敵人，重新被復活了過來！
這怎麼可能做到！
「吾主！嗚嗚——」
「讚美吾神！無上偉力！」
和藤原弘一的難以置信相比，那些復活過來的『叛賊』們，此刻都是喜極而泣，狂熱的呼喊著自己對神明的讚頌，先前的復生摻雜了死亡的恐懼，而且第一次說實在的連他們也難以置信，但一旦切實的經歷了第二次，他們如何不被這等神跡懾服？
這不是什麼受肉重生、換體復活的把戲，而是真真切切將他們復活了過來，身體、咒術、咒力，所有的一切都和前不久的自己別無二分。
而且這股力量是由神明大人自由操控的，證據就是先前那個被死亡嚇破了膽，竟然因為這種事就做出敢呼喚、壓迫他們的神明，試圖讓祂出手相救這種悖逆之舉的那個傢伙，此時並未和他們一起復活，而是躺在地上是一具完完全全的死屍。
一邊是不忠的死亡，一邊是信奉神明而得以分享無上榮光的死而復生，此刻這些人的心念再度完成了一次蛻變，如果說之前還有一些畏懼、被迫的因素才讓他們選擇跪伏的話，那麼此刻、便只有全身心的狂熱！
有了這種力量，世界都將盡皆臣服在神座之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