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詛咒和人
咒術界、或者說總監部就一定是全身心為了對抗詛咒，心繫天下人麼？並不……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一個龐大的組織必然會混進去一些投機分子，必然會有人在漫長的變遷中生出異樣的心思，不、某種程度上並不能說是異樣，因為這似乎已經成為絕大多數人的共識。
術師們為了對抗詛咒付出的可能是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那麼因此而得到遠超常人的財富與地位有錯嗎？並沒有錯、他們所付出的東西值得這樣的回報。
但凡事都講一個『度』，超過了某個界限即便是愛也足以能夠被稱為詛咒，而人的貪心就註定了一定會有人在這方面試圖攫取無止境的欲望。
咒術界對於普羅大眾來說是保密的，可它對於這個國家的真正高層來說並不是，一來這些咒術家族本來就是歷史上那些豪族名門的一部分甚至是最主要的部分。
可以說這個國家的實際掌控者們從千年之前就與術師們脫不開干係，就拿御三家為首的術師們與如今政治上的高層組成的總監部來說。
他們就像一張大網，從政治、商業等方方面面完全籠罩了這個國家，在術師的眼中、他們是高高在上的頂級咒術勢力，是對抗詛咒的主力。
而在普通人眼中，他們則是可望不可及的財閥，是這個社會暗中真正的主宰。
好比五條家、禪院家他們，除去咒術的構成，在他們家族名下還有著數不清的商業公司，實在是咒術層面為他們帶來了無法想像的利益。
詛咒是很公平的，它不會因為你的身份就會有任何不同待遇，無論是街邊的流浪漢亦或者是財富滔天的頂層食肉者，詛咒都會一視同仁。
而生命恰好就是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的、最珍貴的東西，不過它對於每個人來說的「價值」是不一樣的。
尤其是對那些呼風喚雨的金字塔頂端來說，越是擁有權勢、財富，他們對自己的生命安全就越珍惜，否則也不會在世界上有那些頂級富豪，每年花費常人數輩子都難以想像的財富去保證自己身體的健康。
甚至在這方面投入難以計量的金錢試圖去打破生老病死的自然規律，那麼可想而知在那些所謂的「大人物」面對詛咒這種人力無法抗衡的危險面前，他們將會付出怎樣的代價去求得安全。
禪院家極擅長製作咒具，可咒具這個東西對術師來說也不是越多越好，大部分咒術師還是更習慣、擅長用體術與咒術來戰鬥。
那麼禪院家不斷在製造、增加的那些咒具會去哪裡呢？答案是賣給那些在近代興起、在咒術上沒有底蘊的財團了。
只需要換個名目，將它們作為開過光的高僧法器賣與那些最不缺的就是金錢的人，這就是一條極穩定、收益極高的財富渠道。
在這方面最擅長的其實還是加茂家，他們祖傳的術式【赤血操術】雖然單純論戰鬥力不如禪院和五條，但他們在上千年以來於這方面的積累，使得他們在現代醫療方面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加上身為保守派的一員，加茂家在現世的力量與經營更深，發展至如今、這個國家的高層已經與咒術界之間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繫。
而總監部那些老橘子皮，就是咒術界與現世共同的一部分主宰者，是保守派的領頭人，是最極力去維護如今咒術與現世之間秩序的「頑固分子」。
變革同時就意味著翻天覆地、難以把握的變化，是一個一切秩序都將被打破、重寫的開始，而這個時候就真切體現出了什麼才是真正的「權力」。
那就是咒術。
總監部的那些傢伙甚至有些都不是術師，只是祖上或許有著咒術師的血脈，而他們畏懼這種未知的變革背後的原因也不言而喻。
時代傾覆的浪潮第一時間打翻的就是那些老舊、虛有其表的大船，而想要真正完成變革，不至於被那些極端的保守份子憑空造出什麼麻煩來，總監部的清理是必然的。
在曾經的時空，五條悟當然也想過這方面，只不過他選擇的是另一種懷柔一些的方法，那就是等待乙骨、惠他們成長起來，然後再取代那些老橘子皮完成換代。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羂索的存在讓未來變化的就像一輛疾馳的列車，撞碎了一切計劃。
而神源一對此卻有著不同看法，對他而言、此世能夠令他在意的事物著實不多，總監部的這些貨色哪裡值得他去浪費那個時間，冒不必要的風險、生出莫名其妙的麻煩呢？
總監部這些手握驚人權力與財富的老東西，可以說他們的每一個毛孔流淌的都是血與骯髒的東西，一如在這個時空曾經毀滅於「神源一」手中的那些公卿貴族，個個都是死去屬於淨化世間的毒瘤。
可畢竟他們是同類、是規則之中的一份子，神源一有著輕易掃滅他們的力量，可現在不是過去的平安、神主時代，神源一要的是締造一個新世界，而不是獨裁的主宰一切。
所以需要一個契機、一個能夠清理總監部卻又不會讓其他人人人自危的契機，而神源一將它稍稍改頭換面了一下，他選擇用真人他們來作為這柄刀，至於具體要如何做、還需仔細規劃一番。
……
一棟廢棄的樓屋。
據夏油傑的偵測，這裡便是真人他們最有可能的藏身體，可奇怪的這裡卻並無多少詛咒的氣息，而且荒涼廢棄的這裡，如果有什麼動靜必然是藏不住的。
可是無論從哪方面的情報來源，都沒有發現這裡有任何人或者詛咒的活動痕跡，因此就連夏油傑現在都有些疑惑，這裡真的是那些傢伙的藏身地嗎？
「當然是了、他們藏在其中一個傢伙的領域當中，敲碎這個殼子就好了……」
神源一豎起右手的雙指：「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濁殘穢、盡數祓除。」
常人無法看見的帳從天空灑落而下，打破真人他們藏身的殼子大概動靜不會小，而這裡雖然荒廢了，但周圍並不是那種偏遠山區，還是需要布下帳來遮掩一番的。
帳將這座廢樓籠罩之後，神源一隨即露出了一個很罕見、肆意的笑容。
「傑、你先站在這裡吧，我去把那些傢伙『叫』出來。」
下一個瞬間、神源一的身影便從夏油傑的身邊消失，廢樓的外側突然出現一大片連串的破壞痕跡，而他則突兀的出現在樓頂上、雙手交錯。
「領域展開·歸墟！」
純黑的毀滅之域降臨人世，七層樓高的廢棄樓屋一個剎那之間就已經徹底消失，乾淨到沒有留下半點蹤跡、若不是地上還有些殘損地基的存在，恐怕旁人只會以為自己記憶混亂，這裡哪裡來的一棟樓？
一旁真正旁觀了這一切的夏油傑就幾乎是這樣的想法，看著那片代表純粹毀滅的黯域吞沒了一切後，無論是看多少次，夏油傑都會驚嘆於那樣純粹的「無」。
而精準的控制了領域的範圍與殺傷力，在『歸墟』展開後的第一個瞬間，神源一就察覺到了其與另一個未知領域的碰撞。
毫無疑問、僅在接觸的瞬間，雙方領域的高下即分，解除術式後、神源一便瞧見那片原本是樓屋的位置，此時空間扭曲從中掉落出了幾個身影來。
「咒術師？」
漏瑚、真人……全都是那些熟悉的面孔，但神源一的目光卻並未在他們身上停留，而是放在了一個平平無奇的面孔之上，對方額頭上的縫合線已經說明了其真實身份。
「好久不見。」
和神源一堪稱有些開朗的笑容相比，羂索的表情就非常灰暗，甚至有一些破罐子破摔的釋然。
而真人他們就有些莫名其妙了，原本在陀艮的領域當中商議著謀劃之時，他們便突然察覺到了有咒術的氣息籠罩了他們的藏身之地。
可還未等他們去查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接著毀滅便降臨了。
陀艮的領域瞬間便完全被摧毀，不過幸運的是發起攻擊的未知存在似乎並不打算直接殺死他們，在前者的領域被破後，對方的攻擊就恰到好處的結束掉，只余真人他們從破碎的領域中墜入現世。
「這傢伙……」
漏瑚看著那個笑著與羂索打招呼的白頭髮咒術師，他想到了羂索與他們說過的那個人——神源一。
一個從平安時代活到現在、聽起來完全不可思議的咒術師，不過真人、漏瑚他們並未完全相信前者口中那樣的「無敵」。
但了解的更多，他們便對羂索口中的事實而感到心悸，一個終結了兩個時代、殺死了無數術師與詛咒的存在，甚至於過去的歷史都因此而被埋葬。
即便是在他們計劃中要被喚醒的詛咒之王——宿儺，當初也是隕落於他的手中，咒術的頂點、現世的神明……數不清的稱號都只是其親手所締造的那一切的註腳。
當在理解到這一層面的時候，就連漏瑚他們都開始懷疑自己等人的理想和謀劃的這一切是否還有意義，如果羂索口中的一切沒有誇大，那麼只要那個存在不願意，他們要做的一切豈不是沒有半點希望？
「只有行動了才有一絲希望，如果不想詛咒成為祂覆手之下被碾滅的塵埃，那就放手一搏吧。」
羂索的話最終勸服了他們，其實就算沒有這些話，漏瑚他們最終也能想通，難道就因為面對的敵人無法抵抗，未來的命運幾乎等同於死亡。
那個屬於他們的理想難道就要就此放棄嗎？詛咒不該成為那些傢伙眼中的低等存在！這個世界也不該是獨屬於『人』的一切，一定要創造一個、屬於詛咒的世界！
但他們誰都沒能想到，在如此隱秘的躲藏下，那個恐怖的存在卻仍將死亡的陰影投在了他們的頭頂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