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全知的『神』 求死
死亡……就像一場沉眠，只不過這個期限是永久，當五條悟的思維逐漸向那個暗淵墜落的時候，他曾經的記憶都開始湧上心頭。
很難說這種感覺的真實感受，即便用「沉眠」來形容它，可死亡就是死亡，你儘管可以欺騙自己去試圖相信它和一場沉眠沒什麼區別，也可以說服自己這並不是真正的死亡，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時間的偉力挽救回來。
可這種墮入無底暗淵的無力，還有身體的忠實反應、潛意識的抗拒，都在告訴你、死亡降臨了。
萬一術式沒能起效呢、萬一時間回溯後復活的那個人並不是「自己」呢……那些紛亂的念頭像是叢生的荊棘一般，眨眼便從心底蔓生出來。
一念生則百念生，人可以控制自己的行為等一切外在顯現，但潛意識蹦出的那些紛亂念頭，這世上只有死物才能避免。
五條悟本能的開始嘗試將咒力反轉成或許能夠挽救他此刻傷勢的『正向』咒力，也就是這次「訓練」的目的——反轉術式。
在死亡的壓迫下，五條悟的意識雖然在逐漸模糊，但僅剩的它們似乎更容易被集中在對咒力的操作上，於是他便感受到了自己正在死去的殘軀上的咒力，正在發生著某種變化。
可惜這種「死亡」雖然無限接近真實，但與無法欺騙潛意識忽略它一樣，五條悟的內心深處還是有著對於神源一能夠救回自己的信任。
也因此、直到所有的念都歸於死寂時，五條悟也沒能打破那一層薄薄的障壁，一窺咒力的核心。
……
看著滿地的屍體，嗯、是真真切切的屍體，他們先後不一的失去最後的生機，而神源一就拄著劍目送他們全都步入死亡。
五條悟還是對領域方面太過自信，或者說敗在了自己未曾顯露的一些東西上。
他的【無量空處】目前最基礎的運用說白了就是將『無限』的信息強行塞入被裹入領域中的人的腦子裡，從而利用這種冗雜信息的衝擊將敵人的大腦廢掉。
普通人如果被這種攻擊命中的話，一個不好就是成為植物人的下場，而咒術師中招也不會好過，往往便是陷入思維還在，但是大腦與身體仿佛「斷開連結」的情況。
在咒術戰中，一旦被打成這種狀態，那就意味著勝負已定、生死即分，所以五條悟在成功展開領域，並且神源一已經限制了自身不使用術式。
他才會有那種塵埃落定的放鬆感，因為從他的角度來看勝負的確已經分出，只要接下他騰出手給予神源一致命一擊，然後他就能有在之後嘲笑對方的機會了。
可五條悟算錯或者說未曾料到一點，那就是在領域剛展開的極短時間裡，所灌輸的那些足以令普通人或者術師陷入無法反抗境地的無用信息，是不是會對所有人都能夠起效。
而神源一恰恰就是那個例外，原因也不複雜，其實就是他從某種角度上已經超越了人類甚至是術師的極限，不客氣點就是他不再是「人」了。
在前幾次時空中的「成神之路」因為時空的轉移而被打斷，神源一也因此而在剛穿梭的時候深刻不適過，雖然數次從『成神』的道路上跌落下來，但行走在其上對於自身本質的一些影響卻還殘留著。
其中一個不起眼但比較實用的地方便在這種時候發揮了它的作用，那就是記憶、或者說意識與靈魂都可，它的容量與承載都擴展了很多很多。
以至於神源一能夠對曾經真切度過的數百年記憶，一絲一毫的將其每一幕翻閱出來，這倒很像一種極其罕見的疾病——超憶症。
只不過神源一是以超越人類的方式才做到的，而五條悟的領域之所以對神源一沒有第一時間起到作用，不僅是因為這種容納信息的度量。
因為這只是第一個微不足道的門檻，【無量空處】接下來的考驗最致命的地方，就是人體大腦對信息的處理能力。
人體非常的奇妙，因為照理來說人在平常生活中所接收到的信息量是非常恐怖的，你的所見、所聽、所聞……全都會被五感攫取。
超憶症的存在就證明了人類是有潛力完全容納這些信息，但並不代表他們能夠同時處理一個恐怖量級的信息流，而平日裡人之所以沒有被五感捕捉到的所有信息撐爆大腦，那是因為我們處理信息的過程經過了數次分工。
那些冗雜、無用的信息，譬如伱一眼看去余光中牆是白的、天是藍的、那裡這裡有很多行人在走……
當你的思維鎖定其中一項或多項事物時，哦……這時那些相應的信息才會被大腦調動過來，然後你知道了它們。
【無量空處】是跳過了所有過程將那些信息流全部強行塞入你的大腦處理信息流程的最終階段，也就是接收那些信息的時刻，或者用更咒術一點的方式來說便是：那些垃圾信息被嵌入了中術者的靈魂。
所以中術者才會出現精神與肉體割裂，甚至是大腦出現破壞性損傷的情況，因為他們人類的軀殼做不到這樣的事情，因為那是『神明』的領域。
「全知即全能」
如果一個存在能夠捕捉、處理所有的信息，這個尺度擴大到地球那他就是一個能夠知曉一切、預知一切的神靈，如果他能夠捕捉、處理整個宇宙的信息……
那祂相較這個宇宙來說便上升了一個維度，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來曰宙，而這宙宇之間對這個存在來說就是一本「書」。
其中發生的所有一切他皆知曉，也包括了那些未曾發生、可能發生的億億變化，因為祂是全知的、也是全能的，那個時候人類這一生物就已經完全無法理解那種存在了。
曾經有一個很有名的悖論——上帝悖論。
大概意思便是『全知全能』的上帝能否創造出一塊自己無法舉起的石頭？
看起來它好像否定了所謂的『全知全能』，雖然後來人們通過邏輯上的推導確定了它從根本上不成立。
但對『祂』來說如果真的能夠做到呢？創造出一塊自己無法『舉起』的石頭，即便代價或者說後果，是從那一刻起所有的常識與規則都將崩潰、重寫。
舉起等於被無法舉起、黑等於白、上等同於下、生就是死……哦、已經沒有『等於』這個概念了……
如果現在的人、也就是智慧生物在看到那一切的時候，恐怕就會精神崩潰、靈魂覆寫，成為一個擁有人類軀殼的未知存在吧。
不過並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全知全能』的神來證實這一切，只有一個狹義上全知、也獲得過『神明』之稱的存在。
是的、神源一對自己或者說術式範圍內的一切是可以做到『全知』的，而這種能力則源自於對『未來視』的掌握、探究。
他能夠看到未來、捕捉到種種可能性的發展，並且會因為立即做出的決定等因素而看見變化的未來，最後再將其確定。
其中最重要的當然是「全知」！
只有看到至少周圍這些事物所有的一切，從宙、宇的角度上覆蓋它們，神源一才能做到對未來的窺視與掌控。
不過這種『全知』的上限並不是無限的，所以才稱其為狹義上的全知，那麼當【無量空處】所裹挾的巨量信息流強迫讓神源一接受的時候。
這對後者來說和他看破未來的時候幾乎沒有什麼不同，至少在僅接觸了一瞬、還未被持續灌入「無限」的信息時候，神源一仍然能夠習以為常的行動並以一記最為簡單，但也最是迅捷的一刀斬殺了五條悟這個施術者。
「不、還是稍微有些影響的嘛！」
腦子有些痛、昏沉的神源一這麼想著，然後眼見地上橫七豎八躺在血泊、灰土中的眾人都死透了後，他伸出了手。
「領域反轉·無極！」
……
「咳咳咳！」
極度的咳嗽聲從家入硝子喉嚨中爭先恐後、恨不得撕開皮肉的飛出來，然後便是肌肉、大腦仿佛忘了該怎樣呼吸的窒息。
片刻後、這具由各種元素堆積而成的元素所構築的肉體，便感受到了來自意識、靈魂的動力，它動了起來。
硝子摸了摸自己的身體，她還記得自己被刀刃斬開血肉、奪走生機之際的感受，但從那到現在之間，似乎又有一段有些模糊趨勢的長久記憶……
不、或許並不能稱其為『記憶』，因為那是純粹的陷入永恆虛無中的過程，時間的尺度沒有意義、因為那就是死亡。
硝子甚至無法判斷此刻距離那個時候到底過了多久，是一個小時、一天還是以年為單位，甚至她都在想這裡還是原本的那個世界嗎？
但很快她便被周圍此起彼伏的聲響打斷了思緒，轉眼一看、五條悟等人此刻全都和自己差不多的情況，皆是精神恍惚好像發生了什麼、但又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啪！」
神源一擊掌拉來所有人的目光，在他身邊插著的天羽羽斬一映入眾人的眼帘，便潛意識的引起了他們心底的警惕與抗拒，那是對已經撫過自己一次的死亡的排斥。
「諸位、在生與死的輪迴中，你們有沒有對這咒力的核心、生死的玄妙產生什麼感悟呢？」
說實在的、如果是一群普通人的話，神源一還真不太敢以這種方式去訓練他們，但咒術師……嘖、這個群體怎麼說呢，這種體驗死亡的過程還搞不瘋他們，有時候反倒是一些普通人看來的「小事」，倒成了他們走向瘋狂的契機。
沒看眼下除了精神有些恍惚、沒緩過神來，大家都是若有所思也沒有出現那種情況不是麼。
「差一些……」
五條悟站起身撓了撓頭，他或許是那個對此最不在意的人了吧，相反、他甚至對那種在生與死逐漸交替，爾後自己竭力在這種大恐怖之間要逆轉一切時的狀態有些『迷戀』。
「咒力的核心、似乎已經看到了，還差一點……」
五條悟蒼藍的眼眸神采湧現，他看向神源一的目光甚至可以說有些熾烈。
「再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