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風起雲湧 絕望與希望
平安京被摧毀了,任何踏足附近的人都能看見這一片恐怖的廢墟,人類所留下的痕跡幾乎完全被掩蓋。
光是這個消息就足夠驚人,更不用提皇室幾乎主脈斷絕,各方祓除八岐大蛇的術師幾乎全滅。
唯一活下來的那位天才的年輕咒術師——安倍晴明,甚至還是那個兇手故意放走的。
是的、安倍晴明將那個驚天動地的真相披露了出去,原本要與那位曾經的『神明』敵對就已經足夠讓這些往日叱吒風雲的頂尖咒術師膽寒。
但那畢竟已經是數十年、近一個『時代』之前的事了,現在的很多術師只是知道有這麼一個存在,不乏有人認為其只是傳說,定是某個強大的咒術師被過分誇大。
要知道他們可都是走到如今咒術界中頂層的存在,哪個不是天資驚人、經過種種磨難拼搏的強者,必然的自信與自傲其實是很多術師的共有之處。
一步步靠自己蛻變為強者的人,怎麼可能對自己沒有自信、對他人哪怕同為一個層次的術師沒有自傲呢?
可當被重創的安倍晴明將一切道出後,加上那血肉澆築的鐵一般的事實,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致命的危機。
「那個結界,能不能將它們全都破壞掉以此來清除那個『詛咒』?」
聽見這個天真的想法,面色有些蒼白的安倍晴明嘆了口氣:「諸位、不要再抱有這種幼稚的想法了,的確那樣做最終可以破掉結界的存在。」
晴明的眼神掃過在場諸公,其中的平靜之下卻有什麼要衝出來:「但是你把親手毀了平安京的那個人、曾經被無數人供奉的『神明』當做了什麼?
我們只有兩條路,要麼集齊所有術師的力量,我是說所有、不僅是在場的你我,還有那些分布在這片土地上的所有足夠份量的咒術師,這樣的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而逃避……也只不過是讓那個人多費點勁罷了,難道諸位想在惶惶不可終日中目視死亡的迫近嗎?」
「我們沒有退路了!他要的是徹底摧毀現在的咒術界,或許還有底層的術師能倖存下去,可絕對不是各位,況且、在失去了咒術的力量後,在新時代的浪潮下,諸位也會跌的粉身碎骨吧。」
這要是放在之前,晴明的這番話或許並不會得到所有人的認同,可如今平安京的毀滅就像一柄懸在所有人頭上的劍,無時無刻的不在提醒著他們。
會死的。
咒術的奇蹟在個人的身上發揮到了極致,在從前一個人想要扭轉、控制整個國家的存亡或者其他什麼幾乎是不可能的,能夠做到這些的人往往是得到了很多其他方面的幫助。
可如今卻有一個人將要以自己的意志與力量來決定無數人的生死、一個時代的終結,這並不是什麼玩笑、而是令人絕望的現實。
更悲哀的是、他們對此甚至沒有多大的把握能夠阻止對方,所能做到的一切僅是試圖聚集所有力量做最後一搏。
按照藤原家的記載與晴明這個目前唯一目視過那位『神明』施展咒術的親身經歷者的分析,當後者的力量第一次如此清楚的擺在他們面前,他們才真正意識到曾經『神明』之稱的重量。
「呵呵……要怎麼贏?那可是時間的力量!按照現有的情報來看,對方可是能夠肆意操控著時間,無論是瞬殺那麼多術師的時間加速、還是將一切玩弄於掌中的時間倒流!」
高橋達雄咬牙切齒、極端憤怒的外表下卻是最真實的恐懼乃至絕望,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是對咒術了解不夠的,可越是了解、掌握深入,他們就越是對那股力量感到畏懼、不可思議。
「我放棄……我要為家族留下最後的血脈,之後的事……」
面色灰白的高橋達雄選擇了退出抵抗『神明』的計劃,可他接下來的話還未說出口,一柄刀刃就無聲無息的貫穿了他的胸膛,無形的咒術已經籠罩住了他,使其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連半點垂死掙扎都無能為力。
動手的是藤原家的代表——藤原一政,他驟然動手殺掉了高橋達雄後掃過並不怎麼驚慌的眾人,隨後擲出的話語冰冷而無情。
「一個被恐懼沖昏了腦袋的蠢貨,就沒有必要留在這裡再擾亂人心了,諸位應當清楚、他要的不是毀滅所有,他的目標只是整個咒術界罷了。」
「換而言之那是一個警告,也的確是我們最後的機會,如果我們不按照其意願執行的話,屆時對方上門一一找來死的可就不是幾個人了。」
「正如晴明君所說,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家族,諸位、請做好赴死的準備吧。」
……
當咒術的力量出現衰退的跡象、遍布各地結界的真相被揭露後,那些遠在別處的術師們第一時間自然是感到荒謬,但冥冥中心底又有一絲被勾起的懷疑。
尤其是平安京被毀掉後根本無法遮掩的連鎖反應,以及咒術界中所有有名的勢力做出的聯合聲明,即便再頑固的人此時心底也要生出一點猶疑。
「好像、真的不對勁。」
要證實這一切也很簡單,那自然就是去往平安京一觀,於是、但凡咒術實力尚可的咒術師或者是詛咒師,都開始了朝著平安京進發的路途。
然後、當目睹了那一切後,所有的人都陷入了呆滯與恐懼中。
詛咒大肆破壞的場面不是沒人見過,那些村子、鎮子甚至是某個貴族的莊園被屠戮一空,曾經都有發生過。
可眼前的一切還是超出了他們的認知,平安京並不是普通認知中的城池,它準確的來說應該是一片聚集地。
所謂的「城門」也只不過是大道上的必經之地,然後由人把守的地方而已。
它的面積其實很廣,幾乎就是一小片平原,可就是這麼一片區域,如今卻成了全然陌生的地方,山河翻覆的景象讓所有來此一探究竟的術師都止步在了最外圍。
沒有人再接近那片死亡之地,有的人是因為冥冥中的恐懼,而有的人則是已經得到了他們所想的答案,總之、在真相被證實後,以藤原家為首建立起的「反抗聯盟」就順利的接納了這些可以說有些被嚇到的術師們。
不過其中自然也有例外,他們根本不屑於與那些貴族的咒術勢力聯合到一起,因為他們的實力足以無視所謂的團體,這種人更習慣以個人的意志來扭曲自己所輻射到的一切。
而聯盟也不強求這些人,只要他們能在之後決定一切的決戰中肯出力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就如此刻正站在一座小山頂上眺望著曾經被稱作平安京、如今只是一堆廢墟的兩人。
為首的那人十分高大,可其外表卻分外駭人,讓人分不清他到底是人類還是詛咒。
其人赫然還多生出一雙手臂從他一身特殊穿著方式的女性和服腰間兩側開縫中伸出,而他的面孔也同樣是非人的模樣:長著四隻眼睛,半張臉如同戴著面具般顯現出異化的模樣。
兩面宿儺。
世人對這位幾乎要脫離人之範疇的咒術師的稱呼,而冠以此名不單是其四目四臂的外表和傳說中的鬼神極其相似,其中更重要的也是他那非人、更近鬼神的本質。
他沒有名字,只有這個最貼合他本質、外表的名稱,而他對此也絲毫不在意,只有人才需要一個所謂的姓氏、名字,去證明、紀念自己的血脈與身份。
宿儺不需要,他是鬼神、是非人、是天災、是詛咒,可唯獨不是人這種存在,他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經明晰了自己的本質,不像那個人……直到現在還未完全放下企圖「偽裝」成人這種生物的心。
「真是可悲啊。」
聽見主上的喃喃自語,站在宿儺身後的白髮、身穿佛衣、看不穿是男是女的人,隨即恭敬的開口詢問道。
「大人、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屬下已經為您尋好了一處落腳之處,如若准許、請容在下為您獻上一桌盛宴。」
白色齊耳短髮之人名叫里梅,他是單純的人,同時也是一名實力不俗的咒術師,可這些對宿儺來說都不重要,宿儺能容許他這樣一個『人』跟隨在自己身邊只是一個原因,那就是里梅的『廚藝』很好。
然而其廚藝卻並不是柴米油鹽那些常識中的廚藝,而是對宿儺享受的食物的料理,那就是「做人」,無論是好料理的有著年輕美好、肉質細嫩身體的女子和孩童。
就算是那些肌肉緊實、口感糟糕的類型,里梅也能很好的處理對他們的烹飪,無論是在味覺還是視聽上,那都是一場完美的盛宴。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里梅從宿儺的手中活了下來,並全身心的臣服於鬼神般的後者。
「走吧。」
正當兩人準備離開的時候,一陣細微的震動摩擦聲卻突然響起,接著一個全身漆黑、仿佛披著全是蟲類特徵甲冑的古怪存在飛落在地上。
隨後那一身外殼似活物般收縮、消失,露出了一個只單單披著層外衣赤足的女子,要說其外表還是能稱得上是端正、美貌。
這在如今的時代已經是極其少見的了,但這樣一個會得到許多男人注視、垂涎目光的女子,實際上卻並沒有幾個男人膽敢覬覦、甚至是過多接觸其她。
因為女子便是那個曾經正面對戰藤原家派出討伐她的五虛將,並使得後者出現傷亡放棄了討伐計劃,隨後與後來的宿儺一樣被供奉起來,以一些可以被公卿貴族們接受的「代價」換取他們眼中的『和平』。
只不過宿儺因為殺的更狠、實力表現的更加恐怖,他兩面宿儺的稱號才徹底坐實,並得到了更多、更隆重的供奉。
而兩人便是在一年一度的『新嘗祭』見的面,萬卻對這個在她眼中與自己是『同類』甚至更高的存在生出了「愛意」,即便她差一點就要死在後者手中。
作為將宿儺視為至高無上的主人、神明的里梅,當然不容許萬這種褻瀆的打算,所以一向對這個瘋子沒什麼好臉色,要不是萬的實力也非常強的話,他早就將後者凍成碎冰了。
「你這傢伙……真該殺了你!」
萬毫不在意的瞥了里梅一眼,帶著幾分挑釁的回應道:「能做到的話,就儘管來吧。」
然後她才目光掃過遠處被毀掉的平安京,最終放在了宿儺的身上。
實際上她這次來還真是為了正事的,實力越高的咒術師,就越是能清晰察覺到曾經那種非常模糊的咒術在變弱的情況,因此在那個「真相」被GG天下後,最先相信的反而正是萬這種層次的術師。
另外、那種結界汲取術師們的咒力速度也是因人而異的,中低層最容易被抽取,可他們卻反而是最不容易察覺的。
你能準確察覺到自己的力量變弱多少嗎?在發覺後會認為是自己變弱了還是歸結於有種難以想像的力量「抽取」了你的力量嗎?
術師們的實力是會跟隨自身狀態、壽命逐漸變化的,它並不是一成不變,況且在詛咒同步弱化的情況下,這些術師就更難理清當中的異常,就算有人敏銳的發覺了不對,可他們又能懷疑到哪裡呢?
只要權勢、力量還在手中,很多人是沒有閒暇去在意這些的,直到有人告訴他們,風暴的前夕已經演變完畢,接下來就將是摧毀一切的天災降臨。
這些傢伙才會如同無頭的蒼蠅一般惶恐異常,展現出他們最卑劣、令人發笑的那一面來。
目光移回來,萬在將目光放在宿儺身上,便開口詢問起後者的打算:「宿儺,你接下來會怎麼做呢?那位幾十年前的『神明』看樣子目的是幾乎所有的術師啊,你我必然是躲避不了的吧。」
對於實力不錯,且同樣與『人』這種生物有一定分別的萬,宿儺還是給予了她一點點的正視,聽見對方的試探。
宿儺的面容上卻露出了極其罕見的笑容,而且並非那種享受死亡、恐懼的扭曲之笑,那是發自內心、使得目光都發亮的開心笑容。
「不、我和伱們不一樣,我來這裡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與那位曾經『救』了我、也就是那位『神明』見一面。」
「我想看看這個世界上是否真的有神明存在,我想試一試……能否沐浴著神明的血液主宰一切,亦或者是死在這裡。
斯哈……都是無比美妙的結局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