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領域展開·歸墟
一切都開始了回溯，而這種景象在神源一眼中變得更加清楚，他清晰的看著這逆轉的河流開始回流。
時間的齒輪往回撥動，即將到來的死亡之旅就這樣被逆轉消失，神源一和乙骨也回到了被八岐大蛇攻擊之前的狀態，而後者的身影則停留在了相距不遠的位置。
「源一……」
乙骨憂太只是略微回憶就知道剛才大概發生了什麼，隨后里香的身影再次從他身邊浮現，他偏頭看向有些出神的神源一。
「我們的判斷出錯了……它複製的能力竟然能夠進一步的掌握，並不局限於原主的框架……」
「它的術式沒辦法被『模仿』，那我就只能試一試領域了。源一……如果失敗的話，你是可以逃走的吧？」
思緒好像在另一個時空的神源一略微回了些神，聽見乙骨的話後他並未說些什麼，但是直覺卻對其結果做出了判斷。
而乙骨已經將里香解放，在來自後者的咒力加持下，他開始全力展開自己的領域。
「領域展開……」
原本還在乙骨身旁的神源一突然消失，隨後和八岐大蛇的身影在空中碰撞在一起，後者的攻擊極為詭異的落下又收回，趁此機會被神源一一拳印在其胸口。
平淡的攻擊突然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咒力波動，本該引起顯赫威勢的這記攻擊卻沒有將太多的威力泄露出去，全都結結實實的打入八岐大蛇的體內，只有無形的波動將周圍空氣擾動。
但即使是這樣，八岐大蛇也只是身體被打退了些，轉眼間他有些塌陷的胸膛就又恢復了原狀，而後面的乙骨在此時已經將他的領域成功展開。
「諸相遍淨！」
領域和術式息息相關，乙骨的術式就決定了他的領域並不能像大部分存在的領域那樣能夠施加『必殺』的術式，而是將他的術式極致的放大……
領域將現實覆蓋，腳下是一面鏡子，包括四面八方也是，三個人的身影在其中被無限映照。
乙骨憂太臉上開始淌下鮮血，在暗罵了一聲怪物後，他還是完成了領域的效果。
在這無窮倒影當中的一個八岐大蛇，突然脫離了他的行動，接著俯身向「地面」鑽去，隨後從地上升起，除了沒有手中的天之叢雲和其身後的光輪之外，它和對面的八岐大蛇簡直一模一樣，其中當然也包括了近乎相同的能力。
下一瞬，一蓬鮮血突然在乙骨憂太面前飛濺而起，展開領域無法再介入戰鬥的他自然也無法明曉發生了什麼，但從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前的複製體八岐大蛇和神源一來看，應該是三人方才展開了領域中的第一輪交鋒。
但因為他們都有著不同尋常的恢復手段，因此無論哪一方處於下風其實都不算大礙，那些殘留的血跡也只是在交手時被其手中的天之叢雲所傷。
「領域有效！」
而乙骨憂太算是鬆了口氣，外加有些可惜。
想來也是如此，八岐大蛇雖然現在表現出的各方面能力都十分驚人，但它似乎並未掌握領域展開，甚至是否掌握了簡易領域都尚未可知。
這樣一來起碼也是有能夠威脅到它的手段了，至少眼下來看的確是這樣的情況，直到……變故的再次發生。
複製體的八岐大蛇和神源一的聯手下，八岐大蛇終也是難敵四手，就連突破到乙骨憂太面前都無法做到。
而就在他於又一輪交手中被壓入下風，而且這無窮無盡的鏡像領域中，又一個身影開始脫離原本軌跡時，八岐大蛇身後的光輪和他手中的天之叢雲再次放出了無量光。
接著一束光從他手中生長而出，落在這上下的無盡鏡域中好似也開始了無盡的蔓延，隨後領域悄無聲息的破碎了……
但劍光並未消逝，天上的浮雲從中整齊的被斬裂，地上也多了一道細長的裂隙，這突然的變故甚至都讓乙骨憂太沒反應過來。
尚處於領域破碎後術式熔斷的他立刻便被八岐大蛇再次鎖定，隔著這重重虛空，光化的天之叢雲輕輕划過。
擋在他們中間的神源一併未試圖去擋下這道斬擊，反而還躲開了當中的路徑，接著乙骨的身軀便開始從中斷裂，但在發生的那一瞬，就再次被神源一逆轉回來。
「乙骨，你先離開……」
乙骨憂太聞言咬了咬牙：「不行，不能就這樣放它離開，它要是離開這還不知道會造成多大的傷亡……」
「我知道……」
神源一打斷了他，目光平靜的不像是在緊要的戰鬥中：「我的意思是交給我吧，我好像抓住它了……」
照耀天地的光芒在神源一背後升起，龐大的龍蛇之影再現，乙骨憂太隨後在心中迅速做出了決斷，恢復過來的他再一次模仿了神源一的術式，連同里香在戰場上消失。
轉過身去，放出這無量光的八岐大蛇再次懸於空中，他的身形不知何時變得高大了一些，同時其眉心睜開了一隻豎眼，裡面沒有瞳孔、只有一片無法形容的光。
比之前那一次還要廣闊的範圍緊接著撐開，極致的毀滅也再次降臨，而在這個時候，神源一卻閉上了雙眼……
「術式的本質……交給本心……不要去想、去看、去做，只要……」
神源一的雙手指間交錯合在一起，隨後掌心朝外緩緩分開，最終食指與拇指各自相連，隨著他手印的展開，一個陌生的結界也覆蓋了這片天地，充斥其中的無量光芒隨之消逝。
八紘九野之水，天漢之流，莫不注之，而無增無減焉……
成住壞空，生住異滅；四劫洞滅，道之所終！
【領域展開·歸墟】
……
神源一在驟然的極致寂靜中重新活躍了一點思維，睜開眼的他發現自己正身處一片無法形容的地方，他的腳下似乎是一片水面，只不過暗沉無比、看不清水面下的任何景象。
而放眼四周，入目儘是破碎且詭異無比的景象，四面八方連同天上全都像一塊塊形狀不一的屏幕被拼湊在一起，上面還各自播放著不同的畫面。
它們有的正常在「播放」，有的在以一個詭異的速度不斷跳躍、閃進，還有的似乎在倒放……
但它們都有著同一個特點，那就是無聲無息之間的破碎，而當它們碎掉之後唯一的歸宿……便是神源一立身的這片「海」。
當目之所及、所有的一切都墜入其中後，黑暗也就隨之籠罩了一切，不知是不是錯覺，此刻神源一感覺自己好像墜入了海面之下，正在永無止境的下墜，但現在的他如同被剝奪了視覺，也就無法確認這一事實。
隨後在這深沉的黑暗中，他開始嘗試移動、思考，但感應不到咒力和術式的他能做的也十分有限。
在過了準確的三小時二十六分鐘後，他停止了這無意義的嘗試，隨後停在原地回憶著方才那奇異的感悟……
一天過去了……接著是一周、一個月、一年，在發現無法脫離這種「虛無」後，神源一「驚異」的發現自己對此並未有什麼起伏的情緒。
他就這麼安之若素的待在這沒有盡頭的虛無之中，漸漸的他放棄了對時間的計量，也停止了思維的躍動，他和這片虛無融為了一體、不分彼我。
或許是數十上百年……又或者是更悠長的歲月……神源一終於在墜落中抵達了「底部」，再睜眼時他又看見了天光。
「這是太陽……」
從腦海中挖出這些事物的記憶一一對應，神源一站在一個圓形的巨大坑洞正中央，逐漸撿回了沉睡的一切。
下一瞬他已消失在坑洞之中，出現在地面上的他四處環顧，卻沒有發現八岐大蛇的任何蹤跡，地上只有些被破壞的蜿蜒痕跡。
接著他回頭看向那處直徑數百米、規整到有些不可思議的半球狀坑洞，心中也確定了一個事實，八岐大蛇、已經確認祓除。
「歸墟……時間的盡頭就是永恆也即最終的死亡嗎？所以這便是萬物的終結與歸宿……」
神源一也弄明白了自己領域的大致作用，那便是終極的歸宿……領域中的一切除自身之外，都將抵達他們的盡頭，無論是人或者其他物什。
那片坑洞、也就是神源一之前展開領域的地方，那其中的一切包括八岐大蛇就是這般被歸入永恆的寂亡之中，甚至連那柄天之叢雲也未留下。
「該回去了。」
……
薨星宮。
和夏油傑對坐著的天元露出了釋然的表情，他對面的夏油傑則是一臉智珠在握的笑容。
「羂索……到了這種時候，我也沒有別的選擇了吧。」
夏油傑、或者說天元口中的羂索，此時的他像是在和許久未見的老友敘舊，只是口中的話語卻和這沒有半分關係：「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拒絕，從而踏上那條路……」
「但我猜你不會那樣做，你從來就沒有真正明悟這背後的本質，只是一意孤行的走在錯誤的道路上，還變成了這幅模樣，你是不可能成功的。」
天元默然，她的術式是不死，即便羂索將她在這裡殺死，她也不會抵達真正意義上的死亡，而是會脫離現有的形態，被迫「進化」成為未知的存在。
最重要的是她的意識會消亡，因為不死的是「她」，而不是她的意識、本我，她無法接受……無法接受自我消亡後新生的那個存在，在她看來那個時候她已經死去，那個新生的她已經是另一個不相干的存在了。
所以……羂索說的沒錯，她沒有選擇。
「獄門疆……八岐大蛇，應該還有宿儺吧，你到底打算做些什麼呢？」
羂索站起身，滿不在意的說道：「我只是想看看你們追尋的那條道路到底是怎麼樣的，我只是、覺得十分有趣……」
但就在此時他眉頭一皺，在喚醒八岐大蛇後，他是在那裡留下了些咒靈，沒什麼戰鬥力卻能向本體傳達過來它們對那裡咒力的監控。
而他便能通過這個方式來掌握那裡的戰況，只能說不出他所料，被喚醒後的八岐大蛇即便是殘缺之物，也有往日幾分風采。
在八岐大蛇進入神化狀態後，戰場的烈度就立刻上升了，但並未持續太久，先是乙骨憂太的咒力反應離開了戰場，隨後便是一股極其詭異、恐怖的氣息，隨後八岐大蛇就徹底消失，那裡的咒力反應也平息了下來。
儘管未能目睹現場的情形，但是他也得出了一個難以置信的判斷，那就是極有可能已經獲得了神源一術式的神化·八岐大蛇，在那一個瞬間就被徹底殺死。
天元看見他的表情，也能猜到是怎麼回事：「獄門疆應該沒有那麼快被解開，那就是八岐大蛇了……怎麼？它已經被斬殺了？」
羂索很快平復了神色：「是的，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不過還算在計劃之中吧，我也得加快速度，你準備好了嗎？」
不待天元再說些什麼，在羂索揚起的笑容中，這片結界破碎，他已經出現在真實的薨星宮中。
站在被藏起來的一具乾癟身軀之前，羂索知道這便是天元的本體了，對其隨後發動『咒靈操術』後，很快他便將幾乎等同於咒靈的天元成功收服。
「宿儺的肉身呢，應該在你這裡吧？」
出現在羂索身邊四隻眼眸漆黑一片的天元點了點頭，隨後控制著空性結界將他們兩人移到了一處密室中，那裡正放著羂索想要的東西：一具有些乾癟但是依舊高大的乾屍。
「即身佛……」
露出莫名笑容的羂索收起了乾屍，隨後離開了薨星宮。
「真人，該走了，八岐大蛇被斬殺了，五條悟可能也關不了多久，該進行下一步了。」
「有趣的遊戲要開始了。」
而此時，五條悟被封印的消息才在咒術師之間傳遞開來。
和乙骨匯合後的神源一半路上就得知了這一消息，也知曉了那個封印五條悟的咒物還停留在澀谷的車站中。
總監部的三名『特級』咒術師身亡、高專被入侵、已死的夏油傑重現……這些事情在此時都被往後排了，眼下首要的事情是：將五條悟從封印中釋放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