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真沒打算把你牽扯到我的事情中。」夏寧雪走到窗邊,好像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但現在,我能完全信賴的,就只有你了。」
陸沉淵似乎停頓了一下,「是因為蕭家那檔子事吧,我爸已經跟我提過了。」
她臉色陰鬱,「算是吧。」
她實在難以接受周祿寒欺騙她的事實,更讓她心痛的是,這些真相還是從皇甫英口中聽說的。
他曾親口承諾不會讓她陷入險境,可最終將她置於危險之地的恰恰是他。
陸沉淵溫和地說,「寧雪,無論你打算怎麼做,我都會全力支持你。」
她愣了一下,眼帘低垂,「我想走。」
此刻,在浮圖門會所內。
慕言坐在沙發上,左右兩邊都有保鏢守候,服務員剛泡好茶,起身退下。
周祿寒雙腿交疊坐在對面,西裝外套隨意搭在椅背上,襯衫袖子卷到手肘。
他端起茶杯,「你應該知道我找你來是為什麼。」
慕言抬眼看了他一眼,周祿寒放下茶杯,語氣平淡,「你在找你的妹妹。」
慕言一頓,盯著周祿寒,「周少請我來,不會只是想說這個吧。」
周祿寒臉上依然平靜如水,毫無波瀾,「我想和你做一筆交易。」
慕言皺眉,「交易的條件是什麼?」
「你應該心知肚明我的目的是什麼。」周祿寒深邃的眼眸在明亮的燈光下,如同難以穿透的迷霧,「這筆交易對你只會有利無害。」
慕言深吸一口氣。
他隱約能猜到跟夏寧雪有關。
他眼神冷漠,「所以接受吧。」
慕言笑了笑,聳聳肩,「很抱歉,就算你查了我的底細,我也不是那種會出賣朋友的人。」
周祿寒朝他身後的保鏢使了個眼色,保鏢將一份文件放在慕言面前的桌子上。
慕言疑惑不解。
周祿寒把茶杯輕輕放下,眼帘低垂,「慕言小姐不妨先看看再說。」
他愣了一會兒,才不緊不慢地拿起那幾張文件,看到內容的瞬間,她臉色猛然一變,捏著文件一角的手輕輕發抖。
慕言強壓下情緒,咬牙切齒,「你到底想幹什麼?」
周祿寒手指沿著杯口划過,「夏寧雪已經知道了蕭家的事,兩天後的婚禮,她不可能心甘情願地嫁,說不定正計劃著逃婚呢。」
慕言倒吸一口冷氣,這周祿寒果然是只老謀深算的狐狸,連這些都考慮周全了。
況且以她老大的性格,要是知道周祿寒因為蕭家的事瞞著她,她不跑才怪呢。
她冷靜了下來,「你是想讓我留住她。」
周祿寒身子後仰,靠在沙發背上,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在我手上,她跑不了。」
慕言明白了,周祿寒是拿他當「籌碼」來威脅老大,甚至還為此查到了她的底細。
果然,當初她就知道老大攪進了這灘渾水,還惹上了周祿寒,要想全身而退可不容易了。
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文件上,陷入了沉思,一邊是他這些年一直在找的妹妹,一邊是她的老大……
下午,因為夏寧雪沒什麼胃口,老管家端了碗粥到房間裡,「少夫人,您多少喝點粥,後天就是您的婚禮了,可不能餓瘦了身子。」
老管家並不清楚她和周祿寒之間發生的事,只是照常的地哄著她。
窗邊的人影晃動,夏寧雪轉過身,「就放那兒吧。」
「那您一定要記得喝。」
老管家把粥放下,轉身離開,在門口撞見了周祿寒,他微微點頭,「少爺。」
周祿寒輕輕應了一聲,摘下領帶走進主臥,把領帶丟在檯面上,瞥了一眼那碗還冒著熱氣的粥。
夏寧雪站在窗前,玻璃窗上映出她略顯蒼白、毫無表情的臉龐。
他走過去,伸手將她攬入懷中,她想要掙脫,卻被周祿寒捏住下巴,強迫她看著玻璃窗上的倒影,「你打算一直這樣跟我耗下去嗎?」
夏寧雪瞪著他,默不作聲。
周祿寒低頭在她的耳邊輕吻了一下,輕笑一聲,「我打算讓慕言跟在我身邊,你覺得怎麼樣?」
夏寧雪一愣,這才從他懷裡掙脫出來,轉過身,「周祿寒,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周太太覺得呢?」
他逼近一步,夏寧雪就退一步,直到身體撞上了玻璃窗。
周祿寒捏住她的下巴,嘴唇貼近她的臉頰,眼神深邃莫測,「在孩子出生之前,我不允許周太太有任何逃跑的念頭。」
夏寧雪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僵住,他怎麼會知道……
在她愣神的時候,周祿寒禁錮住她的臉,吻上了她的唇,帶著濃烈的咖啡香和淡淡的茶香。
夏寧雪抗拒著他的吻,卻被他緊緊抱在懷裡,察覺到他的意圖,她一驚,「周祿寒——」
周祿寒像是著了魔一樣,手掌扳正她的臉,不讓她躲避。
玻璃上蒙上了一層霧氣,模糊不清,他們就像是在一條平行線上,卻又彼此糾纏不清。
夜色深沉,城市裡的燈火通明。屋內沒有開燈,白紗窗簾外的霓虹燈光透進來,折射在天花板上。
兩人都沒有睡,夏寧雪背對著周祿寒,他從身後抱住她,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夏寧雪像是看著窗外,又像是看著虛無縹緲的地方。
她在他身邊也有大半年了,他溫柔的時候讓人沉醉,暴虐的時候又讓人害怕,奮不顧身救她的是他,可欺騙她、把她當傻子的也是他。
周祿寒握住她戴著戒指的手,小心翼翼地像是在對待珍寶,「夏寧雪,恨我就折磨我,別折磨自己。」
她沒有回應。
周祿寒把她轉過身來,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你在怨我那天對你動手嗎?」
夏寧雪的眼眸微微顫動,「我有什麼資格怨你。」
「你有。」他用手指摩挲著她的臉頰,「不然打我一頓消消氣?」
她想要抽回手,卻被他緊緊握住,然後他拉起她的手朝自己的臉頰扇去。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在臥室里迴蕩。
她掌心傳來的刺痛讓她微微一愣,力道不比那天他打她時輕,周祿寒看著她,「還沒消氣嗎?」
他準備繼續,夏寧雪猛地收回了力,「你夠了!」
他埋在她的脖頸里,悶笑一聲,「周太太不忍心了嗎?」
夏寧雪深吸一口氣,「你把慕言留在身邊,就是為了不讓我走。」
周祿寒用深邃的眼神凝視著她,她垂下了眼睫,「可是坐在周少夫人的位置上,我也擺脫不了危險,有一有二就有三,從梨花村回來那次,我一直都是被動的,你有你的顧慮,你希望我做一個安安分分的女人,可你知道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