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最好的安排
論功行賞，最重要的工作是「論」的部分。楊偉民算是招安，唐慶隆則是「勞苦功高」。穆博士毫無疑問是整個研究組中最關鍵的人物。
而莫名其妙拿了個聯合政府臨床醫師最高獎的陸沉，他一直在琢磨這麼一件事情。
我到底幹啥了？
陸沉在研究組裡的工作幾乎可以用「困惑」來形容。至少他是覺得，自己對整個研究組的貢獻近乎於0。甚至可能還比不上半路加入進來，為整個研究組流了兩次鼻血的朱塞佩。
但是其他人明顯並不這麼想。
在聽到了陸沉的獎項後，第一個覺得不妥的是唐慶隆。
「就一個醫師獎，一個正高？」唐慶隆盯著孫麟院士說道，「陸醫生的貢獻可比這個要高——你們醫學科學院至少參照一下物理院的規格吧？今年的重大已經交了？」
「我們今年的重大給了東亞大區的腫瘤細胞多靶點抑制劑。」孫麟一攤手道，「好不容易有了個關於腫瘤細胞的突破性進展，小分子藥物對腫瘤細胞有效，這可是重大發現……再說陸博士的發現，給一個醫師獎已經很高了吧？」
「如果沒有陸沉，至少我們不會發現量子釋能綜合症是一種疾病。」唐慶隆據理力爭道，「如果要客觀評估整個研究組的每個人的貢獻，那麼陸博士最少應該站在第二位的位置上。如果僅以量子釋能綜合症的研究作為評價維度，他的功勞甚至應該在穆知然之上。」
這個態度讓楊偉民都有點恍惚，陸沉到底是誰的學生來著？隨後他也反應了過來，一起爭取道，「渡邊大腦的後續維護是陸沉在做，當時搶救十四號的決定也都是他執行的——大腦移植術能夠成功，陸沉功不可沒。」
「我的確獨自發現了鋰原子外部電子旋轉方向異常的事實，但把它們和大崩潰聯繫在一起，這是陸沉的想法。」穆知然站起身來為自己的男朋友據理力爭到，「發現量子釋能綜合症，那更是陸沉的獨立發現。雖然最後是我證實的想法，但他的貢獻不容忽視。」
「好的，知道了。」袁思平院士愉快的點了點頭，他扭頭看向孫麟，一臉「我早就提醒過你了」的表情幸災樂禍道，「你們醫學科學院再回去重新討論一下，拿個章程出來。論功行賞，不說讓受獎者本人滿意，至少要讓其他人信服才說的過去。」
「至於朱塞佩先生……」袁思平院士拿著文件看了一眼主席台下方堪稱廣袤的審核大廳，「他怎麼沒來？」
「……鼻血？」袁思平咧了咧嘴，很有些無語的搖頭道，「現在年輕人體質怎麼這麼差。做個登陸艙就流鼻血流成這樣——要是下地拿鋤頭幹活，那不得直接死在田裡哇？」
「他的事情回頭再說，數學院這麼多年也沒怎麼申報過獎勵，之後可能得去和他們溝通一下。」袁思平院士話音剛落，閉鎖起來的裝甲門前，忽然傳來了一陣細碎的響聲，「袁老師，航天總局和綜合調查局的工作組都到了——我們能進來麼？」
「我還能攔著伱們吶？」袁思平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按了兩下按鈕，封住大門的裝甲門緩緩升起，兩隊人魚貫而入，其中左邊一隊一看就知道是綜合調查局的幹員。
就這幫人彎腰過裝甲門的時候齊刷刷用右手按著腦袋。
很快，兩撥人就在大廳里分開做好，並且也順便搭建好了辦公設備。
「袁老師，我們這裡可以開始了。」綜合調查局的幹員舉起手朝著主席台示意道，「我們今天的聯合辦公內容是什麼？」
「如何拯救火星載人航天任務。」袁思平非常平靜地說道，「更精確一點講，怎麼降低太空人在太空環境下發作量子釋能綜合症。」他指了指一旁的推車道，「現在那兩個腦子都說自己是渡邊——就是你們二處的那個幹員。聯合辦公的過程中，如果碰到了有什麼不明白的，或者需要更多情報支撐的，都可以直接問他們。」
——
距離學術委員會審核大廳八千公里的地中海無人區里，一條表面漆水斑駁的風帆遊艇緩緩駛入了曾經的聖莫雷港里。
說是「曾經」，主要是因為這個港口目前基本處於廢棄狀態。由於長期缺乏養護，除了大量的牡蠣降低了停泊位水線以外，大量在核泄漏時還停留在港口內的遊船先後坐沉在了港口中。
好在聖莫雷港口同時也曾是當地非常有名的海邊度假區。東西兩側的港口停泊位雖然難以繼續使用，但從東西兩的停泊區中間過去之後，一片三百多米寬的沙灘就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我們到家了。」站在船頭的人發出了欣喜的歡呼聲。他低頭躲過身後旋轉過來的風帆，以「大」字型舒展四肢躺在了前甲板上。半天的繁星和半天的雲霧中，摻雜著紅色的極光，偶爾還有幾枚流星快速穿過天際。
「博士，我們到了。」夜晚航船是一項既需要膽量，也需要技術的高難度工作。好在和四十二號同行的三十三號對此很有些心得，「請您在前甲板上不要亂動，我們要停靠了。」
在靠近沙灘西南側的消波堤內側緩緩降下船帆，隨即拋下船錨後，停靠工作基本完成。三十三號關掉了手上的大功率手電筒問道，「我們自行登陸然後等待其他的兄弟姐妹，還是在船上等著他們來與我們會和？」
「我們現在登陸——不會有更多的兄弟姐妹到來了。」四十二號搖頭道，「這樣的工作並非依靠人數占優，我相信有你的幫助就足夠了。」
「好吧，誰讓您是最接近真理的那個呢。」三十三號聳了聳肩膀問道，「那我們現在登陸？我去放摩托艇。」
三米長的摩托艇衝上了沙灘，四十二號仿佛閒庭信步似的從船上一躍而下，緩緩朝著岸邊走去。
「山地的五十公里，可要比海洋上的五十公里遙遠太多了。」穿過數十年前倖存者們打造的庇護所殘骸後，四十二號在殘垣斷壁里，在「活下去」的口號雕刻下伸了個懶腰。「我們有五天時間，除了要抵達阿根塔里歐山基地以外，還要去裡面取走那個磁力加速器，要加快腳步了。」
「我們兩個人，搬運一台六百噸的機器？」栓好了船的三十三號震驚的嘴都合不上了，「您要是有真理的話，現在可是個使用它的最好機會。」
四十二號哈哈大笑了起來，「我的兄弟，主已經為我們做出了最好的安排——阿根塔里歐山基地里是有搬運方法的，只要我們抵達那裡就可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