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遠聽得忍不住皺了眉頭。
「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想,我到底是幸運的還是不幸的?如果說是幸運,作為白家嫡親的孫女,我卻被白家人狠心拋棄,至今都不承認;如果說是不幸的,我後來又遇見了鍾家人。」
「當年被送到孤兒院不久,我就被鍾媽媽帶回了家,鍾家人待我如己出,我上面有三個哥哥,大哥鍾南詔是個軍官,二哥......鍾南衾,他是北城鍾氏集團總裁,他是個很厲害的男人......三哥鍾南央長得特別好看,從小我最喜歡跟在他身後,他總是會帶著我偷偷溜出去玩。」
「我的童年是最幸福的,直到後來......六年前我媽找到我,將我帶回了京城。」
這中間有將近七年的空白,是她不願提起的。
當初愛而不得,又在花一樣的年紀生了一個孩子......
如果不是救治及時,她恐怕早就瘋了。
那是她最不願意回首的歲月,比在監獄裡的那一段歲月還不堪回首。
她將其塵封,重活一回,她不想再提及。
「我這些年一直在揮霍自己,身邊有一群狐朋狗友,吃喝玩樂我樣樣精通,直到我做了一場噩夢......」
「夢裡我是綁架殺人犯,被判了死刑......」
剛開了一個頭,林清遠不悅的嗓音傳來,「別胡說!」
白憶安沖他笑了笑,「只是一個夢。」
「我不想聽!」
「好!」白憶安眉眼彎彎,「那我不說了,但我想問你一句話。」
林清遠看著她,眸色很深。
「我這樣一個女人,」白憶安輕輕開口,「你可願意要我?」
說完,她心裡忐忑不安。
她害怕他會拒絕。
對上她明亮的眼神,林清遠開了口,「我就是個農民。」
「我知道,我不介意。」
「我給不了你以前的生活。」
「我不在乎,我喜歡你家的生活。」
林清遠輕輕垂眸,「你先住下來吧,這事以後再說。」
說完,他抬腳就走。
白憶安急了,「哎,你去哪兒?」
「摘甜瓜。」
「不是賣完了?」
「還有。」
「我也去。」
白憶安作勢要起身,林清遠卻停了腳步。
他回頭看她,猶豫了一下,「天太熱,傍晚再去。」
白憶安一聽,立馬點頭,「好。」
......
洗了衣服,晾曬好。
白憶安在院子裡轉了一圈沒看到林清遠,她看到他房門關著,估計他在休息,於是就回了自己房間。
房間裡有電扇,她打開吹了一會兒,感覺有些困了。
拿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快四點了,但外面的日頭還很大,而且夏天黑得晚,八點多才黑天。
想著還有時間,於是,她就倒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趕了一上午路,她是真的累了,一閉眼就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恰好是傍晚。
她起床換好衣服,換了一雙涼鞋走了出來。
林清遠正在院子裡劈柴,見她出來,便放下手裡的砍刀,起身進了廚房,再出來時,手裡拎著一個籃子。
白憶安問他,「現在去嗎?」
「嗯。」
林清遠的視線落在她穿的涼鞋上,「沒別的鞋子?」
「有啊,運動鞋。「
「換上。」
「為什麼?」
林清遠抬眸看她,「瓜地里有蟲子。」
白憶安一聽,渾身一激靈。
她立馬轉身進了屋,再出來時,腳上穿著一雙黑色的運動鞋。
林清遠掃了一眼,抬手遞給她一頂草帽。
白憶安伸手接過去,很開心的戴在了頭上。
戴上去之後,她走到他面前,仰頭笑著問他,「好看嗎?」
林清遠看了一眼,沒說話,抬腳往外走。
白憶安緊跟在他後面,不停的問,「我問你好看嗎?是不是很好看?」
林清遠沒理她,鎖了大門,然後朝村尾走去。
見他一直不搭理,白憶安覺得沒趣,跟在他身後慢慢走著。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沒多遠,就遇到村裡的人。
對方是個中年婦女,一看就是特別八卦的那種。
她叫住林清遠,「清遠啊,你家來客人了?」
林清遠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猶豫了一下,輕點了下頭。
一旁站著的白憶安主動開口打招呼,「大嬸好。」
「好好好,」對方笑眯眯的將她從頭到腳好一通打量,嘴裡嘖嘖出聲,「這姑娘長得真漂亮,跟電視裡的大明星似的。」
白憶安不知道該怎麼回,只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對方還想和她聊幾句,一旁站著的林清遠開了口,「嬸子,時間不早了,我們去忙了。」
「那行,清遠啊,有時間帶這大姑娘過我家去玩啊,兵子也在家。」
「好。」
林清遠抬腳走了,白憶安立馬沖對方笑了笑,抬腳跟了上去。
走了一會兒,她回頭看了看,見對方也走遠了,這才小跑幾步走到林清遠身邊,一臉洋洋得意,「人家誇我漂亮呢。」
林清遠眼神淡淡的斜她一眼,「她的眼光你也信?」
白憶安氣得抬腿踹了他一下,咬牙切齒的拿眼瞪他,「壞蛋。」
踢完人,仰著頭,氣呼呼的走在前面。
林清遠看著她氣呼呼的背影,好看的唇角動了動,最後低頭笑了一聲。
輕輕一聲,氣呼呼走在前頭的白憶安根本沒聽見。
就這樣兩人一路到了甜瓜地的地頭,到了地方白憶安才發現,這裡原來還有一條河。
清澈的河水一路蜿蜒,將整個村子幾乎都包圍起來,河水清且淺,在傍晚夕陽餘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再加上河岸上開這一片一片不知名的野花,白的黃的紅的一片一片,還有哪些綠油油的草,蝴蝶和蜻蜓不停的在上面飛來飛去.......讓整條河看起來美極了。
白憶安忍不住拿出手機,對著眼前的景色,咔咔咔的連拍了好幾張。
最後挑了一張最美的,發了一條朋友圈。
發完朋友圈之後,她收起手機,轉身去找林清遠,見他站在不遠的地方正看著她,她立馬跑到他面前,仰臉看著他問,「你在看什麼?」
林清遠看著她,抬手遞給她一個大甜瓜,「自己去洗。」
白憶安抱著甜瓜 ,有些小失望,「哦。」
還以為他在看她呢。
她抱著甜瓜轉身朝河邊走去,林清遠見她在地頭走得東倒西歪,最終是不放心跟了上去。
聽到身後有腳步聲,白憶安回頭一看是林清遠,她問他,「你怎麼過來了?」
「我來。」
說完,他朝她伸手。
白憶安將手裡的甜瓜遞給他,林清遠伸手接過,大步走在前面。
白憶安跟在他身後走到河邊,他蹲在河裡的石頭上洗甜瓜,她就蹲在一旁將手放在水裡,愉快的玩著水。
白天太陽很炙熱,將河裡的水都曬得很溫和。
白憶安一邊玩著水一邊偏頭問身邊的男人,「河裡有魚嗎?」
「嗯。」
「很多嗎?要不要下河逮點魚,晚上咱加個菜?」
林清遠頭也不抬,「家裡有。」
白憶安有些失望,她其實不是真的想吃魚,而是想真切的感受一把逮魚的樂趣。
那是她沒有經歷過的趣事,她想一定很好玩。
林清遠洗好瓜,握著拳頭輕輕一錘,甜瓜四分五裂,他將其中一塊最大的給了白憶安,白憶安伸手接過,一口口吃了起來。
林清遠將剩下的幾小塊吃了,他吃得很快,吃完之後,用水洗了把臉,然後上了岸,站在河邊抽菸。
白憶安將最後一口吃進去,整個人都吃撐了。
她仔細的擦乾淨嘴角的甜瓜汁,用水洗了手,這才轉身上了岸。
她走到林清遠身邊,一邊將被風吹散的頭髮塞進草帽里一邊開口說,「你們村子很美啊。」
原本以為他又當啞巴不理她。
沒想到卻聽到他輕輕的嗯了一聲。
白憶安抬眸看他,「這麼美的地方為什麼不弄個民宿?現在京郊附近很流行農家樂民宿,你這邊這麼美,如果弄得好,到時候一定會吸引很多人。」
林清遠將嘴裡的煙霧吐出來,低頭來看她,黑眸微眯,「怎麼?你有這個想法?」
「我只是覺得這裡很美。」
林清遠收回視線,看著眼前的河流和遠處的山脈,「村里之前有人幹過,但沒成功,賠了不少。」
「賠了?為什麼?「
「沒人來。」
「哦,」白憶安瞭然點頭,「距離市區的距離是遠了一點。」
林清遠沒吭聲。
白憶安接著說,「但這不是根本的問題,距離再遠,只要好玩,肯定會有人來。」
說完,她環顧四周,看著眼前的這一片瓜地,「如果要建民宿,這塊地就不錯。」
林清遠偏頭看她,「離河太近。」
「不好嗎?」
「雨季河水上漲,前幾年發洪水,這裡被淹過。」
「哦,」白憶安突然覺得自己剛才想得還是太美好了,「那真是可惜了。」
兩人聊了幾句,就回了瓜地。
白憶安蹲在地里摘甜瓜,她開始還不會摘,只知道生拉硬扯,扯得瓜藤到處都是。
林清遠看了,在心裡嘆了口氣,走過來教她,「這樣輕輕一擰就下來了。」
白憶安學著他的動作,雙手握著甜瓜,輕輕一擰,果然很輕鬆的就摘了下來。
最後她玩上了癮,摘了滿滿一筐子甜瓜。
回去的時候,太陽已經落了山,只剩下一點餘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