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憶安問她,「大娘,不休息一會兒嗎?」
「這幾天果園的果子都熟了,村子裡總有那麼幾個壞心眼的,上次我家櫻桃就被人偷了不少,現在東邊那塊地的甜瓜也熟了,我得去看著。」
「好。」
「安安,你午睡一會兒,我一會兒把大門鎖了,我和清遠都有鑰匙,回來自己開門。」
「嗯。」
......
董大娘出門之後,白憶安就回了自己房間。
躺在床上,她看著自己還腫著的左腳,有些煩躁起來。
她不想就這麼呆著,她也想幫家裡干點什麼,可現在走路都成問題,自己又能幫什麼呢?
就這麼想著想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著了。
一覺醒來,是下午三點。
起床走到院子裡,見水井旁邊洗衣服的大盆里放著幾件衣服,她看了看,見是林清遠中午身上穿的那一身......
他回來過?
她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將拐杖放在一旁,她慢慢的在水盆前坐了下來。
她將林清遠換下來的衣服一件件洗好,晾曬好,然後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拿著笤帚進了她的房間。
將房間打掃乾淨,她又到掃了正屋,廚房和院子。
等她一瘸一拐的將這些打掃乾淨之後,已經五點半了。
院子裡的晾衣繩上,曬了一天的衣服都幹了。
白憶安一件件收下來,拿到自己房間裡一件件整齊的折了起來。
她將自己的衣服放進行李箱,將董大娘和林清遠的衣服放在床尾,打算等他們回來再拿出來給他們。
天快黑的時候,董大娘先回來了。
她一隻手裡拎著沉沉的籃子一手還抱著一把柴,白憶安見了立馬拄著拐杖迎上去,想著幫她拎籃子,董大娘卻搖頭,「太沉了,你拎不動。」
說著她將手裡的柴扔在地上,然後將籃子拎到水井邊上,這才舒了一口氣。
她摘下頭上的草帽,一邊扇著風一邊問白憶安,「餓不餓?今天回來晚了,本來早就回來了的,快五點的時候,來了一個收甜瓜的,一忙就忙到現在。」
「我不餓,」白憶安拄著拐杖進了廚房,再出來時,手裡端著一杯水。
她將水遞給董大娘,「大娘,您先喝杯水。」
董大娘伸手接過,一口氣將水都喝光了。
她用手擦了擦嘴角的水漬,將水杯還給白憶安之後,從水井裡拎了一桶水出來,將水倒在水盆里,簡單的洗了洗臉,然後就進了廚房。
她在廚房裡生火做飯,白憶安就坐在一旁擇菜。
一把嫩豆角,一把韭菜
菜擇好之後,她就拿到水井邊洗。
洗了一遍,水桶里的水沒了,她站起來正準備打水上來洗菜,這時林清遠回來了。
他見白憶安站在水井邊上,身子搖搖晃晃,嚇得他臉色一變,大步走了過來。
「我來。」
他一把拿過她手裡的水桶和綁著水桶的繩子,快速的拎了一桶水上來。
他提著水,將水倒在洗菜盆里,然後又拎了幾桶水上來,將一旁的一個大桶灌滿,這才抬腳走開了。 他進了房間,拿了一身乾淨衣服進了洗澡間。
白憶安洗好菜就進了廚房,然後坐在灶台後面一邊燒火一邊看董大娘做菜。
她想,既然決定以後要跟著林清遠了,那麼就夫唱婦隨,她也會跟著他住在這裡。
既然選擇當了農村媳婦,最基本的一日三餐總該會吧?
農村的小媳婦們,個個都很能幹,白憶安不希望自己被人指著脊梁骨說......林家娶了一個好吃懶做的媳婦,除了在家坐著什麼都不會。
此刻,董大娘正準備炒韭菜雞蛋,她見白憶安想學,就一邊做一邊教她,「先打五個雞蛋放在一個大碗裡,打散之後將切好的韭菜放進去,加點鹽開始用這個筷子攪,就像我這樣攪,攪得差不多了,就熱鍋里倒油,菜多油就要多一些,你看這些就差不多了,油熱之後就將碗裡的韭菜和雞蛋液倒進去......」
林清遠洗完澡出來,他走到廚房門口,就看到這樣一幕。
廚房橘黃的燈光下,他媽站在灶台前炒菜,白憶安一手拄著拐杖站在一旁,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鍋里翻炒的韭菜炒雞蛋,眼睛都不眨一下。
然後他聽到她問,「這要炒多久?」
「熟了就能盛出來。」
「那.....我怎麼知道它熟沒熟?」
林清遠聽不下去了,抬腳離開。
一個千金大小姐用得著學做菜嗎?
大概是她待在這裡太無聊了,所以才會一時興起吧?
......
晚飯做了三個菜,煮了大米飯,還有很好喝的大米湯。
中午燉的豬蹄沒吃完又熱了一下,一盤豆角炒肉絲,一盤韭菜雞蛋,還有一盤油炸花生米。
今晚有些熱,三個人就坐在葡萄架下吃。
董大娘問白憶安,「有沒有給家裡爸媽打個電話?」
「打了,」白憶安一邊吃著飯菜一邊說,「我讓他們別擔心,說您和清遠哥都待我很好,他們讓我替他們感謝你們一聲。」
「就是一碗粗茶淡飯,說什麼感謝?你讓他們放心,等腳傷徹底養好了再回去。」
「好,謝謝大娘。」
白憶安說完,又看向坐在對面的林清遠,「還謝謝清遠哥。」
林清遠吃飯的動作一頓,他抬眸看著她,那眼神......有些複雜。
見他這樣看著自己,白憶安眨了眨眼睛,不解的輕聲問,「怎麼了?」
「沒什麼。」
林清遠收回視線,繼續吃飯。
「你別管他,」董大娘笑著對白憶安說,「他從小就不喜歡說話,也不怎麼會說話,長大還是這副德行,不然也不會到了三十歲還找不到媳婦。」
白憶安隨口接了一句,「我覺得清遠哥條件不錯,怎麼會找不到媳婦?」
話音未落,林清遠再次抬頭朝她看了過來。
她對上他看過來的視線,輕輕一笑,「我說錯了嗎?」
他直勾勾的看著她,那眼神有些意味難明,就在白憶安猜他是不是生氣了的時候,對方又收回視線,淡淡說了一句,「不喜歡女人!」
一句話,震驚了在場的兩個女人。
董大娘氣得拿手去捶他,「你這個死孩子,這說的是什麼鬼話?什麼叫做不喜歡女人?」
白憶安連忙安慰她,「大娘,清遠哥是說著玩的。」
「說著玩也不行,」董大娘瞪眼看著林清遠,「明天我就去找張嬸子,讓她再給你張羅幾門相親。」
一提到張嬸,林清遠頭就開始疼。
林家村誰不知道她張媒婆的大名,她不僅在本村里名氣大,這附近的幾個村子的不少人也都過來找她,想通過她的一張巧嘴給自家孩子謀一份好姻緣。
之前,家裡就請張嬸給他相了幾門親,這幾個姑娘都不錯,不論是家境人品還是長相都說得過去,但林清遠連見都不願見。
一次兩次之後,張嬸就生氣了,在背地裡說他眼見太高只喜歡城裡姑娘相不中農村的,還說她以後再也不上門討人嫌了。
最後還是董大娘親自拎了禮物上門,賠禮道歉的話說了好幾籮筐,這才消停下來。
自此,林清遠也算是得罪了張嬸,再加上他一直以男人先立業在成家為藉口,說得多了,董大娘也就信了。
於是這一晃就是兩年。
今年都三十了,連個兒媳婦的影兒都沒見著,董大娘雖然嘴上沒說,但心裡也急了。
這會兒又聽他說不喜歡女人,那種不安焦灼的心情可想而知,恨不能立刻馬上給他娶一個老婆回來。
但林清遠心裡有他的打算,聽到董大娘說又要找張嬸,立馬開了口,「你別摻和了,我自己找。」
一聽這話,董大娘就怒了。
她將手裡的筷子一把拍在飯桌上,砰的一聲嚇得白憶安心臟抖了抖,好好的怎麼就吵起來了?
「你從部隊回來那一年,我就想讓人給你介紹對象,但你說你想趁著年輕先掙點錢然後再結婚,好我同意了;兩年前,我想著你年紀也不小了,該找個姑娘成家了,就找了張嬸給你介紹對像,人家張嬸是費了心思替你找了,對方姑娘也都挺好,可你呢,連見都不見,害得我一把年紀跟人家笑著賠不是。」董大娘氣得不輕,她抬手指著林清遠,「你今天給我一個準話,年底之前能不能找個對象回來?」
林清遠低著頭,坐在那兒,一聲不吭。
白憶安看著氣得不輕的董大娘,又看了一眼低頭不吭聲的林清遠,著急得不行。
她對林清遠說,「清遠哥,你說句話......」
林清遠突然抬頭,朝她看過來,目光冰冷,「說什麼?」
「我......」
「說我保證年底找個女人回來?」
他咄咄逼人,語氣很沖,「你是不是這麼想的?」
「不是,」白憶安急得直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什麼意思?」
七年消失不見,突然又跑到他跟前,她又是什麼意思?
面對他的步步緊逼,白憶安有些不知所措,腦子一蒙,張嘴就說了一句,「實在不行,我給你當媳婦!」
話一出,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董大娘也不生氣了,看著白憶安滿眼驚喜。